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劉家嫂子
安國公被皇帝留下說的事兒,正是三位皇子即將分府的事情。
安國公自己閨女就是四皇子妃,他敢說什麼,屁都不敢放,聽皇帝說了半天的養兒不易,很是有所感觸。
回到家就被門口棺材嚇得半死。
要說這個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鬼神。
當初他叔父,老安國公家一家子都死在他手裡,午夜夢回,他不是沒夢見過血淋淋的人頭,今早一大早起來上朝又在皇帝跟前站了那麼久,本來就疲累,看見府門前一片的狼藉,腳下差點踉蹌。
劉氏的哥哥趴在棺材上哭了半天,也累了,此刻正四處打量,正巧看到安國公下轎,忙喊道:「安國公老爺回府了!」
劉氏嫂子更是眼疾手快,一把撲了過來,安國公身邊只帶著幾個侍衛和轎夫,沒提防一個婦人能有如此利落的身手,紛紛愣住。
劉氏嫂子已經抱住了安國公的大腿,渾身灰塵泥土蹭了上來,「老爺!國公爺!我妹子跟著您十來年,沒功勞也有苦勞!您就任由夫人逼死我那苦命的妹子,拋屍亂葬崗嗎!國公爺啊!」
聲聲泣血,不知情的白瀲灧在隔壁宅子里還以為安國公出了什麼事兒了呢。
安國公是真的不知道劉氏死了,也不知道怎麼死的,更不知道丁佩如何處置。為了維持一貫的老好人做派,還得對個平頭百姓、刻薄婦人好言相向:「這是劉家夫人吧,趕緊起來,咱們進府里好好說說。你放心,劉氏跟我這麼些年,我肯定不會虧待她。」
劉氏嫂子一抹眼淚,順手擦在安國公袍子上,道:「我可不敢進府!貴府夫人,說不得此刻想要我的命呢!」
丁佩早就被劉氏嫂子氣的回去了,並且吩咐奴才不準搭理,任由他們鬧去。
安國公巡視一圈,沒找到丁佩身影,已是很生氣了,聽劉氏嫂子這麼說,周圍人指指點點更是如芒在背。「劉家嫂子,你大可放心,這麼多人做見證。你總得讓我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不是?」擱誰,誰都不會這麼和善,可是安國公素來打造自己良善名聲,不肯落人一點口舌,生怕再被政敵抓住把柄。
劉氏嫂子這才抽抽噎噎道:「國公爺這麼說,民婦再不答應,豈不是給臉不要臉了。當家的,你扶著娘,咱們請國公爺給咱們做主了!」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對其餘家人道,「你們且在這兒等著,若是我們出不來,便再抬仨棺材來就是!」
安國公無法,怕了這等潑皮無賴,只得帶著劉氏老娘和哥哥嫂子一起進府。似月不無擔心,跟凝霜的茶從一大早喝到現在,也品不出什麼味道:「這可怎麼辦,劉家倒是攔下了劉氏棺材,要是查到咱們頭上,可就不好了。」
凝霜笑道:「姐姐放心,怎麼會查到咱們身上呢。」怡然自得拿起安國公賞賜給似月的簪子看了看,「姐姐,我問你,劉氏可是被夫人磋磨許多日?」
似月遲疑道:「這是自然的。」
凝霜將簪子插在自己發間,對著銅鏡觀瞧,她美貌不如似月,簪子也失色幾分,「那我再問你,劉氏可是自己想要上吊?」
似月道:「自然是她自己上吊,可是繩子的結卻是我們……」
「姐姐噤聲!」凝霜沒將簪子再拿下來,只是笑意沒了,「她自個兒系的繩子,跟我們可沒關係。」
凝霜有的是耐心,她日日都去劉氏院子里,也賠不是,也同仇敵愾罵丁佩。
勸的劉氏以為她二人要跟自己統一戰線了。
就聽信了凝霜的好建議。
劉氏上吊選了夜裡,她們二人都在,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劉氏覺得,她跟似月凝霜雖有舊怨,但是此刻卻是要一同對付夫人,原本是要假裝尋死求安國公同情,誰知道凝霜壓根沒打算讓劉氏活著。脖子剛一套進繩子,劉氏就發覺不對勁兒,要從凳子上下來,凝霜微微一笑,伸出三寸金蓮,踢開了劉氏腳下的板凳。
劉氏掙扎在半空的時候,似月已經不忍心看了,別過臉去。
凝霜卻是頗為欣賞劉氏掙扎的瀕死情景,笑道:「劉姐姐這張嘴,恐怕以後再也罵不成我們姐妹倆『小賤貨』、『揚州瘦馬』、『勾引男人』了吧。姐姐下了拔舌地獄,可是要小心,再小心。來日投胎,可千萬別再做妾了。」
劉氏院子的丫鬟都被遣開了,姐妹倆來誰也不知道,走了更是沒人看見。
第二天安國公去上朝,丁佩又要劉氏去伺候,劉氏的丫鬟來喊劉氏起床,這才發現主子吊死在了屋裡,當時就嚇的昏了過去。
丁佩一見劉氏可怖死狀,也是魂都沒了,當時就下令讓人安葬了劉氏。又一思量,得偷偷摸摸,不能大張旗鼓。也沒送個信兒給安國公,就讓人臨時準備了一副棺材,將劉氏隨便找個地方埋了。被她交代去辦這事兒的也不是外人,正是丁佩心腹丁李,丁李一琢磨,夫人給了二十兩銀子,買地安葬不得花錢嗎?索性讓人抬去亂葬崗,自己留了十五兩銀子,給了那些抬人的五兩去分。
誰知半路遇上劉氏娘家人,衝上來就打,他們還沒說句話,棺材就被大堆劉氏家人搶走了。別看劉氏身份不怎麼高,家裡人卻不少,各個蠻不講理。
劉氏嫂子被安國公帶進待客廳的時候,看見不情不願出來迎客的丁佩,勾唇一笑,挑釁的目光直射丁佩。
差點沒把丁佩給氣出好歹來。
丁佩道:「國公爺,您回來了。」
安國公淡淡瞥她一眼,「劉氏,是怎麼回事?」
丁佩哭天喊地的冤枉,「老爺,您也知道,我雖是正室,但是劉姐姐進門比我早。又在原現夫人跟前伺候過,我平時也稱她一聲姐姐,今早請劉姐姐前來用早膳,誰知道丫鬟一進門,就發現劉姐姐已經……已經……」
劉氏嫂子冷笑一聲,「那夫人倒是說說,即使我妹子想不開非得尋死,夫人為何又要將我妹妹送進亂葬崗那等地方!」
丁佩道:「底下奴才辦事兒不上心,我分明是讓他們尋個風水好的地方好好安葬劉姐姐,誰知他們欺上瞞下!」
劉氏嫂子又道:「那夫人,即使妾室死了,也理當通知我們家一聲,若不是我們家人看見了,是不是等我妹子屍骨被野狗吃了,您才肯大發慈悲告訴我們這事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