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帶傷上陣
「五哥。」抱著壓在自己身上的人,孟攬月用力的翻身,試探了幾次,終於將他搬起來放在了旁邊。
躺在那兒,白無夜明顯無力,但是眼睛卻始終定在她身上。
「你受傷了?別動,我看看。」跪坐在床上,孟攬月動手解開他的腰帶,衣服某一處入手粘膩,是血。
「沒事,著急回來,沒休息好。」開口說話,但也沒什麼力氣。
「受傷了讓我來處理的確是最好的,但是你也沒必要這麼趕。不然的話我就去找你,你幹嘛一定要急匆匆的趕回來?」把他的中衣掀開,用紗布纏裹的胸膛也進入視線當中。那紗布已經被血染紅了,顯然傷口沒處理好。
「我走了一個多月,怕你擔心。既已回來,自然得讓你見到。」躺在那兒,任她查看自己,白無夜看著她,漆黑的眸子隱有幾分笑意。
「假惺惺,你若真那麼著急,走的時候怎麼不跟我說清楚了?神神秘秘,自作主張。告訴你,你要是小命不保,我立即改嫁。」說著,孟攬月忍不住在他鼻子前揮了揮拳頭。
抓住她的手,白無夜無聲的笑,「這狠話可是嚇著了我。」
「少說那些有的沒的,躺在這兒不許動,我去拿葯。」從床上跳下來,孟攬月攏了攏身上的睡袍,然後把背包拿了過來。
將背包拿過來,孟攬月把用得到的東西都拿了出來一一擺在床上。她跪坐在白無夜身邊,將一粒葯塞進他嘴裡,然後用剪刀把他胸膛上纏裹的紗布剪開。
隨著揭開紗布,也瞧見了裡面的傷口,是劍傷,一掌那麼長,而且沒經過處理,只是撒了藥包扎了一番而已。
「這傷是誰造成的?」將散亂的長發攏到肩頸一側,孟攬月微微俯身給他處理,一邊問道。
「高衛。」倒是沒撒謊,白無夜誠實道。
「那他人呢?」自己還受了傷,也不知有沒有殺了高衛。
「逃了。」回答,很簡單。
「逃?怎麼逃的?」看了他一眼,她用銀針沾取麻藥扎在他傷口附近,顯然他現在已經感覺不到疼了。
「不在大周皇都,應當是逃去了北方。大周北方山勢險峻,不是東部可以比的。派人去查探了一番,但轉了幾天,居然迷路了。」說著,白無夜的語氣也冷了下來。
「迷路?這大周真是好地方,怪不得南周皇室一定要收復回來。」動手給他縫合,孟攬月一邊搖頭。
「南周皇室應當有地圖,但是高斐的人並沒有找到。眼下他親自回了南周,希望能找到。」那片地方,沒有確切的地圖,進不去。
「被你說的我都好奇了,下次你去的話,帶著我。」看了他一眼,孟攬月哼道。
「再說。」白無夜沒拒絕,但卻也沒答應。
撇嘴,孟攬月縫合完畢,然後翻找出瓷瓶來,上藥。
「帶著我,你也就不用擔心會受傷了。說真的,你這麼一走就是一個月,我這心就一直吊著。我都快及得上你媽了,操不完的心。」扶著他坐起身,孟攬月動手扒掉他身上的中衣,順帶著將那已經剪開的紗布也扯了下來。
看著她,白無夜抬起手臂,想要抱她。
孟攬月隨手把他的手臂打開,然後拿出乾淨的紗布,跪在他身邊一圈一圈的纏在他身上。
「這傷是意外,本以為幾天就會癒合。誰想到洗澡的時候泡了水,回來的路上過於急了,本已開始癒合的傷口又扯開了。」說的輕鬆,但具體情況如何,白無夜心中相當清楚。
「活該。反正你也不打算帶著我,下回你也別著急趕回來讓我給你醫治。你就什麼時候好了,什麼時候回來見我。我若是等不及呢,沒準兒也就自動改嫁了。」不說好話,雖說看見他回來了懸著的心落下來,可是又難免生氣。
抬手將她擁住,微微施力就把她摟到了懷中,「再胡說八道,本王可不客氣了。」
「本個鬼的王,放開我。我沒有和患者糾纏的習慣,趕緊滾一邊去。」掙扎著想起身,奈何他手臂施力,將她摟的緊。
另一隻手過來,更用力的抱住她,「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這句話用在孟大夫身上最為合適。見我回來不高興也就算了,還揚言改嫁。看來,真得修理修理你了。」
「我不想和你動手,免得我剛剛費勁兒縫合上的傷口再崩開。趕緊放開我,我要睡覺了。」蹬腿兒,床上的東西隨著她亂蹬而散落的到處都是。
笑,白無夜驀地低頭封住她喋喋不休的嘴,隨後一個用力,翻身將她壓在床上,懲罰。
令人遐想連篇的粗喘和著嚶嚀在接近天亮時停歇,房間里,燭火昏暗,孟攬月不著寸縷坐在床上,將散落的到處都是的東西收拾起來。
而另一個人則躺在床外側,身上還裹著紗布,滿身都是汗。
將東西收拾好,孟攬月看了一眼他,不由得冷哼一聲,「五王爺真是讓人敬佩,帶傷上陣,精神可嘉。」簡直了,為了色,連命都不要了似得。
看著她,白無夜彎起薄唇,「不知王妃滿意了么?若是不滿意,我可以再接再厲,直至王妃滿意,不生氣了為止。」
「閉嘴吧你,你不想要命,我還想讓你好好活著呢。」將背包扔到床下,孟攬月轉身躺下,摸了摸他身上還未消的汗,真是不知該說他什麼好了。
明明回來的時候因失血和無力都站不住了,這會兒倒是神勇,色字頭上一把刀,他是真不把那把刀當回事兒。
抬手攬住她,白無夜閉上眼睛,「決不能讓高衛活過今年,接下來,我可能隨時會再潛入大周。你不用擔心,我會保護好這條命的。」
「既然如此,你還是帶著我吧。」孟攬月不放心,高衛難對付,而且他還有很多的毒。白無夜現在是解毒了,但是也不會再不懼毒了,她擔心他會中招。
「帶著你,我不放心。」撫摸著她的手臂,白無夜輕聲道。
「你看,我不放心你,你不放心我。咱們倆這樣,什麼事兒都做不成。」不禁輕嘆,孟攬月也是覺得恨極了,若是把這醫術換成一身功夫的話,她願意換。
「你安全,我才能安心。睡吧,天亮了。」收緊手臂,白無夜歪頭在她額上親了一下。
不再說話,孟攬月緊貼著他,閉上了眼睛。
日上三竿,孟攬月才起床。而身邊的人,居然還在睡。
坐在床上看了他一會兒,然後抓住他的手,兩指覆在脈間,無聲的試探他的脈搏。
再次確定他的身體狀況,除了有些失血以及疲乏之外,一切都好。她這心,也落了下來。
翻身下床,這期間白無夜一點反應都沒有,若按往時,他早就有感覺而且睜眼了。
穿戴好,孟攬月快步離開房間。
陽光正好,懸在半空,照亮天地。廚房裡,除了廚子和流香之外,還有孟攬月。
他們在做飯菜,而孟攬月在煎藥。
不止煎白無夜一個人的葯,從房間出來后就聽說跟著白無夜回來的護衛不少身上帶傷,所幸她就一同煎了。
「王妃,相爺回來了。」就在她還盯著咕嚕嚕的葯湯時,護衛過來稟報。
「老胡?真是趕得早不如趕得巧,一前一後,倆人都回來了。」一番折騰,也不知他找沒找到刁文。
煮好了葯,其他的命護衛給受傷的兄弟拿過去,而白無夜的那一碗,則她自己動手端回了卧室。
卧室里,白無夜已經起了,身著暗色的中衣,靠坐在床上,看不出他受傷,倒是能看出幾分慵懶來。
他很少這樣,甚至連放鬆都少有。如今見他這般,胡桑亦是覺得難得。這真正成親了,連心性都變了。
「二位這般互相看著也不說話,是在無聲的交流么?」端著葯走進來,分別看了一眼那兩個人,靜悄悄的簡直詭異。
胡桑靠坐在窗邊的椅子上,看見孟攬月回來,他不禁笑,「五王爺煞氣日盛,叫在下什麼都說不出。」
「相爺身份不比往時,弱不禁風,本王若隨便說話,嚇著了相爺豈不是要戴罪?」白無夜反擊,充滿了諷刺。
孟攬月笑出聲,在床邊坐下,將葯碗送到白無夜嘴邊,「說相爺弱不禁風,也不怕帝都禁衛軍殺過來。到時,咱們就得跑路逃命了。」
「你們夫妻二人一定要這般么?這做相明明是好事,到了你們嘴裡,反而如同罵人一般。」胡桑連連搖頭,嘆交友不慎。
孟攬月輕笑,「好吧,也不逗相爺了。你趕緊去休息,傍晚之後,準備泡葯浴。東西都準備好了,就等你回來呢。」
胡桑點點頭,這番倒是沒有推辭,他掩嘴咳嗽了兩聲,然後便離開了。
看著胡桑離開,孟攬月把空碗放在床頭的小几上,然後盯著白無夜的臉,「正好你回來了,也給你泡泡?」
「好。」沒有拒絕,白無夜直接答應了。
他這麼爽快,倒是讓孟攬月一時詫異萬分,盯了他一會兒,然後搖頭,「看老胡那麼聽話,你也終於意識到自己有時多討人厭了?」
「王妃厭煩了?」看著她,白無夜面無表情,看不出高興還是不高興。
「總是不聽話,生氣是真的。」而且讓他帶著她,他還不同意。
「這些事情再議。再說,你不是要開藥房么。據說錢已經到手了,接下來不是得著手做很多事情。」靠在那裡,白無夜靜靜地看著她,漆黑的眸子倒映著她的臉。
「柏前在做啊,這小子辦事利落,根本不用我操心。所以說,你這王爺還及不上我的徒弟,最起碼我的徒弟不用我操心。反倒是你,整日為你提心弔膽,我都要犯心臟病了。」忍不住輕嗤,也是拿他沒辦法。
聞言,白無夜反倒笑了,「關心則亂。」
「就算是關心則亂,有什麼好笑的?趕緊躺下再睡一覺,傍晚時我來接你。」抬手掐住他的臉,孟攬月晃了晃,隨後起身拿著葯碗離開。
準備葯浴,浴室里,兩個浴桶裝滿了葯湯。都是滾燙的,熱氣蒸騰,在裡面的孟攬月都被熏得滿身是汗。
一個浴桶里的葯湯是黑色的,另一個則是乳白色的,乍一看好像裝的是牛奶一般。
將籃子里的葯撒進去,葯湯滾燙,很快就將撒進去的葯的藥性激發了出來,浴室里的藥味兒也越來越濃。
差不多了,孟攬月便離開,額上都是汗,粘在臉上的髮絲也濕漉漉的,乍一看她好像剛剛洗過澡似得。
將白無夜接過來,胡桑已經到了,兩個浴桶,也不知哪個是自己的,所以他站在那兒正等著呢。
「黑色的葯湯是為相爺准別的,脫衣服進去泡著吧。可能有些熱,但是忍著吧。」越熱,效果越好。
聞言,胡桑點點頭,然後轉過身兀自脫衣服。
轉過身來,孟攬月動手把白無夜的腰帶解開,那被服侍的人垂眸看著她,漆黑的眸子氤氳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那麼看著我做什麼?從今天開始,禁止『帶傷上陣』,太傷身了。」瞧他那笑,孟攬月也幾分不自在。都說色字頭上一把刀,她可不想當那把刀,再把他身體弄垮了。
「確定?」入鬢的眉微揚,白無夜不是很贊同。
「沒得商量,閉嘴。」胡桑就在後頭,他才聰明呢,不想被他聽出來。
幾不可微的嘆口氣,白無夜頜首,「遵命。」
哼了一聲,孟攬月轉到他身後把他衣服脫下來,只給他留了一條褲子。
他身上有傷,把纏在他胸上的紗布撤下來,然後用早就準備好的隔水紗布貼在他傷口處。紗布還是紗布,但是裡面縫了防水的紙,這是流香的手藝。
「好了,進去吧。」扶著他,看著他進了浴桶,孟攬月也不由得皺起眉頭,顯然是很燙,燙的他臉色都變了。
對面,胡桑也進去了,黑色的葯湯將身體蓋住,他臉色也不是很好。
走過去,孟攬月伸手試了試藥湯的溫度,然後把他又往下壓了壓,「有點疼是不是,忍著吧。瞧你這臉色,就在這兒停留半個月,我好好給你調理調理。」
胡桑笑笑,「五天,五天後我得儘快趕回帝都。」
無言,孟攬月搖了搖頭,「也不知道你有什麼事情能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刁文目前就在雁山附近出沒,當地有流寇,他們同流合污,不除禍患無窮。」胡桑搖搖頭,雁山山勢複雜,即便派去大軍,剿滅他們也是不易。
「找到了就好,知道他在哪兒。這些事兒交給軍隊就行了,根本不需要你去剿滅。」雙臂搭在浴桶邊緣,孟攬月看著他,一邊淡淡道。
「刁文精通行軍布陣,我若不去,死傷難以估計。朝中一些東西過於腐朽,得更改,這次回去我便著實處理這些。之後,便去雁山剿滅刁文。」說著,胡桑不禁咳嗽,被葯湯燙的臉發紅,但是那紅之下卻泛著青。
這是他的追求,孟攬月也不知再說些什麼,只是看著他頗為擔憂。
他這身體,熬到油盡燈枯,藥石無用。
後面的人輕咳一聲,孟攬月這才回神兒,轉過身來,白無夜正看著她,面無表情。
挑眉,孟攬月不禁笑,隨後走過去,然後雙臂搭在浴桶邊緣,一邊往浴桶裡面看。
葯湯乳白,他泡在裡面,也根本看不見什麼。
「還舒服么?」伸出一隻手進入浴桶,葯湯很燙。
「還好。」抓住她進來的手,白無夜淡淡回道。
「看來,我在這裡,讓五王爺格外不滿。」對面,胡桑忽然笑道。
「希望明晚相爺能穿上衣服。」白無夜也不能說他不滿,若真說不滿,孟攬月肯定會生氣。
但是,看他們倆剛剛那樣子,他又的確心裡不順。
胡桑笑出聲音來,連連點頭,「五王爺放心,明晚在下將棉衣穿上,定不露出分毫來。」
「把臉遮上更好。」白無夜回擊,他在這兒,孟攬月的注意力都被轉移了。
孟攬月和胡桑雙雙無言,這世上心眼最小的,屬白無夜,比芝麻還小。
泡了半個時辰,胡桑從浴桶里出來,被葯湯燙的上半身紅彤彤的。他很是瘦削,看著他那小身板,孟攬月覺得他都及不上她強壯。
幫他把衣服披上,然後叫來守在外面的護衛把胡桑送回去,她一會兒過去給他針灸。
看著胡桑離開,孟攬月拿著乾淨的睡袍走到白無夜面前,「五王爺,出浴吧。」
「胡桑堅持不了多久了?」站起身,水順著他的身體往下流,儘管胸膛上有傷,可是那身體結實,肌理分明,蘊滿力量。他和胡桑,是兩個極致。
「嗯,他若是能靜心養著,我能保他五年。但是,他顯然是不會歇著的,我真是擔心。」他走出來,孟攬月把睡袍披到他身上,一邊嘆道。
看著轉到面前的人,白無夜微微頜首,「有什麼好葯都給他用上吧。」
彎起紅唇,孟攬月扯著睡袍的衣襟合上,一邊抬頭看向他,「不生氣了?我是大夫,大夫看人身體多正常。」
「沒什麼可氣的,如此瘦削,沒什麼看頭。」他轉開視線,淡淡道。
笑出聲,孟攬月的手順著睡袍伸進去摸到他腰間,結實堅硬,「說得對,五哥的身體最有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