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脫離群眾、登門醫病
太陽從天邊跳出來,在這半空當中的斷崖縫隙里,早於地面迎接到了陽光。
孟攬月躲進了山體的夾縫裡,她在里側,而白無夜在外側。
太陽一出來的時候,他就把她推了進來,這個時候躲避,是因為這裡太高了,若是那些尋找他們的殺手殺回來,很容易就會瞧見躲在這裡的兩個人。
所以,在沒有確定那群殺手是否會返回來時,決不能輕易的下去。
山裡很靜,驀一時能聽到鳥兒的鳴叫聲,新的一天來臨,它們也飛離巢穴去覓食了。
時間一點點而過,孟攬月猜測現在陽光已經普照大地了。
「走吧。」忽然的,白無夜發聲。他確定可以離開,那麼就證明那群殺手應該是不會返回來了。
無聲的舒口氣,擠在這夾縫裡頭實在難過,這裡面應該是蜘蛛的家,孟攬月已經看到不止一隻蜘蛛從自己面前爬過了。
兩人挪出夾縫,站在那小小的平台上,孟攬月往下看,很深。再抬頭往上看,距離斷崖頂也很遠。
「上下兩難,五王爺,如何選擇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垂眸看了她一眼,白無夜隨後看向上頭,「上去。」
點點頭,那就上去,反正出力的不是她。
抬手,白無夜以沒受傷的那側手挾住孟攬月的肩膀,隨後腳下一踏,二人便躍了起來。
斷崖上也生長出一些樹木,雖不粗,但完全能夠借力。
借著這些樹木,兩人幾個跳躍,便躍上了斷崖頂。
雙腳落地,孟攬月轉身朝後看,山巒無際,若不是太陽在東邊天上掛著,真是分不清東南西北。
再次出發,孟攬月不知白無夜是朝著哪面走,而且昨晚那些護衛也不知如何了,她心裡幾分惦念,希望他們死傷不重。
在林中穿梭,走一段距離,白無夜就會稍稍停一下,初始孟攬月以為他是氣力不足,後來才發現他是在留標記。
這樣一來,那些在找尋他們的護衛就不會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找了。
這般疾走,一天沒有停,孟攬月餓的前胸貼後背,白無夜倒是沒有任何疲乏之色,儘管他受傷了。
看他這般有氣力,孟攬月也恍然,是不是因為他喝了天珠的汁液?他只喝了一點點,若真是如此,那麼這天珠比想象的還要神奇啊。
越這般想,孟攬月就止不住的驚嘆,這個世界太神奇了,雖然在某些方面落後了些,可是她卻發覺落後的東西都不算什麼。
接近天黑之時,白無夜終於停下了前行的腳步,他站在原地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後便朝著左側的山登了上去。
天色徹底暗下來,兩人也進了一個山洞,山洞很大,而且還很高。
黑乎乎的,孟攬月什麼都看不見,待得白無夜把她放下時,她就只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白無夜鬆開了手臂,而且在朝外面移動腳步,孟攬月豎起耳朵,一邊伸手去抓他,「你去做什麼?」
「等著。」拿開她的手,白無夜就離開了。
山洞裡靜的沒有聲音,孟攬月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真是伸手不見五指,太黑了。
沒過多久,山洞入口處傳來聲音,孟攬月支楞著耳朵聽著。
有什麼東西被扔到了地上,然後便是一片火星亮起來,下一刻,一簇火苗升騰起來,原來白無夜點燃了火。
有了光亮,儘管微弱,孟攬月也能看見了,腳下一動挪過去,然後直接在火堆旁的石頭上坐下來。
白無夜動手往燃燒起來的細小枝葉上添柴,由細到粗,很有層次,那火也越燒越大。
「五王爺,你餓不餓?」看他那樣子,還是絲毫不覺累似得。
「不餓。」白無夜淡淡回答,視線也一直都在火堆上。
無言的撇嘴,孟攬月這下更肯定是那天珠的作用了,若是等她餓的熬不住的時候,她也喝一口天珠的汁液。不過,想想還是有些捨不得,太珍貴了。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孟攬月看著他,終於開口,「五王爺,你能幫我找點吃的么?山雞兔子什麼的找不到,找只老鼠也行啊。」
「本王不會。」沒有看她,白無夜直言不會。
孟攬月自是不信,「你火燃的這麼好,想來就是做慣了這種事,那麼也肯定經常在山中過夜。怎麼可能不會抓動物果腹?」明顯騙人。
添柴的人終於抬眼看向她,倆人隔著一堆火,四目相對時的火花似乎更是四濺的厲害。
「你是大夫,就能長生不老么?」他聲線涼薄的反問,把孟攬月堵得啞口無言。
什麼都說不出,孟攬月想了想,她還真找不出話語來反擊他。
算了,餓著就餓著吧。
「本王不是不會抓山雞野兔,而是不會處理,你打算連皮毛一塊吃么?」他再次說話,而且在看著孟攬月,那模樣顯然就是她若說吃的話,他就去抓。
緩緩眨眼,孟攬月搖頭,「算了吧,我若實在撐不住,我就把天珠吃了。」
聞言,白無夜似乎也發覺了什麼,「本王一直沒感到飢餓,而且也沒有精神不濟,就是因為吃了天珠的汁液。」
「嗯,很有可能。待我回去研究研究,太奇妙了。」說起這個,孟攬月也不禁讚歎起來。
「也要試一試,能不能找出其他的東西代替。」白無夜也覺得這天珠甚是神奇,若是能有很多很多的話,那麼再行走野外時,也不必為吃的費心了。
「這個任務太重了,容我鑽研鑽研,期限不定,沒準兒一輩子也研究不出來。」孟攬月搖搖頭,這東西天然生成,不知會不會有東西代替它。
火堆燃燒的旺盛,不時的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也莫名的讓人覺得心安。
坐在石頭上,孟攬月把背包放在腿上,趴伏在背包上,她迷迷糊糊的要睡著了。
這幾天實在太累了,連續不睡覺不說,一通追殺把她也驚得心驚肉跳。
希望接下來不會再遇到這種事了,這次幸運,或許下次就沒那麼幸運了。
尤其現在就只有她和白無夜兩個人,若是再被包圍,憑白無夜一人難以突圍出去。
迷迷糊糊的,她也睡著了,而且白無夜那麼精神,有他守著,她十分心安。
也不知過去多久,孟攬月猛地被一陣聲音吵醒。心臟不受控制的一蹦,她全身的血液都奔騰了起來,莫不是又來了。
睜開眼,她悄悄地扭頭往山洞入口的方向看,最先入眼的是一個熟悉的背影,白無夜。
他面前站著護衛,而左右兩側則或坐或躺著不少人,都是護衛,受傷了。
坐直身體,孟攬月看向他們,這才發覺他們循著白無夜留下的記號找過來了。
站起身,她拿著背包繞過火堆,直奔那十幾個坐躺在地上的護衛。
十幾人受傷,其中四五人較為嚴重,甚至兩人處於昏迷狀態。
他們的傷口被簡單處理過,用的就是孟攬月那時煉的傷葯,內傷外傷皆有,他們內服外用,已控制住了。
最先查看那兩個昏迷的護衛,他們失血過多,是被傷了要害。所幸服藥及時,眼下還有命在。只是若再不治療,這命也難保了。
把背包里的東西倒出來,孟攬月先展開卷鎮,三針夾在指間,找准了地方,先行下針。
穴位扎的准,昏迷的護衛立即發出了聲音,孟攬月隨即把天珠拿出來一顆,然後捏著護衛的嘴,讓天珠的汁液流進他們的嘴裡。
接著給第二個護衛加以治療,同樣用了天珠,這東西實在神奇,入了口,昏迷的人也清醒了過來。
這一顆天珠,給重傷的幾人服完后還剩餘不少,孟攬月轉手遞給坐在那兒的護衛,「喝一些汁液,然後給別人,你們幾個把它分吃了吧。」
護衛接過,沖著孟攬月點了點頭,採摘天珠的時候他們就在場,孟攬月說它如何如何珍奇,卻是沒想到這會兒會給他們吃。
不再管他們,孟攬月重新給那幾個傷勢嚴重的護衛處理傷口,藥品齊全,只是不太多,但還是夠用了。
「這次出來也沒帶順手的針,湊合著用吧,可能到時留下的疤痕會很醜。」給縫合傷口,孟攬月一邊說。
躺著的護衛說不出話,但卻覺得她說的好笑,這個時候命最重要,疤痕丑不醜的算什麼。
奔波於傷患之間,那邊白無夜一直在看著,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氤氳著看不懂的濃霧。
那邊火堆旁,沒有受傷的護衛正在烤野兔,只有一隻,並且已經烤的差不多了。
「你們是怎麼突出重圍的?當時夜太黑我也沒看清,但想來對方人很多,起碼是咱們的兩倍。」重傷的護衛處理完畢,孟攬月又給傷勢較輕的幾人敷藥包紮,一邊問道。
「回孟大夫,對方的人的確很多,不過因為王爺離開了,他們便有一半的人去追逐王爺了。屬下們也得以突出重圍,保住了性命。」護衛回答之前往遠處看了一眼,這才開口。
孟攬月點點頭,倒是沒想到昨天有一半的人來追他們,幸虧白無夜跑得快,否則真是麻煩大了。
終於,最後一個護衛處理完畢,孟攬月站起身,她一時間有些頭暈,餓的她低血糖了。
不禁腹誹白無夜,給他做事還不給吃的,她真應該狠狠心把那天珠吃了。
把東西一一裝進背包里,孟攬月站起身,然後一隻手就從旁邊過來,把她的背包奪走了。
「去吃東西吧。」白無夜聲線很淡,但是很好聽。
扭頭看向他,孟攬月的視線又越過他看向那火堆,果然,有個野兔已經烤好了,正掛在火堆旁。
彎起紅唇,孟攬月看著他點點頭,「多謝王爺了,跟著王爺做事還能沒餓死,真是奇迹。」算他有良心,知道弄些吃的給她。
「廢話連篇,看你是不餓。」還有力氣說這些話,顯然是沒餓到極點。
哼了哼,孟攬月繞過他,直奔火堆旁。
護衛把野兔拿下來給她,他們手藝好得很,烤的正正好好。
吃著,旁邊遞來水袋,孟攬月看了一眼,白無夜這鹹蛋正坐在她旁邊看著她吃,就像看戲似得。
不管他,接過水袋喝了幾口,繼續吃肉,餓死她了。
這一夜很平靜,受傷的護衛們也各個睡得熟,安然無恙的護衛輪班值夜,他們也得以好好休息。
孟攬月睡得沉,待得睜開眼時,火堆的火已經滅了,外面的光線進入了山洞中,這裡也亮了。
坐直身體,孟攬月伸展開雙臂,可是懶腰也只抻到一半,就發現了這山洞裡的不對。
人,怎麼都不見了?
傷員不見了,沒有受傷的護衛也不在,甚至連白無夜也沒了影子,這偌大的山洞裡,只有她一個人。
放下手臂,孟攬月站起身,自己的背包就放在身邊的石頭上。
彎身把背包拿起來背上,然後她舉步往山洞外走。
有一部分的陽光傾瀉進山洞,孟攬月迎著陽光出去,也看到了山洞外,白無夜在外面,但是其他的護衛都沒了影子。
「他們人呢?」環顧了一圈,也沒發現他們的蹤影。
「先行離開了,既然醒了,走吧。」垂眸看向她,陽光透過樹葉斑駁的照下來,也照在了她的臉上。略有些睏倦的樣子,但依然如花。
「嗯,好。」不知他們是怎麼安排的,但孟攬月沒任何意見,反正憑她自己是走不出去的。
白無夜帶著她再次飛奔上路,然而這次卻不是再往深山密林里鑽,反而朝著山巒的邊緣而去。
「他們都走了,就不怕那些殺手再來么?只有你一個人,還帶著我,怕是不行。」這是孟攬月的疑慮,關鍵是她實在頂不上什麼用處,得靠別人保護。
「他們把死士引開了,我們走別處。」白無夜回答,而且透露了對方是誰。
「死士?是汪詡派來的。」只有他有死士。
沒有回答,但也肯定了孟攬月的說法,來的殺手就是汪詡派來的。
那時胡桑說汪詡的死士很厲害,如今她也承認了,的確很厲害。把白無夜的護衛傷成那樣,怎是善類。
白無夜帶著她終是脫離了山巒,然後就上了官道,並且前方不遠處就是一座城,儘管孟攬月不知道那是什麼城。
時隔幾日見到城池,孟攬月也發覺好像做夢一般,怪不得古人有一日三秋之說,還真是那麼回事兒。
倆人不再飛奔,而是正常的行路,身上的衣服有破損,上頭還有血,孟攬月不知道能不能順利的進城。
「五王爺,這是什麼城?」城池不大,比不上草流城和中州城,但看起來很古老的樣子。
「葉城,與西疆有四城之隔。」按城池丈量,其實有很遠的距離。
點點頭,孟攬月沒聽說過,但正在一點一點的見識。
「五王爺,這進了城我也不能還叫你五王爺,接下來怎麼稱呼?白五爺?」高斐就是這麼稱呼他的,儘管她不知道這稱呼從何而來。
聞言,白無夜終於垂眸看了她一眼,隨後道:「叫五哥。」
臉上的表情變得意味深長,隨後孟攬月就笑了,「好,五哥。」這鹹蛋,倒是還有一顆做哥哥的心。
只是,他這個哥哥,缺了一條尾巴。
但這話卻是不能說,否則他得當場翻臉,很可能把她給撇下。
終於,城池近了,城門口不似孟攬月所見過的,居然只有四個兵士在守著。
進出城門的人不多,他們也懶散的緊。
二人進城,那四個兵士依舊是連看都沒看,讓孟攬月大為意外,這城、、、還真是別具一格。
也怪不得白無夜敢如此託大,他們倆這身打扮都敢往城裡闖,看來是早就了解這葉城是什麼情況。
倆人進了城,便直接去找了一家成衣鋪,須得換掉這一身衣服,否則太扎眼了。
白無夜身上有錢,選了幾套料子不錯但樣式普通的衣服,倆人直接穿在身上,原來的衣服便丟了。
「這樣就放心了,要是五哥你能把臉遮一遮,就更穩妥了。」走在街上,倆人惹來過往人的回顧,孟攬月認為是白無夜太扎眼,畢竟誰也沒見過男人長成這樣的。
「同勉。」白無夜同樣如此認為,認為招來那些眼神兒的是對方,並非自己。
哼了哼,孟攬月不再和他拌嘴,因為這來往的人都在瞅他倆。他們倆的目的是遮掩行蹤,可是這樣如何遮掩行蹤?太招搖了。
在城裡尋了一家酒樓,人不算多,白無夜與孟攬月坐在了靠牆角的位置,盡量不起眼一些。
面對著牆的方向,倆人坐在同一張板凳上,看起來,倒是幾分奇怪,畢竟沒有食客吃飯是像他們倆這樣的。
小二把飯菜送了上來,倆人就用起了飯,都不發聲,使得身後那些食客的聲音也更清楚的傳進了耳朵。
「我小舅子這回是不敢再往朱城跑了,那城裡城外都是穿鎧甲的兵,嚇死個人。他做這買賣又是見不得光,上次從城裡好不容易出來差點嚇尿褲子。」
「人家那些兵又不查誰做什麼買賣,他怕什麼?據我所知,是天閘關的守將上官仲勃帶兵回來了,因為他母親忽然病重,他好像都沒向兵部上報,就違令趕了回來。」
「孝心可嘉啊,這上官將軍也是個性情中人。」
「的確是孝心可嘉,不過這之後的事情可就難說了,沒準兒兵部得給他定上個玩忽職守的罪名。」
「回家看望病重的母親算什麼玩忽職守,我就不信兵部那些人沒爹娘么?爹娘病重不回家探望,那叫什麼?那叫豬狗不如。」
他們議論紛紛,這邊一直無聲吃飯的白無夜和孟攬月也聽到了。
孟攬月也不禁幾分唏噓,都說忠義兩難全,還真是那麼回事兒。若是家中的母親病的太重沒多少時間了,難不成在遠方的兒子還得等著上頭的批令?若是她的話,她也情願被罰,也絕不會不看母親最後一眼。
如此一想,她不禁想起遠在那個世界的自己的父母,心下不免一陣嘆息,連嘴裡的飯菜似乎都沒了味道。
「上官仲勃。」驀地,身邊的人放下了筷子,低聲道。
「嗯?」聽到了,孟攬月扭頭看向他,他側臉無溫,不知在想什麼。
「快吃,之後我們啟程趕往朱城。」看向她,白無夜沉聲道。
把嘴裡的食物咽下去,孟攬月看著他,隨後道:「五哥,你想去見見那個上官將軍?」看起來,應該是這樣的。
「天閘關距離草流城很近,但這麼多年,三哥多次拜訪但從未見過他。這次,我去見見。」他的確是奔著上官仲勃去的。
「三王、、、三哥都沒見著,你怎麼就能見著?既然人家是守著一個閘關,肯定是不會輕易見你們的。若是見了,那就等於是和帝都那邊翻臉了。這叫什麼?這叫不忠不義。」孟攬月搖頭,覺得白無夜也見不到,沒戲。
「近在眼前,不試一試又怎麼行?」白無夜是想試一試,上官仲勃所在的天閘關很重要,不管是對於大周來說,還是帝都。
他手裡握著近十萬的兵馬,可不是兒戲。
放下筷子,孟攬月把杯子里的茶喝光,隨後道:「不然這樣吧,你也聽到了,他們說那個上官將軍的母親病重了,反正我是大夫,我就登門毛遂自薦為他母親看病,你就跟著去,說不定就能見著他了。」
「若你也無能為力呢?」白無夜卻幾分慎重。
「我的五哥,誰說治病就一定得給人家治好的。要是病的太重,大羅神仙來了也沒用啊。你的目的不就是想見見那上官將軍嘛,進了人家大門才是目的。」歪頭看著他,孟攬月倒是稀奇,這鹹蛋還會為她著想。只是治不好病又如何,大夫能治病,但是也未必能救得了命。
「也好。」半晌后,白無夜微微頜首,贊成了孟攬月這個方案。
用過了飯,倆人便離開了酒樓,於這城裡的馬市買了一匹不錯的馬,二人騎馬出了城。
葉城去往朱城的官道還算良好,但某些地方也有破損,想來那是因為大雨導致的。但沒有及時得到修補,可見這兩城的官員也知道天高皇帝遠,沒人管他們也不做正事。
天色暗下來,官道前後都是一樣的黑,孟攬月坐在前方,也幾分昏昏欲睡。
「困了就睡吧。」身後的人十分大方,和去往帝都時可大相徑庭。
孟攬月不禁笑,「五哥還是懂事兒的,我給你出力,你讓我好過,這樣咱們才能合作共贏啊。」講的像是國共雙方會談似得,她很是滿意。
「不睡就閉嘴,亦或是下去走路。」白無夜似乎不愛聽,冷嗤。
「憑我這兩條腿走十天也走不到朱城啊,手無縛雞之力,這在氣勢上就弱了一截。」都不敢再爭吵,免得他把她扔下去。
「你應該拿個鏡子照照自己。」氣勢弱?真沒看出來,頤指氣使,倒像個老太爺。
「五哥這是誇讚么?」抿唇笑,孟攬月覺得這是在誇她。
「閉嘴。」她說話氣人,白無夜不想再和她斗下去,因為已經吃虧過很多次了,被她堵得啞口無言。
不再說話,孟攬月卻是心情不錯,想起最開始時的心驚膽戰,氣他也是應該的,就當為自己報仇了。
馬兒的四條腿的確跑得快,在天明時,就看見了朱城的城牆,只是馬兒也累的夠嗆。
放慢了速度,馬兒得到休息,迷迷糊糊的孟攬月也清醒過來了。
睡得還算舒坦,孟攬月也發覺自己睡得舒坦的原因,她不知何時靠在了身後人的身上。
坐直身體,孟攬月動了動脖子,「謝了。」身後這鹹蛋沒像那時躲開險些把她跌下馬,還真是大方。
「日後少吃些。」當做椅子被靠了一夜,白無夜終於發聲。
「這叫豐腴。」不承認自己重,孟攬月啞著嗓子回嘴。
「豐腴的豬。」白無夜承認她的豐腴。
翻了翻眼皮,孟攬月不和他鬥嘴,扭過身子把掛在白無夜身後那馬鞍上的水袋卸下來,喝水。
「膽子愈發大了,接下來你可以學騎馬了。自己會騎馬,也免得每次都是本王帶你。」他淡淡的說著,幾多嫌棄。
「需要鑽研的大事多著呢,沒時間學騎馬。要是五哥你實在嫌棄,不如日後專門給我派個馬倌,走哪兒跟哪兒。」他又嫌麻煩,何不派個別人,免得他老大不情願。
「西疆無閑人。」言外之意,沒人配備給她。
「我也不是閑人啊。」她若是閑人,白無夜早把她發配到大營那小粉車裡去了。
這次白無夜倒是沒說話,她的確不是閑人。
時辰掐得准,馬兒慢悠悠的前行,待得到了朱城時,城門也開了。
徑直的騎馬進了城,守城的兵士並沒有對他們多加盤查,這附近的幾座城好像都是這般,對於來往的行人,一般不嚴查。
因為是早上,街上並沒有多少人,倒是街上賣早點的攤子正在忙碌。
看這情景,孟攬月也不禁覺得安逸,百姓要的生活無非就是這種。
倆人在一個早點攤子前停下,然後進了攤子用早飯。
吃的不緊不慢,街上的人也多了起來。靠近北方,這裡的溫度不比帝都,不過城裡百姓的營生有很多,他們也都忙碌著起來做事。
「昨天吃飯時那人說這城裡都是兵,可是一個也沒瞧見啊?莫不是,那上官將軍走了吧?」微微皺眉,若是這樣,那可不妙,白無夜撲了個空啊。
「兵士於街上行走,大概是在征找大夫。」白無夜面色平靜,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豆花,一邊道。
「那倒是有可能。只不過,這朱城也不大,大夫估計也沒幾個。那上官將軍不會病急亂投醫,找江湖郎中呢吧。」按照太山所說,江湖郎中大都是騙人的,若是真有本事,也不會連藥房都混不進去。
「或許。」白無夜微微頜首,很有這個可能。
「那我又不是這朱城藥房的坐診大夫,要是登門去給人家看病,沒準兒人家也得以為我是江湖郎中。」尤其她現在也沒帶著藥箱,只背著一個背包,看起來的確不像正規大夫。
「姑娘是大夫?」前來把剛出鍋的糖餅送過來的老婦人走過來,一邊笑看著孟攬月問道。
「沒錯,我是大夫。」看著那老婦人,孟攬月也笑眯眯,那張臉更是恍若花開般。
「姑娘,你若是想去上官府給那老夫人瞧病,直接去便成了。那上官府正找大夫呢,聽說只要能治好老夫人的病,能給好多酬金呢。」老婦人把糖餅的盤子放在桌子上,一邊道。
「真的?太謝謝大娘了,那不知上官府怎麼走啊?」心下一喜,這麼說登門也很容易了。
「上官府在北城,你們往北走就成了。那邊都是高門大院,上官府就在那邊。」老婦人笑容可親,好心告知。
點點頭,孟攬月看向白無夜,他也一直在看著她,面色平靜,連那好似一直蒙著冰霜的眸子也有了溫度。
用過了早飯,倆人牽著馬朝著北城走。
孟攬月捉摸著,總是不能就這麼上門,她是大夫,可白無夜是什麼身份呢?難不成說他是跟班兒?可他這個模樣,哪像跟班。
「五哥,不然一會兒你就拿著我的背包,被問及就說你是我的徒弟,如何?」這是她能想出來的唯一的法子了,畢竟說他是什麼都不像。
「你看我像你的徒弟?」看向她,白無夜根本無需做什麼,只是那樣子,怎麼看也不像徒弟。
「不像。你板著臉,哪像大夫。身為大夫,對待患者就要像春天般溫暖,你這個樣子可不行。那怎麼辦,你說吧。」若是不把這些都事先編排好,到時進了上官府的大門,沒準兒就得被轟出來。
「我就做你五哥,誰也挑不出毛病來。」他不想做學徒,也不想做跟班。
想想,孟攬月覺得也行。而且這鹹蛋也像個男人,說他是兄長絕對糊弄的過去。
準備好了一切,二人也接近了北城,不似別處離家做事的百姓很多,這北城安靜的很。
誠如那賣早點的大娘所說,這北城都是大宅院,可見住在這裡的都不是普通人。
順著平平整整的街道前行,不時的有下人從那大宅子的側門出來,悄無聲息的幹活做事。
終於,倆人在轉進第二條街的時候,瞧見了一家大門前站著四個身著盔甲的兵士,便對視一眼,找對了,這就是那上官府。
走近,也瞧見了大門前那柱子上貼著的告示,果然正在征找大夫,而且是重金酬謝。
背著背包,孟攬月先行一步,踏上台階。白無夜鬆開了馬兒,也隨行。
「來者何人?」孟攬月沒拿藥箱,看起來也不像大夫,所以,守門的兵士自是先把他們攔下了。
「那不是在找大夫么?我就是大夫。」指了指那張告示,孟攬月微微揚起下頜,道。
兵士果然有遲疑,上下看了孟攬月一通,又看向站在她身後的白無夜,這倆人、、、可不像大夫。
「你是朱城的大夫?哪個藥房的?」兵士詢問,也是不放心。
「原來你們只找朱城的大夫?那真是我錯了,我不是朱城人,只是進了城聽說這裡在找大夫,便過來了。既然如此,那打擾了。」學著胡桑的樣子,孟攬月拱拱手,便轉身打算離開。
「等一下。」驀地,一道沉如鼓鳴的聲音從後頭傳來。孟攬月見過諸多武功不俗的人,所以有時也無需用眼睛看,單是聽聲音就能聽得出,這後頭的人功夫很高。
轉過身,孟攬月看向那站在大門前的人,他身形偉岸,一看便是有一身不俗的力氣。一張臉十分周正,眸如鷹,幾分懾人。
四目相對,孟攬月就差不多能猜到這個人是誰了,有八成的可能是那個上官仲勃。
而對面的看著她,也有片刻的愣怔,半晌后,上官仲勃開口道:「姑娘是大夫?」
「沒錯。」點頭,她控制著想回頭的慾望,不知白無夜見著了上官仲勃是什麼表情。三王白天齊三番幾次的找人家人家都不見,他如此容易的就見著了本尊。
「姑娘請。」沒有再多加詢問,上官仲勃側開身體,然後請孟攬月進去。
舉步踏上台階,孟攬月走過去,走近了也才發覺,這上官仲勃真是魁梧,堪比太山。
看來但凡可以領兵的人都得有個好身板,否則不服眾。
上官仲勃帶路,將孟攬月和白無夜帶進了府中,行走時,他看了看孟攬月,又看了看白無夜,鷹般的眼眸閃過幾許疑惑,似乎也覺得這二人不像大夫。
「姑娘行醫有幾年了?還有這位、、、也是大夫么?」詢問,上官仲勃雖心急母親的病,但也很謹慎。
「我是大夫,行醫也有七八年了。這位是我五哥。我們是去找葯的,五哥不放心我的安危,所以才陪我趕路。」這是之前她和白無夜套好的詞兒。
上官仲勃點點頭,「不知姑娘貴姓?」
「我姓孟。」他不問名字她也就不必說了,雖然這日夜保衛邊疆的將軍未必知道孟攬月的大名,但只需稍稍調查,就能查出來。
「家母病情十分嚴重,有勞孟大夫了。」上官仲勃說起他母親,面上也是不免一陣憂愁。
「待我看看,雖說有的病的確無法治,但也未必是絕對,或許可以另闢蹊徑。」還不知這上官仲勃的母親是什麼病,孟攬月還是先誇下海口,畢竟得給白無夜創造機會和時間。
在府中行走,繞過了一大片花園,這才進了一個偌大的院落,丫鬟來來回回的行走,各個都很有規矩。
進了房間,向左轉,最後在一個綴著珠簾的居室前停下。
上官仲勃對孟攬月點點頭要她稍等,然後他便先進去了。
環顧四周,見丫鬟出去了,孟攬月便扭頭看向白無夜,無聲道:「我給那老夫人看病,你尋個機會和上官將軍搭話吧。」
垂眸看著她,白無夜幾不可微的點頭,自進了城之後,他便一直收斂身上的氣勢。那殺閥的氣息不在,他給人的感覺的確弱了很多。
「孟大夫,請吧。」就在這時帘子被從內撩開,上官仲勃請孟攬月進去。
邁步走進去,白無夜也跟隨,不過他沒有上前,而是就站在了門口處。
孟攬月朝著那張半垂著床幔的大床走去,走近了也看見了卧在床上的人,是個頭髮全白的老太太。
儘管她看起來很蒼老和虛弱,不過依舊貴氣,那雪白的頭髮挽起來,上面還插著黃金的簪子,衣服也整整齊齊,料子極好。
孟攬月以前也見過一個祖上是貴族的老太太,若是那清朝不滅,人家還是格格呢。
那老太太便是一身貴氣,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而眼前這個老太太也一樣,孟攬月敢肯定這老太太出身不凡。
她是醒著的,看著走近的孟攬月,她嘆口氣,然後便把手遞了過來。
孟攬月接住她的手,然後在旁邊丫鬟推過來的椅子上坐下,隨後便開始給老太太診脈。
旁邊,上官仲勃站在那兒看著,神色也幾分擔憂緊張。
這幾日大夫來了一個又一個,但,始終都沒有什麼法子。
搭上了脈門,孟攬月也瞭然了,這老太太並非得了什麼不治之症,而是年紀大了,身體各個機能都開始衰退,吃藥是治不好的。
只是,她眼下又不能這麼說,否則說完了就得被趕出去。
白無夜還要找機會和這上官將軍談一談呢,她得拖延才是。
想一想,她放下了老太太的手,隨後看向那上官將軍,「老夫人的病有法子,不過,需要一味難找至極的葯。」
聞言,上官仲勃的眼睛都亮了,「什麼葯?」
看他那即便上天摘月亮也能辦到的架勢,孟攬月彎了彎唇角,「天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