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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進朝【二更五千字】

  宮裡匆匆忙忙封了個蓉美人,本來又說了年後要升陳昭儀和蘇修儀的份位。


  陳昭儀居貴妃,蘇修儀位淑妃,羅昭容頂上昭儀空位,誰知現在年前,太后皇后的旨意已經下來了,皇帝也沒說什麼,知道太后正憋著對蓉美人的氣呢。


  至於恪才人……皇帝心道,以後封為九嬪,也對得起她了。


  只是不知道不想看見恪才人,還是對蓉美人也有些不滿,蓉美人進宮第一日,皇帝居然沒宿在景福宮,而是去了永安宮。


  蓉美人那巴巴等著賞賜呢,第二天一早等在宮門口,可是送賞賜的奴才一個個路過,全都是送往永安宮的。新晉的蘇淑妃卻仍舊淡淡,也不因為這份榮寵太過激動,甚至還挑了其中一支簪子送來給蓉美人。


  在皇帝看來,蘇淑妃真是大度的很,明明是自己昨日要歇在永安宮,蘇淑妃為了怕蓉美人心裡不舒服,還特意送了禮物去。殊不知在蓉美人眼裡,這就是赤裸裸的炫耀與打臉。


  宮裡誰不說淑妃娘娘真是大度,蓉美人也太不知好歹了一些。


  蘇淑妃一朝得勢,居然連合離回家的蘇映芙也有了不少人前來求親。


  蘇家二老爺這次學乖了,先問女兒如何,女兒直接將小佛堂門鎖上了,說是不想再嫁了。


  經此一事,蘇家與景豫郡主的親戚算是攀上了。


  在荀蓉入宮第三日,京城下雪了。


  皇帝也算給荀蓉面子,除了第一日在蘇淑妃宮裡,第二日第三日都在景福宮宿下。所以這場雪一下,宮裡宮外紛紛都說,這是蓉美人帶來的福氣。


  大臣沒這麼不要臉,把瑞雪都歸功於皇帝女人身上。但是紛紛上奏,誇這是天降祥瑞,皇帝是天子,是皇上帶來的福氣。


  雪又一連下了三天。


  朱承瑾看著越下越大,絲毫沒有止住意思的大雪,院子里清掃后,花朵草叢上又堆了厚厚一層大雪。不知道為什麼,瑞雪兆豐年,她卻有了一些不詳的預感,心裡不大舒服。


  楚清和傳來一封信,說是邊關有變。柔然立國了。


  今年冬日一場大雪,本來可以折損柔然大半兵力,誰知道柔然偷偷摸摸佔據了臨邊一些小國,立國立都,暫稱柔然國,新都城名為陽城。


  立國、收存兵力,若是京城這雪越下越大,造成雪災,那柔然居一隅應對好雪災,開春一戰,我朝怕是要吃虧。


  朱承瑾如今猶記得,自己以前讀到史書時候,古代那些大雪天氣。雪災啊,「大雨雪,民多凍死」、「牛馬死,江漢俱凍」、「民凍餓死者日以千數」。並非只有京城一處下雪,北方苦寒之地更是難過。如今溫度驟然降下來,朱承瑾這些王公貴族都有些吃不住,何況是普通百姓。


  但是如今朝廷上下,都稱讚這是祥瑞,皇帝好面子,除非雪再連續下,而各地不瞞著因災而死的人數,不然不會將此定為雪災。康熙朝曾有大雪,說是連下四十餘天。朱承瑾捏著楚清和寫來的信紙,道:「傳信,我要與靖平侯世子見面。」


  二人見面地點,有時候會定在金縷浮煙閣,但是如今大雪封城,只能約在府中。天氣太冷,楚清和不願意讓朱承瑾四處跑動,自己穿戴整齊,不一會兒就到了王府。


  見面便道:「京中已有百姓死傷了,周邊幾城也各有傷亡不等,這才三天。」


  「是啊,這雪一點沒有緩的趨勢。」朱承瑾凝眉,「王府有糧鋪,也備下了炭,但是不足以用來做什麼。我就怕商人借災牟利,如今倒不知有什麼商人可聯繫。」


  「郡主,」楚清和這才能好好看了看朱承瑾,一眼過去,覺得又比前段時間多了幾分說不出的味道,「朱承冠如今在江南,大肆收購米糧炭火,您知道嗎?」


  「皇伯父不是不准他經商嗎?」朱承瑾瞬間反應過來,「他混賬!」


  想要借災牟利的,頭一個居然是朱承冠。


  楚清和有些猶豫,他不是沒做過損事兒,但是這回損的是朱承冠,害怕朱承瑾對他的法子有意見。


  朱承瑾道:「不需吞吞吐吐的,世子有什麼話直說好了。」


  「朱承冠收來的,自然有路子,是低價來的。總之會比如今的市價要低,」楚清和話開了頭,說的就不再猶豫了,利落道,「而賣給他的也是平時合夥的人,都想藉機發財。郡主不如,等朱承冠將東西全收好了,再從中全數截下……」


  朱承瑾看楚清和的目光,彷彿第一次認識他。


  這讓楚世子有些不好意思,誰知道朱承瑾一拍手,「好主意啊!」


  朱承冠正美滋滋做著發財夢呢,完全沒想到京城裡這二人已經想好怎麼坑自己了。就連崔然聽了這個主意,也忍笑,「朱承冠每日挖坑給別人跳,如今倒是辛辛苦苦為他人作嫁衣裳了。」


  朱承冠如今身邊的人,全數朱承瑾派去的,只是這些時間忙著朱承清婚事,沒關注罷了。朱承瑾吩咐下去,朱承冠收購這些東西比以前更加順遂,囤了許多的糧食和炭火。


  這兩樣東西,便是雪天最貴重的。


  而且若是真的有雪災的話,這東西是千金難求。


  朱承瑾只當不知道,讓朱承冠囤的越來越多,甚至還暗中出了銀子,只是讓奴才將賬本都拿了過來。以朱承冠收購的原價,到時候再給朱承冠銀子。


  楚清和接著道:「東西運來,我派人去,省的路上艱難。只是暫時京里的東西,不知道夠不夠用上一陣子。」


  剛在這愁,天上就掉了餡餅下來。


  「郡主,蘇家二小姐來了,說是送糧送炭。」滿堂匆匆稟告,知道主子這些日子愁什麼,蘇家小姐這話一說,她就立刻將人請了進來。朱承瑾一看這屋子,玉屏風前面還擋著珠簾,對楚清和道:「世子請先稍候。」


  楚清和會意,躲進了內室。屏風遮的嚴嚴實實,朱承瑾這才將到了門口的蘇映芙迎了進來。


  「前段時間蒙郡主援手,我才能脫離苦海,如今青燈古佛,卻感佛祖慈悲,不忍這些黎民百姓雪中傷亡。本想將這些獻給姐姐,可是姐姐說若是由她來做太過顯眼,反而不美。」蘇映芙依舊柔弱,但是臉上多了幾分悲憫,「蘇家有自己的生意,糧食米面都有不少,各地也開設了分號。尤其是姐姐復寵后,生意好了,存貨更多。郡主若是想用糧食米面,還是按照之前市價。還有我蘇家一些好友,紀家、游家二家商行托我來與郡主說,也願意出綿薄之力。」


  朱承瑾道:「雪中送炭吶,蘇二小姐。」她也沒瞞著楚清和的存在,只是道,「剛才楚世子還在於我說,江南的東西一時半會兒運不來。有你這話,我便放心許多,這雪看模樣,幾天是止不住的。」


  大雪一連下了十天。


  祥瑞聲音逐漸小了下去,轉而有大臣提醒,改為雪災做準備了。皇帝當時臉色有些不大好,後宮誇蓉美人的聲音早就消失不見,紛紛都說這女人果真是狐媚子,這是上天降下的天罰。


  蓉美人當初有多麼開心這次瑞雪天降,現在就有多麼悔恨,不該接受當初的誇讚,也不會讓皇上和現在一樣,避她如蛇蠍。


  皇帝撥糧下去的旨意已經發了,京城一時還算太平,京兆尹主持開倉放糧,低價賣炭,只是庫存也不算太多了。


  朱承瑾也與另外幾家商行一起把控米糧價錢,沒鬧出什麼大亂。


  也有可能是因為商行被控制的不敢隨意加價,京兆尹反倒是輕鬆,這麼一鬆快,出了差錯了。陸大人實在是倒霉,要說起陸繆之陸大人,京兆尹因為誤了丁凝兒案子期限,剛罰了三年俸祿,一聽景豫郡主名字就顫。


  今天正喝茶愁得慌,一聽人說景豫郡主又來了,茶碗都碎了一地:「怎麼又來了?!」


  朱承瑾得知這事兒純屬意外,還是崔然的功勞。


  崔然與程少卿相約,去幫郡主審查商行給百姓煮粥情況如何,幾家商行都不敢欺瞞。程少卿也是職業病,道:「還有京兆尹的沒看吧?」


  崔然擰眉,「京兆尹,不歸我們管吧。」


  大雪如柳絮,漸漸如鵝毛。


  幾家商行,最多也就是粥的濃稠或是稀一點,朱承瑾不要求現在什麼粥可插筷子之類的,夠百姓溫飽,等江南那批東西到了,資源就不必如此緊缺。


  但是京兆尹,用的是皇糧,門口不同於商行門口熙熙攘攘,人跡罕至,兵丁們窩在椅子里,不想動彈。崔然一步跨過去,先盛了一勺在碗里,一碗粥里米粒稀少,竟大半是泥沙!而兵丁看都沒看她們一眼,崔然與程少卿對視一眼。


  崔然道:「我去回稟郡主。」


  程少卿幾乎同時道:「我回去擬摺子!」


  朱承瑾找上門,直接道:「陸大人,皇伯父把開倉放糧的差事給了你,你卻讓皇伯父有些失望了。」


  「郡主此言,我有些不解了。」陸繆之的確不懂出了什麼事兒,他膽子小,萬萬不敢貪墨。


  朱承瑾道:「大人與我走一趟親自看看吧。」


  二人來到粥棚前面,陸繆之看了一眼鍋里米粥,面上也有些掛不住,「底下人居然如此敷衍了事!」將兵丁訓了個狗血噴頭,那裡面的粥立刻倒掉,重新煮了一鍋粥,比商行的還要稠許多。朱承瑾看在眼裡,沒說話,雪還在下,這是第十二天了。


  這麼稠的粥,只是煮給朱承瑾看,果真,朱承瑾就在旁邊酒樓里守著,到了下午再來一看,比上午還不如,就是沙子煮水。


  朱承瑾早就料到如此,吩咐人道:「將這鍋、這些兵丁全數拿下。」


  陸大人心裡忐忑不已,但是一想,也不過是郡主去皇上面前偷偷告狀,皇上頂多訓斥或是罰俸。


  誰知道,朱承瑾給陸大人一個大驚喜。


  第二日朝堂之上,陸繆之看到太子身邊站著的景豫郡主,臉都嚇的紫了,嘴唇顫抖,「這……女子……上朝……郡主……」


  一句話都說不利索了。


  幾個年老大人頗有微詞,但是朝中青年一代,如同張尚書程少卿都表示了支持,其他人與瑞親王府、靖平侯府或是有親舊,或是不想得罪,郡主敢站在這兒,肯定得了皇上首肯,他們這些人何必多嘴。


  上朝行禮,朱承瑾行的禮數與平時大不一樣,實乃大禮,正經許多。皇帝面色並不好看,這些天連日大雪,他都想下罪己詔了,以免人心浮動,看到朱承瑾,口氣也沒有原先那麼好,「景豫今日上朝,有什麼要緊事兒嗎?」


  「皇上請先看這碗里。」


  孫秀呈上一碗渾水,攪弄兩下,碗底趁著的全是沙土。


  皇帝已經隱隱有了猜想,道:「這是什麼?」眼睛不由看了一眼面無人色的陸繆之,「景豫別賣關子了,告訴朕吧。孫秀,這個端下去給各位大人看看。」


  「臣女要參奏,京兆尹瀆職!」朱承瑾並非只是站在這兒當木頭人,她一說參奏,那些想讓她從朝堂下去的人也閉嘴了,看吧,皇帝這是給了自己侄女多大的權啊。「皇家開倉賑災,不求米粥厚的如同飯一樣,但是這是什麼?沙水,還是石水?昨日正午,臣女已然找了陸大人一次,陸大人讓人當著臣女的面倒了原先的沙水,重新煮了一桶粥。然而下午再看,依舊如此!臣女不由要替京中百姓問一句,皇家撥糧,撥到了那兒?是你陸大人的家裡,還是撥給了百姓!」


  程少卿出列,道:「臣亦是參奏京兆尹陸大人,疑有貪污之嫌!望皇上徹查!」


  「臣等望皇上徹查!」王御史這些人也都站了出來。


  皇帝臉上喜怒不辨,就這麼看向陸繆之,道:「陸大人,可有什麼話說?」


  陸繆之心都涼了:「臣,臣拿到手的糧,不夠啊皇上!臣絕不敢貪墨,只是真的無糧!」


  「混賬,無糧為何不說?」皇帝憤怒一拍桌子,「還學會了欺上瞞下,這煮出來的東西,你喝還是你家人喝?若是你不喝,為何要朕的百姓喝這等東西!」


  「臣從內務府領到的,就是這些啊皇上!」陸繆之也冤的可以,「安國公負責分配米糧,臣……臣不敢參奏安國公啊!」


  原本朱承瑾也覺得是陸繆之貪污,細想來,陸繆之剛被罰了俸祿,必定是小心翼翼的,又怎麼敢如此呢?定然是上面環節出了錯,陸繆之不敢向上面要,就只能壓榨下面百姓而已。而這次負責內務府的是誰呢?便是安國公府,國公爺。


  安國公也在朝上,聞言怒道:「陸繆之,你血口噴人,我給你的糧可是清清楚楚的,若是當初你說那糧少了,為何還要與我交接簽字?」


  「皇上,當初臣只是收下了足量的糧草包,誰知道劃開一看,全是摻雜了石沙米,淘出來一些只夠前幾天。到後面,臣甚至拿了自家的米前去!」陸繆之自己被坑了,哪裡敢說出來呢?

  「陸大人此言有誤。」朝堂上許久沒有響起過少女聲音,如今聽來,許多人有些不適應,但是仔細聽道理確實是沒錯的,「你既然知道劃開那些都是砂石,當時找皇上說清楚,承認自己的錯,如今自然不會有你什麼錯處。可是你卻為了躲避懲罰,欺上瞞下,導致百姓不滿朝廷,若是民心浮動,這罪責是你擔得起,還是安國公擔得起!」


  安國公忙道:「臣冤枉啊!」


  「冤不冤枉,自有皇上來審理,安國公不需要抱屈!」朱承瑾一向是淡漠寡言的,如今戰鬥力一出,站在下面的楚清和也不由看了一眼。不少人偷偷看向楚家父子,心道,這也真的少見,夫妻倆同時做了官?看模樣,景豫郡主這官比楚世子的還要大一些啊。


  楚世子老神在在,只是偶爾附和朱承瑾的話。


  朱承瑾誠懇道:「皇上,臣女並非因為陸大人欺上瞞下而氣,在這種時候,臣女與其他商行無不是兢兢業業想要共度此天災,誰知道還要有人以此中飽私囊!皇城啊,這是皇城!若是皇城之下,都有這樣的事兒,那其他地方呢?這群人將好處收進了自己腰包,但是承擔百姓罵名的卻是皇上啊!皇上愛民如子,卻要蒙受此等冤枉,臣女每每想來,都不由氣憤不已。」


  御史台的諸位大人齊齊抹了一把冷汗。


  這小郡主的嘴真的不饒人啊。


  還有一些小官紛紛慶幸,還好沒跟景豫郡主頂嘴,不說楚世子那殺人眼神,光是景豫郡主自己都夠折騰一番的。皇帝侄女,太后教導,怎麼會是普通大家小姐不懂政事呢,瞧瞧,皇帝本來五分的不悅,如今是整十分的氣憤。


  「此案,須得徹查!」皇帝冷冷看了眼安國公,將這案子交到了最信任的人手中,「顧侯爺,這案子便交給你了,安國公暫時禁足府中,配合顧侯爺審案。」


  景豫郡主由雪災一事,安國公貪墨一案,正式踏入了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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