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靠近沈銘（2）
沈銘多麼敏感？
安妮的肩膀靠過來，他立刻有了感覺。
只覺得整顆心都在狂跳，它喧囂不寧，它驅使著沈銘想把安妮重重攬入懷抱。他的胸膛是如此炙熱，完全可以溫暖安妮……然而那小小的肩膀，雖然隔著衣衫，反倒是一杯溫牛奶，讓沈銘激蕩的心情慢慢平復。
他想，安妮就在身邊。
她不早不晚，就那樣闖進自己的世界里，一切都是剛剛好，就如現在肩並肩的依靠。沈銘很小就知道，軟弱是最沒有作用的情緒，所以他這是一不小心，喜歡上了一個絕對不軟弱的女孩子？
笑懟王嫻珍的安妮像個女鬥士。
沈銘十分感動，卻也同樣很心疼，他比安妮大九歲，原本不需要安妮來「保護」他，而是他應該保護安妮，叫她免受風吹雨打。
安妮沒有反握住沈銘的手。
好像依然抓住了沈銘的心，牢牢的。
男女之情，如果能像教科書一樣有套路，那世上的痴男怨女就不會那麼多了。
2107年的平安夜，京城有小雪。路旁的燈光一時亮一時暗，光影透過車窗落在兩人身上，兩個同樣強勢的人，罕見同時放軟了姿態。沈銘甚至在想，司機就這麼一直沿著這條路開下去，一直沒有盡頭，也不需要盡頭的話，也是一種極致的浪漫。
這是沈銘活了28年，第一次體會到「浪漫」二字。
那些小說和影視作品里描繪的羅曼蒂克，沈銘從前是嗤之以鼻的，但此時此刻，他曾經嗤之以鼻的東西，卻陡然鮮活起來。
後來安妮的手暖和了，沈銘也沒有拿開自己的手。
細膩的，屬於女孩子的纖細雙手，就那樣一直放在沈銘的手心。等到了安妮租住的別墅，沈銘讓司機回去，自己卻牽著安妮進屋。
今晚小鄒不在，安妮給對方放假了。
做家政的阿姨還沒睡，她給安妮準備好了熱水澡，聽說受了涼，還給安妮煮了薑汁奶。
哪知道，是沈先生牽著安妮手進門的。
沈先生在和安妮談戀愛？
阿姨不敢多看，端上東西，就回自己房間了。沈銘叫住她：「替我準備一間客房，我不打算回市裡了。」
沈總說的理所當然，阿姨卻為難看著安妮，直到安妮點頭，她才跑去樓上準備客房。
沈銘失笑。
他眼下智商掉的厲害，竟又自己做了主張。他才想起來，自己還欠著安妮的手。放開的那一刻，兩人都有點悵然若失。
不過安妮就是有那樣的本事，她在慢慢收服身邊的人，包括家政阿姨和小鄒，她們越來越看重安妮的意見。沈銘並不認為這是壞事，就算他沒對安妮動心前，也充分肯定了安妮的智商。
「我知道你可能有一些話想問，有關我的個人情況，在我們合作之初，我一直以為那是我的私事，是不必要向合作夥伴的透露的。但現在，它是在產生不良的影響，而我們也不再是簡單的合作關係……安妮，相信我，我願意告訴你，但我希望你首先可以喝了牛奶，然後去泡一個熱水澡，女孩子是不能受凍的。如果你泡完了澡覺得精神尚可，那就下樓來，我在客廳和你談。如果你覺得睏倦，那就上床睡覺，你看我今晚要留宿你家了，在你明天回hk前，我們有充足的時間來討論這個問題。」
沈銘是高冷的，言簡意賅的。
但當他因為某個人變得柔軟時，他又可以是貼心的，細緻妥帖，甚至有著話癆傾向。
安妮想了想，將牛奶喝掉。
「我覺得自己有點受涼，我需要睡覺。你也是……你說的對，我們有充足的時間來談這件事。晚安，沈銘。」
京大的聯誼會結束時，本就晚上22點后。
被王嫻珍一鬧，和路上的車程，回到別墅已經是凌晨。既然沈銘想談一談，那兩人都該有個比較良好的精神面貌，她今晚有點心神不寧，在車上主動靠近沈銘的舉動，讓安妮此時想靜一靜。
……
沈銘送安妮回家。
付柔也選擇送王嫻珍回「家」。
冷冰冰的沈家。
在寸金寸土的京城，有這樣的院子，光有金錢也辦不到，這是地位的象徵。通常，這裡只有沈二夫人一個人居住，甚至不用伺候公婆，王嫻珍當沈家兒媳婦，算是十分輕鬆的。
可房子太大，日常又只有女主人居住，就顯得格外冷清。付柔經常出沒沈家，有時甚至會留下來過夜，陪伴王嫻珍。
兩人到沈家時，已經凌晨。
罕見的，房子的男主人沈華林也在。他大概得到了消息，是的，京大外面，有人認出了王嫻珍，自然有人通風報信，將消息告訴了沈華林。
不管告密者是出於什麼心態，王嫻珍看見沈華林的時候，就忍不住露出諷刺的笑。沈華林才不會是因為她晚歸而擔心，他是等著質問自己。
付柔雙眉緊皺，顯然也想到了同一處。
她推了推王嫻珍，「你家老沈做的夠好了，人家工作多忙，你不回家他也不敢放心睡覺，可比我家榆木腦袋強。行了，你也別送我，我就不給你們當電燈泡了。」
王嫻珍顯然沒有體會到付柔的好意。
或者說，她不想按照付柔給劃出的套路來。這在王嫻珍看來是對沈華林服軟，除了剛嫁給沈華林的前兩年，她何嘗對人服過軟？
「等我？沈部長這是興師問罪吧！阿柔你先走，我看看他能不能掐死我，當我王家全部是死人呢……」
付柔被她氣得跳腳。
這下她也走不了，放任王嫻珍再刺激下去，絕對會激怒沈華林。她拚命扯王嫻珍的袖子，後者漸漸熄了聲音。
沈華林卻比付柔想的更能忍。
沈華林年輕時就是個混不吝，膽大包天桀驁不馴，要不怎麼能吸引王嫻珍的目光？不僅是王嫻珍，那時候可有不少大院女青年喜歡沈華林，甚至連付柔也……可沈華林多麼特立獨行啊，寧願娶個戲子放家裡，也不肯在她們中間挑一個。
人到中年，沈華林依然是個混不吝。不過是多年仕途打磨，叫他對外有了沉穩的氣度。要說不講理，王嫻珍自認第二，第一肯定是沈華林本人。
他能在沈家三兄弟中混的最好，不是沒有原因，起碼一些領導者的性格特質他是有的：愛欲其生，惡欲其死！能被這樣霸道的人喜歡，或許不是一件幸事，但被他厭惡，絕對是噩夢。
沈華林根本不理會打圓場的付柔。
付柔腦子要比王嫻珍清醒一點，但沈華林又不喜歡她，付柔的婆家和娘家都沒有叫沈華林忌憚的地方，他憑什麼要給對方面子？
至於王嫻珍……沈華林平時很少回家，是因為他每次呆在家裡，都怕自己會剋制不住掐死王嫻珍的衝動。自從葉萱「丟了」后，沈華林知道自己也瘋了，一個瘋子的自制力再強，總有失態的時候，比如現在。
他要用全身的意志力控制情緒，才能忍住不衝上去掐住王嫻珍的脖子。他看待王嫻珍的目光，根本不是丈夫看妻子，而是在看自己的仇人。
「你去找沈銘了。」
沈華林自顧自說到，是肯定句而非疑問句。
他冷冷看著王嫻珍，目光陰寒可怕：
「我是想讓沈銘回家，也同意他們兄弟接觸，什麼時候允許你去找沈銘？他最討厭的人就是你，你也配出現在沈銘面前……」
付柔頭痛欲裂。
沈華林已經肆無忌憚到這種地步！
王嫻珍卻冷笑著反駁：
「最討厭的人是我？我看不見得吧……沈華林，你對我生氣，是因為你不敢承認，葉萱給你生的兒子沈銘，他最恨的人，明明是你呀！」
沈華林把桌上的果盤砸了過去。
……
沈銘不知道，沈家有一場因他而起的惡戰。就算知道了，他也會說是狗咬狗。
他在安妮家的客房裡睡了一夜。
只有短短的幾個小時，他依舊獲得了極好的睡眠。
「早上好，安妮。」
兩個人在客廳相逢，阿姨很有眼色沒有打攪他們。吃早餐時，不論是沈銘還是安妮，心情都挺不錯。他們是在輕鬆的環境下，開始這場談話的，沈銘並不覺得自己慘，但他擔心安妮會覺得他慘，所以盡量不讓氣氛那麼沉重。
「我答應你的，要告訴你一些有關我的私事，如果你現在仍然想聽的話。」
安妮點點頭，「不管從公事合作，還是私人感情立場，我認為從你嘴裡聽到的版本，才是最真實的。我是說，如果你願意告訴我一些信息的話，我再遇到昨晚那種情況，就知道該怎麼辦了。」
沈銘想起了安妮懟人的情形，他當然不願意將壓力推給安妮，可沈家的人開始蹦躂，他們難免會出現在安妮面前。安妮有資格知道他和沈家的恩怨，如果她害怕沈家的威脅……此時，她可以選擇結束兩人的合作關係。
有人一直在破壞自己的事業，包括夏詩語忽然跳槽，肯定是有人在背後教唆利誘。
安妮當然可以選擇離開，沈銘或許會有點失望，但安妮是他喜歡的人，應該有知情權。
沈銘認為，主動告訴安妮一些事，是讓她重新選擇。
安妮卻認為，沈銘的主動坦白，是給她開放了一條路徑，讓她可以……靠他更近？
「就從你昨晚見到的女人說起吧，她是我生父的現任太太，當然也是法律上的唯一配偶，但她並不算我繼母……」
－－－－－－題外話－－－－－－
二更來了，各位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