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胡公子

  醫術,煉藥書,所有的杜先生所掌握的,他都寫的清清楚楚,絕不會讓人走彎路。


  儘管孟攬月對中醫只是皮毛,但杜先生寫到這種程度的她若看不懂,那就真的和傻子無異了。


  這絕對是杜先生的心血,說是畢生精華也絕不誇大。若是流傳出去,對醫術有野心的人,定會爭搶。若是出賣,價值千金。


  如此貴重,他就這般輕描淡寫的送給了她,如今想想,這杜先生也絕對是個性情中人。


  想當年還是各種考試的時候才會貪黑熬夜廢寢忘食,而看杜先生的書,她居然連續幾晚都不知不覺熬到了後半夜,完全是無意識的。


  中醫,果然博大精深,單單這煉藥一門,就像萬花筒,怎麼也無法研究徹底。


  醫帳里不時的就會有傷兵送來,大多都是在山裡巡邏的兵。他們有時會和大周或是南周的探子遇上,有時會誤入他們設下的陷阱。所以,他們的傷也大小各異,這期間最嚴重的一個就是斷了手。


  邊關之地如此危險,但在這營地里看似很尋常,也並沒有人表現出害怕膽怯來。


  這讓人很費解,一個個都是普通的血肉之軀,但是卻並不怕那些危險。


  或許是他們意志堅定,也或許還有其他的原因,但孟攬月捉摸不透。


  在醫帳里幫忙,順便的,她也用醫帳里的葯開始鑽研。那些以前她看一眼就不會再看的普通藥材,如今也會琢磨半晌。


  「若是可以,你盡可以去山裡,親自採藥,那感覺更不一樣。那個時候,這些草藥就像有了生命一樣。」看著孟攬月在鑽研那些已經晒乾了的草藥,杜先生捋著灰白的鬍鬚一邊道。


  「山裡?」眼睛一亮,不過也只是一瞬。孟攬月搖搖頭,繼續道:「我若離開這營地,會立即被當做要逃跑抓起來的。」


  聞言,杜先生不禁笑,「你可以和我一同去。」那樣,就沒人會抓她了。


  點點頭,「先生言之有理,我若出去吹風,得借先生的光了。」她獨自一人,那是萬萬不能的。


  杜先生搖搖頭,沒有再說什麼。孟攬月在這軍營里是什麼情況他很清楚,不過那些他都不在意,也不想多問多說。


  打算與杜先生一同進山採藥,剛剛定下日期,卻沒想到這營地里來了『客人』。


  醫帳里,流香和那小學徒正在整理那兩個葯筐,背在背上的,進山會很方便。


  他們二人在整理,孟攬月則坐在一旁看著,她從未進山採過葯,難免心裡覺得有些新鮮。


  就在這時,醫帳的門從外被打開,另一個小學徒跑進來,「胡公子來了。」


  「胡公子?他又犯病了?」和流香整理葯筐的小學徒立即介面,一邊站起身,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乾淨。


  「這次好像不是,但我也不確定。先生已經過去了,你快把葯拿上。」那小學徒急忙揮手,很顯然,這種情況他們已經經歷過很多次了。


  這邊的小學徒手腳麻利,從葯櫃的一個抽屜里拿出一個大肚子的瓷瓶來,便和那個小學徒跑了出去。


  孟攬月和流香全程沒有搭話,直至那兩個人離開,她們才緩緩對視。


  「胡公子?那是誰?」流香滿臉的問好。


  孟攬月面上平靜,搖頭,「不知道。」流香都不知道,她更不會知道了。


  「好耳熟啊。」想了想,流香又覺得耳熟。


  「耳熟與否都不重要,把葯筐整理好,還有那個小鋤頭,都放好了。」孟攬月不感興趣,她不想知道那個胡公子是誰。


  流香點點頭,繼續整理。不過兩分鐘后她猛地抬頭,眼睛也亮晶晶,「奴婢想起來了,楊大頭曾和奴婢說過,三王身邊有個賢士,上懂天文下知地理,腦子特別聰明,很厲害。他時年而立,但特別有名,很多人都知道他,可他只跟隨三王。」


  「三王?」孟攬月又糊塗了,她只知道這個身體嫁的是五王。


  「三王就是五王的親兄,但是現在在草流城,和五王一樣,沒有聖旨不得回帝都。」壓低了聲音,流香給予解釋。


  流香這般一說,孟攬月就明白了,五王的難兄難弟。兄弟倆的情況都不容樂觀。不過,各據一地,其實也蠻瀟洒的。


  不過人嘛,就是這樣,有了這個就想要那個,貪心不足。


  「不過那個胡公子還有病呢,這倒是沒聽楊大頭說。」流香嘟囔著,好似在埋怨楊大頭沒說齊全。


  沒有理會,孟攬月對這些也沒有興趣。


  就在這時,小學徒回來了,不大敢直視孟攬月,看了她一眼就挪開了視線,「孟小姐,先生讓您去大帳。」


  「怎麼了?」起身,孟攬月幾分不解。大帳?那是營地的前頭,她還從未去過那邊呢。


  「胡公子的病情有些複雜,先生想讓孟小姐過去看看。」小學徒如是道。


  頜首,孟攬月舉步走出醫帳,迎著和麗的陽光,朝著對於她來說是禁區的大帳走去。


  小學徒在前帶路,孟攬月的腳步不疾不徐,這前頭的軍帳一個比一個大,在裡面開個會,幾十個人都不嫌擠。


  終於,抵達大帳,這不是營地的主帳,但是也夠大的。而且,質量上乘,孟攬月估計拿刀子也划不開。


  小學徒推開大帳的門,示意孟攬月進去。


  若有似無的深吸口氣,孟攬月舉步踏進,如同她所想,這大帳里都是人。


  並非一些蝦兵蟹將,各個氣場非凡,那是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這些人,各個手上都有無數人命,否則也不會有這般氣場。


  面無波瀾,孟攬月淡淡的看了一圈,然後便將視線放在了床邊的人身上,杜先生正在那裡為那個躺在床上的人請脈。


  走過去,她腳步沉穩。隨著她走,滿帳篷的視線都定在她身上。根本不用看,那些視線里包含的所有都不是善意的。


  「先生,我來了。」走至床邊,孟攬月淡聲開口,一邊看向那躺在床上的人,他也正在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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