第1491章：您有一位偉大的母親
命運總是這樣變化多端。
戚長征沒有提前去往祖宮，說不定他的命運就不會因此改變。紫雨仙子沒有去往寒玉宮，說不定與猿青山再也沒有相見的機會。
而現在，戚長征做出選擇，願意為大帝捨身，紫雨仙子彷徨無措之際，林晗同情心泛濫，帶著她去見猿青山。
猿青山會因為紫雨仙子來到身邊，從而他的命運也開始發生改變。
戚長征也會在命運改變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比如現在，西華娘娘要見他。
陰后給戚長征的感覺很特殊，只要見到陰后他便感到心態平和，很安寧的感覺，就像……在母親身邊。
西華娘娘給他的感覺也很特殊，也像母親一樣，但不是他的母親而是二郎仙君的母親。
二郎仙君帶著他進入娘娘殿，跪拜之際，很清晰的見到西華娘娘眼中那一抹溫情，跪拜起身再看，卻已不見。
漠然的目光，好似一切都不看在眼裡的高高在上，可似乎這才是一位帝后應該有的目光。
「初次見你，你在虹橋西，初離仙庭便欲踏上虹橋，心性浮躁不可取。二次見你，你於天南殿，陰后收你冰鳳，二郎首次為你綻煉仙軀……元始厚愛，以骨血為你煉製護體神兵，本宮不解，只以為元始失了分寸，旦見你於同仙園敗黑風戰罡熊，方知厚愛可期……」
「諸葛視你為變數，二郎視你亦徒亦友，本宮招你前來，便是欲問一問你，身為帝者當如何自處？」
戚長征有點暈，這個問題太大了，該怎麼回答？思來想去說了句：「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西華娘娘漠然視之，片刻方道：「你若為帝。」
戚長征心頭一緊，謹慎道：「不敢存有此心。」
「稱二郎為爺，視哮天為兄，喚諸葛神棍，青龍老爺子，玄武凶老頭，白虎為弟，朱雀丫頭，就連二帝亦是隨口掛在嘴邊，於你而言，尚有敬畏可言？」
戚長征一頭汗，求救的目光看向二郎仙君，卻聽西華娘娘道：「二郎且先退下。」話說的那叫一個溫柔。
二郎仙君給了戚長征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退出大殿。
「你在本宮眼裡無秘密可言，元始招你魂魄入修元祖界，賜你靈土凡胎，你助元始重歸仙界，元始因你陷入沉睡，許會因你蘇醒，也許耗盡壽元一睡不醒，一切皆因因果輪迴難測。諸葛視你為最大變數，耗盡心力推演因果不可得，如今……」
西華娘娘話聲一頓，忽然說道：「你入天宮出自本宮授意。」
戚長征吃了一驚，入天宮前多有猜測，卻沒想到竟是出自西華娘娘授意。
「為何？」
「因為二郎。」
一問一答，戚長征是下意識詢問，西華娘娘卻好似早有準備。
「楊爺……二郎仙君真是娘娘……」
西華娘娘微微頷首，眼中漠然之色消失，帶著幾許追憶。
良久，西華娘娘輕嘆道：「既有二郎，便有大郎。大郎乃王母所生，二郎便是本宮後代。」說到這裡，西華娘娘語氣頓變，森然道：「今日本宮所言入你耳不可為第三人知。」
戚長征想說我不想聽，但又哪裡敢開口。隨著西華娘娘長袖輕舞，戚長征眼前出現一幅畫卷，畫卷徐徐展開便是一幅幅塵封亘古歲月的帝家秘史。
但他寧願沒有看過，委實是這段帝家秘史太過可怕。
亘古歲月，天帝有子大郎與二郎，大郎為東王母所生，二郎為西華娘娘所生。兩位帝子先後出生後宮，相隔千年之久。
大郎千年成長，從未走出後宮半步，待修成仙軀便被天帝封印，剝離一縷仙識下凡重生。經歷一界便是千年，千年飛升不經飛升池，不在聽封閣聽封，不在天南殿留名，直接出現在後宮。與封印仙軀合二為一，天帝再度封印，又取一縷仙識下凡重生。
如此歷經三千界，便是重生三千次，最後一次是自修元祖界飛升後宮。
二郎也經歷過如此漫長的三千重生歲月，他的最後一次飛升同樣是自修元祖界。
相隔千年出生的同父異母的兩兄弟最後飛升後宮便被完全封印，所以他們雖同在後宮卻從來沒有見過面，甚至都不知道彼此存在。
如此又是幾千年過去，終於有一日，天帝解除兩位兄弟封印，大郎留在後宮中心帝宮之內修鍊，而二郎被剝奪記憶放逐仙界自生自滅……
畫卷展開到此，戚長征委實是忍不住了，「這到底是為什麼？」
西華娘娘搖搖頭，畫卷繼續展開。
四聖獸大戰，大帝身隕，天帝重創，回到後宮的天帝進入帝宮，待天帝傷勢漸愈離開帝宮也未見大郎出現，而最後幾幅畫面便是東王母歸來與天帝大打出手，最後憤而離去。
畫卷到此也到了盡頭，再也沒有見到大郎出現過，戚長征哪裡還會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只感到毛骨悚然。
「元始無子嗣，你傳承元始血脈等同元始子嗣，你尚有一子相同傳承元始血脈……」
「不可能！」戚長征驚恐道，「大帝斷然不至於此！」
「最是無情帝王家，元始與混沌雖有不同，更重情義，但事關三重天九千界，區區後裔算得了什麼。」
「我曾親見大帝真身，我曾渡入心脈精血，大帝不受，是我態度強硬，大帝方才接受些許，我相信大帝，他絕不會強迫我做任何事，更不會覬覦我的子嗣精血。」
「或許吧。」西華娘娘淡然道，「或許變數在你陰陽交融之後。」
戚長征啞然，他當然聽得懂西華娘娘所言何意，無外乎就是說他境界不夠，不足以喚醒大帝，而是要等他陰陽交融晉陞陰陽極境之後，大帝才會來取他的心脈精血。
「就算是這樣，我也不怪大帝，我的隕落能換來大帝蘇醒，拯救三重天九千界不亡，我死得其所，我覺不相信大帝還會對我後代出手。」
「若是單憑你還喚不醒大帝呢？」
戚長征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早在閉關前就與黑袍仙君談過此事，且他那時就已有了計較，此刻聽得西華娘娘問來，倒是並不感到意外，反而冷靜下來。
「將來的事誰也說不清，帝命難測，小仙的命想來諸葛天師也測不準，小仙既已做好為大帝獻身的準備，就沒打算改變。若是娘娘召見小仙就為此事，小仙態度明確。娘娘放心，先前所見小仙立誓不與第二人言，娘娘無他事的話，小仙這就告辭了。」
說告辭當然不能轉身就走，面對帝后，帝后沒有開口豈能一走了事。冷靜下來的戚長征也不是當真要走，不過是以退為進，想要弄清楚西華娘娘召見他用意何在。
戚長征這番應對頗出西華娘娘預料之外，在她想來戚長征雖知道自己的命運，卻絕對無法與親眼見到大郎相似的命運相比。在她得知天帝下旨召二郎坐鎮天宮，立刻便想到大郎的命運，真身還留在上三天，分身悄然歸來，便是要想方設法改變二郎命運。
只因混沌演變加劇，沒有元始大帝攜手遏制，連天帝也是獨木難支，眼下雖還未曾遭創，但照此下去，遭創是必然。二郎的命運也就可想而知了。
她決不允許眼睜睜看著二郎走上大郎後路！
今時不同往昔，昔年大帝隕落尚有一縷仙識存留，東王母改變不了大郎的命運，如今大帝沉睡不醒，壽元即將耗盡，耗盡壽元就意味著徹底隕落，大帝隕落天帝難以長存，便會步入相同的徹底隕落。
而能否喚醒大帝的關鍵便是戚長征。
她想過直接滅殺戚長征，但顯然這個想法不可取，唯一可行之路便是聯合戚長征共謀長久之計。
娘娘宮的談話進行的時間不短，等到戚長征走出殿門之時已是天光大亮，二郎仙君就站在殿門外，看見戚長征渾身是汗的模樣大惑不解。
回到旁邊殿宇，戚長征沒理二郎仙君和哮天犬，獨自坐在鞦韆上搖搖晃晃。
到了現在，他的心情依舊平靜不下來，那副畫卷給他造成的衝擊還在其次，主要是後續與西華娘娘的長談。
二郎仙君站在不遠處一直在注視著他，哮天犬也不止一次的在他眼前走來走去，戚長征視而不見。
一聲犬吠，哮天犬實在是忍不住了，停在戚長征身前，「你倒是說話啊，娘娘到底對你說了什麼？你問沒問娘娘？主子到底是不是娘娘後代？」
「問過了，確認無誤。」戚長征有氣無力的燃起一支草煙。
哮天犬狗嘴一咧，貌似在笑，回頭看了眼二郎仙君，又自對戚長征的態度感到不滿，「既然已經確認，你為何一副沒精打採的模樣？那你問沒問尋回記憶的事？」
「怕是找不回來了。」戚長征深吸口煙，重重呼出，「找不回來更好，知道的少些活得輕鬆些，無憂無慮……」
哮天犬一巴掌煽腦袋，「你個臭小子說什麼屁話，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狗哥，真心話，楊爺就別想找回記憶了，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更好。」
哮天犬狗脾氣暴躁，抬起手來又想煽戚長征，二郎仙君走了過來，哮天犬呲著牙讓開。
「不能說？」
戚長征抬頭看二郎仙君，搖搖頭，「立下誓言，不能說。」
「不能說便罷，糾結過去無益。」二郎仙君倒是乾脆，回身就走，「出宮。」
哮天犬狠狠瞪了戚長征一眼，沒好氣道：「還不走。」
離開後宮，戚長征停下腳步回頭看去，這一夜的經歷就好似一場噩夢，讓他此刻想來依舊感到不寒而慄。
「真不能說？」
二郎仙君也不是真的洒脫，傳音又問了一句。
戚長征苦笑回應：「只能說一句，您有一位偉大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