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搬家
傅緩追上去，明明已經累的有些氣息不穩，還是尷尬的低了頭。
他繼續往前走，他們果然進了那個小區，她當然不會懷疑他能在這裡找到想要的房子的能力，於是她照舊不多問，跟著他往前走。
傅緩看著腕上的表，已經一點半多了。
「這套房子的主人去了加拿大，現在我是房主。」
乘電梯到八樓，他摁了密碼打開門：密碼是我的生日，應該不難記？
他說那話的時候還側身看了看她。
傅緩沒說話，只是抬了抬眉眼算作回應。
他又往裡走，站在邊上看著她進去后的反應，裡面是空的，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家裡已經在他們搬走後就重新刷新過，舊傢具已經都被扔了，新傢具你待會兒去買。」
傅緩不說話，只是看完後轉頭又朝著他走過去。
「應該還不錯吧？兩百六十個平方足夠了。」
「簡行，我覺得……」
「我下午還有事，晚上回來前希望你已經弄好一切並且將我們的行李都搬過來。」
傅緩……
他就那樣關門走了，而她還站在裡面動也不動。
他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給她去做也沒有關係，可是既然已經搬出來，他們何苦還要擠在一起？
既然他們之間連最起碼的信任都沒有，她覺得他們還是不要住在一起的好。
她出門的時候給袁欣打電話：喂？我下午不過去了，你要是沒事出來陪我去買點東西。
袁欣從辦公室出來就帶著她去了傢具城，袁欣一邊看她眼也不扎的要傢具一邊感嘆：有錢總歸是好的，最起碼買想要買的東西的時候不用看別人的臉色。
「難道買點東西還要看別人臉色么？」傅緩回頭好奇的看了她一眼。
袁欣聳聳肩淡笑不語。
「能買的就買了，買不起的嘛以後再買，努力賺錢總是沒錯的。」傅緩跟她繼續往前逛著，順便聊著。
「可是像是你買的這些東西我得賺多少年才能買到啊？唉，我們這些平民的難你這樣的大小姐是不會懂的。」袁欣說著苦笑了一聲。
「可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窮困之下也有更窮困，以你現在的工資在我們集團又算是中上游，更何況一些小公司的職員，恐怕他們的高層都不一定比你工資高，你說呢？」
「這倒是，這麼說來我心裡還平衡了一些，嘿嘿。」袁欣忍不住笑起來，然後拉著她：我帶你去前面看看，前面有個很漂亮的餐桌呢。
漂亮是漂亮，但是太女孩子風，傅緩看了一眼就沒在靠近，因為他們家那位大少爺怎麼會喜歡這種少女風？
「不好么？」袁欣轉頭疑惑的問她。
「恐怕簡少不會喜歡。」
袁欣下意識的捂嘴，後來又忍不住笑著說：我的錯我的錯，忘了現在你們是兩個人住。
兩個人住么？
想到他匆忙離去的背影，她突然想，他們之間是不是該公平些。
既然他也並不信任她，她是不是也可以不再那麼為他考慮。
既然已經搬出來，他們是不是可以放開彼此了？
當傢具被第一時間送到樓上，工人們走後她們倆就開始打掃，袁欣看著傅緩打掃起來還有模有樣挺利索難免疑惑：以前在英國的時候也自己打掃嗎？
「稍微收拾一下還可以，如果是整個別墅，那就還是要找鐘點工。」她想了想說道。
想起那時候一個人在外面的生活，那真的是愜意啊。
而現在因為多了一個他，她覺得自己的天空好像成了雙重的。
之後傅緩送袁欣離開，順便去超市購買了點食材。
晚上他回家的時候已經快八點，而廚房裡傳出來的炒菜的聲音在他一進門就聽到。
車鑰匙輕輕地放在門口后他側臉看向不遠處開放式的廚房裡，然後輕步走過去。
傅緩在認真的煮飯，身上還系著新買的圍裙，當不經意的轉眼看到他雙手插兜站在不遠處盯著她，她的動作一頓，隨即又垂了眸一邊翻炒著青椒一邊跟他說：洗洗手準備吃飯。
簡行沒說話，眉眼微動，然後去洗手間洗手吃飯。
經過客廳的時候他打量了一下周圍，竟然在短短的幾個小時之內把所有的東西都買好，並且布置好。
他突然有點佩服她的家庭管理能力了。
怪不得奶奶說她可以持家。
洗手間里放著他的洗漱用品，他打開水龍頭洗手的時候眼不自覺的一直盯著自己的牙刷旁邊，水流了好久他的手也沒動，好久才意識到她的洗漱用品一樣也沒有拿過來。
「你的行李我還沒來得及收拾，吃完飯再收拾可以吧？」她端著菜到餐桌前，放下菜的時候順便問道。
「嗯！」他淡淡的一聲拉開椅子坐下。
「傢具還滿意么？不知道是不是你喜歡的款式，但是都是最貴的並且最好的。」
他沒說話，只是拿起筷子吃飯，很久沒有吃她煮的菜。
傅緩見他開始吃飯便也坐下一起吃，黑色的筷子握在手裡的感覺也很不錯，只是兩個人都個懷著自己的小心思。
直到桌上的手機響起來，傅緩放下筷子拿起手機：喂？媽！
「你幾點回來啊？聽說下午都沒去公司，跟簡行在一起？」
「哦，我晚一點回去，你們不用等我，先掛了。」她輕易地打發了電話那頭的母親，不經意的抬眼看向對面，他低著頭在吃飯，像是沒聽到她的電話。
不知道為什麼，自從今天一點面她的心裡就開始難受。
他也是么？
她不敢問他，也不想問他。
因為有些問題並不是問不問，並不是嘴裡說出來的那個答案就是真的。
她不想再提起那晚的事情，她也不想再提有關兩個人在一起的事情。
她記得自己答應過奶奶以後無論發生什麼都會好好地照顧他，她會做到。
她又放下手機繼續吃飯。
飯後簡行坐在沙發里看新聞，傅緩看了會兒電視的畫質還不錯就去卧室里幫他收拾衣服了。
行李箱一打開，看著裡面滿滿的都是他的西裝之類，手一摸上去還不等拿起來眼裡已經一層霧水。
從來不是個感性的人，但是現在卻變得這麼容易淚眼模糊。
深呼一口氣，然後果斷的拿起他的衣服將櫥子打開掛進去。
簡行坐在沙發里一動不動，只是鳳眸半眯著望著電視屏幕里，心神早已經回到那個該死的夜晚。
那一晚她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也順勢將他打醒。
他沒料到自己會那麼衝動，對一個女人。
等把他的衣服全都放好她便關門下了樓，她站在台階上看著樓下那個望著電視不知道在想什麼的男人突然有些欲言又止，下樓後到他旁邊站著：都收拾好了，你早點睡。
她拿起包背在肩上，淺淺的一聲提醒后就轉身。
他還是那樣一動不動，像是什麼也沒聽到，又像是不在意。
「對了，既然搬了新家要不要請客？如果要的話提前通知我來準備，還有就是我們剛搬出來爸爸大概會不適應，你這幾天多給他打個電話。」
她還想再繼續說點什麼，但是看著他的樣子，她便轉頭走了。
直到門被關上之後他還是那麼坐在沙發里，有些冷冰冰的。
當那俊美的五官都顯得冰冷異常，他身上明明寒氣逼人，但是卻一點脾氣也沒發。
他只是坐在那裡，靜靜地想著今晚這一場。
她早就想好了，搬出來之後跟他分開住。
她早就想好了，跟他分開。
突然就想起奶奶臨走前說的如果他們實在是合不來她同意他們離婚。
離婚……
離婚這兩個字終於讓他的眉頭微微皺起來，終於讓他握著遙控器的手開始發緊。
他的臉上開始動容。
他晚上睡在沙發里，他甚至沒有去過卧室。
傅緩回去後周曉靜還在客廳里等她，傅緩走過去坐在沙發里：這麼晚還不睡？
「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哦，吃過飯沒事經過酒吧就進去喝了兩杯。」她輕聲說出來，像是很隨意的一個舉動不值得大驚小怪。
「緩緩啊，你跟小行，小行他真的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嗎？」
「太晚了，早點睡吧。」傅緩想了想，然後微微笑著跟她說了一句，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就起身低著頭上了樓。
周曉靜坐在那裡望著女兒上樓的背影不自覺的難過的快要不能喘息，她知道女兒跟女婿之間可能會有很多摩擦，但是她沒料到爆出這樣一個新聞來，她一向在外誇的天上有地上無的好女婿竟然跟別的女人同了床。
但是傅緩真正在意的是他跟姜愛同過床？
當他那些話衝動的說出來，當他要殺了她那般的狠狠地指責她羞辱她……
他們可以繼續做家人，但是她不會再跟他做愛人。
愛人？
沒錯，差點他們就成了愛人。
關門后她貼著門口站著，昂首喘息的時候感覺到心口那種隱隱的發痛，像是有滾燙的熱流經過心田，燙的她喘息都覺得費力的很。
臉上再也做不出從容不迫，眼裡再也不是波瀾不驚。
此時房間里只她一個人，她緩緩地撫摸著自己難受的心口，她緩緩地喘息著，她默默地承受著這突如其來的疼痛。
房間里一直很安靜，就連去洗澡她也沒開燈。
早已熟悉的地方閉著眼睛也能做好一切。
之後一個人躺在床上，靜靜地感受著那份涼意，那份失意。
想起他們第一次親密的接觸，他的額頭抵著她的額頭輕輕地叫她緩緩。
想起他賴在床上非要跟她一起睡。
想起他們的第一次爭執，想起他們在她回國后的第一次見面。
心越來越疼痛，她翻身，感覺著自己的整顆心像是被掏空了一樣。
早上她下樓的時候就看到爺爺在沙發里看報紙了，爺爺每天早上都喜歡看報紙，看到爺爺后心情突然好了很多，她走過去坐在爺爺身邊靠著爺爺的肩頭：爺爺您這報紙看了多少年了？
「自打我開始訂開始，有那麼三五十年吧。」爺爺說起來好像還帶著點自豪，然後又說：你也要養成這樣的好習慣。
傅緩點點頭，心裡卻不服氣，現在網路新聞其實很直接，也很快速。
爺爺的眼終於捨得從報紙上移開，轉過去看著自己的孫女，看著她的臉色有點差，像是有些憔悴，不自覺的放下了報紙去拍了拍她的手：很難受？
緩緩抬眼看了爺爺一眼，那充滿著笑意的眼裡一下子變的有些朦朧感。
爺爺也笑了一聲，卻是心疼的望著她：傻瓜，爺爺都知道了。
傅緩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的委屈，然後就抵著爺爺的肩膀開始隱忍，她不想在爺爺面前落淚，她不想在任何人面前。
「你奶奶在世的時候跟爺爺說過你們倆的事情，緩緩啊，你要是累了就算了，爺爺奶奶都不會逼你們，嗯？」
他抬起肩膀摟住孫女，哪怕已經到了這樣的年歲，安慰人卻也剛剛還合適。
傅緩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抽泣了一聲，然後就再也回不了頭，眼淚就那麼不爭氣的落下來。
她這才知道，愛一個人可以這麼卑微到沒有尊嚴，明明知道是錯卻還難以停下。
「唉！」爺爺輕輕地拍著她的肩膀，經歷滄桑的眼神望著窗外的陽光。
周曉靜跟傅國安剛好出來看到那爺孫倆在沙發里難過也跟著有些傷心起來。
周曉靜很快去了廚房，傅國安這才走上前去打斷了爺孫倆的思緒。
傅緩立即擦了眼淚起身低著頭道：我去洗個手。
然後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傅國安看著女兒離開的背影又看向自己的老父親：您跟他說什麼？
「小行如果真的做了對不起緩緩地事情，我不會不管。」
爺爺緩緩地傾吐出這句話，傅國安立即明白的點點頭。
那畢竟是他最愛的孫女，為了自己未能得到的愛情讓孫女嫁到簡家本就是他自私。
當年的經濟危機，讓這兩個孩子湊在一起到底有多少自私的原因只有他們當長輩的心裡最清楚。
吃完飯傅緩跟傅國安去上班，她沒想過把簡家的行李搬回家，在她以為傅家已經也是她的一個家，而且她也不想讓老人覺得他們那個家就那麼散了。
中午的時候她剛自己在餐廳里等著食物，簡行的電話打過來。
「喂？」她又從容不迫，不卑不亢的，平靜的如蘭。
「在哪兒？」
「餐廳呢，吃午飯。」她淡淡的一聲。
簡行一身黑色西裝朝著裡面走去，放手機回口袋裡的同時抬眼看向靠窗的位置。
她安靜的坐在那裡望著窗外的風景，像是感受不到周圍熱鬧的氣氛。
他走過去坐下，與她一同望著外面的某處。
街上人來人往，全是陌生的面孔，真是不知道有什麼好看的。
傅緩轉眼就看到他坐在那兒，眼內一閃即過的驚訝，之後又那麼從容的望著他：吃過了嗎？
「沒！」他淡淡的一聲然後抬了抬手。
服務生立即過去加了餐具跟米飯，傅緩便也沒動，只是抬手拿起茶壺幫他倒了一杯水。
簡行發現她無論為他做什麼好像都是習以為常的，好像這些事她都已經做過很多遍。
她總是那麼從容不迫的，又給人一不能推脫的感覺。
午飯兩個人就在沉默中度過，飯後他才又開口：下午去超市買點東西，晚上顧城他們一起去新房慶祝。
傅緩聽著他的話抬了抬眼，然後點點頭：好。
傅緩付的賬，簡行看著她付賬也不阻攔，他並不覺得必須得男方付錢，因為他內心裡也不覺的他們生分到需要為了幾百塊而爭執。
不過先去了商場，傅緩想買套衣服。
簡行不說話，只是點點頭跟著她進了商場她喜歡的專櫃，然後試了兩件大衣她又看中一件休閑上衣，她去試衣間試穿的時候服務員沒看到便把先前的給她開了票，當服務員拿著票過來沒看到她便看了看簡行，簡行抬眼看著她手裡的小票便抬手掏了自己上衣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