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到底是誰自私
「緩緩?」傅國安疑惑的叫了她一聲,傅緩一轉眼就看到她父親不高興的臉色立即笑了聲。
「我也是道聽途說。」那位老總又笑著說道。
「其實……。」傅緩正要回答,突然手機響起來,她低頭看到桌上的手機屏幕顯示著簡行兩個字然後又看了眼在座的各位:我接個電話。
「是簡行那小子,你就在這兒接。」傅國安突然下了命令。
傅緩抬眼看著自己父親不高興的樣子然後尷尬的對在場的人笑了笑就接起來:喂?
「今晚喝羊肉湯怎麼樣?聽說大補呢。」
傅緩……
「顧城送王程錦的,順便送了我一些,我下班帶回去。」
準確來說是他自己要的好伐。
「知道了!」傅緩無語的答了一聲然後掛了電話。
「他說什麼?」傅國安立即問女兒。
「說顧城送他的新鮮羊肉讓我晚上做給他吃。」傅緩尷尬的說。
傅國安眉頭微挑,然後轉頭忍笑說:底下這些人就愛無憑無據的亂說,他們小兩口要是敢離婚我這個當父親的還能不第一個知道?
傅緩垂了眸不說話,心想您還就真不是。
「是啊是啊,肯定是那些人看錯了。」那位老總立即附和道。
都喝羊肉湯了,肯定是夫妻感情很好了。
「這才結婚不到一年,應該說這新婚期還沒過呢,我聽說簡少可是特別疼傅小姐。」
「什麼傅小姐?是簡太太。」
「這話我不愛聽,這雖然嫁給那小子了,但是可還是我傅國安的女兒,叫一聲傅小姐我樂意聽。」
傅緩真是服了這些人,只是當聽以為滿過父親的時候傅國安卻突然又嚴肅臉望著她。
晚上傅緩回到家就開始心虛,脫下外套后就在客廳里走來走去,簡行去摁門鈴她一打開看到他:我正好有事找你。
「怎麼了?」
「先進來再說。」
她將他拉進去然後關了門。
簡行看著她那著急的樣子忍不住笑,雙手插兜故作矜持:想我也不用這麼著急。
「我爸知道我們離婚的事情了。」
簡行……
原本只是假裝高冷,現在是真的冷了。
「他怎麼說?」他淡淡的問了一聲,大步朝著沙發那裡走去。
傅緩跟過去站在窗口看著坐在沙發里交疊著雙腿的男人:他說很失望。
「哼,所以早叫你跟我復婚,你為什麼不聽?」桀驁不馴的眼神突然朝她看去,恨不得掐死她的樣子。
「你當婚姻是兒戲嗎?說離婚就離婚,說復婚還能就立即復婚?」
「怎麼不能?昨晚在床上你不是也很高興嗎?」
「我……」
簡行看她啞巴了又不高興的轉頭看向地面,一雙手抱著結實的臂膀:明天就去復婚。
「我不去。」
「你再給我說一遍?」他突然又扭頭望著她,如高高在上的王者那麼不容她的一聲否定。
「現在這樣挺好的,我不想復婚。」
他坐了一會兒,就那麼冷冷的望著她。
之後他走了,她還站在窗戶邊,只因著那一聲強而有力的關門聲而稍微眼睫動了動。
他不懂,跟他在一起她要承受多大的壓力。
現在這樣挺好的,誰也別管誰,各自過著各自的生活,想在一起的時候就在一起。
半夜裡她氣呼呼的給他打電話:既然事情瞞不住了索性就讓長輩們都知道吧。
那頭一個字都沒有回復就又掛斷了電話。
傅緩頭疼的坐在沙發里,他難道不懂嗎?他們根本不合適。
吵架她吵不過他,打架她更不是他的對手。
每次一有問題他就會冷處理,害得她的心像是被刀子在硬生生的剜肉。
而他一扭頭去別處找樂子去了。
自從兩人開始滾床單以後她不知道聽了他多少甜言蜜語,聽的時候是挺激動的,聽完了第二天也的確像個傻女孩那樣一直窮開心,可是她心底深處卻一直都有個警鈴。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在感情方面他太較真他可以在商場上大肆侵略,甚至不惜耍狠到血流成河,但是在感情方面他又是另一個人。
他開心的時候像個十七八歲的高中生,他不開心的時候更是讓她頭疼不已。
反正她永遠都忘不掉他們離婚前的那段日子,每一次他的轉身離開都叫她的心那麼強烈的疼痛。
那是一場看得見摸不著的血流成河,她的心裡。
然而在感情的世界里她也好不到哪兒去,她也不擅長去處理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兩個都不會處理感情關係的人在一起,兩個都不懂讓步的人在一起……
他們就算今天復婚了,明天也一樣還會一時衝動的去離婚。
這晚,那新鮮的羊肉被她放在了冰箱里。
夜徹底的安靜了,所有的一切都歸於平靜。
——
「你們離婚了?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是前不久。」
終於,這天中午兩個人被叫到傅家,當著爺爺跟雙方父母的面前承認了這件事。
簡行一直不說話,這種場合他能來就已經不錯了。
傅緩說完后看著爺爺失落的眼神,還有爸爸媽媽那痛心的樣子也低了眸:對不起,可是我們真的不合適。
簡行突然笑了一聲,傅緩說完后。
大家都不敢置信的望著他們倆,簡行沉吟了一聲突然開了口:我沒覺得哪裡不合適,夫妻本來不就是會吵架拌嘴嗎?
他說完後轉頭看向傅緩,傅緩也看著他,兩個人的眼神真的有些乾柴烈火的意思,已經逐漸開始燃燒。
如果仔細聆聽似乎還有點細碎的聲響。
傅緩沒想到他會在長輩們面前這麼拆台,他這話一說出來所有的人都把錯歸根到她身上。
傅緩稍稍挺直了後背,有種有苦說不出的感覺。
「緩緩,你提的離婚?」傅國安痛心的問。
「是我提的,但是……」她想起那天晚上他突然跑到她房裡去說什麼只要做了就答應離婚的鬼話。
明明是他自己站了便宜還賣乖,簡直讓她忍無可忍。
當客廳里一下子冷寂下來,坐在旁邊的簡勵才不得不嘆了一聲:沒想到還是離了,你們也別怨緩緩了,畢竟離婚需要兩個人的簽字。
緩緩不敢委屈,低著頭不說話。
「就算他們離婚了,我們也可以照樣是一家人嘛,你們說是不是?」簡勵說著看向傅緩的家人。
老爺子更是長長地嘆了聲,看著孫女的眼神里都有些渾濁了。
「緩緩啊,你這件事做的真讓爺爺傷心吶。」老爺子說完后就起了身費儘力氣依舊慢吞吞的回了自己的房間里去。
所以,傅緩當然會恨身邊坐著的這個男人。
明明夜夜廝磨,可是到了這種時候不想著大事化小還讓長輩如此傷心。
出門后大步往車前走去的女人突然的轉了頭,男人驀的停住腳步。
傅緩怒視著眼前的男人,突然淚眼模糊。
氣息里都帶著憤怒的她梗咽著,用力昂著她高貴的頭望著他。
「還記得嗎?我回國的第一天晚上。」
簡行像是心虛了一下,眸光有些閃躲。
天生的矜貴讓他無論如何看上去都是那麼的優秀,英氣,但是此時卻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那時候我認識的簡行,敏銳,聰明,既理智又克制。」
一字一句都是對他的憤怒宣洩,她幾乎要很努力地隱忍才能不上前去動手。
「現在呢?」
他那一聲很輕,就三個字卻叫人的心忍不住抽痛。
「現在?」她不爭氣的掉了一顆眼淚,然後一下子笑了聲。
「對,現在。」他的聲音更低。
「現在的你就像個被感情沖昏了頭腦,自私又自利,毫無章法,毫無理智的弱者。」她上下看他,看他那終於把她逼瘋的模樣,終於他的輪廓再也不能叫她更思念。
一陣風吹過,她的發被吹起在臉上,淚水染濕了頭髮沒有立即再垂下。
她的眼裡帶著失望,又克制的望著眼前一身黑色西裝迷死人不償命的男人。
曾經的種種,終於再也激不起她的興趣。
這一刻她恨不得跟他老死不相往來。
簡行突然不說話了,只是唇瓣微微動了下,性感的喉結滾動了,然後默默地看著她決絕的一眼後轉身上了車。
簡行站在那裡靜靜地感受著溫風吹拂,心裡卻是不服氣的。
「明明說的都只是事實。」
他低聲嘟囔,然後雙手插兜朝著自己的車子走去。
在她走後不久他也離去,長輩們卻還是一起吃飯。
對於他們倆之後的發展長輩們無從猜測,只能祝福他們無論如何都能好好地。
天空是蔚藍的,她開車在去公司的路上卻不知不覺的淚流成河。
他不是很愛演么?
今天怎麼不演了?
讓爺爺對她說那種話他很高興嗎?
她突然狠狠地看著手指上那枚戒指,然後憤怒的用力綳著下巴將那枚戒指取下來。
車窗打開,她抓著戒指的手揚起來卻看著外面的一切突然感覺茫然。
之後車窗又關上,疲倦的後背用力往座位靠背壓過去。
他哪怕有一絲一毫的為她著想。
簡行晚上回到家後去廚房喝水,一轉身就看到乾淨的桌面上放著的銀白色戒指。
捏著水杯的手緩緩地放鬆,直到他看清了是她手上那枚,他把水杯用力擱置在桌上,杯子里的水濺出來了一些,他手裡攥著戒指打開門去用力瞧她的門。
然,當他不經主人同意自己輸入密碼進去后,漆黑的房間里空無一人。
英挺的他站在客廳中央望著樓上,除了寂寞的氣息他感受不到一點她存在的感覺。
等他再回去想要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卻突然又停住,只是用力的捏著手機。
她就這樣要跟他斷了?
她退還了戒指,他親自設計的戒指。
——
「出差?」
「是的。」
當去跟顧城喝酒從婓雲的嘴裡得知她去出差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晚上。
傅緩跟袁欣已經飛去英國,午飯後兩個人一起在公司旁邊的公園裡散步。
「這裡景色可真不錯。」袁欣忍不住說。
「不過沒有老公。」
「其實這次出差也算是我的小陰謀,你不會生氣吧?本來是其他部門過來的。」
「其實我也正好需要一次出差,而且對英國這邊的工作國內又有誰還能比我更清楚呢?只是你為什麼突然的。」
「我討厭他在跟我做的時候還在跟另外一個女人通電話。」
她說。
他們從結婚第一天晚上開始就沒有停止,其實就算想要孩子也不用每天晚上都那樣,而且馬上就要一個月了,她想,如果還是沒有那下個月在努力吧。
她需要休息,她也需要退一下。
「那的確挺讓人討厭。」傅緩想了想點點頭認可。
「如果是簡少那時候跟別人通電話你也會生氣?」
「我會讓他以後都不舉的。」傅緩笑著裝作冷酷無情的說道。
袁欣笑了聲,然後繼續跟她往前走,湖面那麼平靜的,兩個人並肩站著,看著,漸漸地所有的心事都浮上心頭。
袁欣留意到她的手上沒了戒指,稍微側臉看她:你跟簡少沒有回頭的餘地了嗎?
「很累,等過段時間再說吧。」
現在她該冷靜一下,他也該好好想想他們之間的關係到底該不該維繫。
她的聲音很平靜,又帶著點悠長。
只是一個人的時候會忍不住落淚。
那天裴羽去她辦公室找她,進去就看到她側著臉好像在擦眼淚,他上前去,像是沒看出她在流淚,只說笑:現在我們可以假扮情侶報復他了?
傅緩抬眼看他,然後忍不住笑了聲。
「你有跟我報復他的時間還不如趕緊去找個女朋友。」
「你們不是離婚了嗎?說不定我馬上就可以找到了。」
他說完這話的時候正好在她對面坐下,傅緩抬眼看著他,有些疑惑的。
因為除了好朋友跟家人,好像沒人知道他們離婚的事情。
「登報了!」他淡淡的一聲,乾淨又平常的眼神似是在試圖安撫她。
傅緩眼睫動了動,之後尷尬的淺笑了一聲。
「這樣啊。」她低了頭,眼裡所有的情緒都被擋住。
裴雲就那麼一直看著她,有些心疼的。
「其實你剛來的時候我就發現你手上沒了戒指,你自己大概不知道你總是戴著那枚看似很普通的戒指。」
「怎麼會不知道?」她苦笑了一聲,低著頭看著手裡的筆。
「愛的滋味是不是不好受?」
「是如此的難受。」
她終於抬了眼,那難以形容的疼痛都在眼裡。
明明笑著,可是卻要哭了。
裴羽就坐在那裡直直的望著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不知道怎麼樣做才算是合適的。
辦公室里突然安靜下來,她又開始情不自禁的落淚。
她笑了一聲,因為自己是如此的不堅強。
她站了起來朝著窗口走去,不想讓他看到她的眼淚,她雙手抱著自己的手臂,偶爾輕輕地擦擦多的擋住視線的眼淚。
「從開始心動就一直……裴羽,你也放棄吧,就像是我放棄簡行,放棄我,也放過自己。」
她眼睛用力的望著最遠的地方,像是可以望見國內。
他依舊坐在椅子里,只是不自禁的嘆息,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放下他了,再來叫我放下你也不遲。」
他那話,分明是在嘲笑她放不下簡行。
她低頭笑,笑的越來越痛。
那種埋在心內看不見的疼痛,不亞於撕心裂肺的感覺。
但是大家都看上去那麼平靜的,像是根本沒有感受到。
她甚至在感情這件事上從來沒有感覺到自己是個初學者,也感覺不到陌生。
簡行是她的初戀,儘管沒有說過一聲喜歡他。
她自己孤獨的坐在角落裡,當大家都在忙著聚會的時候她靜靜地感受著獨自一人的孤獨,還有滿腦子都是他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