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我查到了幕後黑手
盛北弦跟隨包局長到了審訊室。
由包正茂親自審問。
楚心之被攔在了外面。
隔著一道鐵門,她看不到裡面的情況,甚至,連一點細微的聲音都聽不見。
心卻出奇的平靜。
殺人兇手只要肯開口,就一定有破綻。
只是時間問題。
她坐在外面一把休息椅上。
一名警察給楚心之倒了一杯熱水,放在邊上的小桌上。
「謝謝。」她捧著紙杯,沒喝。
審訊室里。
做筆錄的警察給盛北弦撈來一把椅子。
鐵質的椅子和地面摩擦,發出一陣難聽的聲音。
在寂靜的空間里,顯得尤為刺耳。
盛北弦的眉微微蹙起,難以忍受這種聲音。
「盛少,請。」包正茂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盛北弦指尖在椅子上劃過,捻了捻,確定沒有灰塵才坐下。
包正茂坐在他對面。
兩人中間隔著一張木桌。
盛北弦的個子高,即使坐下來,也比包正茂高了不止一星半點。
筆挺修長的雙腿在狹小的桌椅下顯得局促,他自然交疊雙腿,兩隻手交握,擱在木桌上。
「想問什麼就問吧。」
他的聲音清冷,猶如冬日裡路邊樹木覆上的一層霜。
說完這句話時,他看著包正茂。
深邃如海的眸子里分外冷靜。
絲毫沒有因為被誣陷的緊張和慌亂。
身上自始至終保持著上位者的傲人之態,仿若高高在上的帝王,無人能決定他的對錯、生死。
哪怕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他,他也能泰然處之。
包正茂眼中閃過欣賞。
他以前沒跟盛北弦打過交道。
通過傳聞了解過這個人。
十幾歲的年紀就管理偌大一個鼎盛國際,並將其發展到今天的地步,光靠頭腦恐怕不夠,關鍵是,手段!
盛北弦應該屬於手段狠戾那種人。
包正茂思緒百轉,按照規矩,問了他一些正常問題。
然後,才是重頭大戲。
他把之前那個監控視頻完完整整地給盛北弦播放了一遍。
「孫異說,這幾個人的死都是他一手策劃的,是受了你的指使,你想說什麼?」
盛北弦看完視頻,有瞬間的失神。
旋即,恢復了冷肅的表情。
高蕾,楚錦書,沈曼莉,陶甫,姜振聰,乃至楚心之,他們出事都是出自一人之手?!
怪不得。
他當初給楚錦書設計了一個圈套,足以讓楚家傾家蕩產,卻半路被人攪和了,用毒品陷害楚錦書,提前送他進了監獄。
盛北弦腦海中有些東西漸漸明朗。
「盛少?」
「我沒什麼想說的。」盛北弦抬眸看向包正茂,墨色瞳仁里藏了風暴,好像隨時能將人卷進去,聲音更是冷到了零度,「我答應你來一趟,只是想了解具體情況。我直言跟你說,這件事不是我做的,髒水往我身上潑並不明智。」
包正茂心一凜。
看盛北弦在盛家老宅的樣子,以為他會配合警方調查。
眼下,卻又這樣說。
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包正茂雖一向講求公平公正,但他畢竟是這起案件的負責人,被一個年紀比他小這麼多的男人威脅,他的面子也過不去。
「盛少,你要清楚,不是我們將髒水往你身上潑,而是兇手陳述的事實就是這樣。」包正茂聲音一冷。
「呵呵。你也說了,是兇手陳述的事實,而不是事情原本的真相。」盛北弦冷笑,眉骨往上聳動了一下,「借用我爺爺一句話,你們警方辦事都不講邏輯嗎?」
「兇手上下嘴皮子一碰,想咬誰就咬誰,我覺得你們的頭腦應該保持清晰。」
他手指敲打著桌面,發出一聲聲清脆的響聲,讓人覺得森然,「殺人也得有動機吧?」他靠在椅子上,神情一派悠閑,「高蕾?楚錦書?沈曼莉?陶甫?姜振聰?還有…。」他眸光一閃,「我的女人,他們當中哪一個需要我殺?」
包正茂一噎。
確實。
以盛北弦的身份地位,至於殺人?
尤其,這中間還包括他的老婆。
包正茂表情鬆動,看向邊上一位做筆錄的警察,「今天就先這樣吧。」
他拿起遙控器,打開了牆壁上的一道顯示屏。
牆壁上顯示的是另一間審訊室的情況。
有兩名警察在審問孫異。
楚心之手裡捧著的一杯水都冷卻了,還不見盛北弦從審訊室出來。
心裡不免有點擔心。
轉念一想,也沒什麼好擔心。
盛北弦應該能應付。
胡思亂想間,口袋裡穿來一陣急促的震動。
擔心接電話會吵到裡面正在工作的警察,楚心之拿著手機出去了。
是一串陌生的號碼。
她猶豫了一下,接通了,「喂?」
「是我。」暗啞的聲音里透著一絲別樣的魅惑。
像是綉鈍的鐵器相碰撞的聲音。
楚心之腦海中出現了狂放邪肆的一張臉。
不是因為她對慕浥梟多麼熟悉,完全是因為他的聲音太具辨識度。
呵。
慕浥梟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能為了什麼?
可想而知。
但她不想聽。
手指摁下拒接鍵,裡面慕浥梟的音量陡然拔高,「我查到了幕後黑手!」
這一句話,楚心之完完整整地聽到了。
她的手指一頓,沒有摁下去。
「……你想說什麼?」
「出來見一面,在電話里三言兩語說不清。」慕浥梟沒等她回答,繼續說,「我知道你在警局,我在旁邊一家餐廳里,三號桌。」
沒給楚心之考慮時間,他直接掛了電話。
他猜到她一定會來。
果不其然——
等了有五分鐘,餐廳的旋轉門轉動,楚心之走了進來。
她穿著淺藍色的風衣,裡面是一件一字領的針織打底衫,露出漂亮的鎖骨。
微微捲曲的長發鬆松地扎著,露出精緻的一張臉。
三號桌。
就在旋轉門右側的第三個桌子。
靠窗位置,視野極好。
楚心之出現在餐廳外的時候,慕浥梟就已經看到了她。
他體貼的為她點了一杯果汁。
楚心之坐在他對面,把手包放在桌上。
露出的一小截手腕上戴著一個銀色的手環,長時間的佩戴,手環比當初亮了一倍不止。
尤其,在餐廳里水晶燈的照耀下,分外耀眼。
楚心之注意到他的目光,不自然地將袖子往下扯了扯,遮住了手。
她的小動作自然瞞不過慕浥梟的眼睛。
只覺得可愛。
他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弧度。
目光上移,落在她的臉上。
白皙柔嫩的肌膚上,多出一道淺紅的痕迹,十分明顯。
「你的傷沒事吧。」
「幕後黑手是誰?」
兩人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前者是慕浥梟的,後者是楚心之的。
「慕浥梟,我沒有時間多餘的時間可以耽誤,你要是知道什麼就告訴我。」楚心之直接說。
慕浥梟臉上的表情一瞬間變得很難看。
一秒鐘,他的神情又恢復如常。
已經習慣了不是嗎?
習慣她對他的態度,習慣她跟他說話的語氣。
那是一種跟對待盛北弦截然不同的態度!
他自嘲一笑,「在你看來,跟我多說一句話就是耽誤時間?」
楚心之對上慕浥梟煙灰色的瞳仁,抿抿唇,沒承認他的話,但也沒否認。
「慕浥梟,其實有很多次,我都想心平氣和的跟你說話,是你,打破了這種平靜。」楚心之也不急著詢問幕後黑手的消息了,而是用一種聊天的口氣說。
「什麼意思?」
「已經這樣了。」
慕浥梟看著她,還是沒聽明白她話中的意思。
什麼叫已經這樣了?
楚心之:「我和盛北弦,已經這樣了。我不可能接受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所以,無論你做什麼,不可能讓我放棄他,也不可能讓我接受你。我不善言辭,但說出來的每一句話必然是經過心的。希望你能明白。」
慕浥梟輕笑,懂了。
她的意思是,除了盛北弦,其他人都不可是吧。
這世上有這樣傻的女人嗎?
慕浥梟懶得再與她爭辯什麼,手繞到背後的拿出了一個紙袋。
把裡面的資料抽出來,遞給楚心之。
「這是什麼?」
「你看了就明白。」
楚心之以為是他查到的關於幕後黑手的資料,大致掃了一眼,臉色立刻變了,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慕浥梟,語氣冰冷,「你騙我?!」
「你看過後就會明白,我是為了你好。」
這份資料根本不是關於幕後黑手的,是調查盛北弦的資料。
如果她沒猜錯。
這份資料跟他當初在韓子赫的訂婚宴上交給她的一模一樣。
她當時沒看,直接撕碎了。
慕浥梟還不死心。
用幕後黑手這個理由騙她過來。
「看來,你還是沒將我剛才的話聽進去。」楚心之目光沒在資料上停留,而是鎖定在慕浥梟臉上。
「你看完這份資料,還能摸著心口說你愛他,我就放手,從此不再糾纏。」
「呵。」楚心之一邊的唇角勾起,「你的話能信?」
「小貓兒,你要明白,我從始至終對你沒惡意。」慕浥梟目光在她手中的資料上掃了一眼,「關於盛北弦的資料,我相信,除了我,沒有第二個人能查出來。」
「我要加一個條件。」楚心之伸出手腕,露出手腕上的精緻手環,「這份資料我可以看,但這手環你要取下來。」
慕浥梟目光一凝。
「我不能答應你。」他一字一頓說,「這手環戴上后就沒辦法取下來。」
楚心之:「……」
慕浥梟知道她輕易不肯妥協,便說道,「我要真想讓盛北弦萬劫不復,這份資料現在應該在包正茂手中。」
他相信,警方的人看了這份資料,盛北弦一時半會洗清嫌疑是不可能的。
楚心之靜下心來,翻開手裡這份資料。
慕浥梟滿意了。
靜靜地靠在椅子上坐著,端起桌上的咖啡杯,輕啜。
目光卻一直停留在楚心之臉上。
他不想錯過她哪怕一絲微弱的表情變動。
資料一共有五頁。
列印的字體又大又清晰。
方便查看。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不到午飯時間,餐廳里很安靜,能聽到牆壁上秒針走針的聲音。
噠,噠,噠……
七八分鐘過去,楚心之才看完一頁。
按照平時的閱讀速度,她應該看得很快才對。
可不知怎麼。
也許是心裡太過震驚,每一個字她都看得極其緩慢,生怕看錯了。
她的異樣逃不過慕浥梟的眼睛。
「現在知道我為什麼對你說那些話了吧。」慕浥梟適時開口,低沉魅惑的聲音並沒有打斷楚心之的思緒。
她還在往下看。
表情很認真。
慕浥梟足足等了她二十分鐘,才等她把這薄薄的字數不多的五張紙看完。
楚心之腦子嗡嗡響了一會,對上慕浥梟詢問的眼神。
「我知道了。」
慕浥梟手一顫,「然後呢?」
預想中,她的神情應該由呆愣,到錯愕,震驚,冷漠,憤怒,絕情,這樣子的順序轉換。
印象中,她就是一個自我思想和真性情的女孩子。
她不會委屈求全,更不會委屈自己。
可她呢?
素白的一張臉毫無表情,除了最初的那一點異樣,真的毫無變化。
慕浥梟都無法形容心裡的感覺。
恨鐵不成鋼的鬱悶,狂風驟雨般的憤怒,以及一種現實與理想落差的挫敗感。
想大罵她一頓,看看她的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也想握著她的肩膀,使勁搖晃,讓她腦子更清醒一點。
然而——
這些想法在觸及她清澈的眼眸時,都消散了。
她怔怔地看著慕浥梟。
「你能先離開嗎?」
慕浥梟一愣,她到底還是沒他想象中那麼堅強。
她不想在其他人面前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這就是她讓他先離開的原因?
「楚心之,我可以幫你……」
「不需要。」楚心之出聲打斷他,冷冷說,「這是我的事。」
慕浥梟站起身,沒離開,而是走兩步,站在距離楚心之最近的地方。
近到,她只要微微一伸手,就能觸碰到他。
「楚心之,我知道你現在很難受,你……」
慕浥梟的話,再一次被她打斷,「慕浥梟,你錯了,我現在沒有難受。」
「……」半晌,他抑制不住的憤怒,「楚心之,你睜開眼睛看清楚!這上面白紙黑字清清楚楚,你看不到嗎?!」
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她當然看到了。
慕浥梟給她的資料上顯示。
盛北弦的父母當年死於一場車禍,鼎盛國際差點毀了,不是因為大權分散,而是因為資金流失。
三分之二的資金不翼而飛。
多年後,盛北弦查到了楚錦書的頭上。
因為楚錦書手中無端多出了三十億。
當年的楚氏集團在H市明明發展得好好的,卻偏生要往國外發展。
大概是他怕事情敗露,才想把事業移到國外。
而那時,鼎盛國際也剛剛起死回生,盛北弦並沒有多餘的精力去處理這件事。
直到三年前,他才動手查父母的那場車禍。
事實證明。
車禍是人為的。
雖然與楚錦書無關,他卻是收益人之一。
他手中的三十億也僅僅是流失資金中的一半。
另一半至今下落不明。
盛北弦從一開始接觸楚心之,就是奔著她背後的楚家而去,更準備的說,他是奔著楚錦書。
眼下的事實卻是如盛北弦所願。
楚錦書半死不活,楚家徹底毀了。
楚心之腦子裡想到很久很久之前楚小喬的話,她說,是盛北弦陷害楚錦書,才讓他進了監獄。
她揉了揉昏沉的腦袋。
楚錦書居然與盛北弦父母的死有關?
他一早就知道她是楚錦書的「女兒」?
所以,故意接近?
是這樣嗎?
不可能!
盛北弦是誰?
他要真想找一個人報仇,需要犧牲自己,討好一個女人嗎?
怎麼想都不可是他的性子。
這樣想了之後,楚心之就冷靜下來了。
她抬起頭,把資料整理好,交給慕浥梟。
「這個資料應該是真的,不過你說的關於他利用我的事,只是你的猜測。有些事,不能只看表面的,我能用心感受到的東西,你並不能。我們沒什麼好說的。」
「楚心之,你!」慕浥梟深吸幾口氣,差點沒被她氣死。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楚心之,你是不是傻?」
「嗯,你就當我傻吧。」
「你與盛北弦之間橫著的是仇!父母之仇!」
「謝謝,楚錦書不是我爸,就算他做了什麼對不起盛北弦的事,也與我無關。」楚心之的語氣一直挺平靜。
平靜得太反常,反而襯托出慕浥梟做的一切都是笑話。
慕浥梟一直以為自己很能隱藏真實情緒,對上楚心之,他才發現所有的理智用在她身上都不夠用。
「你設想一下,如果你是楚錦書的親生女兒,他會不會殺了他?之前,你的身世沒揭曉之前,他不是照樣對楚錦書出手了嗎?」
楚心之表情一瞬間冷下來,「這種假設沒有意義。」
「哈哈。」慕浥梟好像發現了好玩的東西,唇角忍不住上揚起一個更大的弧度,「是沒有意義,還是你在逃避?」
楚心之一抬眸,看到了玻璃窗外的盛北弦。
他身後還跟著兩名身穿制服的警察。
楚心之愣了一下,腦子都還沒反應過來,就見男人大步流星地繞到正門進來了。
盛北弦擋在她與慕浥梟之間。
銳利的眼神沒有看向慕浥梟,而是看向桌上的資料。
短短的距離,足以讓他看清上面的字。
「慕爺真是閑,還有時間調查我。」
「盛北弦,你少陰陽怪氣的說話。」他目光冷冷,看向他身後的警察,隨即笑了,「還是先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出入都有警察跟著,看來是沒洗清嫌疑了。
盛北弦拿起桌上的資料,一張一張翻看。
翻閱到最後一頁。
他唇角勾起,臉上卻沒有半分笑意,有的只是冷意。
任誰都無法忍受別人在背後調查自己。
更何況是盛北弦這樣的人。
「寶貝看過了?」他揚起手裡的資料。
楚心之點頭。
盛北弦瞳孔中倒映著她小小一張臉,她細微的表情都能清晰的反應出來。
不等他問,楚心之主動問他,「是不是真的?」
盛北弦把資料放在桌上,神情認真地看著她,「是真的。」
慕浥梟的能力他是知道的。
他如果下血本調查他,肯定能調查出來一些東西。
確實是事實。
他父母當年的車禍是人為。
這件事他是近幾年才查出來的,除了他本人和霍霆深,沒有一個人知道。
盛家的人都不知道。
他查到了,公司里流失的資金,其中一部分在楚錦書手上。
但是——
楚錦書是一個替死鬼。
這筆巨款是他意外所得,正是因為意外所得,他才無法心安,想要出國躲避。
他要修理楚錦書,整垮楚氏集團。
其一,為了出氣。就算楚錦書無辜,可他拿了他鼎盛國際的錢卻是真的。
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為了楚心之。他的女人,他自己都不捨得罵一句,那個渣爹倒好,又是抽鞭子,又是下藥,不出這口氣他心裡不痛快。
盛北弦感覺到胸前一重。
楚心之抱著她的腰,臉埋在他懷裡。
剛才那一下子,就是她腦袋磕在他胸膛上。
「怎麼了這是?」盛北弦抬手,捏捏她的耳垂。
楚心之:「那你為什麼從來都沒跟我說?」
盛北弦:「……」
有些事不跟她說,是怕她多心,怕她困擾。
這件事,他原本打算一輩子都不告訴她。
覺得沒必要。
早在認識她的時候,他就已經將她隔絕在楚家之外。
沒聽到他的回答,楚心之抬起下巴看他。
眼圈有點紅,清亮的眸中還有一層薄薄的水霧。
盛北弦的胸口好像被什麼東西蟄了一下。
「難受?」
「嗯。」楚心之下意識地承認了。
怎麼可能不難受。
剛開始看到資料的時候,她腦子都空白了。
父母之仇啊!
想想都覺得可怕。
慕浥梟說的那個如果,她假設過。
如果,她是楚錦書的親生女兒,盛北弦會怎麼做?
現實已經給了答案。
兩人最初交往的時候,盛北弦以為她就是楚錦書的親生女兒,但他對她,從來都是疼寵有加。
盛北弦環著楚心之的肩膀,慢慢收緊,在她耳邊低語,「寶貝,有什麼問題我們回家說好不好,這裡人好多。」
楚心之眸光轉動,餐廳里人越來越多了。
她抿抿唇,也不出聲。
「真挺難受?」他問。
楚心之深吸一口氣,用手指比了一下,「就一點點。」
她這模樣逗笑了盛北弦。
慕浥梟看到她的樣子,心裡卻升騰起一股憋悶的感覺。
剛才他問她是不是很難受,她張口就反駁他,說她沒有難受。
在盛北弦面前,她像個小女兒般,有點想哭鼻子的那種感覺,還直接承認了她心裡最真實的感受。
慕浥梟瞥見盛北弦唇角的笑。
總算能明白他當初說的那句,「我既然做了就不怕她知道」的意思了。
楚心之踮起腳尖,臉輕蹭著他脖子,帶著點委屈地,親了一下他的唇角。
一觸即離。
那些微不足道的難受和委屈都埋葬這個小小的親吻里。
盛北弦擱在她肩膀上的手移到她後腦上,將她壓向自己,同時,他俯身低頭,溫柔地吻住了她的唇。
唇瓣上傳來柔軟溫熱的感覺。
她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他的憐惜與愧疚。
愧疚?
他有什麼好愧疚的。
從來沒做對不起她的事啊。
楚心之閉上眼睛,纖長微卷的睫毛上還站著細小的水珠,攀著他的肩膀,熱情地回吻他。
距離他們很近的慕浥梟,甚至能聽到兩人之間傳出細微的曖昧的親吻的聲音。
這一刻,熱鬧的餐廳都成為背景。
周圍的人和物都被虛化了。
兩人忘我的親吻。
很久很久……
停下來時,楚心之的唇成了殷紅的顏色,眼中流轉著瀲灧光華。
慕浥梟已經不在了。
周圍的人都看著他們。
楚心之反應過來才知道她做了什麼。
本就緋紅的臉更添了一份顏色。
盛北弦笑了笑,冷峻的五官因愉悅變得綺麗妖冶。
「嗯,就在這裡用午餐?」
楚心之咬了咬下唇,沒反駁。
兩人坐在餐桌上,點了這家餐廳的招牌菜。
盛北弦目光落在跟在他身後三步只遠的兩名警察身上。
心情愉悅的他,難得客氣一回。
邀請他們,「坐下來一起吃?」
其中一名警察連忙說,「盛少客氣,不用了。」
兩名警察看著他,一時間還覺得頗為感概。
剛才那一幕……嘖,真沒想到,高高在上的一集團董事長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親吻。
盛北弦沒再多說,拿著筷子伺候楚心之用餐。
她喝了一口熱騰騰的湯,小聲音地說,「這怎麼回事?」
不是說去警局一趟,問清楚了就沒事嗎?
怎麼派了兩名警察跟著?
盛北弦夾起一塊魚片喂她,「在我進審訊時后,孫異提供了證據。」
「孫異?」
「就是被抓的那個兇手。」
楚心之「哦」了一聲,問道,「什麼證據?」
「語音證據,以及簡訊。」盛北弦簡單解釋,「裡面的語音確實是我的聲音沒錯,簡訊也確實是從我的號碼發到孫異的手機上,無從查證。」
盛北弦輕笑。
突然想起孫異的話,「你信不信,我死了,還能再拉一個人墊背。」
他想拉的那個墊背是他。
楚心之沒好氣說,「你還笑。」她說著,言語難掩擔心,「現在怎麼辦?」
盛北弦不咸不淡地吐出一個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