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要一直一直陪在我身邊

  盛清歡輕嘆一聲。


  趴在床上。


  煩躁地數著被罩上的小愛心。


  一顆心，兩顆心，三顆心，四顆心……


  身後驀地傳來兩聲敲門聲。


  她幾乎是一秒鐘從床上坐起來，轉過身，看到了倚靠在門邊，眸光含笑的少年。


  窗外有柔白的月光灑進來，混合著室內亮白的燈光，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楚默看著傻乎乎的小丫頭，心裡微微觸動，抬步朝她走去。


  盛清歡還在發愣。


  「默默。」她輕喚。


  楚默坐在床邊，長臂將小丫頭撈進懷裡，捏捏她臉，「想什麼呢，眼珠兒都不捨得轉動一下。」


  盛清歡怔怔望著他，「爸爸他怎麼說？」


  「爸他……」楚默停頓了一下，眸光黯淡下來，帶著一絲悲傷。


  盛清歡咬著下唇，眼圈頓時紅了。


  「他是不是不同意啊？」


  瞧見她這模樣，楚默半分逗弄的心思都沒有了。


  「傻丫頭，跟你開玩笑呢。」


  盛清歡一愣，水瑩瑩的眸子盯著他，等反應過來，她一下從他懷裡起來，握緊了拳頭捶了他一下，「你太討厭了，居然嚇我！」


  她擔心爸爸為難他，特意讓媽媽過去看看。


  他居然還有心情跟她開玩笑。


  真是欠打。


  楚默大掌包裹住她小小拳頭，目光繾綣，「小丫頭……」喚著她，卻突然不曉得說什麼好，一時間頗為感概。


  他何其有幸當年能被帶到這個家。


  何其有幸能親眼看到她出生。


  何其有幸能夠陪伴小丫頭成長，陪她度過每一個難忘的日夜。


  腦海中湧現了許多回憶。


  都是那樣的美好。


  小丫頭周歲宴上，周圍擺了許多珍稀好玩的物件，她卻爬啊爬，爬到了他懷裡。


  小丫頭剛學會走路那會，總是滿屋子的找他。


  小丫頭會叫人了，能很清晰地吐出「默默」兩個字。


  再大一點。


  「默默哥哥，我要你背。」


  「默默哥哥，我要吃那個。」


  「默默哥哥，你的眼睛好漂亮，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眼睛。」


  「默默哥哥，上學好不好玩，我也要去。」


  「默默，我最乖了，你要一直這麼喜歡我。」


  「默默，你不許離開我，要一直一直陪在我身邊。」


  「……」


  還有很多很多。


  小丫頭說的每一句話，眼下回想，他都能清晰記得。


  真覺得自己太幸運了。


  他伸手將盛清歡攬在懷裡，「真好。」


  許許多多的話這一時半會他都無法說出口，就是覺得目前這樣，真好。


  他的聲音清和沉緩，傳進盛清歡耳朵里，能聽出一絲感嘆的意味，她也不跟他生氣了，伸手抱住他的腰。


  抱了良久，他鬆開，撫著她小巧下巴，吻了過去。


  感覺起來沒什麼顧忌了。


  家裡人都認可了他們在一起。


  薄唇在她唇瓣上逡巡了一圈，輕而易舉挑開了她的牙關，與她的小舌糾纏在一起。


  「咳咳咳。」楚心之站在門口掩住唇角輕咳了幾聲。


  她剛從書房出來，想跟這丫頭說一聲呢，結果……


  楚默面色如常退開，盛清歡整張臉都紅透了。


  天吶。


  今天這一天過得她都有些恍惚。


  先是被盛清彥看到了他和默默在親嘴，接著，媽媽收拾桌子發現畫像，再然後，默默去找爸爸坦白，眼下，又被媽媽撞見……


  心情跟坐了過山車一樣。


  忽上忽下。


  一顆心也跟著提上，放下，再提上，再放下。


  楚默站起身，「媽跟歡歡聊，我先出去了。」


  盛清歡捂著臉趴在被子上。


  沒臉見人。


  楚心之哈哈笑兩聲，伸手拍拍她的背，「捂臉也沒用，我都看見了。」


  「媽~」


  「不想知道你爸怎麼想的？」


  盛清歡緩緩扭過頭，「嗯？爸說什麼了？」


  剛才楚默什麼也沒說，她除了曉得爸同意他們在一起這回事，其他的都不清楚。


  「你爸的意思，順其自然，你還小，等再大一些再說感情的事。」楚心之說，「或許等你長大了，就不喜歡默默了呢……」


  「不可能！」盛清歡反駁。


  「這一點可是你爸爸和楚默之間商量好的。」


  「……真的？」


  「默默的原話是，如果你將來喜歡上其他男孩子，他就放手，讓你幸福。」


  盛清歡抿唇，竟然是楚默提出來的。


  他到現在還不能確定她對他的感情嗎？


  楚心之抬手，將她臉側一縷凌亂的髮絲撥到一邊，「看得出來，默默事事以你為先，他能這麼說，完全是為了你。你爸爸若不是聽了這一點，還不一定答應呢。」


  「嗯。」盛清歡點點頭，「我明白。」


  ——


  一轉眼到了盛清歡十八歲這一天。


  盛家舉辦了盛大的宴會。


  只為慶祝盛家小公主十八歲成人禮。


  房間里。


  盛清歡換上了提前準備好的禮服。


  一條漸變藍的星空禮服。


  抹胸設計，整條裙子上綴滿了星星點點的閃亮碎鑽。


  胸口是極淡極淡的藍色，往下，顏色逐漸加深，到了裙擺，完全是跟夜空一樣的墨藍色。


  每走一步，裙擺處的碎鑽都會隨著燈光流轉，折射出閃耀的光芒。


  她是萬眾矚目的盛家小公主，彷彿生來就是閃耀的存在。


  這條裙子，盛北瑜親手設計，說是送給她寶貝侄女的成人禮。


  盛清歡尤其喜歡這條裙子。


  她大學里學的天文學。


  對夜空，星星，都有種特別的喜愛。


  「換好了嗎？」楚心之從外面進來。


  淡茶色的單肩禮服，襯得楚心之身姿修長，玲瓏有致。


  臉上化了淡妝，美得如仙似畫。


  歲月對她格外優待，當真沒在她臉上留下一絲痕迹。


  母女倆站在一起，倒像是姐妹倆。


  她提著微微有些長的裙擺，走到盛清歡身邊。


  盛清歡從鏡子里看到楚心之，轉過身，「已經換好了。好看嗎，媽媽。」


  楚心之拉著她的手，讓她在自個跟前轉了一圈，「真好看。」


  盛清歡眉眼隨了母親，生得美艷。


  一顰一笑，都能勾人魂魄。


  她此刻露出一個淺笑，「那我們下去吧。」


  臉上雖帶著笑，眼中分明藏著幾分難以察覺的失落。


  楚默出國了。


  上個星期就去了。


  公司里有事，他需要出差。


  原本計劃能趕回來，可那邊臨時有事，昨晚跟她打電話說恐怕趕不回來了。


  楚默在大學里第一年和第二年學的數學，大三兼學了金融和法律，大四基本上都沒怎麼在學校了。眼下是鼎盛國際的總經理。


  盛北弦三年前就將鼎盛國際交給了楚默打理，盛清爍偶爾也會去公司學著處理事務。盛北弦則時常帶著楚心之到處旅遊。


  近兩年，鼎盛國際在楚默手中，發展的海外項目頗多，去國外出差都是常事。


  盛清歡從昨天夜晚開始就有些悶悶不樂了。


  眼下在楚心之面前也不好表現出來。


  「等一下，少點東西。」楚心之倏然拉住她。


  「欸？」盛清歡停下腳步看她。


  楚心之把盛清歡拉進自己房間，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個首飾盒，「差點忘了給你。」


  紅色的絲絨盒打開，裡面躺著一條項鏈。


  星座造型的吊墜，幾個閃亮的鑽石連在一起，精緻也別緻。


  「我就說少點什麼，這麼漂亮的脖子不戴首飾都顯得光禿禿的了。」楚心之繞到她身後，將項鏈戴在她脖子上。


  推著她到鏡子前，「好看吧，媽媽專門為你設計的，請了手藝最好的大師親自打造。」


  「好漂亮。」


  盛清歡站在鏡子前，摸著脖子上的項鏈。


  她又看到了自己這一身，項鏈是星座造型的，裙子是星空造型，突然有點想笑。


  「笑什麼？」楚心之瞧見了這丫頭唇角的笑容。


  「感覺穿了個銀河系在身上。」說完，她又笑了。


  她這麼說，楚心之也跟著笑了。


  「走吧走吧，下面宴會廳已經來好些人了，再不下去該不合適了。」楚心之挽著盛清歡的胳膊往樓下走。


  走到二樓樓梯口，遇上了從房間里出來的盛清彥。


  穿著亮眼的寶藍色西裝，頭髮上抹了髮膠，全部梳到了後面，露出飽滿光潔的額頭。五官張揚帥氣，一雙跟楚心之一模一樣的狐狸眼，流光瀲灧，像極了風流才子。


  三人走在一起，說不是一家人都沒人相信。


  都有著上挑的狐狸眼。


  看到盛清歡，他吹了一聲口哨，「漂亮！」


  「少不正經了。」盛清歡特意化了妝，唇上抹了橘紅色的口紅，嬌嗔著說話時，美得不可方物。


  盛清彥拐住她脖子，「我哪裡不正經了？今晚大哥不在，要不，哥哥當你舞伴？」


  二十一歲的盛清彥，個子已經一米八四，高高大大，比盛清歡高出了大半個頭，做勾著她脖子的動作，特別輕鬆。


  盛清歡嫌棄地扯開他胳膊，「媽，你看哥。」


  「別鬧了，別把你妹妹臉上的妝蹭掉了。」楚心之朝盛清彥說。


  盛清彥訕訕收回了手。


  「你小爍哥呢？」楚心之問。


  「在宴會廳跟爸一起陪那些賓客呢。我嫌無聊就回屋小睡了會兒。」


  楚心之：「……」


  他這慵懶散漫的性子不知道隨著誰。


  大概是日子過得太舒坦了。


  原先還以為盛清彥是真的學習差，可他一聲不響考到了H大，高考成績還是名列前茅。


  還記得她當時震驚不已，以為考試系統出了問題。


  後來，才曉得，這孩子，真跟他說的那樣，不是不會，是壓根不想學。


  真是……


  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心心！」邊上，驀地響起一道女聲。


  「楚楚。」後面一道女聲緊跟而來。


  楚心之抬眸過去，見到了不遠處的顧傾傾和陶媛。


  她扭頭道，「你先帶著妹妹去宴會廳，我跟你乾媽們敘敘舊。」


  「乾媽。」


  盛清歡和盛清彥齊齊跟她們打招呼。


  「歡歡真漂亮。」顧傾傾摸摸她小臉。


  盛清歡靦腆一笑。


  盛清彥帶著盛清歡出了正廳，穿過一條迴廊，往後面宴會廳走去。


  「你不是喜歡你們班那個女生么？還沒追上？」盛清歡碰了一下他的胳膊，語氣里儘是鄙視。


  盛清彥輕嗤，「別提了。那個女的簡直吊炸天，自己學習不咋地吧，還非得要求自己男朋友學習好。」


  「你學習不是挺牛嗎？」


  「是啊。」盛清彥聳肩，「誰知道你們女生一天到晚腦子裡想什麼亂七八糟的，一天一個性子，毛病。」


  盛清歡：「……」關她毛線事哦。


  半晌，她問，「她叫什麼名字啊？」


  「舒憶玉。聽名字就很難搞好嗎，憶玉，憶玉，抑鬱。」盛清彥搭在盛清歡肩膀上，「我給她遞了請柬，也不曉得會不會來。感覺不會。」


  前廳。


  楚心之分別給顧傾傾和陶媛一個擁抱。


  「大滿貫影后，還以為請不動你。」她看向顧傾傾笑了一下，又看向陶媛，「還有你，滿世界跑，一年到頭連個影子都看不到。」


  陶媛大學學的工商管理，畢業了卻當了一名攝影師。


  聽說，幾年前，她拍了一組食物的照片，名為「富有生命的美味」，得了個攝影師大獎，名聲大噪。


  倒也不負她這吃貨的稱號。


  顧傾傾摸摸額頭，笑起來，「我的錯。上個月接了一部電影，建國大片，這兩天還是抽出來的時間呢，乾女兒十八歲生日嘛，挺重要的。」


  陶媛挽住楚心之的胳膊，「我也是，也就這幾天回H市，再過一個星期要到華夏南邊一個小鎮去一趟，那邊風景不錯，想拍一組照片。」


  「嘖，你老公能忍受嗎？」


  陶媛的老公是大學時認識的學長，金凡樹。兩人畢業后結婚，從校服到婚紗，大概是大多數人羨慕的那種校園戀情。兩人婚後生了一兒一女，家庭美滿幸福。


  「那怎麼辦？他從上大學時候起就比較聽我的話。」


  「去你的，秀恩愛啊。」楚心之笑著拍了她一下。


  陶媛作勢要捏她的臉，「呵呵，比秀恩愛，誰能比得過你？」


  楚心之沒好氣瞪她一眼，轉而看向顧傾傾，「蘇蘇沒來？」


  顧傾傾抬手摁了摁眉心，「那丫頭在劇組呢。跟她說了，她特別想來，可劇組那邊都是大咖，她一個小輩兒請假不合適。」


  楚心之笑了笑，表示理解。


  「走吧，別在這兒聊天了，宴會估計開始了。」


  「那走吧。」


  三人起身，往後面宴會廳走去。


  －－－－－－題外話－－－－－－


  這章出來的人有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