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南臨斗室
黃掌柜說著說著興奮起來的臉,到最後又暗淡了下去,「兩位公子如若想在南臨籌到款,怕是只能在這方面想點辦法。
但,賭博迷人心智,二位公子年紀輕輕,老黃我擔心二位把持不住!呵呵,就當老黃我未說過好了!」
「謝謝黃老闆提點!」紀子期道:「天色不早了,不打擾兩位,在下二人就先告辭了!」
回到客棧后,紀子期忍不住大笑起來,真是天助我也,不是,真是天助南秦也!
別的事,她不一定有把握,這斗數一事,怕還真是有幾分把握能取勝。
掌珠自是知道她在術數上的厲害,心中也很是高興。
這心情一好,便將昨日那人給她們的不安全感拋在了腦後。
南臨離南安並不遠,一天多的路程,在第二天天黑前便到了。
趁著用膳的空當,趁機向小二打聽了一下斗室的事情。
「兩位公子一看就是外地人,容小的給您一一細說。」
店小二本是個熱情又十分愛說話的討喜小夥子,這兩位客人點的菜雖一般,但打賞銀子倒是不小氣。
加上晚上用膳的客人不多,店小二索性留在紀子期掌珠這一桌,給二人講起了這南臨的斗數。
所講的內容倒是同南安黃掌柜所說的大同小異,最後店小二笑呵呵道:「兩位公子趕上好日子了,這五日後便是三月一大局的大斗數,兩位公子若有興趣的,這幾日還可以去斗室碰碰運氣!」
「請問這入斗室需要什麼條件?」紀子期道。
「只需交五兩銀子即可!」店小二道:「不論男女老幼,不問身份,不問來歷,只要你出得了五兩銀子即可!」
「那最後贏的人真的可以拿走那麼多銀子?」紀子期裝作不相信的樣子問道。
「那是自然。」店小二拍胸膛保證,「聽說十幾年前,斗室剛開始的時候,確實曾發生過最後贏了銀子的人被打劫的事。
後來斗室連老闆請了江湖中一幫武林高手,專門護送贏了的人回去,並揚言,誰要是敢動在斗室里最後獲勝的人,便是跟他連某過不去。
既然跟他連某過不去,他也不會客氣,必定廣發江湖通緝令,將謀人錢財者五馬分屍,並讓他斷子絕孫!
所以這一來,整個南臨包括南臨附近的各城人,包括一些宵小之徒或是綠林大盜,沒人敢生出歪心思。
也正因為如此,這南臨斗室之名才越傳越開,不少人慕名而來。」
「那斗室連老闆有這麼厲害?」紀子期道:「若出了人命,官府不出面管這些事的嗎?」
「這位公子,」店小二一副看她太天真沒見過世面的表情,「江湖恩怨江湖了,這是一貫的規矩。
江湖中人不願意惹上官府,官府中人又何嘗願意惹上江湖中人?
出了人命,官府自是要出面的,不過就是最後收點錢,找個快死的死囚頂了罪唄!」
「官府居然知法犯法?將黎國律法置於何地?」掌珠突地出聲,嚇了紀子期和那店小二一跳。
店小二本想出言暗諷幾句,勸二人不要太天真,又被掌珠渾身威嚴嚇得閉上了嘴,面上勉強擠出笑容,打了兩個哈哈後走開了。
紀子期望著不怒自威的掌珠,正想開聲,掌珠冷哼道:「天威國法,南臨官府到底將其置於何處?」
「那小二興許只是以訛傳訛,隨口一說罷了,阿功你莫當真!」紀子期呵呵勸道。
掌珠冷眼掃向她,「無風不起浪,官府之事豈是市井小民可隨意談論的?
既然坊間有傳言,連一個店小二都知道,說明這在南臨城裡,早已是人盡皆知之事!」
那眼中的威儀和疏離令紀子期渾身一凜。
她突然意識到,眼前化名為楊功的掌珠,這幾日與她配合默契的掌珠,不只是所有人心目中尊貴的公主,而是大黎皇家的公主!
是黎國萬民必須臣服的皇家,是一怒可以斬萬人的皇家,是可以隨意要人命無需負責的皇家!
是絕不允許任何人,不論是表面甚至是心裡,都不可以不敬畏、都不允許褻瀆的皇家!
是做事永遠只能是對的,不可能是錯的的皇家,但是卻要求所有人都循規蹈矩、依理辦事的皇家!
紀子期為自己一直以來忽略了這一重要事實而後背一涼。
無論二人多麼默契,身份不同,立場不同,註定了很多事,就不可能有一樣的見解。
而在大多數情況下,以她現在的身份,只能是屈服的那一位。
比如現在店小二口中江湖人解決江湖事,最後南臨官府收錢用死囚頂罪一事。
她身為現代人,自是知道很多事情並非表面看來的那麼簡單。
但掌珠身為黎國公主,養在深宮,以她的閱歷,有很多事根本無法明白,也無法同她說明白。
然而站在皇家的立場上,她的身份,根本無須管事實真假,便可以輕易地下決斷!
紀子期默默地放下手中的筷子,微笑道:「阿功說的是!」
掌珠原本處於盛怒中,聽得紀子期話語中的遷就和疏遠,微楞之下,不解地看向她。
紀子期卻轉了話題,「阿功,不如今晚早些休息,明日早起,咱們一起去斗室瞧瞧可好?」
掌珠看著她面上揚起的,淡淡的卻缺少幾分溫度的微笑,猛然間也醒悟過來了。
她與她,本就是公主與民女的差別,是愛慕著同一個男人的兩個女人。
「好!」掌珠回以同樣的微笑。
分開后的紀子期和掌珠回了各自的房間。
兩人心中都明白,從明日起,也許兩人默契仍在,但,僅限於此了。
斗室位於南臨城中最繁華熱鬧的地段,門外招牌是個黑得發亮的,巨大的「斗」字!
許是因為快要接近三月一大斗的日子,報名的人從裡面一直排到外面,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有人試圖塞銀子給門口的小廝,以換取快點進場的資格。
門口小廝不屑地對那人道:「這個客人,您第一次來吧?」
那人忙不迭陪笑道:「哈哈,小哥好眼光,在下確實是從外地慕名而來,這次是第一次!」
「那看來你不知道這斗室內部的規矩了!」小廝抬起下巴,「這裡招小廝只有一個條件:絕不允許收取客人任何的賄賂!
被發現者,視銀兩多少而定,輕者立馬逐出斗室,滾出南臨城!重者留下一手一腳!」
小廝斜睥他一眼,「你覺得你能出多少銀子,買下我這一手一腳?」
那客人伸手擦擦額頭的冷汗,面紅耳赤收回遞出的銀子,訕笑兩聲,掩著臉灰溜溜地排到了隊伍後面。
那小廝瞧著他狼狽而去的背影,呸了一聲,懶洋洋道:「下一個!」
隊伍實在太長,排隊的任務便交給了掌珠的侍從,準備離開去茶樓歇息一下的紀子期和掌珠,恰好目睹了這一幕。
紀子期心中暗道,這斗室主人看來非同一般啊!原本她也想過偷偷塞銀子走後門的點子,現在看來這條路是走不通了。
茶樓里滿是人,看來大多也是去斗室里報名的人,與同行結伴的人輪流排隊,輪流休息。
兩人等了好久,才終於等到了一個位置。
「我聽說這次斗室真正的幕後老闆會出現!」旁邊桌上的一人神秘兮兮地對另一人道,不過他顯然很得意自己知道的這個消息,雖故意壓低頭,音量卻不小。
果然,這話一出,不少人眼光就聚在了他的身上。
「什麼?」另一人驚呼道:「那連老闆不是老闆嗎?」
先前那人帶著幾分得意道:「連老闆聽說只是個小股東,最多佔一成,其餘九成都是那幕後大老闆的!」
后出聲的那一人疑道:「你這消息可靠嗎?」
先前那人拍著胸脯,「千真萬確!李兄你要是不信的話,我可與你打個賭,你想賭什麼都行!」
李姓漢子忙道:「張兄說的話,小弟自是相信!不過,這幕後老闆出現就出現,跟咱們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而且是大有關係!要沒有的話,我說來與張兄聽有何意義?」張姓漢子見四周的人都伸長了耳朵,故意停頓了下,才慢慢道:
「聽說這一次的斗數,斗室只收四成,其餘的六成由最後的贏家獲得!」
「不是吧?」這次驚呼的,不只是那位李姓漢子,還包括了茶樓里所有聽到的人。
不少人大聲問道:「是真是假?」
「如假包換!」張姓漢子得意洋洋,「我有一親戚在斗室里做小廝,這消息就是他告訴我的!聽說過兩日就會對外公布了!」
「哈哈哈!」不少人欣喜若狂,「看來咱們這次來對了!」
「對啊,聽說前兩次的斗數,最後都沒有人能成功拿走那些銀子,據說已經有接近二百萬兩了!」
「那如果俺這次能勝出,豈不是最少也有二百萬?」一人大聲驚道:「俺的娘啊,這二百萬兩銀子,能買多少個饅頭啊!」
說話的是個壯實的老實漢子,此言一出,立馬引來一陣大笑。
「石頭家的,你要是拿了二百萬兩,可以買你全家幾輩子吃的饅頭了!」有人調笑道:「不過,你得先拿出報名的五兩銀子才行啊!」
那老實漢子一拍自己腦袋,懊惱道:「俺的娘呀,把這事給忘了!俺還是老老實實地去碼頭搬貨了!」
中間這小插曲一過,所有人的注意力又轉回了這次的斗數上面。
紀子期和掌珠兩人對望一眼,心中都不由自主地生出了疑惑。
「這事情巧得我都有些生疑了!」紀子期道。
掌珠點點頭,「我也覺得有些蹊蹺!」
可兩人怎麼想,也想不出這對勁之處在何處。
紀子期道:「雖然我感覺有些不對勁,但又實在想不到有什麼問題!」
「我也是!」掌珠點點頭,「或許是我們想多了吧。」
也只能如此想了!反正既已到了這,不管等著她們的是什麼,兩人也必須硬著頭皮去試試。
下午的時候,掌珠的侍從終於拿回了號碼牌。
此次去斗室斗數的不只有紀子期,還有掌珠。
當然掌珠很有自知之明,她的術數水平或許不差,但跟紀子期比起來,那完全是天差地別。
她報名,純粹是因為好玩。
兩人拿到的號碼牌,分別是一室和九室。
掌珠是一室,紀子期是九室。
茶樓里的其他人等待的夥伴,也紛紛拿回了號碼牌。
然後有人失望,有人興奮,「我是一室!」
「我是三室!勉強還好!」
「我是七室!」有個男子放聲大哭。
「這有何區別嗎?」紀子期好奇問道。
有人答道:「何止有區別,區別大了!這斗室何以會吸引這麼多人來報名?如果純粹講實力,恐怕沒多少人來!
這麼多人來,是因為這斗室還有一大半的原因,是要靠運氣,甚至八成是靠運氣。
這斗室一至九,不只是個單純的闖關間,還是按題的難度來的,一室是最簡單的,九室則是最難的。
每室里有九關,一室最難的第九關,都未必有九室的第一關難。
但這斗數的規矩,卻是按每室闖關來的,如果你在一室,過了九關,便可以進入最後的斗數。
倘若其他室無人通過九關,這一室勝出的人,只需要答對斗室連掌柜的題,則最後的贏家就是這一室勝出的人!
小兄弟,你說這區別大不大?
拿到一室牌的,簡直是祖上積德了!必須得回去燒高香叩謝祖宗。
這拿到九室牌的,得趕緊回去找個風水先生看看是不是自家祖墳出了問題,不然怎麼這麼倒霉?」
紀子期看著手中九室的牌號,默默地將牌號放入袖中,閉上了嘴。
倒是掌珠將那一室的牌號,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小聲自言自語道:「這麼說來,說不定這最後的贏家會是我?」
只要拿到了號碼牌,倒不拘什麼時候去答題。
這幾日的斗室,都是整夜開著門,隨時歡迎人進去解題。
紀子期與掌珠兩個女孩子,雖有護衛在身,也不敢大晚上地跑到斗室去解題。
反正拿到了號,兩人也不急,第二日一早吃了個大飽,養足了精神,才帶了阿二及另一侍從,去了斗室。
斗室里允許護衛進去,但進入到闖關室時,卻不允許進去。
阿二和另一侍從只得待在外面等候。
紀子期走進去九室時,裡面已有不少人。
有人是新來的,愁眉苦臉,蔫蔫地拿出號碼牌,跟一旁的小廝要了題,去到了指定的位置上。
有人是早來的,正皺著眉,聚精會神地解著題。
每解完一題,便拿到對應的判官處核對答案,若對了還想繼續的,旁邊的小廝便會遞給他另一張紙。
若對了不想繼續的,便可拿了銀子走人;錯了,就直接被小廝很有禮貌地請出去了。
能控制住自己答對了題直接拿銀子走人的,恐怕是極少數,當面對著巨額的誘惑時,所有人的心理都會傾向賭一把。
紀子期來的這會,沒見到一個答對的拿銀子走人,反而是有幾個答錯的不願離去,被斗室里牛高馬大的漢子一人抓住一隻手臂,拎起來扔出了九室。
紀子期拿到題后,跟著小廝走到了指定的位置。
「就這吧!」那小廝高傲隨手一指。
「謝過小哥!」紀子期拱手道。
那小廝估計這等人見得多了,哼也沒哼一聲,直接就走了。
紀子期摸摸鼻子,忍不住在心中浮起一句在現代已非常過時的話:今時今日,這樣的服務態度是不行的!
坐下后,旁邊的筆墨準備得很齊全,墨是已經磨好的,不濃不淡。
好吧,紀子期心想,她收回那句話,除了部分小廝的態度有些讓人不舒服外,就古代而言,這整個斗室的服務水平算是不錯的了。
題有點難度,但對於她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拿起筆刷刷兩下就寫下了答案。
放下筆,紀子期不打算這麼快就交卷,她打算跟著大部分人的節奏走。
不提前引起注意,最後剩出的機會會更大!
不過她是想觀看別人的進度,落入旁人眼中,卻不是這般想了。
不少人紛紛用手擋住自己的卷子,用略帶不屑地眼光看了她一眼。
她只得收回眼光,眼觀鼻,鼻觀心,用眼角餘光看著眾人的舉動。
終於,有一個差不多跟她同時進來的人交卷了。
判官看過後點了點頭,低聲問了一句,那人搖了搖頭,判官便示意旁邊小廝遞了另一張紙給他。
那人拿著題走回自己坐位后,紀子期便拿起答捲走到了那判官處。
判官接過看后,道:「答對了!公子是拿想銀子走,還是繼續下一題?」
「繼續下一題!」紀子期道。
一旁的小廝如剛才一般,遞了一張紙給她。
第二題解完后,紀子期又等著剛剛那人交了答卷后,才上交自己的答卷。
連續四題均是如此,只是那人一題答得比一題慢,紀子期等得都想打哈欠了。
第五題開始后,紀子期估摸著差不多等了半個時辰那人還未解出,摸摸有些餓了的肚子,問一旁不遠處的小廝,「這位小哥,請問這斗室里哪裡有用膳的地方?」
小廝問道:「公子這題是解不出了嗎?」
紀子期道:「不是,只是在下覺得有些餓了,想先去用點東西填飽肚子!」
小廝怪異地看了她一眼。
雖然這斗室是允許中途去用了膳,再過來繼續闖關的,但這進得來斗室的人,哪有中途去用膳的?大都是直到答不出了,才會用了膳后離開。
小廝心裡想歸想,還是盡職地將紀子期的答卷封存起來,帶著紀子期先去用膳。
用完膳后回來,發現答題那人還在沉思,紀子期悄悄問九室里的另一位小廝,「那人剛才有交卷嗎?」
小廝搖搖頭,「沒有!」
紀子期又等了小半個時辰,發現那人還是沒動靜,思量著若按此下去,今天不知會答到何時。
掌珠那邊題比較簡單,想必她早已答完在外等著了。
紀子期想了一小會,便決定交卷了。
因有九關,這九室里判官便用九人,分別評判一到九關。
紀子期答出的是第五關的題,便將答卷交到了第五關的判官處。
這一到九,九個判官,越往上判官資格越老,卻最清閑,因為九關里通常能過五關的已經很少了。
當紀子期交出第五關的答卷時,那判官訝異地看了她一眼,看完答案后,仍是說了同樣的話:「答對了!公子是拿銀子,還是繼續下一題?」
「繼續下一題!」紀子期道。
紀子期拿著題走向自己的位置時,那第五關的判官便開始同第六關的判官交頭接耳起來了,兩人齊齊看向紀子期的方向。
然後第六關的判官又同第七關的判官,小聲說了兩句。
當紀子期坐下時,第六至第九關的判官,眼光均會有意無意地掃過她。
這也怪不了這些人,這九室里,已經有差不多半年,沒有人闖過第五關了。
當然,關注到她的,還有同一室的其他人,都用一種既羨慕又嫉妒的眼神看向她。
紀子期對那些眼神視若無睹,淡定自若地寫下了第六關的答案。
她心想,反正都已經被人注意到了,後面幾關略微隱藏一下實力就好了。
因而在第六關答題到手后,她閉眼沉思了約小半個時辰。
當然,這只是在外人看來而已。
事實上是,答了大半日題,她覺得有些困,閉上眼休息了一小會。
時間差不多后,紀子期提筆寫下了第六關答題的答案。
然後在眾人震驚地眼光中,走到第六關判官面前。
第六關判官鎮定地接過題,面上表情不變,看了一眼后,道:「答對了!公子是拿銀子,還是繼續下一題?」
紀子期道:「繼續下一題!」
在她來交卷的時候,關注著她舉動的,也包括了所有一到九關考題的判官。
當紀子期拿著第七題離開后,幾人迅速地交換了一下眼神。
接著,是第七題交卷,更快的,是第八題交卷。
所有人都以為越往後,題越難,答卷時間自會越長,可紀子期偏偏相反。
她從第五題開始后,一題比一題的速度快。
原本她是打算著跟其他答題者速度差不多,不想將自己暴露出來。
可當題拿到手后,她知道,以現在九室這些人答前幾題的速度來看,後面這些題答出來的機會微乎其微。
紀子期索性改變了策略,既然不能隱藏實力,那就乾乾脆脆地展露出來,震懾住所有人,也是一種致勝的手段。
當她拿到第九題后,只在半柱香時間內交上答卷后,所有人都驚得站了起來。
那些答題的人,都忘了自己剛才想出的答案,只獃獃地看著第九題判官的動作和神情。
第九題判官接過答卷看了一眼后,雖努力裝出鎮定的神情,然略帶抖音的聲音,還是泄露了他內心的激動,「紀公子,恭喜你,順利闖過九室九關!」
九室里傳來一陣抽氣聲,紀子期淡定地接過第九判官遞給她的過關牌,向注視著她的人,一一微笑點頭,走出了九室。
九室內的氣氛並沒有因為她的離開而恢復,不只是答題的人,幾位判官更是心驚不已。
這九室已經有好幾年未出現過闖關成功的人了!
紀子期出來的時候,掌珠果然已經等得有些心急了。
見她安全出來,吁了一口氣道:「你若再不出來,我就讓阿二闖進去了!」
紀子期呵呵兩聲,「這九室里的題,果然如傳言中一般,確實有些難度。我解題花了一些時辰!」
「結果如何?」掌珠問道。
「過了!」紀子期笑眯眯道:「你呢?」
掌珠點點頭,「一室的題確實很簡單,但裡面的人也很少,我進去的時候,裡面只有二三個人。
昨日聽到茶樓那些人說起時,我心裡還在想,若一室的題這麼簡單,豈不是很多人過關?那斗室不虧大了?
今日一看,才知這商人果然有心思,一室雖簡單,人卻少!而且也不是人人都能通過!」
紀子期心道:這當然啦,好像現代抽大獎一般,最高獎的數量,肯定是最少的。
還有兩日才到最後斗數決賽,紀子期想著這麼久都未曾好好休息過,便同掌珠商量,趁這兩天去逛逛南臨城。
掌珠本有些不願,許是想著馬跑久了要吃早,人累了得休息,便同意了。
南臨城自是比不得京城的繁華,不過比起天順來倒不遑多讓。
逛了小半天,兩人看倒是看中了一些東西,但想到南秦現在的狀況,也不好意思花銀子買。
不過有一把小匕首,拔出來寒氣逼人,紀子期倒愛不釋手。
不識貨的她,直覺這把匕首不同尋常。
她想著杜峰那廝送了她一個手鐲子,她貌似還未送過他東西呢。
可掌珠在一旁,她看了又看,還是放了下來。
正準備離去前,掌珠幽幽道:「你想買便買吧!」
紀子期呵呵道:「也不是很喜歡,只不過看著比其他物件新奇一點!」
「你不是想買來送給他的嗎?」掌珠道:「你想買就買,不必顧忌我!」
紀子期笑笑不出聲。
話雖是這樣說沒錯,可現在嘴上說不在乎,萬一心理在乎起來,那才麻煩!
她看了一眼那匕首,有些戀戀不捨。
哎,算了吧!下次再買點別的送他好了!
或者,紀子期偷瞄掌珠一眼,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偷偷買下來就成。
「阿功,咱們走吧!」紀子期道。
「你若不買,那我買來好了!」掌珠站著不動,「這把匕首看起來普通,實則鋒利異常,正適合藏在腰間袖中靴中防身!
你若真不想買,那我買來送他!」
「那怎麼成?」紀子期急道,看著掌珠似笑非笑還帶著點哀怨的神情,又呵呵道:「是我先看中的,那我買了!」
「他還是我先看中的呢!」掌珠輕哼道。
「這人與物如何能相提並論?」紀子期邊說邊轉向老闆,笑眯眯道:「老闆,幫我把這匕首包起來!」
斗室里最後參加決賽的人,除開紀子期和掌珠外,總共還有三人,其中兩人是從一室闖關出來的,一人是從三室闖關出來的。
斗數的形式,與賞術大會最後林寒軒提的方法類似,一人出題,其餘四人解答。
答錯不計分,答對計一分。
不過與賞術大會不同的是,賞術大會的題是偏娛樂趣味性為主,而這裡的斗數卻是實實在在的正統術數題。
而且關鍵是,不管對方是何等級,術子也好,術師也罷,均一視同仁。
也不管出題人自己是否解得出,只要出的題,能將對方難住,便算勝出。
五人一上台,氣氛立馬緊張了起來。
斗室的外面,圍滿了下注的人。
紀子期有些後悔將所有的錢都送到了南秦,幾人身上總共只有一千兩銀子在。
她原想將銀子全押在自己身上,但一旁的掌珠和阿二明顯不太贊同,便只押了五百兩。
蚊子肉也是肉,雖然她的賠率只有一點二。
紀子期決定將賺得的銀子,當作自己私人所得。
哼,誰叫你們不相信本姑娘,那就看著本姑娘如何贏吧!
出題的順序是按抽號的形式進行,抽到一,便第一個出題,紀子期很不幸地抽到了五,掌珠第二。
第一個出題的,是個略有些靦腆的二十左右來歲的青年。他同掌珠一樣,是從第一室出來的。
抽到第一室和順利闖過九關的幸運與激動心情似乎還未散去,紀子期站得近,能看到那個青年整個人都不可抑制地顫抖著。
他抖抖索索索地從袖中掏出一張紙。
因著南臨斗室斗數的狂熱,同時衍生了另外一個行業,賣術數題。
從一兩銀子到一萬兩甚至更多不等,有正規的,經過判官專業驗證的,明碼標價。
有非正規的,花同樣的銀子買到的可能是非常簡單的題,也可能是幾十年都無人解開的超級難題,端看個人的運氣和眼光了。
這位青年家中條件尚可,買的題便是現在市面上還剩下的最貴的題之一,花了一萬兩銀。
饒是如此,他與他的家人們還是後悔萬分。
要知許多來參加斗數的人買題,通常並不是去報名闖了九關后,才開始買題。
而是從決定報名的那一刻起,甚至於之前,就時刻關注著市面上的術數題,有看中的立馬出手。
因為即使此次沒有闖關成功,還有無數次機會等著他,總有用得上的一天。
或者轉賣給此次過關的人也可,總之是不虧的。
當這青年抽到一號室的牌號時,他及其家人狂喜萬分,早將要買題之事,忘了個一乾二淨。
等到青年闖關成功后,才想起此事,然後急匆匆地去買了道價值一萬兩的題。
這青年念完題后,紀子期掌珠已及另外兩位闖關成功的人,便開始解題了。
答題時間最長為小半個時辰。
青年看到幾人提筆遲遲不落,有兩人眉頭深鎖,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心中不盡浮起些許得意,看來這一萬兩銀子花的還是值得的!
掌珠和其餘二人,是真的在思考題的思路。
紀子期實則是在思考,什麼時候寫下答案才好呢?
馬上就寫會太打人臉了,她倒不是在意別人,反正當她在九室闖關成功之後,早就已經人盡皆知了。
猶豫的主要原因是掌珠,好歹她也是公主,多少得顧及點她的面子不是?
紀子期這一想,便將手中的毛筆放下,閉上眼睛,裝出一副閉目沉思的樣子。
時間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一大半,還是沒有人動筆,青年的面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
只是他面上的笑容,並沒有停留太長的時間,因為離他最近的紀子期,動筆了。
作為競爭對手,那青年自是知道紀子期這個恐怖的存在,先前見她並未落筆,還以為難住她了。
現在見她一提筆,心中不由咯噔一下,生出些許不妙的預感。
時間到,除了紀子期,無人答出。
術數題奇妙的地方在於,即使你不懂解答,沒有正確答案,可只要有人說出了答案,就算水平不太高的人,略一驗算,就知其結果對與錯了。
所以當紀子期的答案一交上去,三位判官立馬宣布:「紀子期,第一題答對,記一分,其餘人等無計分!」
出題的青年在聽到宣布的結果后,立馬面色蒼白,好似遭遇到了嚴重打擊。
事實上也確實是非常殘酷的打擊,他雖家境不錯,可並非大富之家,一萬兩銀對於他全家來說,已是一大半以上的家產了。
這家產是他祖輩三代人慢慢積蓄下來的,卻被他一夜之間敗去了大半!
青年面上神色越發慘白。
場上眾人卻無人理會他的情緒變化,判官已宣布了接下來是二號簽楊功出題。
掌珠雖術數水平不太高,但勝在見識廣。
蔣大師長年在宮中,掌珠小的時候,偶爾也會聽他講講題,後來慢慢大些了,蔣大師也不再輕易講題了,才接觸的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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