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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禍國

  兩個正脫衣服的丫鬟和要尋死的孫雅都傻了,孫雅道:「你說什麼?」


  楚清和正擦拭自己匕首,聞言頭都沒抬,重複了一遍,「你要死便死,還指望誰攔著你不成。」


  孫雅愣了半天才說出話來:「我是……我是……」


  「你是義軍統領的妹妹,但是你哥哥不一定會為了你而讓三萬多義軍和剩下的一萬多百姓流離失所。」楚清和素來厭惡被威脅,即使他沒有與朱承瑾定下婚事,也斷然不會隨意接受納妾。他們楚家一向不是耽於聲色享樂的人,打從尚公主那一輩兒祖宗就留下規矩,主支沒什麼納許多小妾的人。就是他叔父混賬懦弱,也只是柳氏一人。


  齊行遠面色也沉下來,他道:「孫小姐,你若是覺得不願隨我們進京,大可不用以死相逼。本來也就是你哥哥請求我們帶你入京,你們兄妹不願意,難不成是我們逼你嫁給程少卿?」


  這件事以楚世子一句話而結束,他對這幾個女人雖說有些不耐煩,卻還克制道:「請出去吧,還是我讓兵丁請幾位出去?」


  孫雅帶著人灰溜溜的走了。


  朱承瑾手裡捏著的糕點已經碎了,齊行遠連忙道:「我跟老楚都堅定地,拒絕了誘惑,表妹你可千萬別動氣。」


  朱承瑾心裡狠狠告誡自己不得動怒,才勉強自己沒去找這個孫雅的麻煩。


  楚清和道:「來與郡主報了平安,如今該回了。」


  齊行遠莫名其妙道:「我還沒說完……」就被拽走了。


  朱承瑾送二人到門口,還欲再送,楚清和便道:「不必了,天冷。」外面天色暗的如同夜晚,風急雪驟,奴婢們將烘乾了的大氅遞過來,二人披在身上。


  目送二人走了,朱承瑾才側臉道,「滿堂,你剛才嚷嚷的,又是什麼事兒?」


  滿堂一想就氣憤得很,將所有事都講了出來,過後猶嫌不解氣,「主子,您說她說的那是什麼話!」


  「她說的什麼話?無非是將你當做了程府哪個想勾引主子的丫頭,還沒嫁進去,倒是先擺起了夫人的譜兒。」因著崔然,朱承瑾雖然有些不太舒服,但是仍舊持有盡量不偏不倚的態度。甚至考慮到孫雅剛剛一個人背井離鄉來到京城,還準備給她備下宅子奴婢,讓她在京城有個營生,免得讓她覺得寄人籬下,挺不起腰桿。


  珠玉猶豫道:「主子……您準備的這些東西……」


  「本來是準備給孫雅送過去,如今倒還真的難處置了。」朱承瑾隨手翻了翻那莊子賬本,隨手放在了桌上,「先不動,咱們家的東西,送給她這種人,我還真是有些心疼。」


  誰想到,朱承瑾自恃身份不去招惹孫雅,孫雅反倒打聽了清楚滿堂與崔然的身份,自己殺上了瑞親王府。


  門房自然不會這麼輕易放她進來,問道:「這位小姐來王府做什麼?」


  孫雅身後一大堆的丫鬟僕人,看著就不像善茬兒,她道:「我來找景豫郡主,倒是要問問,昨日給程少卿送了什麼信,怎麼程少卿一見我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告訴你們,別以為我不知道,不就是崔然嗎?給我讓她出來!」


  朱承瑾不在府里,一大早帶著滿堂珠玉去看粥棚與難民去了,府里想請荀王妃來主持事務,卻說荀王妃進了宮。要請程側妃,程側妃如何會面對孫雅,正為難呢,姑奶奶來了。


  這可不是玩笑話,小姐們嫁了出去再回門,自然是姑奶奶。婉和郡君攜著自家夫婿,前來看望自己妹妹們了。


  「怎麼了,這麼熱鬧?」朱承清新婚數日,雖然外面大雪封城,可是心裡舒坦,嫁了人之後不再是嬌嬌柔柔的做派,只是她臉上天生帶幾分憂愁,看起來仍舊是十分的林黛玉。


  孫雅雖然不知道林黛玉是誰,但是也知道新來的這位貴夫人是好欺負的模樣,當下嗆聲,「礙著你什麼事兒啊,自家爺們兒管好了嗎你就在這兒多管閑事!」


  朱承清那副受了驚嚇的模樣,就是孫雅身後的丫鬟們看了都心有不忍,齊行思也心有不忍,不過不是為了朱承清——


  朱承清上下打量孫雅一眼,而後掩唇一笑,她的打扮是標準婦人,可是孫雅卻不一樣,那可還是姑娘的打扮呢。大街上說這種話,齊行思並不好為難一個姑娘,朱承清卻不在乎,她好整以暇笑道:「我家爺們兒管的好不好,與這位小姐沒關係吧?好歹我也是婚配了的婦人,小姐當街就喊著爺們兒啊,程少卿什麼的,我倒是不解,程少卿至今尚未婚配,小姐就已然說他是自家爺們兒了?」


  大街上哪兒都不會少了人,聞言都是一陣鬨笑。


  孫雅能說這話去羞臊別人,輪著自己卻氣急敗壞道:「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朱承清往後一退,讓自家男人出來擋著,齊行思溫雅有禮道:「小姐出言不遜在先,我夫人還嘴在後,這些我可不計較,可是若是小姐還想動手,那我便不能坐視不理了。」


  反正吵架朱承清不會輸給別人,齊行思自然不必管,可是要有人在他面前打朱承清,這就是不能忍受的事兒了。


  孫雅還真準備撲上來打朱承清,朱承清嬌嬌怯怯倚在齊行思身後,對孫雅緩緩地,露出一個嘲諷微笑。


  孫雅身後那群丫鬟一個個膀大腰圓,就隨著孫雅一聲令下撲了過來。


  王府面前,齊行思還帶著家裡府兵,怎麼可能傷著朱承清?

  朱承清被自己人左一圈右一圈的圍護在當中,道:「呀,我以往啊就受不得驚嚇,未來的程夫人,你可千萬別再嚇唬我了。」


  孫雅以為京城都是些自詡高雅的貴人,不甘於說這麼些低俗的話,所以處處用這些去說別人。昨日滿堂沒與她計較,她就以為可行,誰知道今日遇上了個口齒更伶俐的朱承清。


  蜜水兒到了朱承清嘴裡再吐出來都得變成見血封喉的毒,孫雅遇上朱承清還算是好的,若是遇上昭華公主,怕是現在已經被武力收拾了。


  雖說這樣說有些太現實,但是不得不承認,當江南義軍歸順后,孫煜何文退隱,孫雅在京城權貴心中的威脅就低了,相對的,價值也就低了。這時候孫雅若是趁機尋求幫助,在京城站穩腳跟,在她當初決定嫁進京城,成就這一門本來就不平等的婚事的時候,就註定要依靠自己的智慧而不是污言穢語。


  朱承清早就知道孫雅的身份了,齊行遠到家了之後那張嘴嘚吧嘚吧說的津北侯夫人塞了個小饅頭進齊行遠嘴裡,感嘆道:「你說,你去京城吧,我整日想著你,你這一回來,怎麼這麼招人嫌棄呢?」


  就這樣,朱承清也知道了事情的因果,再一想朱承瑾身邊那崔然與程少卿早就眉目傳情,如今想必是分了開來。崔然那性子,那身份,斷然不會委屈自己給程少卿做個妾室。只是朱承清也沒料到,今日居然就會碰上這麼一位。


  果真是能做出來糊塗事兒的人,朱承清不僅刺激孫雅,她還威脅:「想必這位『未來的程夫人』不知道我是誰,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這是天子腳下,你站著的是瑞親王府的大門口,我是婉和郡君,你剛才辱罵的奴婢,是我妹妹景豫郡主的身邊人。崔姑姑,那是太後娘娘身邊的四品女官,你們程大人也是四品,誰也高不到誰哪兒去。」


  「就是程大人,你問問他,見著郡主郡君用不用行禮。」朱承清輕飄飄在孫雅心頭紮上最狠的一刀,「你幫著程大人得罪了那麼多人,可真不知道程大人會是如何的『感激』你呢,未來的程、夫、人。」


  孫雅不怕這些人,她知道為了名譽,皇帝不會殺了投降義軍統領的妹妹,但是她不知道,京城裡面要逼死人,完全不用明刀明槍。以往有個富家千金,從西北剛進京的時候很是看不起其他貴女夫人,結果被幾個人聯合擠的,在京城裡毫無立錐之地,就連她嫁的那官員丈夫,也被同僚暗中嘲諷。


  最後夫妻二人被外派出京,到現在也沒回來過。一回來就要看那些貴女的臉色,受那些夫人嘲諷,除非這官員什麼時候成了一品大員,否則怕是好不了了。


  「你別以為這麼說我便……」


  「我這麼說,未來程夫人不必放在心上,反正我這人瑕疵必報,你讓我不舒服了,我便也讓你不舒服。我不僅讓你不舒服,我還得讓你全家人都不舒坦。」朱承清說這些話絲毫沒覺得有什麼不對,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孫雅恨恨看她許久,最終默不作聲轉身走了。朱承清還疑惑道:「她怎麼了,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麼話啊?」


  門房過來稟告婉和郡君,說是郡主去了難民區,朱承清笑道:「那我們便不進府里了,直接也去難民區看看吧?」


  齊行思自然說好。


  朱承清離開之前淡淡扔下一句:「府里程側妃難道不在?秦側妃年紀小不服眾也就罷了,程側妃可千萬別忘了,自己如今是王府的側妃,不單單是程少卿的妹妹。若是那麼想處好程家關係,而由著這女人辱及郡主,你就讓她好好想想,她的一對兒女,姓朱還是姓程。」


  留下一個婢女稟告程側妃,夫妻二人便離開了。


  卻說此刻正在宮中的荀王妃。


  荀王妃在王府站穩了腳跟,太后對這個小兒媳平日里也甚是關心,與郡主關係也不差,諸人都要捧著供著。卻有個不長眼的提起:「說起來荀王妃還沒看過咱們宮裡的蓉美人吧,你們可是親親的姐妹。」


  荀王妃已經不是當年一兩句話就能挑起火氣的小女孩兒了,她看了看說話的那個寶林打扮的人,笑道:「我這姐姐啊,我可不敢去看她。省的好心當做驢肝肺,前些日子她一進宮,這雪啊……哦,算了算了,說這些做什麼,子不語怪力亂神,恩?」


  荀王妃似乎無意的一句話,宮裡許多女人心思都活絡了起來。


  原本只有一小撮人在暗地裡議論,蓉美人似乎是不詳,此時再傳到皇帝耳朵里,已然是成了禍國妖姬。


  皇帝正愁著呢,大雪一連二十多日,他都要下罪己詔了。如今後宮蓉美人禍國妖姬這話一出,皇帝當即道:「朕怎麼能將這種責任全數怪在一個弱女子身上呢?」他是皇帝,不能承認怪力亂神,也不能承認自己是娶了個禍國妖姬進宮。


  但是在皇帝默許的態度下,這股風颳得越發大了。


  刮到後來,民間甚至上書請求賜死蓉美人。


  蘇淑妃道:「皇上這些日子怎麼總是鬱鬱不樂的,若是為了民間那些閑話,大可以置之不理,皇上一國之君,不過是納了個美人,怎麼就成了昏君了?」她邊沏茶邊勸著皇帝,「還有景福宮,說是什麼不祥之地,照我看來啊,也沒什麼。竟然還有人說,都是因為蓉美人當初進京驚擾了四皇子妃,所以衝撞生下皇長孫才……這簡直是無稽之談嘛。」


  「愛妃,並不是人人都像你這般聰明,」皇帝這時候聽到這話,簡直是感動無比,「若是人人如你一般通透,那朕何須這麼愁呢?」


  剛說到這兒,外面太監冒雪來報:「皇上,景福宮出了事兒了。」


  這事兒還不小,景福宮偏殿起火,恪才人幾乎嚇死了。皇帝到的時候,蓉美人閉門不出,恪才人梨花帶雨道:「幸好還有皇上在,不然臣妾還真是魂都沒了。」


  皇帝心軟,只能再帶著恪才人進屋裡勸慰一通,恪才人摒退眾人,忽然抬頭道:「皇上,這場火,是臣妾放的!」


  「你瘋了不成?」皇帝皺眉,「好端端的放什麼火?」


  「臣妾要為皇上除去這個禍害,臣妾不能讓皇上成為昏君!」恪才人眼眶含淚,一臉后怕卻還堅定無比,「只是沒想到,卻燒著了自己的宮殿,臣妾差一點就見不到皇上了!」


  皇帝更為感動,當下便道:「愛妃你……」心裡卻不由可惜,若是這場火燒到了蓉美人那裡……若是蓉美人葬身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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