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銷魂的葯

  「三王爺,你的腿昨晚可疼了?」走進白天齊的卧室,他穿戴整齊的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正襟危坐,他的姿態幾分威嚴,但更多可親在裡面。


  「沒有疼,一早我就打算將這件事告訴孟大夫。不過五弟卻說孟大夫昨晚帶回來一個女子傷勢不輕,你忙活到天明,早晨的時候正在睡覺,所以我便沒有打攪。」白天齊笑容滿面,只要不疼,他就滿足了。因為疼痛讓他無法思考,以至於很多事情也就耽擱了下來。


  「是啊,昨晚本來是去尋歡作樂的,誰知道就遇到了掃興的事兒。老胡說不能管,但是王爺最後卻管了。三王爺,沒有給你帶來麻煩吧。」這是草流城,又不是白無夜那一畝三分地,而白無夜昨天的所作所為很顯然是因為她,她是不想惹事情的。昨晚那實屬喝了酒衝動,若是有現在的理智,她絕對會考慮考慮的。


  白天齊笑笑,然後道:「其實這種事情也並非不能管,但是不能明目張胆的管。在這草流城,雖說沒有什麼大人物,但是這些小人物也決不能小瞧。我們的情況孟大夫也應該知道,任何一方的支持都是幫助。」白天齊要的支持不是別的,而是錢。


  聞言,孟攬月動了動眉毛,「但王爺昨天管的的確是很明目張胆,若是給三王爺帶來什麼麻煩,還望三王爺海涵。」


  看著孟攬月,白天齊卻忽然笑了,「五弟這個人雖是面冷,但有時心也是熱的。不過,心熱也是有條件的,身為他的兄長,見過他心熱的次數都少之又少。畢竟看慣了生死,自己又數次經歷生死邊緣,別人的生死,也就不在乎了。」


  這種話,孟攬月是認同的,就如她自己來說,以前她從未想過自己要傷害別人。可是,她初來這裡就境地艱難,后又被抓住成了俘虜。雖她最終化險為夷,可若運氣不好,那這條命就真的沒了。為了自己的命,不殺人也是不可能的。


  「帝都的情況孟大夫你也是知道的,那時我們都險些喪命,逃出了帝都才算保住了這條命。又有了如今的一切,都是拚命得來的。五弟的傷,我的腿,還有無數兄弟的命。」感嘆著,白天齊似乎想起了什麼,話落後就陷入了沉思。


  看著他,孟攬月眨了眨眼睛,然後道:「王爺的傷,不知現在如何了?」其實,她真的很想知道。傳言都說白無夜不能人道失去了男性象徵,可是他也有鬍鬚,說話做事也正常,一點也不像雄性激素缺少的樣子,這真的讓她很費解。她好奇,但是又沒辦法上手去試探他的脈搏,所以只要一鑽研起來,就心痒痒的不得了。


  被問道這事兒,白天齊回神兒,看著孟攬月那認真盯著自己的眼睛,他忽然笑了,「這事兒我也不是很清楚,自五弟受傷以來,都是杜先生在給他治療。傷勢如何,也只有杜先生知道,可是我詢問過杜先生,他不說。外面的那些傳言我是不信的,可五弟也沒有反駁,我也不知是該信還是不該信了。」


  瞧白天齊說的不像是謊話,孟攬月也不再追問,若是想知道這事兒,還是得詢問杜先生才成。


  但是杜先生也未必會告訴她,畢竟那是白無夜的隱私,若是杜先生隨便透露給她,沒準兒白無夜會翻臉。


  他可以連自己兄長的面子都不給,誰知道他的極限在哪兒,她短時間內還是別戳火的好。


  又給白天齊檢查了一番,孟攬月定好傍晚時再來,便離開了。


  這王府十分安靜,連小廝護衛走路都是沒有聲音的,孟攬月嚴重懷疑這裡的小廝也會武功,或許功夫還不比那些護衛差呢。


  她特意鑽研過那些會武功的人,他們走路時就像狼一樣,腳特別的輕,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來。


  他們並非故意的放輕腳步,似乎有了武功,走路就會變成那個樣子。


  返回東院,走進小院,孟攬月就聽到了房間里傳來的說話聲。進入房間,雷肅的身影進入視線,他站在床邊,正在與躺在床上已醒來的女子說話。


  「孟大夫您回來了。剛剛屬下路過院外聽到這姑娘在叫人,屬下就貿然進來了。」雷肅說話時微微低頭,十分有規矩。


  看向那女子,她果然已經醒了,而且正在看著自己。


  女子樣貌標緻,因為睜開了眼睛,所以眉眼間的那份倔強也更清晰了,這是個很有性格的姑娘。


  「你感覺如何?可有哪個地方疼?」看著她,孟攬月如常詢問。


  「疼,但是都能忍住。聽這位壯士說,是大夫你把我從妓院里救出來的。多謝你大夫,待得我身體好了,便為奴為婢的服侍大夫,以報答這救命之恩。」女子說話乾脆,儘管還有些無力。


  「不是我救得你,我可沒有那麼多的錢。這是三王府,把你贖出來的人是西疆的五王爺,待得你恢復了,便去感謝他吧。」孟攬月可不居功,沒準兒到時白無夜就不高興了。


  「孟大夫,王爺說了,這事與他無關,要孟大夫全權做主便是。」雷肅代為傳達,白無夜根本就是懶得管。


  幾不可微的撇了撇嘴,孟攬月點頭,「既然如此,那就代我向王爺說一聲謝謝吧。」


  雷肅低頭應下,然後便離開了。


  把椅子拖過來,孟攬月坐下,隨後拿出被子里女子的手,切脈。


  女子睜圓了眼睛瞅著孟攬月,她似乎知道了些什麼。


  「你失血過多,還是得靜養,大概需要三個月的時間才能恢復如初。」放開她的手又給放回了被子里,孟攬月一邊道。


  「你是那個被嫁給五王的孟、、、、」女子果然看出來了,這些事情傳的整個大齊都知道。她只是稍加的細想了下,就猜出了孟攬月是誰。


  只是,和傳言里還是有些不一樣,這讓她有些迷惑。


  看著她,孟攬月面色平靜,「沒錯,就是我。」也沒什麼不能承認的。


  「可是,和傳言里的不一樣。」女子笑了,她就知道,謠言都是傳著傳著就誇大變味兒了,這世上哪能有那種不愛惜身體不愛惜自己名聲的女人。


  彎起紅唇,孟攬月看著她,一邊道:「看你的樣子也不像窮苦人家的孩子,為什麼你會在妓院里呢?」


  被問及這個,女子的臉上立即浮起怒意,「我是被我那對兄嫂迷暈賣進妓院的。兩個月前我父親去世了,之後我那軟蛋的哥哥就一直被我嫂子吹枕邊風,要把我嫁給一個半截身子入土的老頭,因為能換一筆可觀的彩禮。我自然不願意,就把她給揍了,他們就消停了。我還以為她怕了呢,哪知道她憋著壞呢,十幾天前,給我的飯菜里下了迷藥,我醒來之後就在妓院里了。妓院里那老媽子可凶了,要我接客,我不從,她就指使那些龜奴打我。我死撐著就是不幹,昨天尋著了個機會就從妓院的后牆跳出去打算逃跑。誰知道后牆根下了那麼多的夾子,把我兩條腿都夾住了。我把它們一個一個的掰開,然後跑出去了兩條街,還是被他們追上來了。之後,就被拖回去了。我只記得被一頓拳打腳踢,我腦子都是迷糊的,後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再醒來,就在這兒了。」


  「你真厲害。」孟攬月看著她,瞧她那一臉不服輸的勁兒,讓孟攬月很是佩服。


  「我這算什麼呀,只是有一股子的氣兒罷了。我爹活著的時候就說,我若不惹事還好,若是惹了事兒,定然會被這股氣兒害死。對了,我姓陳,叫明姝。」因為一口氣說了好多話,陳明姝的臉色也變好了許多。


  「有氣總比沒氣好,所謂人活一口氣,就是不能服輸。」聽著她說話,倒是讓孟攬月心情極好,這是個時代可鮮少能找出這種女子來了。


  「可我若不是運氣好的話,繼續不服輸下去也只能是個死。說來說去,還得謝謝孟大夫。待得我身體好轉了,我就給孟大夫做丫鬟。我做事很麻利的,我爹卧床兩年,都是我服侍的,他沒長過褥瘡,病情也沒有加重,到時不會給孟大夫添麻煩的。」陳明姝說著,口齒伶俐。


  「我現在的情況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所以我也不能讓你做我的丫鬟跟著我。不過,我可以把你拜託給別人,你去服侍他,因為他身體不是很好。你放心,這人是個正人君子,不是壞人。」孟攬月可不打算要丫鬟,流香目前還在西疆大營呢。


  「是孟大夫的朋友?」陳明姝幾分忐忑,但又想只要是孟攬月吩咐的,她沒有不做的道理,恩是要報的。


  「是胡桑,他身體不好還總不按時吃藥,正好他又在草流城。你呢,日後就服侍他吧,準確的來說,是看著他吃藥,否則他遲早短命。」瞧著陳明姝那幾分潑辣的模樣,孟攬月的心裡就做了這個打算。


  正好她無處可去,若是回了家,估計她兄嫂還會把她賣了。而自己又不能帶著她,若是拜託給胡桑,他想拒絕也是不成。


  這姑娘又有一股厲害勁兒,看著胡桑正好。


  「胡公子!」一聽胡桑,陳明姝的眼睛睜得更大了。胡桑大名鼎鼎,整個草流城可謂無人不知。


  「就是他。安心休息養著吧,待你身體好了,就去跟著他。任務只有一個,看著他吃藥,他若不吃,就強行灌下去。」否則,按照他這個活法兒,估摸著不到四十歲就得去見閻王。


  看著孟攬月,陳明姝抿嘴笑起來,「是,我聽孟大夫的。」跟隨胡公子?以前單是想想那也是異想天開啊。


  站起身,孟攬月一想把這事兒告訴胡桑,他就得蒙圈。弄個監視器在他身邊,她這個朋友相當夠意思。


  下午時分,孟攬月見到胡桑了,他看起來很忙,而且下眼瞼又開始泛青了。


  就知他是這樣,他以前說的什麼按時吃藥就是糊弄人,孟攬月深知。


  「這麼急匆匆的,胡公子又有事情要做了?」瞧他衣角染塵的樣子,孟攬月就知他這一上午都沒閑著。


  「沒錯,帝都來信了,立太子大典在一個月後,這聖旨來了,要三哥回帝都。」說著,胡桑把背在後頭的那隻手拿出來,果然一個明黃的捲軸握在手裡。


  「你不是說三王要抱病不能去么?」昨天他們在商量的時候,她可是聽見了。


  「沒錯,所以,我會代三哥去。相信此時中州也接到了這個玩意兒,還不知五王的意思呢。有五王在的話,我這條命還有些保障。」笑著,胡桑知道自己是白天世必殺名單里的一個。


  「即便他去,也得把我送回營地才行,我急著煉藥呢。」白無夜去不去帝都,孟攬月不感興趣。


  「依我對白天世的了解,他有九成的可能會讓五王帶著你回去。你們二人成為夫妻就是他的手筆,為了什麼你也知道。這番五王再帶你回帝都,他可有笑話看了。」胡桑邊說邊搖頭,白天世眼瞎,大概也沒想到本來是羞辱白無夜的,會變成現在這樣。他若知道了,估計得氣的吐血。


  緩緩皺眉,孟攬月心底里有一股氣兒翻了上來,「讓我這大名鼎鼎的人回帝都挨罵?這個皇帝,還真是別具一格。」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幼稚。爭權奪利什麼的,不都是暗著來的么?這麼明目張胆的羞辱笑話,和她想象中的陰謀陽謀差的太遠了。


  「正因為孟大夫你『大名鼎鼎』啊,這笑話就更好笑了。不過,你自己也知道那都是假的,若真回了帝都,別翻臉就成。若是在那兒鬧翻了,場面可不好收拾。」畢竟時機未到。


  哼了哼,孟攬月深吸口氣,「算了,就算真的要我回去,我也抱病算了。或者,就說我死了。」


  「這可不成,那樣五王可就麻煩了。」胡桑搖頭,白天世正找理由呢,這樣豈不是送給他一個機會。


  「這麼說,我還非得跟著回去挨罵嘍?」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上趕著的去挨罵。


  「忍這一時,到時有你出氣之日。」胡桑安慰,這麼多年,不都是這麼過來的。


  「那是你們,能做忍者神龜。」她本來就是莫名其妙的背著罵名,心裡已經很不忿了。若是回了帝都那個她『成名』的地方,誰也不知道她會不會還能繼續無視下去,畢竟泥菩薩還有三分脾氣呢。


  「忍者神龜又是什麼?我說孟大夫,你到底都是從哪兒聽來的這些新鮮話。」胡桑又笑了,也怪不得白無夜總是生氣,孟攬月這話實在難聽。


  彎了彎唇角,孟攬月上下看了胡桑一番,「我有個人送給你,日後專管你吃藥,別拒絕。」


  「送人?誰?」胡桑又愣了,看著孟攬月,確認她是不是在開玩笑。


  「就是昨晚從妓院帶回來的那個女子,她醒了,還非要給我做丫鬟。我可不要人家給我當牛做馬,不習慣。可是她又無處可去,總是不能讓她再入虎口啊。我想了想,也就認識你這一個正人君子了,所以就送給你了。」孟攬月說著,一邊吹捧。


  「孟大夫,你說的這話真是讓我無話可說。」他想拒絕似乎都不成了。


  「人家姑娘有脾氣呢,被賣進妓院兩個月,受了無數的打罵就是不從。如此女子,又怎麼忍心讓她再陷入困境。所以,天下聞名的胡公子你就暫時讓她服侍你吧。待得何時有了更好的去處,你再放了她便是。」主要這姑娘實在與眾不同,孟攬月心下又可憐她的境遇,安排在胡桑這兒她放心。


  「好吧,那就暫時讓她跟著我吧。得你孟大夫信任,我又怎麼能讓你失望。」胡桑點頭答應。


  抬手拍拍胡桑的肩膀,「夠意思。」


  胡桑輕笑,一邊搖頭。視線無意一轉,他笑聲就更大了,「五王爺,你在偷聽么?」


  孟攬月一詫,隨後順著胡桑的視線轉頭,就瞧見了站在五六米開外的白無夜。他單手負后,面色淡而無溫,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使這艷陽天都冷了下來。


  「見過如本王這般偷聽的么?」白無夜可不是在偷聽,他是光明正大的在聽。


  胡桑笑容滿面,白無夜的冷臉嚇不到他。


  孟攬月看著他,還是驚嘆於他們的功夫,悄無聲息的,估摸著走到她背後她也聽不到。


  「把那廢紙拿給本王。」舉步,白無夜走過來,他說的是胡桑手裡的聖旨。


  抬手遞給白無夜,胡桑自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麼。


  接過,展開,那黃絹上迎著太陽泛著刺眼的光。上面的字亦是龍飛鳳舞,最後一顆大印落在那黃絹上,更是明晃晃的。


  孟攬月歪頭看,用的語氣倒是親切,三弟?相信給白無夜的聖旨肯定也寫著五弟,兄親弟恭,一家子真和睦。


  「王爺要如何應對?也要帝都走一遭么?算起來,王爺和三哥可是已有十餘年沒回過帝都了。」胡桑看著白無夜,一邊嘆道。


  將那聖旨捲起來,白無夜隨手扔給了胡桑,他眸子一轉,然後看向了孟攬月。


  「孟大夫可想回帝都?」他語氣涼薄,聽不出是什麼意思。


  「沒興趣。」她是真不想去見識那帝都,聽起來就沒好感。


  漆黑的眸子深處掠過若有似無的笑意,「既然如此,那本王就走這一遭,順便帶上孟大夫回家鄉一探。」


  這是什麼路子?孟攬月擰起眉頭,瞅著白無夜的臉,居然發現這鹹蛋在笑。


  胡桑看著大眼瞪小眼的兩個人,不由得輕咳一聲,「王爺想必是已有了打算,那咱們到時在帝都會和。孟大夫你就放心吧,王爺功夫高強,手下能人也無數,你們定然會安全的離開帝都回西疆的。」


  「武功高我承認,整天像鬼一樣,不知什麼時候就跑到了身後。」但是這和武功高沒什麼聯繫,問她想不想回帝都,他聽到否決的答案就非要帶她回去,神經病。


  「是啊,剛剛王爺是什麼時候出現的我們還真不知道。」胡桑點點頭,在他看來白無夜當下心情應該很好。


  「在你們誇讚對方是龜的時候。」白無夜給出具體的時間,說話時卻還在盯著孟攬月明顯不爽的臉,他看起來心情的確挺好的。


  「什麼龜?那叫忍者神龜。」無言,孟攬月最後給了他一個冷眼,若不是那點兒理智尚存,她真會給他一針嘗嘗厲害。


  「很符合你們倆的氣質。」涼涼的說完,白無夜就轉身離去了,那背影頎長挺拔,看起來當真刀槍不懼風雨不摧。


  髒話從喉嚨里滾過,孟攬月又恨恨的給他背影一個白眼兒,身體不健全,果然心理也是變態的,鹹蛋!

  胡桑只是笑,在他看來,白無夜現在可比以前有意思多了。


  王府的廚房閑雜人是進不來的,不過現在,孟攬月卻是就在廚房之中,守著兩鍋葯,她站在這兒有半個時辰了。


  這廚房裡的廚子或是小廝都是幹活做事的好手,可是他們不會煮葯。火候掌握的實在不到位,煮出來的葯大打折扣。


  本是給三王白天齊的葯已經煮好了,負責煮葯的小廝長了個心眼兒,在把葯給白天齊送去之前特意繞到了東院,讓她先行過目。


  也幸虧孟攬月看了一眼,否則這大打折扣的葯給白天齊喝下去,效果不成,她說不準還得懷疑自己判斷失誤下方子有問題呢。


  正好陳明姝也得喝葯,她就索性親自過來,兩服藥一起煮。


  其實說起來這大夫果然不是容易做的,在她看來很易學的煮葯看火候,在其他人做來都手忙腳亂。畢竟事關身體病痛的大事,這些外行犯迷糊也情有可原。


  文火煮葯,還要保持鍋里的葯一直在翻著咕嚕嚕的小水花,藥味兒飄出來,不難聞,可是也稱不上好聞。


  時間一點點過去,終於,時辰到了,孟攬月撤火,之後把葯湯倒出來,再過濾一遍,這才算完事。


  「把這碗給三王爺送去,一定要趁熱。告訴王爺,我半個時辰后就去給他下針。」看向一直等在旁邊的小廝,那小廝也極麻利的應答,然後端著托盤快速離開。


  剩下的這碗葯,孟攬月親自端著,然後離開廚房一路返回東院。


  走進東院的月牙門,就瞧見遠處一行人聚在那裡,勁裝在身,是白無夜的護衛。


  他們都跟著白無夜來了草流城,不過到了這裡之後就只剩下了四個人,其他的都不見了蹤影。


  如今又忽然的齊聚在這裡,孟攬月不知可是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走過去,他們自是也瞧見了孟攬月,不再如以前那般眼裡無她,反而各自退讓到道路兩邊,把路給孟攬月讓了出來。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看著他們,孟攬月忽然發覺他們聚齊了似乎沒有好事兒。一般情況下來說,只有殺人的時候他們才會都出現。


  「回孟大夫,屬下們在等王爺。」護衛倒是也不遮掩,除卻不該說的,他們都會說的。


  轉眼看向左側的小院兒,門窗緊閉,不知白無夜在不在裡頭。


  點點頭,沒有再多問,孟攬月就舉步回了自己的住處。


  陳明姝還在睡,孟攬月計算著時間,待得那湯藥涼的差不多了,就叫醒了她。


  湯藥苦口,陳明姝倒是一點兒也不懼,乾脆的幾口就喝光了。


  「這般服藥的話,你的傷口會很快癒合的,到時你就能下床走動了。」給她腿上的傷口換藥,孟攬月一邊道。


  「嗯,謝謝孟大夫。孟大夫救了我的命,還親自給我煮葯端葯,我的心裡不知該怎麼感激才好。日後,我定會服侍好胡公子,遵照孟大夫的囑咐讓他按時吃藥,即便是灌也要給他灌下去。」陳明姝說著,滿臉的認真。她是要報恩於孟攬月,孟攬月交代給她的,她就要做好,這才是報恩。


  紅唇彎彎,孟攬月再次感嘆自己的決定是對的,把這女子安排在胡桑身邊,再合適不過了。


  待得孟攬月再次走出小院兒時,那些護衛已經不見了,這東院再次安靜如雞,就好像根本沒人居住。


  去給三王白天齊下針,在等待的時候,就聽到外面起了風。


  「這草流城的天氣就是如此,尤其到了冬季,冷風很多,雨雪倒是少見。」小腿上布滿了銀針,白天齊看起來很是安逸。他看見孟攬月在盯著窗戶的方向,便開口道。


  微微點頭,孟攬月對這世界的天氣了解的倒是不多。她只知道西疆那兒現在氣溫還很高,而且南周更是四季如春。


  「孟大夫,我這腿還得針灸多久?」昨晚沒有疼的他睡不著,他也難得的睡了個好覺。只是他也擔心日後需要每天都針灸,這也會耽擱他很多事情。


  「七天吧,再連續服藥一個月,到時王爺就可以十天服藥一次。若是再複發的話,我再另想法子。但我還是有信心的,應當不會複發。」若說別的,孟攬月一般時候不會誇下海口,但是這方面,她還是很有信心的。


  「如此甚好。」白天齊連連點頭,疼痛比想象的要折磨人,只有體會過的人才會清楚。


  傍晚時分,王府里掌了燈,不過風很大,那燃亮的燈籠也在冷風中搖晃不已,看起來它們好似也堅持不了多久了似得。


  風吹在身上冷得很,孟攬月快步的返回東院,除卻那些搖晃的燈籠,這裡還是安靜的很。除卻她居住的那個小院兒,所有房間都是黑乎乎的,可見沒有人。


  白無夜去做什麼了孟攬月不知道,她也沒什麼興趣知道。只是昨晚他出現在醉煙樓,今晚又不見了蹤影,想必他是有什麼大事要做。


  快步跑回小院兒,進了房間,那冷意才消褪些。孟攬月抖了抖身體,又去看了一眼已經睡著的陳明姝,她這才回了房間睡下。


  這一夜外面都不平靜,冷風呼嘯,吹得的窗戶都在響。孟攬月數次從夢中驚醒,因為窗戶的聲音實在太大,數次她都以為是有人在敲窗戶。


  冷冷的小雨終於在即將天明時落了下來,風倒是沒有那麼大了,但冷氣似乎是從地底下冒出來的,房間里的溫度也下降了。


  被子里躺不下去了,孟攬月索性起床,站在門口看了看外面的雨,淅淅瀝瀝,並非大雨。


  可就是這種綿綿細雨才讓人覺得冷的綿長,估摸著從今兒開始,這草流城的溫度就得持續下降,不會再回升了。


  用過早飯,孟攬月打算去給陳明姝煎藥,哪知她裹上披風剛打算走出房門,就有人來了。


  胡桑臉色有些蒼白泛青,身上裹著厚重的披風,顯得他整個人更清瘦了。


  看著他,孟攬月微微眯起眼睛,「一夜沒睡?」


  「嗯。」點點頭,胡桑順帶著吸了吸鼻子,他並非故意的,而是忍不住。


  整理了下披風,孟攬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若是又跑到醉煙樓過了一夜,我可不負責給你治病。」雖說那鈴兒姑娘也不錯,可他自己什麼身子骨不知道么?


  聞言,胡桑滿眼無語,「我這在外面凍了一夜,沒死過去就已經很幸運了,你能不能想我點好?不說我,連五王爺都病了。我來找你就是快些弄點葯,好幾個人都風寒了,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做呢。」說完,他就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他也病了?好神奇。」白無夜看起來就像永遠不會生病似得,那時一把帶毒的箭他都不懼,還一副蔑視眾生的模樣,沒想到他也會生病。


  胡桑看著她,一邊搖頭嘆氣,「都是人,怎麼會不生病。咳咳,孟大夫,您快些吧,我一會兒還得出府,總是不能鼻涕橫流的去見人。」


  哼了哼,孟攬月點頭,「成。把手給我,我看看你是什麼樣的風寒。」


  把手給她,胡桑一邊輕咳,他這身體的確不行。


  「身體無力,腿腳發酸,腦子也迷糊。發熱不嚴重,但是身體沒有汗,是吧。」把他的手放下,孟攬月有了診斷。


  「沒錯,而且我現在特別想睡覺。」胡桑點頭,就是這樣。


  「廢話,一夜沒睡當然犯困。你先回去歇著吧,一會兒葯煮好了我就讓人給你送去。」孟攬月翻了翻眼睛,就是普通風寒,並不麻煩。只是胡桑身體不好,所以染了風寒就看起來很嚴重似得。


  前往廚房,孟攬月獨佔了一個灶台。一大捆的芫荽被扔到了鍋里,隨著水沸,那味道了飄了出來。


  芫荽是藥材,可也是蔬菜,喜歡吃的人愛極了,不喜歡吃的人聞見那味道都會犯噁心。


  整個廚房都飄著芫荽的氣味兒,大半的人被這味道熏得不得不離開廚房。


  沒人知道孟攬月要做什麼,外面還下著小雨,冷的人透徹心扉,再加上這難聞的氣味兒,今天讓人十分難熬。


  終於,芫荽被煮的變成了黃色,而鍋里的水也變了顏色,孟攬月這才撤火。


  趁熱,她把鍋里的水舀出來,一碗一碗的,放在托盤上。


  「把這些給東院的那些護衛送去,不管有無風寒的都必須喝了。這碗給胡公子送去,這碗給五王。」分配好,其中兩個大碗,一個顏色漆黑顯然加了其他的東西,另一碗上面則飄著芫荽的葉子,味道銷魂。


  等待已久的小廝立即行動,他們也已經忍受這味道很久了。


  伸展了下身體,孟攬月又轉戰另外一個小灶台,開始給陳明姝煎藥。


  藥材下了鍋,調整火勢,哪知一個小廝端著托盤又回了廚房。


  「孟大夫、、、」小廝幾分躊躇的走到孟攬月一旁,小聲道。


  扭頭看向他,視線下滑,就瞧見了他手上的托盤,一個特大號的碗放在托盤上,碗里的水黃綠色,還有葉子飄在上面。


  「五王沒喝。」這是給白無夜的那一碗,孟攬月特殊『照顧』,所以就給他多舀了一些。


  「是,王爺說這是給豬吃的。」小廝壓低了聲音,他不敢質疑孟攬月的醫術,畢竟她還給三王白天齊治病呢。可是這話又是白無夜親口說的,他也不敢不如實複述。


  冷哼一聲,孟攬月調整好火候,又把小鍋的蓋子蓋上,然後轉身把小廝手上的托盤拿了過來。


  拿著托盤,孟攬月離開廚房,冒著小雨,大步的返回東院。


  給豬吃的?她今兒還非得讓白無夜把這『豬食』給喝了不可。


  看來他還是病的不重,否則,給他吃大便他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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