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莫名其妙的尷尬
大雨滂沱,高入雲層的山峰之間雨水成河,人的腳根本踏不進去,某些地方水深沒過大腿。
有的山峰籠罩在大霧當中,看起來像極了傳說中的仙山。
這雨一時半刻的不會停,而且若是再這麼繼續下去,可能所有山峰之間的深溝都會被填滿。
陡峭的山峰極為險峻,想必也沒人會願意爬上去,畢竟這麼陡峭,上去一個不穩就會掉下來摔成肉餅。
一座陡峭山峰的高處,樹冠茂盛的大樹險險的生長著,它們好像雖是都要掉下來,不過誰都知道,它們是不會掉下來的,比釘上去的還要結實。
就在那茂盛的樹冠之後,一個山洞藏在那兒,若是不仔細看,沒人會發現。而且此時大雨連綿,上頭的白霧也很快的要飄下來,在山下更是瞧不見一點蹤影了。
山洞不大,很乾燥,而且地上還有一些不知什麼動物的糞便。但已經要成了糞便化石了,相信這裡很長時間都沒有動物什麼的居住過了。
山洞深處有一塊巨大的石頭,不知被什麼磨得平滑無比,這正好給此時受傷的白無夜帶來了便利,他坐在上面不會太難受。
滿身都是雨水,濕噠噠的,頭髮上的雨水順著臉往下流,不過孟攬月已經顧不上了。
把白無夜的衣服脫下來,那箭矢插在後背上的樣子看的就更清楚了。
血順著箭入肉的地方往下流,把衣服脫了,那血就順著他的脊背流下來。
一邊看著他的傷口,孟攬月一邊把背包打開,他們離開地下時,白無夜拿出來的那坨葯還在背包里,當時太緊急了,她也沒來得及把它裝在密封袋裡,直接就塞進了背包。
眼下已經有不少東西被它污染了,把被污染的東西挑揀出來放到一邊,孟攬月戴上手套,準備處理白無夜背上的箭。
「你放心吧,不會疼的,我帶麻藥了。這種傷局部麻醉就可以,而且我查看了一下,進去的並不深,會很容易取出來。」說著,孟攬月打開宋先生的卷鎮,裡面的銀針十分齊全。
把裝有麻藥的瓷瓶拿出來,以銀針沾取麻藥,開始在箭矢的四周下針。
初始的幾針白無夜還有所感覺,之後就沒什麼感覺了,那疼痛也緩緩減弱。
他裸著半身坐在那裡,脊背挺得直直的,長發順著一側肩頸垂下來,那雨水也順著發梢往下滴。
臉色幾分蒼白,漆黑的眸子盯著前方,幽深且堅毅。
這點傷對於他來說不足以致命,而且他也相信自己不會有事,聽著孟攬月在後面嘮叨,他緊繃的臉龐也逐漸放鬆了下來。
「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你只管動手就是。」白無夜開口,聲音鎮定,也讓孟攬月幾分浮躁的心平靜下來。
「你這種傷我之前處理過很多次,所以不用擔心。若是感覺不到一絲疼痛了,那我就開始了。」說著,孟攬月把細小且鋒利的刀子拿出來,準備取箭。
雨水流到了眼睛里,她抬起手臂用衣袖擦掉,然後集中精力盯著那支箭。
「嗯。」白無夜應了一聲,表示他現在的確感覺不到疼痛了。
「那我開始了。」說著,孟攬月單膝跪在石頭上,俯身湊近了傷處,開始取箭。
刀子進入皮膚,白無夜的確什麼都沒感覺到,倒是孟攬月的呼吸熱熱的,他能清楚的感覺到。
「咱們倆在這兒躲起來,你的護衛能找到么?而且,我現在很懷疑他們是不是都還活著。箭如下雨,我覺得,他們可能已經沒命了。」一邊動手,孟攬月一邊道。
「他們自有法子,不用擔心。危機解除,他們自會找來。」白無夜很淡定,即便現在處境如此糟糕。
「好吧,希望你說的是真的。而且,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箭頭出來了。若是運氣好,你能聽到啵兒的一聲。」話落,她另一手稍稍用勁兒,箭就被她拔了下來。
血流下來,染紅了他的脊背,孟攬月拿起紗布擦拭,一邊用另一手找出瓷瓶伸到前頭遞給白無夜,「吃兩粒。」
接過,白無夜聽話的倒出兩粒服下。
撒上止血的葯,孟攬月稍稍觀察了一下,然後開始縫合。
「儘管你吃了葯,但顯然今晚你會有些發燒等不舒服的情況。不過不用擔心,我都能處理。」她邊說邊行動,手上速度很快。
「閉嘴吧,我沒事,也不擔心。」漆黑的眸子浮起淡淡的笑意,他的臉色看起來也沒那麼蒼白了。
「好心當做驢肝肺,那你發燒難受的時候不要找我。其實我現在就不應該管你,任你流血而死算了。」翻了翻眼睛,聽他說話就來氣。
「那你孟神醫的英明不是要毀於一旦了?」白無夜淡淡道。
「把你滅口就沒人知道我英明不見了,你說行不行?」說著,她手上的縫合也進行的差不多了。
「你可以試試。」薄唇微揚,白無夜低聲道。
「看起來我真是一點殺傷力都沒有,以至於你一點都不害怕。算了,已經縫合好了,我也沒必要再拆開了。別動,給你包紮起來。所幸我這次帶的紗布足夠多,真是有先見之明。」說著,她摘下手套,然後拿起紗布給白無夜包紮。
背包防水,裡面的東西都沒有濕,這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俯身在他背後,孟攬月的雙手穿過他的肋下,一圈一圈的將他背上的傷口纏住。
「眼下沒什麼吃的,不過我背包里有補藥,你吃么?」將紗布打結,孟攬月長舒口氣,然後將裝著天珠的瓷瓶遞給他。
沒有推辭,白無夜倒出一粒吃了下去。
「這衣服都濕噠噠的不能穿,可是我又不會生火,只能任它們自然風乾了,你就先靠在這兒將就將就吧。」看了看外面,洞口外飄著白蒙蒙的霧氣,眼下外面是什麼樣兒孟攬月都不知道。
「你還好么?」轉身,白無夜看向她,她就像個落湯雞似得,髮絲粘在臉上,狼狽不堪。
「我沒事兒。」整理東西,孟攬月找出密封袋,將那坨葯裝了進去。
而被它污染的東西則不能要了,就算污染不嚴重,她也不敢用。
「等一下我去找東西生火,你儘快把衣服烤乾。」白無夜微微動了動身體,後背有些緊繃繃的,但是不疼。
「外面在下雨,你最好小心點兒。」看著他,孟攬月覺得其實也沒必要生火,冷就冷點兒,無所謂。
沒有回答,白無夜稍稍緩了一會兒,便起身出了山洞。
藉此時機,孟攬月把外衣脫了下來,擰,水嘩啦啦的往下流。
穿著這濕乎乎的東西在身上,真是難受的要死。
不過眼下就是這個情況,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不知外面是什麼時辰,總之逃到這裡的時候,孟攬月就覺得差不多已經接近晌午了。
白無夜很快回來了,他不知從哪兒找到的乾柴,很順利的燃起了火。
火燃燒起來,孟攬月也瞬間覺得暖和多了。要白無夜去休息,她則開始給衣服烘乾。
白無夜的衣服上有血,而且還因為箭矢破開了,不過眼下也沒辦法,只能讓他繼續穿這件兒了。
認真的烘烤,又不敢添太多的柴,儘管火堆就燃燒在洞口處,可是外面白霧飄渺,煙也不太容易飄出去。
若是這煙將整個山洞籠罩住,他們倆也徹底待不下去了。
翻來覆去的烘烤,很快的,白無夜的衣服幹了。
「我這手藝真是沒得說,你的衣服幹了,可以穿了。」說著,孟攬月站起身,不過卻沒聽到白無夜的回應。
轉身看過去,白無夜已經靠在石頭上睡著了,他坐在地上,側身倚靠著石頭,雙目緊閉。
看著他那樣子,孟攬月也不禁搖頭,這模樣還莫名的挺可憐的。
走過去,把他的衣服蓋在他身上,又最後看了看他的臉,然後才回到火堆旁烘烤自己的衣服。
天色逐漸暗下來,外面依舊在下雨,聲音也變得更大了,天地間好像只有下雨的聲音。
又在火堆里添了幾根柴,孟攬月穿上烘乾的外套,身上暖融融的。
不過,她覺得有些不太舒服,頭有些暈,眨眼時也覺得眼皮有點熱。
自己應當是感冒了,被大雨淋了兩次,她能一直支撐到現在才發作,其實已經很厲害了。
把背包打開,翻找了一下,孟攬月發現自己帶了充足的葯,但唯獨沒帶治感冒的葯。
無言,眼下她也只能期望自己扛過去了。
把那兩個密封袋拿出來,孟攬月戴上手套,開始研究。
最後拿到的那坨葯,孟攬月肯定不是尋常貨色,比最開始拿到的那坨要精細的多。
不敢湊近聞味道,孟攬月仔細觀察,又用刀子挑出來一塊,捏在手指中看了看,這葯應該對高衛有著不同尋常的用處。
儘管現在不敢太確定,但她認為,這葯是專門用來控制某些人的。
把葯重新裝在密封袋裡,她眯起眼睛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頭暈的感覺越來越重。
把東西都裝好,她摘下手套,然後走到白無夜的身邊坐下。
看著他,他臉色不是很好,而且呼吸的聲音很重。
抬手放置在他額頭上,果然,有些熱。他體溫偏低,有這種明顯的溫度那就證明他是發燒了。
但沒什麼辦法,只能他自己抵抗了。
把蓋在他身上的衣服又往上扯了扯,孟攬月微微偏頭靠在大石頭上,和白無夜面對面。
盯著他的臉,聽著他的呼吸,確定他還活著,她這心裡安定了不少。
若是他沒命了,估計她就得死在這裡,最起碼她無法從這山洞裡下去。
看著看著,她眼皮也越來越沉重,緩緩地,她的眼皮也終於支撐不住,閉上了。
睡得昏昏然,而且她感覺自己一直都沒有睡得很沉,一直都在做夢。
逃命時的情景,還有那如雨般密密麻麻的箭矢,每一幕場景都在腦子裡來回的翻滾,就像放電影似得。
迷迷糊糊當中,她眼睛微微睜開些,微弱的光線中,白無夜的臉近在眼前。而且,他也睜著眼。
那模樣柔和的很,沒有一絲一毫的冷硬之色。
看他這個樣子,孟攬月就知道是在做夢,白無夜就是白無夜,時時刻刻都像一把刀才對。若是溫柔起來,多奇怪。
不過,看他此時的樣子倒是挺好看的,不禁彎起唇角,真好笑。
白無夜緩緩的眨眼,看著孟攬月笑,他也不由得翹起唇角。
看他笑,孟攬月就覺得更好笑了。
驀地,他的臉忽然湊到了近前,她微愣,不過也只是一瞬間。
溫熱的唇貼在她的唇上,一時間感受到的皆是柔軟與溫熱。
眨了眨眼睛,她動了動嘴唇,然後就被濕熱包裹住了、、、、
頭疼欲裂,自來到這個世界,她就沒生過病。一個小小的感冒,就讓她難受萬分,甚至比手臂脫臼那次還要難受。
被頭疼折磨的睜開了眼睛,她已經整個人躺在了地上,相比較地下傳上來的陰冷,這頭疼更讓她難以忍受。
撐著地面坐起身,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然後就扭頭看向身邊。
白無夜還是昨天的那個姿勢,不過已經醒了,正在盯著他。
「睡得好么?還覺得熱么?」說著,她伸手放在他額頭上,沒有昨晚那麼熱了,看來他正在朝好的方向發展。
「睡得不好,整夜都在做夢。」他撐起身體坐直,然後開始穿衣服。
「我也一樣,一個夢接著一個夢,睡得好累。」站起身,把衣裙上的灰塵拍下去,然後扭頭看向外面。
山洞外的霧氣已經散了,火堆也滅了,只有一堆灰燼在那兒。
「都夢見什麼了?」白無夜淡淡道。
看向他,孟攬月微微搖頭,「已經記不清楚了,總之現在頭疼欲裂。」抬手揉了揉太陽穴,不過沒得到什麼緩解。
看著她,白無夜微微頜首,沒有再說什麼。
「看外面這天色,太陽應該是快要出來了,不過你現在的情況還不太好,咱們暫時就還躲在這裡吧。」說著,孟攬月邊往洞口走。
站在洞口處,透過那些橫在外面的樹冠枝葉,清楚的看到了天空。
天上的烏雲正在急速的飄走,顯然湛藍的天空很快就會出現了。
伸手,孟攬月碰了碰洞口旁邊的枝葉,濕乎乎的,上面都是雨水。
往下看,有些暈眩,尤其她現在頭疼,看著下面就更覺得嚇人了。
深吸口氣,她收回腳步,然後又走了回去。
「餓不餓?要是餓的話,就吃藥。」眼下,他們也只有葯了。
「不餓。」微微搖頭,白無夜看了她一眼,然後就閉上了眼睛。
在石頭上坐下,孟攬月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充分的為自己緩解。
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外面的天色也越來越亮,很久過後,陽光出現了。恍若神跡,眨眼間將外面的一切都披上了金黃色,這山洞裡也跟著更亮堂了起來。
「唉,我餓了。」終於,在她的肚子叫了有一刻鐘之後,孟攬月終於發出了聲音。
「我去找吃的。」身邊的人站起身,看起來他一切如常的樣子。
抬頭看向他,孟攬月緩緩點頭,「謝謝。」
沒有再說什麼,白無夜就舉步離開了,在洞口的地方,他只是一躍,身影就消失了。
坐在原地等待,她一動不動,眼睛盯著洞口處,出了神。
很快的,白無夜就回來了,不過他可沒找到什麼活物,因為他早就說過他不會處理。
他找到的是茅莓,樹枝上都是刺,不過上頭卻都是一個個紅色的指腹大小的紅果子。在天氣最冷的時候成熟,尤其經過冷空氣的煎熬,它們更好吃。
白無夜簡直是將整棵樹都搬了回來,放在洞口處,示意孟攬月可以隨便吃。
「儘管五哥不會捉活物,但找來的東西倒是不錯,謝了。」走過去,孟攬月直接坐在地上開吃,她的確太餓了,而且頭很疼。
白無夜什麼都沒說,又走回石頭上坐下,脊背綳得直直的。
填了肚子,她覺得舒服了許多,看了一眼白無夜,她走過去,在石頭的另一側坐下。
「護衛什麼時候能找來?」外面太陽真好,不知大周的兵馬有沒有四處搜查他們。若是他們在山中亂轉,護衛行動也將會受到影響。
「最遲明日凌晨。」稍稍停頓了下,白無夜道。
「五哥每次說的時間都很准,希望這次也能准。過了晌午我給你換藥,而且這個葯你還得再吃兩粒。」說著,她把藥瓶從背包里拿出來遞給白無夜。
接過去,白無夜什麼都沒再說,聽話的吃了。
「我再睡一覺,頭很疼。」說著,她直接翻身躺在了大石頭上。而白無夜也在同時站起身,把整個石頭都讓給了她。
閉上眼睛,孟攬月卻知道他的動作,不過她沒任何錶示,就好像不知道。
頭痛,她也很快的就睡了過去。
白無夜站在石頭前,一直盯著山洞外,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
這一覺睡得久,她的頭也沒那麼疼了,醒來后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憑手感來說,比早上那時的溫度要降下來許多。
果然啊,這身體的素質杠杠滴。
「站在洞口吹風,看來五哥你的燒也退了。過來,我給你換藥。」醒來就看見白無夜站在洞口,不過現在時近傍晚,和他所推測的最遲明日凌晨還有很久呢。
站在洞口的人轉身走了回來,他面色還有些蒼白,不過已經比昨天好太多了。
在石頭上坐下,白無夜動手將衣服脫下來,紗布還纏在他身上,讓他看起來多了那麼幾分柔弱。
肌理分明,單單是看著他肌肉的線條,就能知道他很有力量。
不過,孟攬月也沒時間去觀賞他的肌肉,將紗布一圈一圈的解下來,最後傷口處也露了出來。
有些腫脹,不過還好,不管是吃的葯還是外用的葯都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恢復的不錯,這也說明五哥你的健康狀況良好,疼不疼?」說著,她用手在傷口周圍點了點,下手有點重。
白無夜微微搖頭,「不疼。」
上藥,然後重新包紮,二人再無話。
夜幕降臨,因為不再下雨,這外面的聲音就聽得更清楚了。夜鶯在叫,還有一些不知道什麼動物的叫聲,反正在孟攬月聽來有點瘮人。
這是純粹的荒山野嶺,絕對有一些野獸什麼的,就像那次返回西疆的路上,在山裡就碰到了一頭孤狼。
餓了,孟攬月就又跑到洞口處吃了些茅莓,因為山洞外面沒有白霧在飄,所以也不敢燃起火堆。
白無夜則坐在地上靠著石頭,還是昨晚的那個姿勢,不過臉卻是沖著另一側的。
孟攬月坐在洞口,距離邊緣一米左右,她靠著石壁,一邊瞧著夜空。
在這兒能看到一片不大不小的天空,星子稀疏,但絕對可以證明,此時的天空是晴朗的,沒有烏雲。
聽著那不時傳進耳朵的動物叫聲,孟攬月猜測著那些都是些什麼動物,但是她對動物了解不多,也聽不出來。
不過叫聲詭異,孟攬月覺得若是自己孤身一人,定然不敢往外走出一步。鬼知道叫的都是些什麼東西,這山裡什麼都有。
不知過去多久,孟攬月聽到一些悉悉索索的聲音,皺起眉頭,她反手扶著身後的石壁,然後慢慢站起身。
那悉悉索索的聲音似乎正朝著他們所在的洞口而來,樹枝在搖晃,更讓這無邊黑夜染上一層詭異。
「五哥。」她小聲喚白無夜。
悄無聲息的,白無夜的身影就掠到了孟攬月身邊,拉住她的手臂將她拽到身後,然後靠在石壁邊緣屏息。
孟攬月也不敢發聲,聽著那動靜越來越近,她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兒。
一個黑影出現在洞口,肢體扭曲,還伴隨著大喘氣。它似乎是很艱難的爬上來的,還累得夠嗆。
「小王爺。」驀地,白無夜發聲,把孟攬月嚇了一跳。
睜大眼睛仔細的盯著那個爬上來的黑影,這是高斐?
「你們果然在這裡,不枉費我白天一番尋找,爬了數個山洞。剛剛在下面就聽到有人呼吸的聲音,還以為是什麼小動物呢。」高斐整個人癱在洞口,兩條腿還在外頭呢,不過顯然已經無力了。
「真是你,你就不能提前發出些聲音來么?黑咕隆咚的嚇死人。」聽見高斐說話,孟攬月懸著的心就放了下來,深吸口氣,然後走過去。
「哪敢發出聲音,白天還碰見一頭狼呢。我的手臂受傷了,打不過它,只能跑路了。」呼哧帶喘的,高斐可是累得夠嗆。
「你的護衛呢?你不會也和他們走散了吧?」俯身,孟攬月抓住高斐的肩膀,然後用力的把他拖了進來。
「被圍追堵截,不跑不行啊。哎,謝謝孟神醫了,一會兒能大發慈悲的把我這手臂處理處理,我就更感激不盡了。」任孟攬月拖著,不用自己施力,怎樣拖拽他都成。
「真是夠慘的。」太黑了,孟攬月也看不見他的手,只是瞧他這樣子,顯然是傷的不輕。否則怎麼會爬個山就累成這樣,像死狗一樣。
白無夜不知何時走到了山洞裡側,不過片刻后就燃起了一個小小的火堆,不敢弄得太亮,也不敢在洞口的位置。
不過有了亮光,孟攬月就不再如同睜眼瞎似得,把背包拿過來,然後直接坐在了高斐身邊。
「你到底怎麼找到這兒的?當時你們明明是朝著另一個方向突圍出去的。」把他的衣袖撕開,孟攬月一邊問道。
「我自然得改變方向,若是順著一條道跑,早晚得被追上。這幫蠻人被訓練的和狗沒什麼區別,不止會聞味兒,還不知疲累。把他們甩掉,可累死我了。」躺在那兒,高斐的臉色也有些蒼白,不過依舊燦爛無比,朝氣蓬勃。瞧他那樣子,就知道他還能活很久,輕易不會死。
「要真是會聞味兒,你跑到這兒來,他們不是會順著你身上的味兒追來?告訴你,要是有人來了,我第一個把你扔出去。」不乏恐嚇,不過高斐卻聽得笑了起來。
「成,長得美的人,說什麼都對,我絕不反駁。」看著孟攬月,他說的跟真的似得。
無言,不再搭理他,開始處理他的手臂。
小臂上很長的一道傷口,最深的地方皮肉外翻,不過幸運的是沒有傷到筋骨。
倒出兩粒葯給高斐服下,孟攬月用銀針沾取麻藥麻醉,漸漸地,他感覺不到疼痛了,也覺得舒服了很多。
「『五哥』,自從我進來你可沒說過一句話,按照『五哥』你的脾性,看來你對我的到來很歡迎嘛。」白無夜沒說話,那就證明他是高興的。
聞言,孟攬月也朝白無夜看了一眼,他坐在大石上,正在盯著他們。光線朦朧,他漆黑的眸子看起來更是有些懾人。
「小王爺狼狽至此,本王無力痛打落水狗。」他開口,而且話相當難聽。
孟攬月也不禁笑,看向高斐,他果然不高興了。
「『五哥』肯定也是受傷了,不然你們也不可能躲在這裡。再看這旁邊有一堆灰燼,顯然你們昨晚就待在這兒。所以,咱們現在彼此彼此,『五哥』罵了我,也不見得會抬高你自己。」高斐可不是一般人,腦子轉得快,嘴也快。
「看來小王爺是不疼了,既然如此,就趕緊離開,把你惹來的狗都帶走。」白無夜依舊面色冷然,語氣涼颼颼。
「咱們可是有言在先,不能背信棄義,這關鍵時刻,我怎麼可能撇下『五哥』不管。」高斐說的跟真的似得。
「閉嘴吧,看你是不疼了。我開始縫合了,不過顯然你這手臂上會留下一條特別丑的疤痕,和你的臉會極為不配。」說著,她開始縫合,高斐也微微偏頭看著,但感覺不到疼痛,他也能自如的觀看。
「孟神醫留下的疤,那絕對是好看的。再說我的臉也不怎麼樣,可能還不如這疤好看。」他說,一邊笑眯眯的。
聽他說這種話,孟攬月笑不可抑,「我是不是得先誇讚你一番?高小王爺,你真是會說話。待得你長大了,不知會成什麼模樣。」成精了一樣。
「孟神醫這話說的有點傷人,你上眼看看,我哪裡沒長大?」這話高斐不是那麼喜歡聽,但鑒於孟攬月不似白無夜那般是為了諷刺,他就不生氣了。
「閉嘴吧,別打擾我。」不想再和他嘮叨,孟攬月開始專註於手上的事情。
高斐果然不再說話,但一直都在看著孟攬月縫合。
傷口長,孟攬月縫合也費了一番功夫,終於縫合好,她的後頸也酸疼的不得了。
取出紗布來,將他的手臂放在自己腿上,然後一圈一圈的包紮。
「休息一會兒吧,只要有人過來了,咱們就離開這兒,就算你們倆的傷沒有什麼大礙,但我遲早得被餓死。」包紮完,孟攬月把他的手臂拿下去,她就站起了身。
用另一隻手撐著地面坐起來,高斐同意的點頭,「共勉,我也餓。」
把背包收拾好,孟攬月走回山洞深處,把背包放在地上,然後坐在了大石的另一側。
小小的火堆還在燃燒著,不過顯然已經燃燒不了多久了,即將滅了。
三人皆無言,一時之間山洞裡也靜悄悄的。
高斐靠著石壁,研究了一會兒自己的手臂,然後就看向了那分別坐在石頭兩側的兩個人,倆人中間起碼得有半米以上的距離。
他看著看著,就緩緩揚起了眉毛,「『五哥』,孟神醫,那中間的位置是給我留的么?」
聞言,孟攬月和白無夜同時看了看倆人中間,然後又對視了一眼,隨後又看向高斐,動作一致。
瞧著他倆,高斐更是滿臉耐人尋味,「你們倆是吵架了?怎麼莫名其妙的,很尷尬呢!連我,都跟著尷尬起來了。」
眨眼,孟攬月呵呵了兩聲,「我看見你也很尷尬,瞧出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