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呸，不稀罕！

  「沈銘來了嗎？」


  賓客都來的差不多了，還不見沈銘，壽星公有點不高興，把二兒子叫到跟前來問。沈華林在外面也獨擋一面，他不見得多孝順，但不比年輕時那樣簡單粗暴的混不吝了，他修鍊成了一個會偽裝的混不吝。


  就算沒有滿堂賓客在，沈華林對親爹也是恭恭敬敬的，但他自己要怎麼辦事，是不會因為對方是他親爹，就改變立場主意。


  「您稍等下，我去門口看看。」


  沈華林是惦記著沈銘的。


  沈銘和葉萱長得很像，看見沈銘，他就當看見葉萱了。不過沈銘性格很倔強，記著從前的事不肯親近他。沈華林倒覺得無所謂，他也不喜歡男人黏黏糊糊說什麼父子親情。


  反正他會把自己的資源，包括整個沈家的東西，都交給沈銘。沈華林想，這是當年對葉萱承諾的，他與王家聯姻是權宜之計，對王嫻珍又沒感情，對沈銳也抱著可有可無的態度。


  沈華林就是那種，自己喜歡的女人生的，就算是條蟲，他也要把蟲變成龍；不喜歡的人生的，就算真是條龍，沈華林多半也是任由對方自生自滅。


  他這個人本來就極其寡情，有限的情感不會分給不相干的人。沈銘是葉萱替他生的，何況現在看來，沈銘是極其優秀的……王嫻珍猜他私下裡補貼支持沈銘，沈華林自己清楚，補貼支持是一點都沒有的。


  沈銘除了星倫的股份，還持有國內數家上市公司的一些股份，從前沈華林是沒想到去查，真有心要查，如何能瞞過他的耳目？


  不過沈銘在國外是否有資產，具體有多少，沈華林就查不到了。一個人能白手起家賺這麼多錢，當然是本事，沈銘有商業天賦，做別的也不會太差。不是強迫他非要從政，可一心在娛樂圈折騰，除了年輕人在賭氣，沈華林想不出別的可能性。


  沈華林想，沈銘快29歲了，男人三十而立，不能繼續讓他遊離在沈家權利中心以外，他是時候應該回到沈家來。


  沈部長還沒親自去門口查看，入口處就有了騷動。


  沈銘個子高，長得俊，身份又確實特殊，賓客們怎麼能不議論？何況他帶著安妮……沈老爺子的壽宴，娛樂圈的明星也能登堂入室了？


  有知道內情的，不免感嘆沈銘膽子大。


  沈華林乍然看見親兒子，也怔住了。


  說起來，他和沈銘真正相處的時間，除了沈銘剛出生那兩年，就是沈銘大學時，主動親近過他——事實證明，沈銘不愧是他的種，那是為了騙葉萱的下落，然後沈銘就把葉萱給弄走了。


  葉萱是大家眼裡的女明星。


  但並不代表沈華林對娛樂圈的其他女明星有好感，他本人也極為排斥沈銘在娛樂圈折騰，認為那是不務正業。


  見沈銘高調帶安妮出席，沈華林想，老爺子大概要氣得爆血管。年輕人還是太衝動，這樣帶著女明星進沈家，難道就能說明自己成功了？

  沈華林這樣想著，到底養氣功夫沒有修鍊到最高境界，他自己太陽穴都突突跳。


  沈銘連看都不看他……


  沈老爺子精神好，眼神也不錯，一眼就瞧見沈銘了。


  他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安妮是很火，但她還沒火到各階層男女老少都通殺。起碼沈老爺子這身份歲數的人，就不認識安妮。


  如果不知道安妮的明星身份，只看她落落大方的氣度，站在沈銘身邊也是極為般配的。


  說實話，沈老爺子要對沈銘「熬鷹」，其中一個手段，就是替沈銘安排一門得力的親事。名門淑女，總要和沈家的子孫相匹配，沈老爺子也怕沈銘胡亂在娛樂圈找個。


  「他身邊那是誰？」


  看著倒挺有氣度的姑娘，就是眼生。沈老爺子一點都沒印象，想來不會是什麼大院子弟，那就是企業千金了？經商當然沒有從政的家庭強，但如果背景夠強，沈老爺子也勉強能接受。


  只是可惜他原本的計劃，安排親事，也是拉攏收服沈銘的手段之一。


  「瞧著眼生，是哪家姑娘？能帶回來，應該是沈銘找的對象。」


  老太太也沒認出來。


  賓客里有人認出來了，但不敢說。


  沈銘帶著安妮，徑直朝老爺子走去，沈華林半路將他攔下。銳利的眼神，從頭到腳掃視過安妮，長得是很漂亮，單論長相和氣度，今天壽宴現場的年輕女孩們，捆起來也不如她一個。


  如果不是娛樂圈的，沈華林都會忍不住點頭滿意沈銘帶來的女伴——他沈華林的兒子，當然不需要高官之女，巨富千金來幫襯。沈銘可以選個自己喜歡的，哪怕是小家碧玉，是中產家庭。


  但至少，不能是娛樂圈的。


  沈華林有些惋惜，沈銘能帶來壽宴，一定是對這個小女星很喜愛。


  「你注意場合，不要亂說話！」


  那就這樣吧，先把今晚的壽宴混過去。


  沈銘都懶得和沈華林打招呼，倒是安妮，不計較對方眼裡的輕視，笑盈盈叫人：「您好，我是安妮。」


  看著那張笑盈盈的臉蛋，沈華林再鐵石心腸，也不好無視，也就含糊點頭：


  「你好。」


  如果是正常的父子關係，兒子第一次帶女伴回家，沈華林少不得要熱情幾分，可他們父子倆，私下裡全無半點交流，沈華林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沈老太太拯救了他的尷尬。


  「華林，你拉著沈銘說什麼話？你爸等著見他呢！」


  等著見沈銘呢？


  該怎麼介紹沈銘呢？

  安妮實在很好奇。她猜，沈家不會如此輕易承認沈銘的身份，這涉及到和王家的聯姻。沈老爺子臉也夠大的，又不打算輕易給沈銘名分，還讓人家回來參加壽宴，哦，你心照不宣把沈銘身份含糊過去，滿堂賓客怎麼想？

  不過是想，沈銘是個登堂入室的私生子。


  特么的，沈家多大臉呢！


  沈銘在外面，好歹是個人物，在京大眾多優秀畢業校友里，也能到檯面上演講的人，能力叫安妮都心服口服，你們沈家又算哪根蔥……


  王嫻珍也進來了。


  她還帶著沈銳。


  沈銘和安妮還沒走過去呢，她已經越過兩人，將沈銳推到了沈家老兩口面前。


  沈銳半跪在地上，臉上滿是孺慕之情：


  「爺爺，今天是您壽辰，孫兒祝您日月昌明、松鶴長春！我沒有準備別的禮物，感念您對孫輩的殷切期盼，我卻不爭氣渾渾噩噩度日，二十幾歲還沒立個奮鬥的志向……今天借著您壽宴，我也立個志，我準備去部隊！」


  沈銳不從政，不經商，反而要去部隊？

  他腦袋是不是出毛病了——


  連他兩個親舅也瞠目結舌。沈銳是不是參軍的料，他們比別人清楚啊。沈銳的年齡已經超齡了，參軍是能參，走特殊人才路子——可你參軍，就能幹的過沈銘了？


  王家兄弟想不明白。


  沈華林也不知道王嫻珍唱哪一出。


  倒是沈老太太眼睛紅紅，想起了早逝的大孫子，一把扶起沈銳：

  「傻孩子，你平平安安比什麼都強。」


  祖孫倆，只差抱頭痛哭。


  來賓們一臉感動，紛紛誇沈銳，又說祖孫情深，軍旅生活艱辛，叫沈銳慎重考慮。


  這一打岔，關注點看起來似乎到了沈銳身上。


  沈老爺子不太滿意，覺得老伴兒拖了後腿。他就是要當著滿堂賓客，落實沈銘的身份，讓他走出去，都背著沈家人的名頭，潛移默化，沈銘能感受到好處。


  就算是私生子，被不被家族承認，那可是截然不同的待遇。


  「沈銘你來。」


  沈銘施施然帶著安妮上前。


  靠的近了，沈老爺子才注意到安妮長得過分美麗，想起沈銘的職業，沈老爺子心中升起不妙感。


  「沈銳說他要立志，當獻給老頭子的壽辰賀禮，你呢，又給爺爺準備了什麼禮物？」


  ——啊，承認沈銘了！


  ——讓叫爺爺了，可不是承認了么。


  多少雙眼睛看著，多少雙耳朵聽著，只要沈銘順著桿兒往上一爬，他和沈家就重歸於好了！


  沈銘會這樣幹嗎？


  他沒有叫「爺爺」，他將安妮往前一領：「對不起，讓您失望了，我可沒有什麼現場立志的打算，我已經找到了讓我為之奮鬥的事業……向您介紹下，這是我簽約的藝人，安妮。」


  安妮配合的極好，抿嘴一笑：

  「祝您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可是要多活兩年，多過幾個生日，而且都像今年這個生日一樣憋屈才好呢。呸，誰稀罕和沈家親密無間呀。


  －－－－－－題外話－－－－－－


  二更，晚安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