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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賀氏之慘死

  「皇上,臣僥倖……」


  「一次兩次是僥倖,這麼多次下來你若是次次僥倖,別說朕了,就是你自己,能信這話嗎?」皇帝輸了幾局,仍舊是心平氣和的。「朕成這個皇帝,也不過這麼幾日,可是儒弟你看,這京城官員,無一人敢贏朕了。」


  「君君臣臣,無非就是這麼回事兒。」朱承儒寬慰道,「孟子告齊宣王的話,何嘗不是亘古不變只論。皇上剛登基為帝,臣子們不大熟悉您的性情,自然是千般小心,哪裡敢贏您呢?輸不過是輸一局棋,贏卻可能失了聖心。」


  「是啊,『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朕說得並非全是如此。」皇帝面上神色,就連朱承儒也有些看不懂,「朕往日里不懂父皇,為何那麼糊塗。可是坐上這個位子才知道,千斤重擔,帶來的也是無上尊榮。」


  「朕要他生便生,死就死,要他人前顯貴,就可賜他潑天榮華。同樣的,要讓一個人一輩子不得爵位功名,也不過是一念之間罷了。」新帝微微一笑,「父皇在剛登基之時,亦是勤勉之君,雖說有些愛美色,但是分得清輕重緩急。可是當權握在手中久了,迷失了清醒神智,就會由著心性胡來。朕怕總有一日,會變成第二個父皇。」


  朱承儒道:「皇上有這種想法,一輩子都不會迷失心性。海晏河清,當是君之天下。」


  周皇后當初說的話還在耳邊,「我兒生來便是太子,該開疆拓土,明吏治盪乾坤,是為君王之中繼往開來第一人」。他這龍椅之下,是周皇后與清塵的命,是昭華遠嫁中摻雜的無奈。


  皇帝思緒有些恍惚,窗戶推開,視線飄到外面,才發現樹上發了新芽——已是開春了。


  朱承瑾有了身孕之後,靖平侯夫人直接將兒子都攆出去了,「粗手粗腳,你別在這礙事兒,齊世子過些日子不是要送嫁長公主嗎,你去跟他說說話去。」


  起因是崔姑姑端來一碗安胎藥,楚世子非要親自餵給景豫郡主,怕底下人準備的不夠精細,燙了冷了得親自試用。


  那湯藥黑乎乎的,得虧是鄭御醫將味道減到了最輕,不然朱承瑾無論如何也不會喝下去。今日里或許有些太濃,一段來朱承瑾就忍不住乾嘔起來,楚清和忙著去給她順背,湯藥就灑了一床。


  靖平侯夫人到的時候,屋裡正有些人仰馬翻的味道。


  楚世子挨了自己老娘一下,當著媳婦兒的面還是繃住了一張臉沒叫出聲,但是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靖平侯夫人的手勁一如既往的讓人想流淚。剛要拒絕,門外奴才回稟「曹操」來了的聲音就到了:「主子,齊世子到門口了。」


  齊世子來看望自己表妹,表妹夫並不是很歡迎他,開口就問道:「你怎麼來了?」


  齊世子是什麼人,笑容滿面,「我來看景豫——你別擋在門口啊,妹夫,你這樣可不好,小心我去瑞親王面前告你的狀。」


  楚清和道:「郡主剛用了葯,屋裡亂著呢,你來書房。」


  齊行遠一邊嘀嘀咕咕「每次都去書房」、「來看我妹妹你防賊一樣」、「至於嗎我以後娶了媳婦兒也不給你們看」一邊跟著楚清和的腳步到了書房。


  「說吧,什麼要緊事兒?」齊行遠態度有些懶懶散散,京城的日子比起邊關那叫一個悠閑,除了對女人他更疏遠了一點之外,這份整日里招貓逗狗的性子倒是沒怎麼改。


  楚清和道:「這次護送公主出嫁去柔然,一路上你注意點兒。」


  「注意什麼?柔然新國都,那是肯定得記下的,萬一以後……」齊行遠未盡之意不好明說,但是任誰都知道,往後時局變幻莫測,且不說渾舒會不會攻打,萬一渾舒暴斃了呢?新君一心攻進中原,總要做好準備。


  「不僅柔然,」楚清和伸手拿過一幅捲軸,鋪展開來正是簡略的塞外大致地理圖,其上線條明確,分佈清晰,字體婉約又透著隱隱風骨,標註好了諸國、都城與大致村寨。楚清和伸手一劃,從邊關一條線到「柔然」二字上,「這當中的村寨、部族,也都要注意。我聽說,除了柔然,關外的部族都沒過上一個好冬天。大雪埋葬無數牛羊,窘迫至極的情況下,人是會發瘋的。」


  齊行遠細細端詳起這份圖紙,俊眉斜飛,「這是出自哪位軍師之手?」


  「郡主得來的,若是我沒記錯,當是蘇二小姐。」


  「蘇二小姐?」齊行遠擰眉想了半晌,也沒想到這位蘇二小姐何方神聖,「京中大家閨秀我一般都能知道一二,蘇二小姐我的確是沒見過。」


  「四皇子妃做的孽,好好的蘇家小姐,非讓人家嫁了一個林家旁支庶子,不學無術寵妾滅妻,已然合離了。」朱承瑾說起這些事兒的時候頗為義憤填膺,楚清和便往心裡記得清楚了些,「而後郡主派遣姜神醫去往邊關,蘇二小姐便也自告奮勇,如今也在王府名下的醫館里學著。」


  「這份圖紙,正是蘇二小姐隨行運送藥物、還有去往關外部族診治時記下的。」


  姜神醫是個好人,在京里幫扶窮苦人,在關外仍舊如此。還有那些部族,與中原一向沒什麼太大衝突,可是醫藥極為落後,簡單的風寒都能要去一條命。但是越是這種族群,越能在野外尋得好草藥。他們不會用,姜神醫便從他們手中購來藥草,或是用米糧、綢緞之類的換。更會義診一二,從他們族群中挑幾個懂些文字的教簡單診治犯法,久而久之,這一眾塞外族群的最底層百姓,都無比感懷姜神醫的恩德。


  而蘇映芙蘇二小姐更是個聰明人,她不僅學到了醫理藥理,還極快的學會了外族語言。蘇二小姐溫婉又好脾氣,誰都願意多跟她說說話,在這些人談話中她發現,這些外族階級劃分的極為明顯,富人掌握著牛羊等東西,別說病了,沒病的時候也是圈養幾個大夫在家裡的。而大夫一共就那麼多,他們這些人不可能將自家大夫放出來給「比牛羊還低賤的奴隸」看病,致使很多人有葯卻無醫。


  貧苦百姓總是最赤誠的,但是這群部落貴族卻不是如此,蘇映芙隱隱覺得這些人對中原有敵意。


  是以蘇映芙便繪製了此圖,一是為了運送藥材的方便與安全,二也是以防萬一。


  「不錯,運送藥材,倒是個探路的好法子。」齊行遠道,「改日我一定要去拜訪這位蘇二小姐。」


  楚清和心道,你愛拜訪誰拜訪誰,總之是別拜訪你表妹就行了。


  「話也說完了,圖紙也看了,我得先去看望我表妹了。表妹夫,帶路吧?」齊行遠似乎想起了什麼,「對了,她還不知道吧,王府里那位丁氏——死了。」


  「這些晦氣事兒,就別再提了。王府里什麼事兒也瞞不過她的眼睛,只是她沒說就是不想再提。」楚清和早就知道丁氏會有這一天,朱承瑾走了,朱承儒又進了王府,可是世子爺畢竟是不管後院的,丁氏會被這群女人折騰瘋就會被折騰死,並不奇怪。


  齊行遠道:「我懂,我是那麼不開眼的人嗎?」


  丁氏如同宮內賀氏,下場一樣,只是時日問題罷了。


  賀氏老的很了,頭髮摻雜著白色,臉上身上皺紋一天比一天的多,膚色暗黃無光,那秘葯毒性太強,如今也沒人再去關心她身子如何。


  偶爾咳嗽起來就停不下,吃糠咽菜,冷飯殘粥,吃的一日少過一日。


  往日里她是多風光的人吶,綾羅墊腳,珍奇異寶,隨手賞玩,膩了便賜給別人。第一要緊的事兒,就是如何哄得皇上高興,皇上高興了,賞賜就來了,寵愛就來了。富貴榮華,權勢利祿就都來了。


  如今她的皇上被她害的癱瘓在床,成了太上皇。她的好兒子,被圈禁在太上皇身邊的小屋子裡,看著曾經的敵人如何的登基為帝,如何的萬民敬仰!


  那本該是她與她兒子的,那份榮華本該是她們的,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賀氏眼前已經越來越模糊了,當年,分明該是她做皇后,哪來的一個周家女呢?她若是做了皇后,如何再用辛苦籌謀這麼多年,又如何能落到如今的下場。


  她在懊悔,或許當初不該為兒子娶林念笙那個女人,又或許——不該爭這個位子。


  門外嬤嬤聲音傳來:「老奴給羅太妃請安,您又來了。」這些婕妤,也都成了太妃。


  「我來看看這賤人死了沒,」羅婕妤不舒坦,整日里就拿賀氏撒筏子,端雲合離了也沒被加封,外人、就連羅家都有風言風語,她在宮裡,誰也不會受她的氣,只能來欺負欺負賀氏。「開門!」


  賀氏見她來了,依舊躺在床上,「羅氏,你來了?」


  她聲音有些沙啞,但是這句話卻還是當初貴妃一般的語氣,羅婕妤先是下意識後退一步,緊接著想到如今彼此身份懸殊,道,「我是來了,怎麼,罪婦賀氏有話要說?」


  「你太蠢了,真是太蠢了。」賀氏忽然一笑,扯動唇角,又勾起一陣劇烈咳嗽,「哈哈哈哈哈,老天爺饒不了我,也饒不了你。我兒子受苦,你女兒也別想討了好去,都是太子——不、不不不,是新帝,是皇上,都是如今皇上的兄弟姐妹,都是曾經與他作對,你居然還有心思來整治我?人蠢,不知道有沒有天收。」


  「你這張嘴既然這麼賤,那我就幫幫你,來人,把她的嘴給我縫上。」羅婕妤怒氣衝上頭腦,冷笑一聲。


  她說縫上,就是正經拿著又粗又糙的大針,穿上魚線,將人的嘴縫合在一起。


  她這次來就是有備而來,身後奴婢們得了令,幾個人一擁而上壓制著賀氏不讓動彈、又有一個年長些的宮女,眼角吊起,拿著針在賀氏嘴邊比劃了一下,低聲道:「娘娘,奴婢是誰您可能不記得了,但是娘娘的『大恩大德』奴婢今日,會好好回報您的。」


  針刺穿皮肉,輕微聲響被淹沒在賀氏的痛呼之中,這宮女自然是當年與賀氏有過仇怨,看她疼得厲害,自己就痛快,下針縫的更為細密。


  待到賀氏上下兩瓣唇肉都被用針線合在一起,牢牢密不可分的時候,這宮女才停下動作,逐漸熄滅眼中變態一般的快意。緊接著,她伸手探了探賀氏脖頸,眉梢一挑。她本就眼眉高顯得厲害,這麼一挑有些意料之中的篤定與報復得意,滿手鮮血,更是可怖,「太妃娘娘,人沒氣兒了。」


  不等羅婕妤說話,她道:「太好了,賀氏居然活生生的疼死了。」


  羅婕妤嚇了一跳:「你胡說什麼!快,快來人扶我回去!」她被嚇得腿有些發軟。


  這宮女卻還是維持著捏針的姿勢,一會兒哭一會兒笑,騎在賀氏的屍身上,狀似癲狂。


  羅婕妤知道這宮女與賀氏有仇——她叫菡萏,當年在賀氏身邊伺候,有一回賀氏身子不適,她勾搭上了皇上,就那麼巧,一次就懷上了身孕有了龍種。避子湯也沒派上用場,賀氏當初是貴妃,如何容忍自己宮裡人生下皇子或是公主,那自己不是被人笑話嗎?

  菡萏至今還記得,賀氏當初容顏姝麗,氣勢盛的皇后也要避讓三分,淺淺一笑就定下了她腹中還未成型的孩子命運:「避子湯也無用?那你們就親自幫她『避』一下吧。這等事兒,如何還用來問本宮呢。」


  如今的賀氏,躺在髒亂床鋪上,頭髮掙扎的散亂,滿臉都是血漬,嘴巴被極其怪異的縫在一起,何其可怖。


  這種事,賀氏做得太多,那些宮女要麼就是直接死了,要麼就是拖著病體終老一生。菡萏則不同,她清楚地記得如何被那群太監活活折騰的小產,那種痛苦,比之賀氏今日,有多無少!自從羅婕妤成了太妃,每日里都要來折騰賀氏一番,菡萏就想盡法子調來了羅婕妤身邊,出謀劃策如何整治賀氏。羅婕妤也樂得接受不一樣的法子來虐待賀氏,但是也沒想到今日……今日會將賀氏給折騰死啊!


  「羅太妃,想去哪兒?」


  羅婕妤還沒來得及轉身,宮門口就有蘇淑妃聲音傳過來:「你膽子可真大啊。來人,拿下羅氏,去向貴妃娘娘、德妃娘娘與長公主稟告此事,請她們幾位定奪。羅氏虐待賀氏致死,如何處置。」她這麼說著,臉上面無表情,只是眼中透出嫌惡,無論是對羅婕妤,還是對賀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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