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她,回來了
大廳里,打鬥的人都住了手。
盛北弦很激動。
抓著默默的肩膀愈發用力。
「戒指是從哪裡來的?!」他的聲音又大又憤怒。仔細聽,還能聽到其中夾雜著幾分害怕。
真的是害怕。
他很怕這麼多天來,關於楚心之的消息都是他幻想出來的,都是一場夢。
他很怕夢醒來,所有人都告訴他,楚心之……死了,不會再回來了。
這一刻。
他看到小男孩脖子上戴著楚心之的戒指,才確信,她活著。
她曾在他腳下這片地上踩過,她曾在這裡呼吸過。
默默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盛北弦。
藍色的眸子里盛滿了恐懼。
戒指是從哪裡來的?
是楚楚給的。
不是他偷來的,也不是他搶來的。
盛北弦捏著默默脖子上的繩子,想要把戒指取下來。
默默卻像發狂的小獸一樣,嗚咽著,緊緊抓住戒指,不讓他動。
邊上,霍霆深提醒,「boss,他好像不會說話。」
盛北弦鬆了手。
寶貝既然把戒指給他,肯定有她的理由吧?
「我問你,楚心之是不是在這裡住過?」霍霆深問。
默默看著他,遲疑了一下,點頭。
霍霆深轉過頭,「慕浥梟,你還有什麼話說?!」
慕浥梟冷笑一聲,聳肩,「那又怎麼樣?」
怎麼樣?
盛北弦怒不可遏,反身給了慕浥梟一拳。
這一次,他沒反抗。
左恆見不過,要上前阻擋,被慕浥梟喝退。
盛北弦掐著他的脖子,雙目被怒火吞噬,猩紅一片,「說!她在哪兒?」
「呵呵。」慕浥梟沒還手,笑了兩聲,「盛北弦,你對我發什麼火?如果不是你沒保護好她,她能被人綁走嗎?啊?在產房裡被綁走,在你盛北弦的眼皮底下被綁走,想想都覺得好笑。你保護不了她,換我!」
盛北弦一拳打在他臉上。
慕浥梟的嘴角滴著血,一雙妖冶的灰色眸子綻放笑意,「怎麼,惱羞成怒了?心虛了?你少在我面前稱她是你的女人!你當初強取豪奪的行為跟我今天有什麼區別?盛北弦,要算起來,我比你更光明磊落。至少我尊重她,你呢?」
他將楚心之跟盛北弦之間的事情調查得一清二楚。
當初盛北弦的手段可是比他強硬百倍!
在網上散布楚心之是他未婚妻的消息,讓千萬網友見證;趁著楚心之醉酒,他強要了她;拍賣會上,他在眾人面前逼著她收下玉珠,不得不坐實兩人的關係……
一樁樁一件件都是他強逼的。
盛北弦比他光明磊落嗎?
不!
他對楚心之,從來都是細心護著,耐心哄著,想抱她的時候忍著,想親她的時候忍著。
他要真想用強,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裡,楚心之根本沒能力反抗他。
可他哪一次不是遷就著她的性子?
慕浥梟的話,無異於火上澆油。
盛北弦一拳拳落在他的身上,慕浥梟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一旁的左恆急紅了眼,偏生,爺又不准他上前幫忙。
簡直了!
爺到底哪根筋搭錯了,任由盛北弦這麼打。
還要不要命了?!
平時不是最囂張最牛逼的嗎?
怎麼就……
左恆煩煩躁地在頭上撓了幾下。
盛北弦把慕浥梟打得攤倒在地上,爬不起來,才停手。
「她在哪兒?」
慕浥梟呵呵了一聲,吐了一口和著血的唾沫,不再隱瞞說,「逃了。就今天……」突然想起已經凌晨四點多了,他笑了一下,「昨天。昨天逃出去了,我不知道她在哪兒。」
他心裡是擔心楚心之的。
本來想把楚心之抓回來好好教訓,可一想,別的都不說了,得先把她找回來啊。
y國亂得很,她一個女孩子,萬一落到那些黑幫手裡可怎麼辦?
她那樣,性子死倔死拗,不會變通,肯定會受欺負。
所以,還是先找到她。哪怕找到她的人是盛北弦,他也不在乎了。
盛北弦直起身子,手指捏得咯咯作響。
寶貝逃走了?
y國這麼大,他去哪兒找?
會不會已經回國了?
先查查機場的出入境記錄吧,萬一她沒有回國他就跟她錯過了。
「走。」盛北弦冷冷地了說了一個字。往大廳外走,走了兩步,停下來,轉頭看了一眼默默,「帶上他。」
霍霆深走過去,抱起默默,默默不知道他是誰,掙扎不讓他抱。
「老實點兒!」霍霆深這人沒耐心,在默默的屁股上拍了兩巴掌,「再亂動我就把你扔下去。」
默默不敢動了,一雙眼睛死瞪著他。
一眾人走後,別墅清靜下來。
左恆蹲在地上,想要扶慕浥梟起來,被他擺了一下手阻止。
慕浥梟閉著眼睛,呈大字型躺在地板上。
之前擔心楚心之會摔倒,在大廳的地板上鋪了厚厚的地毯,此刻慕浥梟躺在地上倒也不覺得涼。
左恆嘆口氣,「真是搞不懂了!爺幹嘛這麼糟踐自個身體?為什麼不還手啊?」
他想不明白。
別墅里的保鏢這麼多,外面的警衛更是有好幾十人,他盛北弦才帶了幾個人?真打起來,爺肯定是佔上風的那個!
慕浥梟訕笑,「你不懂。」
「我是不懂!」左恆叫嚷,「爺,你自己倒是說說,為什麼由著盛北弦打?」
慕浥梟睜開眼睛,怔怔地盯著頭頂的雕花吊燈。
喃喃地說,「都是我欠小貓兒的。我跟她的打賭,我作弊了。明明是她贏了,我卻沒放開她。現在想想,那個賭真挺幼稚的,大概是我這輩子做得最無聊的事情了。」
「我不想對不起她。」慕浥梟突然笑了,「由著盛北弦打幾拳,算是還清對她的歉疚了。」
左恆一大老爺們兒,聽了這話都覺得眼眶發燙。
爺他真的對楚心之動心了。
他一直以為爺對楚心之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出於對盛北弦當年害死大小姐的報復,或許,爺也對她有那麼一絲的興趣。
卻沒猜想到,爺對楚心之動了真感情。
何苦呢。
又得不到。
慕浥梟抬手覆住眼睛,覺得頭頂的燈光太刺眼。
腦海中,突然就蹦出秦七爺臨死前的話:我詛咒你,愛而不得……
他那時還笑話,愛,這玩意兒跟他不沾邊兒。
——
翌日,早上八點。
秦暖在附近的典當行當了自己的腕錶。
「嘖嘖。」秦暖嘀咕道,「摺合人名幣才八十多萬。那表我當初買的時候兩百多萬吶!」
典當行的人賺翻了吧。
突然有種發現商機的感覺。
以後可以考慮開個典當行,肯定特賺錢。
楚心之撫額,無語。
找人辦假證這種事秦暖好像挺在行的。
半個小時后,她拿著兩個紅本本和兩張身份證在楚心之面前晃了晃。
楚心之:「……」
機場。
楚心之看著手中的護照和身份證,除了照片是本人,名字和信息都是假的。
這……
還是第一次幹這種事,竟然覺得有點刺激。
還有點擔心,她小聲問秦暖,「這能行嗎?」
秦暖圈住楚心之的脖子,把她拖拽著往前走,「表情自然點,相信我,沒問題。」
楚心之凈身高一米六八,穿上鞋子差不多一米七了。秦暖沒有她高,圈著她脖子這個動作做起來有點彆扭,楚心之被她勒的身子往後仰。
機場人還挺多的,楚心之覺得不好意思,拍拍她的手,「秦暖,你好好走路行不行。」
秦暖笑笑,鬆開了她。
兩人順利的買票,過安檢,登機。
直到坐上飛機,楚心之才覺得不可思議。
她左右看了一眼,看到有幾張華夏國人的面孔,從包里拿出口罩戴在臉上。
秦暖放好東西,看著她,「不想被人認出來?」
楚心之點頭,又從包里拿出來機場前買的薑黃色毛線帽戴在腦袋上,這樣,就不會有人認出來了。
秦暖坐下后,有些明白她的心思。
上次的綁架案針對的人明顯是楚心之,不是盛北弦。
阮征邢背後的人是誰尚且不知,她如果出現在公眾視線里,說不定……
秦暖壓低聲音,「你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那人想要她的命,這得是多大的仇恨,想想都膽寒。
楚心之搖頭。
這個問題,她曾無數次問過自己。
得罪過什麼人?
應該沒有。
她喜歡獨來獨往,除了相熟的朋友,她幾乎很少與人往來,便也不會有得罪人的機會。
「別給自己添堵了,還是想一些開心的事情吧。」秦暖見她陷入了沉思,出聲打斷她的思緒,「想想盛少,想想你的兩個寶寶,心情是不是會好很多。」
楚心之抿唇笑了笑,隔著口罩,秦暖看不到嘴角的笑,卻能從她的眼眸中看出笑意。
掰著手指數數,今天11月20號,正好是兩個孩子滿月的日子。
秦暖想說一些開心的事情,讓她心情好一些,笑著說,「你的寶寶跟你長得很像。」
「你見過了啦?」楚心之一愣。
秦暖點頭,笑說,「嗯。之前去盛家見過一次,大的長得像盛少,小的長得像你,眼睛和鼻子都挺像,尤其是眼睛,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盛少很疼愛小的,抱在懷裡不撒手,連換尿布這樣的事都是他親自來,做起來熟練得很,真想不到,一貫高冷的盛少也有當奶爸的時候。」說完,又禁不住笑了笑。
秦暖說了好些話,讓楚心之覺得溫暖。
她還有點心疼。
北弦他,肯定是因為小的長得像她,所以格外疼愛吧。
秦暖抬手捏了捏眉心,本想說些開心的事情讓她心情好一點,怎麼好端端的又難過了。
「哎呦喂,你才二十歲就結婚生孩子了,姐姐我都二十四了,還沒男朋友呢。」秦暖挽著她的胳膊,聲音慘兮兮地,「所以啊,你就別難過了。」
「噗!」楚心之沒忍住,笑出聲來。
難過的情緒頓時消減了不少。
楚心之歪著腦袋看著她,笑說,「算起來,我還沒二十歲呢,還有不到一個月過二十歲生日。」
秦暖一驚,「你跟盛少沒領證?」不可能吧。盛少應該不會讓楚心之沒名沒份的跟著他,跟他霸道強勢的風格不符。
「當然領了。」
「違法啊。」秦暖驚訝,「還沒到法定結婚年齡呢。」
楚心之被她盯得頗不好意思,支支吾吾說,「盛北弦託人改了我戶口本和身份證上的年齡,然後就能領證了。」
秦暖仰著頭,無語了。
還能這麼干?
果然是盛少的風格。
「你也真遷就他。」秦暖撇了一下嘴,「這麼點兒大就願意嫁給他,願意給他生孩子。換做是我,我肯定不樂意。」是真心愛他吧,才會心甘情願。
秦暖是獨生女,從小沒兄弟姐妹,見到楚心之後,覺得她性格挺好,性子清冷卻善良,待人梳理卻不失禮,很有想法和主見的女孩子。
她拿她當妹妹看待。
楚心之抿著唇笑,大方承認,「很愛他,想要嫁給他,心中強烈的感覺甚至可以讓我忽略年齡。」
至於孩子,完全是始料未及、意外之外的驚喜。
就像上天賜予的禮物。
秦暖嘖嘖了兩聲,大概覺得這話不像是從她的口中說出來的。
「這麼看著我幹什麼?」楚心之突然發現秦暖的眼神怪異起來。
秦暖笑著搖頭,「沒什麼。就是覺得有點詫異,你和盛少在一起給人的感覺,像你在遷就他,沒想到你在感情里這麼主動。」
楚心之笑了笑,算是默認。
想起她之前的話,壞笑說,「你可別說你沒男朋友,韓子赫難道不是?」
秦暖:「別跟我提他,煩!」
「怎麼了?」
「那個傻白甜,自己的公司也不管了,扔給了韓子勛,天天往秦氏集團跑,刷存在感。逢人就說他是我未婚夫,上至高層領導,下至掃地阿姨。恨不得讓公司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秦家的姑爺。」秦暖撐著下巴,撇嘴,「搞得我爸以為他對我們秦氏的企業有企圖呢。」
楚心之嘴角抽了抽。
兩個女孩子聊了許久,靠在椅子上睡了過去。
飛機降落在h市國際機場,已經是夜晚十點。
出了機場。
楚心之抬頭看著熟悉的夜空,呼吸著微涼的空氣。
一顆心終於落了下來。
她,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