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1章：消失的冰鹿車
冷寒玉此時哪裡還顧得上冷冰玉感受，直接越過冷冰玉往洞府走去。
然後，她停了下來。
只因，陰尊就站在她身前。
「娘親。」冷寒玉施了一禮。
陰尊沒開口，目光似乎看著自己的女兒，又似乎穿過女兒看向別處。
「娘親。」冷寒玉又叫了一聲。
陰尊搖了搖頭，「你眼裡還有為娘的存在？」
語氣淡漠，讓冷寒玉感到非常陌生。
從她出生至今，娘親待她素來寵愛，哪怕是在這幾個月僅有的幾次見面，哪怕是爭吵，冷寒玉也沒有聽到過陰尊用淡漠的語氣對她說話。
而且就只有這一句。
陰尊說完頭也不回進入洞府，明明沒有任何阻礙在前，冷寒玉卻再也沒法邁動腳步跟進去。
會心寒的吧！
冷寒玉退了出來，茫然無焦距的目光掃過冷冰玉，掃過冷楓，明明看見了，卻好似誰也沒看見，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凄然而下。
陰山左側一塊山石上頭，冰彘站在那裡，遠遠的看著這一幕。
「師兄……」不遠處傳來冰痋欲言又止的聲音。
冰彘搖搖頭，「我們可以等，玉兒不行，就這樣離開反而更好。」
「我擔心她想不開，你作為師尊該去開解一番。」
「你告訴我如何開解？」冰彘搖頭輕嘆，「能想的辦法我都想過，可師妹已經不是原來的師妹，是陰尊，我無法可想。有些事需要玉兒自己看明白，想明白，我們能給她的助力越來越小，今後要看她自己，一宮之主又哪裡是那麼容易的。」
冰痋也輕嘆了一聲，才道：「就是不知我們還要等多久才能等來陰尊重新變為師姐，唉！勞什子仙尊，勞什子帝位……還不如時光倒流，我們沒有離開下三天，她不是陰尊，是你師妹，是我師姐，可惜已經回不去了。」
遠處冷寒玉走到索橋邊停下腳步，回過身來對著洞府方向深深一拜，又對著冰彘所在方向深深一拜。
一輛冰鹿輦車升空而起，冷寒玉坐在裡頭，冷楓道尊駕輦。
來時是如此，離開之時同樣如此。
冰痋對升空而去的冰鹿車揮了揮手，「該是想明白了吧，走了就不要回來了。」
冰彘望著遙遙遠去的冰鹿車深吸口氣，道：「回來還是要回來的，只是希望那個時候陰尊不再只是陰尊，還是玉兒娘親。」
冰鹿車閃電般疾馳，彷彿是在逃離這片傷心地，車內偶爾會有輕微的啜泣之聲傳出，冷楓似乎永遠冷酷著一張臉，揮動手中長鞭，一下又一下抽打著冰鹿，彷彿是在宣洩心頭不滿。
就這樣在高空疾馳而過，很快離開浮洧宮範圍，向著祖界方向疾馳而去。
虛空中兩道感知可見的身影在低空跟隨，那是早一步離開浮洧宮卻並未就此離開的玄空與九沐。
祖界方向，高空雲層之中，一道巨大無比的黑影劃過天際，每每煽動羽翼，便是打碎方圓萬里的雲層。
如此過去大半日，已是入夜時分，高空雲層失去那道巨大無比的黑影，卻有一道身影飛落，落在一座山峰，雙腳落處，山石無聲龜裂。
身著一襲藏青仙袍，中年人的相貌，儀錶堂堂，雙目含煞，不怒自威，似乎長途奔襲，他感到疲憊，就那麼站在那裡閉上雙目。
周圍死一般沉寂，鳥鳴，蟲鳴，甚至鳥蟲移動的聲音都沒有，只有夜風吹動他的仙袍獵獵輕響。
大概半個多時辰過去，他睜開雙眼，一飛衝天，高空雲層便被打碎，又有一道巨大的黑影磅礴而去。
夜已深，上三天的夜色只顯昏暗，疾馳大半日的冰鹿車也降落下來，沒有像那位身著藏青仙袍的仙人那般落在山峰之巔，那樣太張揚了，只是落在一處山坳內。
冷楓道尊下的車來，周圍巡視一圈，餵食兩頭冰鹿，便在冰鹿車旁坐了下來，閉上雙眼調息，一路行來，沒敢放鬆警惕，此刻也已感到疲憊。
冰鹿車車門沒有打開，冷寒玉一直呆在裡頭，倒是不感到疲憊，只是會心累，想著千年來娘親的疼愛；想著娘親成為陰尊之後的變化；想著戚長征，還想著該怎麼面對戚長征……就這樣胡思亂想著，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距離不算太遠的一座山，對著冰鹿車方向的一面是零星生長著灌木的懸崖，玄空就在這面懸崖內，看著遠處的冰鹿車說道：「她終究是要成為少后的人，以後對她客氣一點。」
「少後有什麼了不起的……」隨著九沐的聲音響起，玄空身旁的山石塌陷了一塊，還有一塊小塊的山石裂開滾動，被現身而出的九沐一把抓在手裡。
「你看，還是這麼毛躁，從體內空間穿梭而出，一定要控制氣息流動，無聲無息方可。」
九沐隱去身形，將手中小石塊放回去，「這樣不就好了，也沒造成多大動靜。」
玄空苦口婆心道：「可不能這麼想，尋龍一族雖然天賦異稟，得天獨厚，但也恰恰是因此，最容易引人窺探，任何一個微小的誤差都有可能造成難以挽回的後果。你如今境界太低，更應該謹小慎微，能不顯形絕不顯形，能不移動絕不移動，對於氣息操控更要入微，防止一絲一毫外露。」
「嗯，我下次注意。」
「另外地層穿行的時候也要注意控制氣息，這一點比較難，拿你先前離開浮洧宮來說，前面一段路程還是不錯的，氣息離體控制在半尺範圍之內，後續即將離開浮洧宮，你放鬆了，氣息離體足有一尺，雖說未被發現，但僥倖之心不能有，還需勤加練習方可……你做什麼去？」
「我練習啊！」
「換個方向練習，莫被冷楓發現了。」
「有個對手才能更好的練習，放心吧，我不招惹她。」
隨著傳音消失，九沐遁地而去，玄空暗自搖頭，這個還未正式拜師的弟子其他什麼都好，就是有那麼點小心眼不好。
「都是被少帝帶壞了。」玄空嘀咕了一句，悄悄跟了上去。
冷楓，冷長空唯一一位真傳弟子，輩分與陰尊同輩，冷寒玉也得叫上一聲師叔。
陰尊繼位，寒玉宮有兩位仙君獲得道尊位，其中一位是冰痋，而另一位便是冷楓。
冷楓道尊，寒玉宮執法壇壇主，一位在下三天很少離開寒玉宮，但卻在整個寒玉界乃至下三天都不容忽視的雷極境仙人，在陰尊帶著冷長空與冰彘冰痋脫
離寒玉宮之後，他就是寒玉宮境界最高，實力最強的第一人，放在整個寒玉界他也能排進前三。
此刻他坐在冰鹿車旁，原本緊閉的雙眼忽然睜開，揮手一道雷拍入地層。
沉悶的雷聲從地層深處傳出，地面震蕩，冷寒玉驚醒，打開車門一躍而下，左右手各拿著一枚陰陽簪。
「不是敵人。」冷楓說。
玄空從不遠處地面現身，悻悻道：「冒犯了，九沐無惡意，老仙代他賠罪，我們這就離開。」
冷寒玉長舒口氣，還好是九沐而不是……
目光暗淡下來，陰陽簪插回髮髻，悶不吭聲登上冰鹿車。
遠處地層深處，玄空穿行其中，前方是渾身焦黑的九沐。
「都說了吧，一定要謹慎再謹慎。」
「氣息離體只有半尺，我已經夠謹慎的了。」
「還不夠啊，我說的是在正常情況下氣息離體半尺潛行，冷楓在你頭頂，怎麼說他也是一位雷極中境道尊，感知區域至少周邊三五里，你接近這片區域，氣息離體半尺遠遠不夠，完全內斂還需寸步潛行方能不被發現。」
「完全內斂，我還如何移動。」九沐停了下來，邊傳音邊給自己施了一道凈化術。
「就是說啊，你現在境界不夠，想在道尊眼皮子底下行動太勉強。」
重新清爽的九沐感知了一下玄空方位，「我若能做到氣息離體寸許可否瞞過道尊感知？」
「不好說，視情形而定。」
九沐想了想，傳音道：「三息過後來尋我。」
玄空笑著傳音，「可行，不過別跑太遠，回頭他們走遠了我們跟不上。」
「走遠就走遠，還真有人來捉她啊，不跟丟就行，開始了。」
「說的也是，不跟丟就行……」玄空嘀咕了一句，等候三息，不緊不慢穿行追去。
片刻之後，冰鹿車內傳出冷寒玉聲音，「師叔，我們啟程。」
冰鹿車再度升空，漸漸遠去。
不久之後，玄空與九沐回到此地已經不見了冰鹿車，倒也不著急，冷寒玉往祖界方向去，只要加快些速度追上也是遲早的事。
祖界方向，以玄空正常速度大概兩個時辰路程空域，那道磅礴黑影正從高空雲層一閃而過，便有片片碎裂的浮雲化為更加微小的霧氣，爾後消散無蹤。
玄空在低空飛行，磅礴黑影在高空飛行，終於在近一個時辰之後相遇。
「天鵬道尊！」玄空傳音召喚，語氣帶著幾分急迫。
「嗯？」磅礴黑影顯露仙人之軀飛落低空，「只有你？」
玄空現身相見，顧不上解釋，「來的途中可曾見到冰鹿車？」
天鵬道尊搖搖頭，「並未見到。」
玄空大吃一驚，「不可能啊，一個時辰之前，冰鹿車飛離山坳，離開我的感知範圍最多不超過半刻鐘，我一路追來未曾再見，你應該見到才對。」
「冷寒玉在冰鹿車內？」
玄空頷首，「冷楓駕車。」
天鵬道尊沉吟片刻，道：「我確定未曾發現冰鹿車。」
玄空傻了，「那……那他們去了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