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賢妻良母
服下藥湯的一個時辰之後,『震撼』人眼的場面出現了,成群的男女老幼浩浩蕩蕩的往水池下游的方向跑,儘管腿腳沒什麼力氣,可是依舊跑的飛快,生怕解決在褲子里。
與此同時,兵士拿出早就儲備好的石灰也走向了大水池下游處,開始往用過的土坑裡撒石灰,徹底殺死病菌。
遠遠地看著這場面,孟攬月心下也是十分有底,這是好事,證明這葯對他們身體里的病毒極其管用。
他們的反應要比柏前來的更快一些,這也認證了孟攬月的猜測,病毒發出來之後,再用藥,能更快的殺死它們。
「是不是噁心的受不了了?你回去吧,這種場面你可受不了。」別說白無夜,就是柏前和那幾個大夫都有些難以忍受。驀一時風向不對,從那水池下游飄過來一股奇妙的味道。一些臭味,和著生石灰,簡直讓人嘔吐。
「確實很噁心。」白無夜也終於承認,而且他一直在屏息,儘管站在這裡沒有什麼味道。
忍不住笑,口罩遮住臉看不見她的笑,卻是能看得到她笑著的眼睛。
「還笑的出來,看來噁心到了我,你很高興。」白無夜輕嗤,瞧她那幸災樂禍的樣子極其無言。
笑眯眯,孟攬月抬手在他胸口敲了敲,「別忍著了,一會兒你就得吐了。快回去休息吧,一會兒到了飯點兒我就過去。」
被她捶的,白無夜覺得胃裡在翻湧,最後看了她一會兒,他終是沒有強撐,轉身離開了,步伐很急。
就知道他受不了,雖說還想當跟屁蟲,但是他這體質實在太差,做不得跟屁蟲。
又戴上一層口罩,孟攬月朝著密集的帳篷處走了過去。
一個帳篷里待了四五個人,各自歪著或是倚靠著,看起來通身無力的模樣。不過那臉色卻不再發紅,只有因為下泄而產生的蒼白。
挨個查看他們的喉嚨,都鼓出了膿包,大小不一,但顯然速度比柏前要快得多。
「從現在開始,你們要自己感受喉嚨里的膿腫有多大。在它長到堵住喉嚨,感覺喘不過氣的時候就出來坐在帳篷外面等我。只要把膿液排出來,你們就能恢復健康了。都聽懂了么?」隔著兩層口罩,孟攬月大聲的說著,那幾個人也連連點頭,表示聽懂了。
「好,成敗就在這最後一步,大家一定不要懈怠。待得病治好了,你們就能回家了。」起身最後說了一句,孟攬月就轉身離開,去了下一個帳篷。
挨個帳篷都走了一遍,孟攬月一一交代,而且挨個病患查看了一遍,最後,她也有了一些發現,那些病的比較嚴重的人,喉嚨里的膿腫要發得更大。
將冰凍銀針的木桶拎過來,孟攬月準備隨時出動。隨身攜帶著一大卷的紗布,還有一把精緻的小剪刀。
柏前和其餘幾個大夫亦在帳篷間來回走動忙碌,也就正在這時,另一撥病患被送到了。
他們來自枝州三城的最後一城,城內大部分百姓都轉移到了冒城,而餘下的一百多人則是染上瘟疫的病患。
如今,這一百多人中還剩下四五十人,大都是青壯年以及小孩子。
柏前帶著人上前迎接,將他們分類成男女,最後引到大水池之中。
水面上浮著大塊的冰,水溫很低,他們進了水,無論大人還是小孩兒都表現出舒服之色。
孟攬月沒有時間去查看這些新的病患,因為這時近晌午時,已經有兩個人喉嚨里的膿包鼓脹到最大了。
從冰桶里拿出兩根冰凍的銀針,一根夾在小指間,一根由食指拇指捏住,另一手捏住病患的下巴,隨後將銀針快速的刺入口中的膿包。
隨著銀針拔出,孟攬月扳著病患的頭扭到一側,膿液混著血絲流出來。
流的差不多了,孟攬月捏著一塊紗布塞進病患口中壓住膿包的創口,然後為另一個病患拔毒。
那年紀最大的大夫不知何時出現在孟攬月身後,看著她為病患拔毒,看的仔細。
無意間回頭看到了他,孟攬月不禁笑,「先生看出門道來了?既然如此,那麼咱們分工合作。」
「好,多謝孟大夫。」老大夫一愣,隨後就答應了。
兩個冰桶,分給了老大夫一個,倆人分工合作,孟攬月負責女病患,而男病患則交給了老大夫。
孟攬月格外關心那兩個小女孩兒,大的那個發毒要更快一些,而小的,喉嚨里也僅僅剛發出一個小小的膿包,不過黃豆粒大小。
她們很害怕,尤其小的那個,一直在找娘。看的孟攬月亦是心疼不已,若是可以,她也想把她的娘找來。
孟攬月的安撫起到了一些作用,小女孩兒趴在她懷裡,抽抽噎噎的竟然睡著了。
看著她,孟攬月隨後試著想把她放下,可是剛一有動作,她就睜開了眼睛,然後又要哭。
沒辦法,孟攬月直接把她抱在懷裡,然後單手做事。
抱著小女孩兒,孟攬月遊走在帳篷之中,幾圈下來,累的她手臂都要抽筋了。
不過小女孩兒趴在她肩頭睡得沉,連拉褲子都沒有反應。
孟攬月連連搖頭,最後沒辦法,只得抱著她到水池邊,用木桶裝了些水給她清洗。
「師父,你以後肯定能當個特別溫柔的母親。」柏前從帳篷里出來就瞧見孟攬月做的事,不禁走過來笑道。
「謝你吉言,希望我會溫柔。」她卻不覺得自己會有多溫柔,一時溫柔可以,一世溫柔,她可做不到。
「對了,怎麼不見王爺?」白無夜一直跟在孟攬月身後,這會兒忽然不見了,乍一看也挺奇怪的。
「這麼多人在拉屎,你想讓他圍觀?」看了他一眼,輕嗤他問的是廢話。
聞言,柏前就忍不住笑出了聲,「王爺要是不發脾氣的話,那才稀奇呢。不過,王爺能來到這裡陪著,也是讓我大為震驚,這本就不關王爺的事兒,他不理不問也在情理當中。所以想來想去,都是因為師父,徒弟現在對師父格外欽佩。」說著,柏前誇張的拱手作揖,包裹的像個粽子,做那個動作格外滑稽。
「再胡說我就把你推到水池裡洗澡。」瞪視他一眼,孟攬月讓他閉嘴。
柏前卻是嬉笑不止,反正白無夜也不在這兒,護衛也不在,他就有膽子說。
把小女孩兒清洗乾淨,孟攬月脫下外面的防護布衣脫下來把她包裹上,隨後送回了帳里。
她睡得熟,直至把她放下,也沒有任何反應。
「師父,這小女孩兒沒了爹娘,真是可憐啊。若是可以的話,你說咱們到時能不能把她帶回西疆去?都說咱們西疆是蠻夷之地,可是,那也是眾多無家可歸之人的第二個家。」站在帳外,柏前小聲說道。
「我也是這麼想的。而且,不止這一個小女孩兒,你看看眼下水池裡的這些病患,有多少個小孩子?僅僅有那麼一兩個還有家人,可是其他人都成了孤兒。就算到時病好了,也是無家可歸。咱們把他們帶回西疆去,我想,我們可以把他們培養成有用的人,總比流落街頭做乞丐要好得多。」這就是她的想法,昨晚與白無夜說了,他也同意了。
點點頭,「師父說得好,若是他們天資夠的話,就讓他們學醫。」
「那這件事就交給你了。」拍拍他的肩膀,孟攬月笑著離開。
夜色降臨,已有大半的人排出了毒。排出病毒的人皆被安置到其他的帳篷當中,由兩個小大夫專門看管。
水中還有泡著的病患,帳篷當中還有等待時間的,孟攬月和老大夫一直熬到半夜,這才離開。
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回山林深處,脫下身上的外衣和手套口罩等扔到火堆之中,這才走向清洗的帳篷。
沒想到的是,帳中多了一個浴桶,桶中都是熱水,使得這帳篷里都是水汽,格外好聞。
一看就是白無夜做的事兒,她昨天說要泡澡,今天這浴桶熱水就都齊全了。
所以說,白無夜這鹹蛋有發展,一般人還真及不上。
痛快的脫下衣服,然後進入浴桶當中,身體被熱水包圍,疲乏也頓時消了大半。
長舒了一口氣,枕著浴桶邊緣,孟攬月閉上眼睛,真是舒坦啊。
她實在疲乏,尤其雙腳,疼痛不已,就好像被什麼東西碾壓過一樣。
閉著眼睛,她也有些迷迷糊糊,然後身體開始下滑,緩緩地,脖子進水,然後是下巴。
最後,她整個人都滑進了浴桶之中,水面之上冒出一串泡泡來。
片刻后,一隻手進入水中,將那沉在水裡卻還在睡覺的人撈了出來。
出了水,孟攬月也沒什麼知覺,而且,稀奇的是她進了水之後就沒再呼吸。
無言,白無夜盯著她,半晌后微微搖頭,扯過一旁放在椅子上的浴巾,一手把她從浴桶之中提出來,一手甩過浴巾,把她包裹住了。
橫抱起她,那露在外的手臂和雙腿還在滴水,鬆散的長發亦是如同海藻一般,隨著白無夜走動,它們也在輕甩。
將她抱到另一個帳篷里,帳內有簡易的木床,把她放在床上,然後扯過被子蓋在她身上。
旋身坐在床邊,白無夜看了她好一會兒,不過她依舊是沒什麼動靜。呼吸均勻綿長,很明顯她睡得格外深沉,估計這個時候把她賣了她也不知道。
抬手把她鋪在枕頭上的長發順了順,還有些潮濕,擦過他的指間,無比的順滑。
孟攬月陷入深眠當中,實在是太疲累了,即便在夢中,她好像也在無休止的在大水池帳篷間走動。
再次醒來時,是因為一些說話聲,儘管說話的聲音不大,但是因為她聽到了熟悉的字眼兒。
「王爺,胡公子的這種狀況是否需要告訴孟大夫?屬下記得,好像這一年來孟大夫為胡公子煉了不少的葯,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葯吃沒了,所以才發生這種事情。」這個聲音不太熟悉,並不是常年跟在白無夜身邊的護衛的聲音。
「她知道也無用,眼下出不去。」白無夜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無情,沒什麼溫度。
「但三王爺很著急,眼下一直守在胡公子的身邊,就是屬下看了也有些動容。」那人繼續說,可見他一直都在白天齊的身邊。
孟攬月還是想不出他是誰,不過卻是聽出了他此次來到這裡的目的,是因為胡桑。
這個胡桑,大概是又犯病了吧!根據他那個拚命程度,不犯病才奇怪呢。
「五哥。」她喊了一聲,沒什麼力氣,卻也足以讓帳外的人聽到。
下一刻,挺拔的身影從外面走進來,白無夜一襲暗色的華袍,因為他的出現,使得這帳內的悶熱都消散了一些。
「醒了。」走過來,白無夜旋身坐在床邊。因著他坐下,這簡易的木床也發出了聲音來,聽起來像是要承受不住了。
孟攬月下意識的抓住身上的被子,「你太重了,這床可能要散架了,快起來。」
坐在那兒的人不由得揚眉,「是你太重了,我一個人躺在上面時,怎麼動它也沒發出過聲音來。」
「拿我沒看見的事兒說道理,說不通。快起來,我感覺這床要撐不住了。」試探著坐起身,她伸出一隻手推他,也在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居然是光著躺在這裡的。
刷的收回手,孟攬月低頭看向自己,身上還裹著一層浴巾,不過已經沒什麼用了,它要滑下來了。
把它抓起來圍住自己的胸口,然後又抬頭看向那已經站起來的人,「不對啊,我怎麼會在這兒?我記得我昨天好像在洗澡。」但是進了浴桶之後的事兒,她怎麼不記得了。
看她那披頭散髮的模樣,白無夜忍不住彎起唇角,「是在洗澡,不過洗著洗著就沉進水裡睡覺了。若不是知道你原本是豬的屬性,我還以為你又變成魚了。」
「少胡說八道,沉進水裡還能睡覺?」她才不信。將浴巾圍好,又抓了抓自己散亂的長發,然後掀開被子打算下床。
往地上一看,自己的鞋也不在,又看了看四周,也沒自己的衣服,倒是白無夜的衣服掛在那兒好幾件。
「快把我的衣服拿來,現在也不知是什麼時辰了,我得趕緊過去。對了,我剛剛聽到你在外面說老胡,他怎麼了?是不是又發病了。」坐在床邊,光裸的雙腿垂在外,她用手指做梳子順著自己的頭髮,一邊看著白無夜問道。
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白無夜停頓了半晌,這才開口,「胡桑嘔血昏迷了。」
「什麼?」聞言,孟攬月眼睛也睜大了。
「已經醒過來了,你別急。」看她那樣子,白無夜繼續道。
眨眼,孟攬月也放棄了順自己亂糟糟的長發,「就說讓他別太嘚瑟,遲早英年早逝。那小身板還想學人家日夜苦熬呢,他誰也熬不過。」
走過來,白無夜伸手抓起她的長發,以手指代替梳子,一邊道:「他久病纏身,想的又多,如今嘔血也不稀奇。這麼多年他還好好活著,我反倒覺得很驚奇,本以為他會活不過三十。」
聽他說的話,孟攬月不禁皺眉,歪頭看了他一眼,「他的病是先天的,不是因為他後天做得多想得多才得的。」
「所謂久病成妖,你沒聽說過么。」白無夜依舊語氣淡淡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他這麼聰明,就是因為他先天有病?你這理論不靠譜,我就不同意。我認為是他太聰明了,要是還有個健康的身體,那對於其他普通人太不公平,所以老天才給了他一身病。只不過,我們在這兒說這個也沒什麼意義,他情況到底嚴重不嚴重?現在能不能下床?若是真不行,我就回去看看他。」胡桑心愿未了,若是就此沒了性命,估計他下輩子也得心懷怨念。
「已經清醒可以下床了,只是三哥擔心,所以命他在床上休養,並且親自去看守著。」順完了她一邊的長發,白無夜又轉到另一邊。
「我的背包在城府,你一會兒叫人回去把我的背包給老胡。那裡面有一個翠綠翠綠的小瓷瓶,拇指大小。那裡面是大補藥,叫他一天吃一顆。不能多吃,他身體那麼虛,吃多了會起反作用。三哥做的對,就讓他在床上躺幾天吧,不然興許我就再也見不到他了。」沒什麼法子,只有用藥撐著了。
「好。別操心了,一會兒出去吃飯,我都聽到你肚子叫了。」說著話,她亂糟糟的長發也順滑了。
抬手抓著自己的頭髮看了看,孟攬月不禁笑,「你這爪子還挺好使,往後沒有梳子也不用擔心了,用五哥的爪子撓撓,這頭髮就順了。」
「得了便宜賣乖,付錢吧。」瞧她那樣子,好像十分得意。
笑看著他,孟攬月搖頭,「色有,錢沒有。」
聞言,白無夜的視線果然順著她的臉往下滑,那浴巾堪堪包裹住胸口,在他這個角度來看,依稀的能看見一些風景。
「你還真敢看?就不怕長針眼。」提了提自己的浴巾,不過沒什麼作用。而且若是提的太往上,下面就會露出來。
「還會長針眼么?我以為只會做夢。」黑眸含笑,那笑意也幾許蕩漾。
無言,「做春夢就自己憋著,別告訴我,我不想聽。」指不定多猥瑣呢。
「我本來也沒打算與你分享。」這種話,讓人有很多理解。
「所以說,你是真的又做過春夢了?最好對象是我,不然你就是出軌,精神出軌。」這帽子扣得大。
「連我的夢你也得控制,野心不是一般的大。」他這麼說,眼睛里卻都是笑意。
笑著撇嘴,她有野心,看他也挺開心的。
「等著吧,給你拿衣服,豬。」任她猖狂,白無夜轉身走出大帳。
很快的,白無夜將乾淨的衣服拿了過來。
「快出去,我要換衣服了。」拿過衣服抖開,內衣內褲都掉了出來。
白無夜倒是沒說什麼,最後看了她一眼,就轉身出去了。
快速的穿上衣服,然後把頭髮攏起來,這才走出帳篷。
外面,太陽已經快要升到半空了,實在沒想到一覺睡到這個時候,她也不禁有些著急。
旁邊的帳篷里,飯菜已經擺好了,被白無夜拽進去,快速吃飯。
「今天你還是待在這裡吧,池子里泡著的那些人今天該出來了,味道肯定更大。太山是不是已經去了南邊?估計今天還會有更多的病患送來。」禁軍在那裡的時候封鎖了所有的城池,不管是有病的還是沒病的都在一起。那麼,受傳染的人肯定更多。
說道這個,白無夜連飯都吃不下去了,放下筷子,然後看著她吃。
忍不住笑,「用不著這樣,大家都都是平凡人,都離不開吃喝拉撒。所以不管看到多漂亮的人我都不會被迷惑,只要想一下這個漂亮的人也可能會便秘,幻想立即就破滅了。」
聞言,白無夜的眉峰也緩緩蹙了起來,「我並不想聽這些。」
笑出聲,孟攬月把最後一口飯吃進嘴裡,然後放下筷子,「不想聽我就不說了,五哥老老實實的待這兒等我隨時召喚吧,走了。」站起身,孟攬月伸手在他臉上摸了一把,就轉身快步離開了。
被佔便宜的人幾分無言,瞧著走出帳篷的人,他幾不可微的搖頭,在這個地方,他看起來還真是毫無用處。
穿戴上防護的衣服手套等,孟攬月便繞過大水池前往帳篷處,昨天泡在水池裡的人大部分都已經出來了,一些人的喉嚨里已經鼓出了很大的膿包,老大夫在這段時間處理了多個,而完成最後排毒的人都已經挪到了別處,由調派過去的另一撥兵士照看。
照看他們其實很簡單,就是送飯送水。
空氣中飄著很大的生石灰的味道,可見這段時間在那邊的樹林里倒了多少生石灰才會發出這麼大的味道。即便不是順風,這邊也能聞得到。
「剛剛太山將軍派人過來了,通知過了晌午就會又運來一批病患,大概有五百多人。這五百多人是兩個城的病患,還有另外兩個城沒有進行搜索,但太山將軍估計也得有六七百人。據說,這段時間一直被禁軍封城,死的慘重。」柏前在清晨時分也抽空睡了一覺,看起來精神不錯的樣子,向孟攬月報備這些,說的極快。
微微點頭,「想來死亡的人數會很多,那麼封閉城池,當時本可以逃過一劫的人都被染上了。」
「說的是啊,真作孽。」柏前也十分氣憤,幸虧自己沒活在帝都管轄的範圍內。
所以,在孟攬月看來,白天齊若是最終能坐穩龍椅的話,那也算是天之所歸吧。
時近晌午,太山果然又送來了一批人。所有人都包裹的嚴嚴實實,包括那些病患,都被白布包裹上了,除卻雙腿露出來用於走路。
他們看起來極其虛弱,連往山下走都費了好大的力氣似得。
柏前和小大夫忙著將男女帶往上游下游的水池,孟攬月則看見了太山,然後直奔他走過去。
「太山將軍,另外兩個城的病患估計什麼時候能送回來?」人太多,得保證病患能調控開才好。
「後天一早吧,不只是病患多,而且城裡的死人也很多。眼下這兩座城的死人還沒清理乾淨,實在死了太多的人了。」太山只有眼睛露出來,但說起這些,通過他的眼睛就能看得出來他有多氣憤。
「一定要燒乾凈,這兩座城,最好半個月之內不要再進去人了。」這種情況,比她想象的還要糟糕。
「臨近城池也派人過來了,大概是聽說了這種疫病能治癒,所以也沒那麼怕了。而且,依我看,大概今天這些城池裡主事的人都該來冒城見三哥了。」說起這個,太山的聲音也壓低了許多。
挑眉,「這是什麼意思?想向三哥投誠么?」
「就是這個意思。帝都的做法實在狠絕,這些城裡的主事在這段時間內不停的向帝都送消息,讓他們快點派人來解決這瘟疫,不然遲早會蔓延進他們的城內。不過帝都一直都沒給回復,而且最後竟然不許信兵進城。」說起這些,太山也覺得荒唐。雖說這疫情很嚇人,可就這樣不解決,也實在讓這些北方的人寒心。
「所以說來說去,這又變成好事了。既然如此,就讓他們把城裡的大夫都送過來吧,這裡缺人手。」尤其是內行的人手。
「這倒是個好主意,放心吧,我會派人告訴三哥的。」太山點點頭,他們投誠,也不能輕而易舉的接受。在前段時間和禁軍的戰鬥中,這些城裡的主事可是一直都在支援禁軍的。
新送來的病患都下了水池,冒城的兵士也送來了新的冰塊,大太陽在天上,這大水池冒著寒氣。
這些病患和其餘兩個城裡的很不一樣,他們看起來更為不安和恐懼,還有幾個年紀不大的孩子一直都在哭。
顯然是因為在他們身邊死去了太多的人,內心無法平靜吧,看著他們,孟攬月很理解。
天色暗下來,可是烏雲也不知何時積聚在天空之上,這種天氣,很糟糕,正值所有城內洒掃的時候,這場雨下來不止會破壞之前的洒掃消毒,也會使得各個城內的水外流,繼而有可能污染其他還未被傳染上瘟疫的城池。
很快的,雨落了下來,眾人也不禁進入帳篷中躲雨。帳門打開,能清楚的看得到還泡在水中的病患。
他們比之剛剛到這裡時要安靜了不少,大概是看到得了同樣病的人躲過一死,他們也不再害怕了。
「這場雨下的真不是時候,保險起見,待得雨停了,就在這地上撒上生石灰吧。」老大夫擔心因為大雨,而使得這片地也變得不安全。他們在這其中來來回回,很危險。
「嗯。」點點頭,孟攬月也同意。
不過,這場雨卻是下的很長,直至翌日清早,雨勢才漸漸減弱。
這一夜,孟攬月替換了老大夫,讓他去休息,自己則奔波了一夜。
第二批病患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在雨停了之後,他們就被轉移到了別處。
而昨天新來的病患則出了水,進入了帳篷之中,等待排毒。
太陽跳出來,天地間更為燥熱,在帳中忙碌的汗流浹背,孟攬月都覺得自己有些發暈。
也正在這時,冒城的一隊小兵帶著一行人過來了,這些人各個背著藥箱,是各個城裡的大夫,居然這麼快就被送來了。
柏前代替孟攬月上前迎接,把他們的防護換了一下,然後就開始說明任務。
從帳中走出來,孟攬月看了一眼,雖說都剛來,但因為是內行,所以做的還不錯。
「師父,王爺在對面呢,大概是要你過去。」柏前從遠處跑過來,白無夜已經在那兒有段時間了。
聞言,孟攬月看過去,果然,山邊那兒,白無夜正站在那兒。這邊味道難聞,場面混亂,這麼一看他,猛然間讓她覺得天地都變得美好了。
「先替我一會兒吧。」把冰凍銀針的木桶交給柏前,孟攬月便轉身離開。
繞過大水池,她忍不住摘掉一層口罩,第二層口罩已經濕透了。
所幸都摘下來,忍不住大口呼吸,「熱死我了。這南方的鬼天氣,下過了雨之後居然這麼熱。」
「所以過來喝水吧,我若不出現,你會被渴死。」看著走過來的人,白無夜把水壺拿出來,然後擰開了蓋子。
「五哥,你真是個賢內助。人家都說男主外女主內,但是咱們倆倒過來也不錯。就看五哥這麼溫柔賢淑,我都開始慚愧了。」看著他,孟攬月忍不住笑,真像個賢妻良母。
「廢話連篇,喝水吧。」把水壺送到她嘴邊,孟攬月邊笑邊順勢仰頭張嘴,清涼的水進入口中,全身都舒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