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婚期由你定

  皇帝陛下調整好面上神情,微微一笑,阻止孟大師還欲出口的話,「孟大師不必安慰朕,朕心裡清楚得很!朕也習慣了!

  都說帝心難測,這世人之心才更是難測!你傳話給那幾位學生,就說朕應允了!

  他們幾人的功勞,朕會記得,以後有機會一併賞賜!」


  「謝陛下!」


  「不過,這紀小雪的名字朕總覺得有幾分熟悉!」蔣大師在得知紀子期與他的關係后,已稟明皇帝陛下退出此次術數大賽的評判。


  只是皇帝陛下事務多,一下子想不起來。


  「陛下,紀小雪便是蔣大師的曾外孫女!」孟大師提醒道。


  「是她?」皇帝陛下突然又想起一事來,「前些日子杜元帥向朕說起一事,去年在天涼杜家軍中立下奇功的紀子期,便是本名紀小雪的女子。


  而且蔣大師親自允了她和杜峰的婚事!」


  說到這又笑罵一聲,「杜元帥這是怕朕為了掌珠公主,阻擾他兒子的婚事,特意說給朕聽的!」


  孟大師雖常年在外,關於宮中陛下最疼愛的掌珠公主對杜峰心有所屬的傳聞,也是聽說過的。


  只是這一來涉及兒女私情,二來是皇家私事,他也不敢隨意置喙。


  便呵呵兩聲矇混過去。


  皇帝陛下接著道:「不過朕也不能這麼委屈了朕的掌珠公主!

  這些日子以來,布置了許多要務給威遠將軍,讓他忙得腳不沾地,也好消消朕這心頭之恨!」


  「呵呵!」孟大師更不好介面了。這陛下要給人穿小鞋,誰敢有意見?

  這時太監總管的聲音傳來:「陛下,戶部林尚書求見!」


  「宣!」


  滿頭白髮的林尚書走了進來,正欲跪拜。


  皇帝陛下一揮手,「林尚書不必多禮!快過來看看這份方案!」


  ——


  得知一切已順利解決的六人,都齊齊舒了口氣,想著還有兩日才公布成績,順便宣布下一道考題。


  幾人便約定今日早點休息,明日一早去京城好好逛上一番。


  紀氏夫婦見女兒今日這麼早回來,問道:「小雪,今兒個怎麼這麼早?」


  紀子期面上還有完成任務后的輕鬆和笑意,「事情提前解決好了!這幾日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兩人於是對望一眼,拿出婚書,囁囁嚅嚅地將蔣大師與杜峰私下籤了婚書一事,告訴了紀子期。


  「什麼?」紀子期大怒,手裡捏著婚書,恨不得撕爛了它,「什麼時候的事?」


  紀父想起之前與女兒的約定,有些不敢面對她,「有十日了。」


  十日?那就是九月十幾的事情,難怪杜峰昨天見到她,一副看到媳婦的神情!


  呸,什麼媳婦?鬼才要做他媳婦!

  手中的婚書有如千金重,沉得紀子期的手臂發酸。


  她怒火中燒,渾身似要噴火般。


  好你個杜峰,竟然先斬後奏,實在太過份了!

  她將婚書一扔,轉身跑了出去。


  紀仲春擔心道:「阿靈,怎麼辦?小雪好生氣,好不願意的樣子!」


  傻相公!紀母白他一眼,心道:這女人的心思你太不懂了!


  不管是生氣、憤怒、高興、欣喜,因為在乎,才會有反應。


  沒反應才是叫可怕!

  紀子期已顧不上去到杜府,會不會被杜峰爹娘發現這個問題了。


  她一門心思只想找到杜峰,質問他為何自作主張!

  然後,退婚!

  杜峰剛快要到家門口的時候,就見到紀子期紅著小臉,氣沖沖朝他沖了過來。


  皇帝陛下因今兒個要和戶部林尚書商談要事,沒空理他,難得的讓他走了個早。


  紀子期一把拉住杜峰的衣袖,將他扯進了旁邊的小巷子里。


  見她這麼主動,杜峰眼一彎,昨日被她忽視的怨氣散了不少,順從地隨著她的步調,進了巷子里。


  天色還早,巷子很窄,終日不見陽光,有些陰寒。


  紀子期拉了他進來后,就覺得有些不對了。


  這巷子實在太窄,兩人面對面站定后,就快胸貼著胸了。


  這樣子,倒像是迫不及待找地方偷情似的。


  看到杜峰似笑非笑的臉,有意挺起胸膛想要與她觸碰的動作,紀子期臉上因奔跑本就有些紅,現在更熱厲害。


  肩一縮,含著胸,氣勢上就弱了。


  「杜峰,你為何私作主張,與我太爺簽訂婚書?」紀子期忽視對面男人發出來的熱氣,板著臉問。


  「這事啊!」杜峰攸地伸手,觸向她的臉,紀子期頭一歪,杜峰便抓住了她耳邊的幾縷碎發把玩,「你不是說一切聽你爹娘安排嗎?」


  「那是我太爺,不是我爹娘!」她伸手拍掉他的手,怒道。


  杜峰順勢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細細端詳,看著那蔥段似的小手偎著他的褐色大手,襯得像鮮嫩的藕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聲音帶著幾分暗啞,

  「有什麼差別?你聽岳丈岳母的,岳丈岳母聽太爺的,不就等於你聽太爺的?」


  紀子期覺得他此時盯著自己小手的神情,好似看到的是熊掌,就想要張著嘴咬下去。


  她邊掙扎邊吼道,「你這是強詞奪理!」


  杜峰抬眼看向她,眼神似箭,「都是家中長輩,有何區別?期期,你又想說話不算話?」


  「我什麼時候……」她正想反駁杜峰,自己什麼時候說話不算話了?

  忽想起求他救小雨時,自己衝動之下說出的話。


  始終還是覺得有些理虧,後面的幾個字便吞進了肚子里。


  杜峰握著她的手,帶著繭的大拇指在她手心輕輕滑動,有些癢。


  她再用力想抽出來。


  杜峰一低頭,將那青蔥白嫩的手指含在了口中。


  吸吮、啃咬、輕舔,發出曖昧的聲響,好像那是她的唇舌一般。


  又麻有癢,有種奇異的感覺,從她的指尖傳到她的心臟。


  她心跳加快了,發出砰砰的響。


  「杜峰!」紀子期想制止他的這種行為,可怒喝的聲音因怕被人聽到,不敢大聲,而顯得嬌軟無力,反像撒嬌似的。


  杜峰沉沉地笑了,笑聲醇厚綿密。


  他放開紀子期的手,身體略一前傾,手肘撐在牆上,將紀子期壓在了牆上,困在了方寸之間。


  紀子期困難地咽咽口水,覺得腿有些發軟,警告道:「杜峰,你,可別亂來,現在大白天的!」


  巷子外面因著陽光的照耀,確實很明亮。


  巷子里始終還是有點暗。


  杜峰頭靠近她,輕吻她的鬢角,語氣卻張狂,「你是我的未婚妻,我和我未來的媳婦兒親熱親熱,還用分什麼白天黑夜?

  就算被人看見了,又如何?咱們現在明正言順!」


  親熱親熱?你還要臉嗎?還明正言順?

  紀子期惱得抬腳踢他,杜峰即不惱也不阻止,跟撓痒痒似的,反而讓他心更癢了。


  「杜峰,我不管,我要退婚!」


  紀子期衝口而出,也不管被激怒后的杜峰,會做出什麼發瘋的舉動出來。


  杜峰的心裡確實是發了瘋,胸腔里的野獸叫囂著要衝出來,撕了眼前這個讓他又愛又恨的小人兒!

  他強忍著怒意,冷冷道:「退婚?和誰退?找誰退?


  管他是否合乎禮法,婚書上的署名人是你太爺蔣滄雨和我爹杜長青!

  哪個衙門吃了熊心豹子膽,冒著得罪術數北斗蔣大師和坐擁萬軍杜元帥的風險,敢受理?


  若真有哪個不長眼的楞頭青接了,爺我就提著劍衝到衙門裡,架他脖子上,看誰還敢?」


  紀子期被他語氣里的霸道和狂妄震住了!


  他這意思是說,她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憑什麼?

  紀子期心裡一陣委屈。


  想到在天涼時,一開始被他捉弄戲弄,礙於身分,敢怒不敢言!


  後來發現他對她別有心思,日日里膽戰心驚!

  等知道她是女子后,更是從不問她意願,想親就親,想摸就摸,想娶就娶!


  憑什麼?

  紀子期越想越難受,越想越憋屈,眼裡陣陣酸意上涌,瞬間聚滿了淚。


  她卻不想在他面前示弱,咬著下唇睜大眼,不讓眼淚掉下來。


  杜峰慌了神。


  除了上次小雨被樓九綁架,他的期期在離開天涼后,何曾掉過淚?


  他一時手足無措,焦急哄道:「期期,別哭,別哭!」


  不說還好,一說紀子期就忍不住了,眼淚嘩嘩往下掉。


  杜峰更慌了,將她抱在懷裡,像他小時候哭泣時,他娘哄他一樣,拍著紀子期的背,在她耳邊柔聲道:「期期乖,期期乖,別哭了啊!」


  紀子期心中的委屈再也藏不住,全化作淚從眼眶裡流了出來。


  杜峰胸前一片潮濕,紀子期的淚像雨水一般,漫入了他的心田。


  他心裡又軟又酸,只求懷中的小人兒不要再哭了,「期期,你說,要怎樣你才能不哭?」


  紀子期頓了一會,想張嘴,卻抽抽噎噎地發不出聲。


  杜峰苦笑一聲,還用問嗎?


  只是他雖不會輕易放棄,卻必須妥協:「期期,婚書已定,我是萬萬不會允許毀約的!


  要不這樣,婚書的事就這樣了,但婚期由你定,如何?嗯?」


  紀子期咬著唇不出聲。


  這已是杜峰的底線,本想著來年洞房花燭的他,怕是沒能這麼快如願了!


  這一想,又覺得自己剛才的妥協太過衝動,懷中人兒還在不停抖動,杜峰牙一咬,惡狠狠道:「若你不應允,就當剛剛我沒說過!一切照舊!」


  那怎麼成?

  紀子期從他懷中抬起小臉,猛點著頭,聲音嘶啞,「說好了,婚書算數,婚期由我定!不許反悔!」


  杜峰氣笑了,一低頭兇狠地吻上了她的唇。


  紀子期掙扎了兩下,想著哪能一點甜頭都不給他嘗,萬一他反悔了,最後倒霉的還是自己!

  哼,婚期由我定,好的很!本姑娘不到二十五是絕不會嫁人的!你就慢慢等著吧!

  本姑娘等著你主動退婚!

  這般想著,就有些心不在蔫。


  杜峰便不滿地狠狠咬了她的唇一口。


  紀子期吃痛,那舌鑽了進去,開始了新一輪瘋狂地追逐。


  許久,直到快到窒息,杜峰才終於放過了她。


  「聽說你們今日已交了答卷,明日有何打算?」杜峰緊緊摟著她,在她耳邊喘著氣。


  你這廝倒是消息靈通!

  紀子期不悄撇撇嘴,老實答道:「和程清幾人到處逛逛?」


  杜峰拉開她,眉頭皺起,「幾人?也包括那小白臉唐宋在內?」


  唐宋哪裡像是小白臉?

  紀子期翻翻白眼,「我們是一起從天順棋林學院來的,自然是一起去逛!」


  「不準!」杜峰霸道道。


  「憑什麼?」紀子期吼回去。


  杜峰唇角勾成動人的弧度,「因為明天你這個未婚夫,要帶你出去遊玩!」


  未婚夫三個字故意咬得重重的,意有所指。


  紀子期心中咬牙,卻不敢拒絕得太明顯,只得道:「你明天不是要去宮裡嗎?」


  杜峰笑得可惡,「我明天可能不舒服,等會去宮裡請假!」


  這個借口好爛!


  紀子期輕哼出聲,又無可奈何。


  「明日帶上你的那匹小母馬香菇!我一早去接你!」


  ——


  紀子期鬼鬼祟祟偷摸回了蔣府。


  想著她橫眉倒豎地跑出來,卻這副鬼樣子溜回去!


  她覺得好沒臉!


  卻被在叄園裡焦急等著的紀氏夫婦逮了個正著!

  紀氏夫婦驚愕地看著自家女兒,微紅的明顯哭過的雙眼,還有,可疑的紅腫的帶著小傷口的唇!


  身為過來人的兩人,自是明白之前大概發生了什麼事!


  紀父氣得渾身發抖。


  臭小子!才剛簽完婚書,就敢對他女兒這般輕薄?太過份了!絕對不能輕饒!


  紀母看著女兒閃躲的眼神,羞怯的神情,心中的大石落了地。


  果然如她猜想的那般!並非郎有情妾無意,那就好!


  雖然她也很捨不得女兒,可這世上哪有比女兒幸福更重要的事情?


  當下裝作毫不知情,隨意問了兩句,拉扯著猶在幻想如何給臉色未來女婿看的紀仲春,離開了叄園。


  杜峰一大早的來了蔣府,紀仲春昨晚一肚子的想法正好有了用武之地。


  鼻孔朝天,對他視而不見!

  杜峰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岳丈大人早!岳母大人早!」


  「不敢當!我家女兒還待字閨中!」紀仲春陰陽怪氣道。


  他想著無論怎麼好脾氣的人,看到他這態度,肯定也會生氣的。


  杜峰對此卻見怪不怪。


  這麼多年來,他爹每次去外祖家,外祖父和兩位大舅子,哪次給過他好臉色看?


  而他爹在他們面前一直是唯唯諾諾的陪著笑臉。


  剛開始還有些替他爹抱不平,有次他爹別有深意地對他說:「等你以後娶了媳婦,你就明白了!」


  後來杜峰就慢慢習慣了。


  所以紀仲春如此對他,在杜峰看來,比他外祖父對他爹好多了。


  於是毫不在意,和氣卻堅定地回道:「遲早是要喊岳丈大人的,小婿是想讓您先提前適應!」


  小子霸氣!


  蔣靈笑得合不攏嘴,紀仲春卻氣得肝疼,這般厚臉皮的人,小雪哪是他的對手?以後指不定被欺負的死死的!

  還想多說兩句,蔣靈拉住了他,「杜峰啊,小雪快出來了,你先等等!


  今兒個出去了,可得完完整整地將人送回來,啊!」


  杜峰聽出了弦外之音,猜想應該是昨日紀子期自己偷跑回來,雙唇紅腫的模樣被她看見了。


  心裡略有些羞意,面上卻不顯,裝作聽不懂的樣子,正正經經應道:「是!小婿定會完好無缺送她回來,不會傷到一根頭髮絲!」


  看他這裝模作樣的樣子,蔣靈也開始擔心起自己的女兒了!

  痴女最怕纏郎!這杜峰臉皮又厚,樣子又俊俏,身材看上去也壯實,又正值春心蕩漾的年紀。


  將自己懵懂可口的小雪送到他身邊,不是羊入虎口嗎?

  蔣靈這一想啊,心裡就打了個哆嗦。


  看來這婚期得早點訂下來才行,免得到時候先出了什麼醜事!

  看到自己含苞待放的女兒,終於羞怯怯地走了出來。


  這心裡才體會到自家相公的感受,果然還是男人了解男人啊!


  唉,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吧!


  枉自己昨晚撒嬌賣萌割城賠地的求了自家相公好久,才終於讓他同意今日讓女兒隨杜峰出去!


  現在腰還酸著呢!

  蔣靈越深想,就越覺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有些天真,可真要自己打自己臉吧,又覺得拉不下來。


  於是只得眼巴巴地,看著自己女兒跟著那個披著人皮的傢伙走出了蔣府。


  香菇來到京城后,還未出過門,一路上很是興奮。


  比它還興奮的,是許久未見到香菇的追風,一路追著香菇獻殷勤耍寶,即使香菇根本不搭理它!

  走得雙腳發軟雙腳發痛的紀子期怒了,「你讓我把香菇牽出來,就是為了讓它自己遛?」


  「不是!」走一兩個時辰的路,對杜峰來說完全是小菜一碟,他氣定神閑地看著身邊臉紅氣粗的可人兒,笑道:

  「是追風許久沒見你的小母馬了,我猜它一定很想見,便讓你帶香菇出來,讓它見上一見!」


  什麼?敢情他的馬,在覬覦自己的香菇?


  果然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有什麼主子,就有什麼樣的馬!主子是色狼,馬就是色馬!


  紀子期冷哼一聲。


  又走了一柱香,紀子期停下來坐在路邊的一塊石頭上,發脾氣不走了,「累死了,我不去了!」


  杜峰不搭腔,徑直走到她前面彎下腰,道:「那我背你吧!」


  紀子期恨不得一腳踹他個狗吃屎,正蠢蠢欲動間,杜峰忽地轉身,一本正經:「不想讓我背,要不我抱著你走也行!」


  紀子期平視怒瞪著他。


  眼前的小人兒在深秋陽光的照射下,面上絨毛纖毫畢現,發著淡淡的金光,睫毛根根分明,清澈的眼中倒映出自己含笑的臉。


  面色緋紅,那金光映得那微啟的紅唇更加水嫩,杜峰忍不住想將那唇上的光吞入腹中。


  紀子期看著他變深的眼眸,心中一緊,迅速站起身,大步向前走去,「快走吧!」


  杜峰站起身,伸出舌尖舔了舔乾躁的唇,心中一陣可惜。


  稍微快那麼一丁點就能嘗到了!

  像有什麼東西在後面追趕似的,紀子期一刻也不敢停留,一鼓作氣地隨著杜峰走到了指定的地方。


  見他終於停了下來。


  紀子期彎下腰大口大口喘氣。


  這廝說要帶她出來遊玩,還以為是街市廟會之類的地方。


  哪知越走人煙越稀少,還故意賣關子道:「待會就知道了,保你會喜歡!若是不喜歡的話,我親你一下,若是喜歡,你親我一下!」


  紀子期送給他兩顆大大的衛生眼。


  「期期,過來!」杜峰朝她招手。


  紀子期站直身,看看所處的地方,一片荒涼,哪有什麼特別的東西?


  「過來!」


  紀子期不情願地走到他身邊。


  杜峰伸手往下一指,微笑道:「期期,你看!」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下去,入眼是一片無邊無際的花海,紅橙黃綠。


  「哇!」紀子期的疲態一掃而空,驚叫出聲,「好多好多的菊花!」


  金秋九月,菊花盛開的季節。


  底下姿態各異的菊,如一個個爭妍斗俏的美人,肆意盛開。


  風吹過,搖曳生姿。


  紀子期深吸一口氣,那菊的香氣縈繞鼻端,久久不散。


  她忍不住迎著風,伸開雙臂,似欲乘風而去。


  杜峰心頭突地一跳,從後面環住她的腰,輕輕的擁住了她。


  只有這般才能填補他心底突來的空虛。


  他滿足地喟嘆一聲,好似擁住了全世界。


  紀子期心底微微震動。


  那嘆息聲就這樣如風一般,無聲無息地,鑽進了她的靈魂深處!


  又許是那花太香,風太柔,陽光太燦爛,身後的男子太溫柔。


  紀子期第一次沒有生出想要推開他的衝動。


  而是任由他抱著,享受這難得的靜謐時光。


  上來的時候,花了兩個多時辰,此時的紀子期又累又餓,已沒了下山的力氣。


  香菇和追風也不知跑哪去了。


  只得任由杜峰背著她下山。


  杜峰這廝也不知是故意的,還是怎的,一步一晃走得慢悠悠。


  剛開始紀子期還雙手撐在他肩上,不讓自己胸前柔軟貼近他。


  後來倦意來襲,實在撐不住了,索性趴在他寬厚的背上睡著了。


  杜峰被那兩團軟綿綿的物體,顫得心猿意馬。


  想走快點,又捨不得走快。


  只得忍著那煎熬,氣息不穩又異常穩定地慢慢朝前走,生怕顛著了身上的人兒。


  等到紀子期睡飽了養足了精神,睜開眼打了個哈欠時,杜峰還背著她慢慢地走著。


  而此時,天色已快黑了。


  兩匹馬兒在不遠處嘶鳴。


  紀子期有些不好意思地掙扎落地,杜峰便鬆開了環著她腿彎的手。


  還真是有點酸!這回去得多練練,不然以後怎麼背自己的媳婦兒啊!定會被嫌棄的!

  經過山頂的一擁,經過剛剛這漫漫長路的一背,紀子期覺得兩人之間的氣氛似乎有些改變了。


  輕鬆了些,也,親近了些!

  「那個,杜峰,差不多到家門了!你不用送我,我自己回去好了!」紀子期想著剛剛那一背的情義,加了一句:「你回去小心點!」


  杜峰未答她的話,反而問了一句:「剛剛那花好看嗎?」


  「好看!」


  「喜歡嗎?」


  紀子期傻呼呼點頭。


  杜峰的唇角上揚成誇張的弧度,臉上散發出熱切的光彩,眼睛里暗光四溢,「期期,兌限你的承諾吧!」


  「什麼承諾?」紀子期不解。


  「去的時候,我不是說過嗎,帶你去的地方,不喜歡我親你一下,喜歡你親我一下!」杜峰的神色充滿了期待,「既然你喜歡,就該親我一下!」


  合著怎麼著都是我吃虧啊!紀子期橫他一眼,卻毫無殺傷力。


  看著他滿含期盼的臉,終是如著他的意,雙后抓著他的腰側,踮起腳尖,仰著頭,湊上去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忍了一天的杜峰,就這麼輕輕一下,怎麼可能滿足得了?


  趁著紀子期湊上來的時候,雙手已攬住她的腰,將她用力拉向自己,貼合無縫。


  然後化被動為主動,含住她的唇吞掉她的驚呼,大力吻了起來。


  吻得又熱切又纏綿,踮著腳的紀子期若不是有腰間的手支撐,恐怕已倒了下去。


  她抓著他腰側的雙手,隨著杜峰唇舌的肆虐,顫抖不已。


  他摟著她,她環著他,遠遠看去,就是一對吻得難捨難分的甜蜜小情人。


  若是這一吻結束在此時,紀子期定不會忘記這一天,也許就此對杜峰改觀了。


  可杜峰對那心心念念顫了他二個多時辰的地方,已隱忍了許久,終是忍不住,偷偷抽出了一隻手。


  軟,滑,酥,膩!無法形容的美妙感覺!

  杜峰生出滿足的喟嘆,那唇也漸漸移向了那脖頸。


  前襟處傳來陣陣疼痛,痛中又帶著無法言傳的感覺。


  紀子期從沉醉中清醒過來,才發覺原來杜峰的手正在她衣襟里作怪!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剛剛升起來的好感瞬間全消,趁著杜峰沉迷的當下,她張嘴咬向他的耳朵!


  嘴下用力毫不留情!


  饒是不怕痛的杜峰,也悶哼出聲,不情願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紀子期又用力咬了一下才鬆開,快速倒退兩步,拉開距離。


  看著杜峰捂著耳朵,咬牙切齒又欲求不滿地樣子,心底還是有幾分害怕。


  生怕他一怒之下,衝過來就對她啥了!


  紀子期決定先聲奪人,「你,你要再過來,我就哭給你看!」


  杜峰又惱又好笑,他確實是想抓住她好好蹂虐,不,憐愛一番。


  可這聰明丫頭,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弱點,直接拿來威脅他。


  杜峰磨著牙,惡狼一般盯著她,腳卻站在那一動不動。


  紀子期吐出一口氣,拔腿朝著蔣府的方向跑去!


  好你個小丫頭片子!下次被爺逮著,定要好好治治你!


  杜峰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心中憤憤道。


  面上卻露出又寵溺又驕傲,又無奈的笑。


  ——


  其餘三家的答卷在九月的最後一天,由孟大師親自收了上去。


  紀子期為了不顯示棋林學院的特別,也一併交了一份之前已交過的答卷。


  所有人提著心過了一個晚上。


  十月初一的這天早上,孟大師帶來第一輪考試最後的成績。


  「棋林學院,甲上;玄武學院,甲;白鶴學院,甲;雲上學院,甲下!」


  眾人低著頭,恭敬地聽著孟大師宣布成績,以及公布各學院的最終答卷,以示公平。


  成績出來后,上一屆拔得頭籌的白鶴學院副院長有些沉不住氣了。


  喘著氣等著孟大師展示各學院的答卷。


  可孟大師公布完成績后,直接宣布下一輪考試的題目,「請各學院院長或副院長上來,抽出各自學院下一題的題目!」


  因著孟大師的威嚴,其餘三家學院的副院長及學生們心中儘管大感疑惑,也不敢私自交頭接耳。


  只是走上前去抽籤的白鶴學院副院長,終是忍不住開聲詢問了。


  「孟大師,學生想看看其他三家學院的答卷,不知是否方便?」


  「不方便!」孟大師心知他所說是三家學院,實際上最想看的,自然是甲上的棋林學院的答卷。


  那副院長噎了一下,想放棄,又有些不甘心,硬著頭皮繼續問道:「孟大師,這按以往規矩,


  術數大賽上的所有考題,各院都是可以相互看對方答卷的,不知今年為何會改了規矩?」


  孟大師冷哼道:「老夫也不知曉,一切均是陛下的旨意!」


  那副院長一聽,面色立馬慘白,額頭滲出層層細汗,慌忙行個禮,抽了份細捲紙,退了下來。


  有了棋林學院第一輪答卷的珠玉在前,玄武、白鶴、雲上三家,連乙的標準都達不到。


  只是為了不讓棋林學院顯得太突兀,才分別給了那三家甲和甲下的成績。


  成績那麼差強人意,還不自量力,孟大師的脾氣就上來了。


  管你是誰,一句話就給堵了回去。!

  老副院長展開抽到的紙,只見上面寫著「成衣鋪、白銀五百兩」三個字!


  幾人對視一眼,這怎麼跟衣衫對上了?


  之前是寒服工坊,現在是成衣鋪,既然多了五百兩白銀幾個字,肯定不是同之前的題了!

  孟大師很快揭曉了迷底:「各學院現在手中拿的紙卷上,分別寫有成衣鋪、古玩鋪、珠釵鋪、字畫鋪,以及白銀五百兩的字樣!


  這是京中四家新開不多久的鋪面,月租五百兩,每月的收入約在一千五兩白銀左右。


  此次的考題,便是各學院的六名學生,分別前往各自抽中的店鋪,進行為期兩個月的親身體驗。


  鋪頭由戶部出面承包了兩個月,裡面貨物俱全,賬目俱全,店內掌柜夥計已清空,只留有一名賬房進行為期兩天的數賬交接。


  考核標準:兩月後,哪家店鋪的總業績以及綜合提升最高者勝出。


  要求:一、不許額外再聘請外人,店裡面的掌柜、夥計只能是學院參賽的六人;

  二、嚴禁向外求助,避免私下親朋戚友出面購買混淆事實;


  三、無論採取何種方式,每間店的流動銀兩,最高為五百兩以及當月銷售獲得的銀兩,不可私自用自己的銀兩進行補貼;


  以上若有違背,一經發現,懲處同之前一致!望各位謹慎!」


  經過了第一道考題后,各學院院長及學生已經沒什麼好驚訝的了。


  有學生怯怯舉手問道:「我家中好多親眷在京中,萬一哪天逛到這字畫鋪碰上了,該如何是好?」


  「能避則避,不能避則直接講明,讓其在這二個月內三緘其口!」孟大師正色道:「今年的考題同以往單純的術數題截然不同,


  相信大家或多或少,都已猜到了其中部分深意!


  陛下的性子雖溫和,卻最見不得弄虛作假!

  老夫再次重申:收起你們那些小心思,堂堂正正地面對這次的比賽!

  這次不僅是能力的考驗,也是品性的考驗!」


  ——


  時間緊迫,所有人都顧不得交談,與各自的院長或副院長告別後,奔向了指定的商鋪。


  商鋪有點遠,紀子期不得已找蔣府中暫代老孫管事一職的聶管事,借了兩輛馬車,為期兩個月。


  每日里,負責接送六人來回。


  等這一切安排妥當,去到成衣鋪的時候,已是午時之後了。


  成衣鋪有個很好聽的名字,「愫衣坊」。


  幾人隨意吃了點東西,便急忙去找那位留在店中交接的賬房。


  賬房是個四十來歲,瘦小斯文的中年人。


  交接的內容非常簡單,只有這間鋪子現存的貨物總數。


  唐大公子道:「可有老主顧訂下的單子?」


  賬房答道:「這鋪子新開不過半年,老主顧不多,因為戶部要承包兩個月的關係,七天前所有老主顧的訂單能提前出的已經出了。


  不能完成的,也退了訂。並且按照戶部要求,派人一一通知了那些熟客:東家這兩個月有事,若需要訂衣的,請在兩個月後再來!」


  什麼?這戶部也做得太絕了吧?唐大公子幾人對望一眼,先前還指望同老主顧處下手,看來這方面是要泡湯了!


  紀子期問道:「那這進貨渠道在哪?若這店裡貨賣了之後,我們需要從哪裡補貨?若這貨品不對路,又可從哪裡選擇新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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