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 不會離開
「大小姐,大小姐……」
半夜裡家裡的阿姨用力的敲門,緩緩頂著一頭蓬鬆的長發像個女鬼一樣打開門。
「您快下樓去看看吧,姑爺喝醉被兩個朋友送到這裡來了。」
「什麼?」
緩緩心想分手的時候他還挺冷靜自持的,怎麼才半個晚上就將自己灌醉了,條件反射的就立即往樓下走,但是剛走到一半,看到那兩個男人架著簡行在門口又放滿了步子。
「傅緩你快下來,這男人扔這兒我們不管了啊。」顧城像是累壞了,煩躁的抽著煙吆喝了一聲。
王程錦看到緩緩站在樓梯口就感覺不妙,轉眼看看趴在自己背上的男人無奈的蹙眉。
「你們怎麼不把他送回家?」緩緩看著簡行那樣子心裡狠狠地一盪。
「自然是女人在哪兒男人在哪兒啦,你聽說過哪個結了婚的男人醉酒後不跟自己的女人在一起?難道你想讓我們把他送到別的女人懷裡?」顧城繼續絮叨。
緩緩不說話,下了樓後有些不高興的到他們跟前:你們把他送回家去會有人照顧他。
「你不知道最近簡家來了位遠方親戚?人家可是很願意替你照顧你老公的。」王程錦拿出殺手鐧。
緩緩不明所以,她沒聽說簡家來了什麼遠房親戚啊,今天去醫院看簡勵她也沒聽簡勵提過半個字,不太相信的看著王程錦。
「總之這男人你要是不要我們就送到那位那裡去了,現在簡家也沒個人可以照顧他。」
「那我們走吧,既然人家不收。」
緩緩站在那裡看著那倆男人一唱一和的,其實她的心跳有些過猛。
——
那晚之後簡行就去出差了,可是卻留下了滿城風雨。
那晚他的確沒回家,而是真的被那倆傢伙送去了一個小區的某個公寓,並且被人拍照發到了網上,一個穿著紫色睡衣的女人摟著他進了房間。
簡勵生病,緩緩便帶著孩子去上班,該上的早教課一節也沒落下,只是最近很少見到她的老師見到她頗為意外。
至於顧城跟王程錦?
緩緩暗暗地送他們一份大禮物。
既然那晚他們把簡行送到別的女人的房間,且不管他跟那個女人最後怎樣,她也要回他們倆一份同樣的禮物才行。
兄弟倆一起去酒店泡妞被拍到傳了網上,並且回到家被關在卧室外面。
顧城打電話給簡行:那女人太狠心了,現在婓雲咬死了我對她不忠,還揚言要帶著我的種離家出走。
王程錦說:我這邊你倒是不用擔心,我把事情跟欣欣說明她就理解了,倒是你有什麼打算?她父母好像回來了。
簡行只回了句知道了就掛了電話,他要是沒猜錯,傅國安一定不會同意讓緩緩跟他和好,傅家給她的壓力他懂,老爺子臨死前把所有的責任都賴在他身上,自然傅國安會認為老爺子是他簡行氣死的也無可厚非,他只是心疼緩緩。
那天在電梯里兩個人相擁著,他明顯感覺她瘦弱了很多,還有她偷偷流的眼淚,無意不讓他心疼。
可是他借醉任由顧城跟王程錦把他送到她那兒去,那晚他才是真的傷心,她竟然毫不猶豫的拒絕收留他。
「你還生氣啊?我已經把顧城狠狠地揍了一頓,並且威嚇他我要帶著孩子離家出走,他這兩天一直提心弔膽的,緩緩你就不要再生氣了嘛。」
「有他們那麼當兄弟的么?在那種情況下把他送到別的女人懷裡去,他們是盼著什麼嗎?」
「當然不是,哎呀,你千萬不要多想,我讓顧城親自來給你道歉好不好?」婓雲搖晃著她的手腕懇求她。
「他不必跟我道歉,若不是簡行我本來也跟他不熟,倒是你這樣替他來跟我道歉他可知道?」緩緩低眸看著自己身邊的女人問道。
婓雲嘟著嘴:他這兩天也忙起來了,我是悄悄出來的。
緩緩覺得頭有點大,她不知道接下來顧城跟王程錦還要怎麼對付她,但是她覺得有點暈。
晚上她回到家就看到倆小傢伙在客廳玩,周曉靜在沙發里一直望著他們,應該是擔心他們摔著吧,手裡雖然捧著茶杯卻一直沒有喝茶。
「緩緩回來了,你爸爸在書房等你呢。」
緩緩點點頭上了樓,一進去書房就有一股筆墨味傳到鼻子里,爺爺以前愛寫毛筆字,這裡面經常有濃重的墨汁味,後來爺爺走了,那古董似地文房四寶也還在書房裡擱置著。
「爸,您找我。」緩緩走上前。
「嗯,坐下說。」傅國安望著窗外的視線收回,轉頭看著女兒抬了抬手指著對面的椅子。
緩緩坐下,提著一口氣在他面前。
「前兩天的娛樂新聞我剛知道,簡行那小子這是跟別的女人好上了?」
傅國安的聲音不高,緩緩的心卻沒由來的抽動了一下。
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也不知道他那晚在別的女人的房子里究竟發生了什麼,她也不想去追究,甚至不想去探尋,一切的一切,若是他想要的,他高興就好。
傅國安看著女兒沉著氣不說話,他看不到她垂著的眸子里的神態,卻還一直望著她:你爺爺臨終前讓你跟簡行離婚,緩緩……
「爸,連您也想逼著我們離婚?」緩緩抬了眼,眼神里多少帶了些犀利,當然更多的是失落。
傅國安看著她的眼神也是為之一動,她這話的語氣他不是不懂。
「那你是打算就這麼一直跟他分居?他現在在外面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你也覺得你們還是從前那麼相愛。」
「我們曾經分開那麼多年,爸,我信任他。」
傅國安一下子無話可說。
「爸,我自己的事情我想自己解決。」
「你怎麼解決?」
「總之我要按照自己的意願。」
「你的意願就是現在這樣?不跟他在一起,不跟他離婚?」
「我們已經離過一次婚了!」緩緩站了起來,轉身想要往外走,她最討厭別人跟她提離婚兩個字。
「當年逼著我跟他結婚的也是你們,現在你們又逼著我跟他離婚,他到底做錯了什麼?你們不願意保護的女兒是他在一直保護,你們不願意付出的努力,是他在寧願冒著失去我的危險在付出,你們憑什麼想讓我們怎樣我們就得聽你們的?」
或許是那晚他去別的女人的家裡給她的衝擊太大,或者是他離開了城裡讓她心裡的確很緊迫,很多人都在勸她,勸她趕緊跟他和好,勸她別不識好歹,唯獨她最尊敬的父親,卻還在逼著她離婚。
她以為沒有什麼是時間不能磨滅的,就連爺爺最後的吩咐,或許將來大家也會都忘記。
她想滿滿的,大家會明白,她跟簡行都沒有錯,他們應該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可是……
她的眼淚不爭氣的落下,她看著隔著一張桌子的男人,她突然覺得這個父親好可怕。
「可是你爺爺的死的的確確是跟他有關係,若不是他讓監獄里的人把你姑姑單獨關起來她也不至於後來在監獄里跟人起衝突死掉,你爺爺也不會心急而死。」傅國安也站了起來,手指用力的戳著桌子跟緩緩擺事實。
「為什麼不說是傅國紅自己太極端?為什麼不說爺爺是因為心疼女兒的死而走?爺爺這幾年為什麼身體不好?是因為簡行嗎?是因為他突然冒出來的寶貝女兒,是那個女兒一而再的讓他失望才會導致那天他在醫院裡再也無法回家。」緩緩的聲音越來越大。
樓下的女人站在樓梯口聽著樓上書房裡父女倆的爭吵卻是久久的不能上去拉架。
那兩個小傢伙似乎也聽到了什麼,都好奇的朝著樓上看去。
「走了,外婆帶你們去那邊玩。」周曉靜怕孩子聽到不能聽到的,立即就跟阿姨帶著他們去隔著遠的地方。
「那麼你是認為簡行一點錯都沒有?你爺爺這幾年是為你姑姑操碎了心,他是恨鐵不成鋼,可是如果沒有你姑姑入獄后發生的這些事……」
「爸,如果傅國紅沒入獄,那麼死的即使不是爺爺也是您的親生骨肉。」親生骨肉四個字被她念的有為重。
到此,她再也不想說什麼,她又忘了傅國安一眼,那一眼極其絕望,然後轉身頭也不回的走掉。
傅國安沒有叫住她,只是聽著門被用力關上的聲音心裡無聲的像是被鋒利的匕首劃破了一道口子。
他如何不知道自己的女兒跟簡行的感情如今有多深?
可是他父親離世前的叮囑還猶在耳邊。
緩緩從書房出來就去了自己房間,周曉靜讓阿姨照顧兩個小的然後上了樓去敲她的門:緩緩!
周曉靜敲門的聲音很輕,但是她確定裡面的人能聽到,但是沒有聲音,裡面一點聲音都沒有。
她轉頭看著傅國安從書房裡出來,忍不住惱怒的望著他。
傅國安也顯得有些無奈:讓她自己待會兒吧。
「你滿意了?這麼急著回來就是怕她跟簡行和好,非要搞的她對你失望透頂你這個當父親的就滿意了?」
「那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小靜,爸爸死了。」
「爸爸死了我們的女兒就不能幸福了嗎?她好不容易找到可以讓自己幸福的人,憑什麼你們傅家就要剝奪她幸福的權利?」
傅國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就像是傅緩問他,當年是他跟她爺爺逼著她跟簡家聯姻,如今又是他們在逼著她跟簡家解除婚姻。
可是她已經不是當年的她,她跟簡行之間也不再是當年那種說開始就開始說分別就分別的年紀。
如今,他們之間有了孩子,有了不可割捨的感情。
若不是她爺爺剛走,她可能甚至都不會跟他分居。
她只是希望時間沖淡那一切本來就不正確的東西,她只是在等待著某一天,她再回到那個男人身邊去。
「傅國安這麼多年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很崇高的男人,可是今天我才發現,你這麼自私,這麼狹隘,我真是愛錯了你。」周曉靜生氣的扭頭就下樓。
傅國安……
當時老爺子剛走沒多久,緩緩才剛一接任他的位子他就帶她去旅遊,那時候她就覺得有什麼問題,原來他是憋著讓她別管女兒跟女婿之間的事情才讓她離開城裡的。
現在女兒女婿之間發生了裂痕,她原以為他們回來了可以幫忙修補,但是現在她才突然明白,原來她的丈夫,女兒的親生父親,從來沒有想到幫著女兒修補感情,他只是想按照老爺子的意思讓女兒跟女婿離婚。
周曉靜失望透頂,晚飯的時候都沒理傅國安,緩緩稍微抬眼就發現父親跟母親在冷戰,然後又看那倆小傢伙。
「外婆!」小澈夾了塊肉放到周曉靜碗里。
周曉靜一低頭看著那雙烏黑的大眼珠立即心裡一軟,抬手勾著小澈的後腦勺:乖,還是小澈最疼外婆了。
弟弟也學著哥哥的樣子給外婆夾菜,只是菜沒能夾到碗里掉在了碗旁邊,但是周曉靜還是很感動,傅國安坐在他們前面卻不怎麼開心,好似根本沒人願意搭理他。
無奈的嘆息,吃完飯便上了樓回自家房間去。
周曉靜冷哼一聲跟緩緩領著孩子去洗澡,後來她說:我哄著他們兄弟倆睡,你去自己房間睡吧?
「那我真走了啊?」
緩緩看周曉靜慪氣的模樣著實覺得她母親越老越可愛了。
「你走就是!」周曉靜說了一聲,然後轉頭摟著外孫睡覺。
「其實他們倆晚上睡覺不用人陪的。」緩緩在門口轉身提醒了一聲,但是看周曉靜趟那兒沒有要走的意思她又只能回了自己的房間。
星空浩瀚,然而她卻甚至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兒。
也不知道是心肺里難受還是胃裡難受,反正一陣陣的發涼。
上次鬧彆扭她出去呆了一個月,這次他總不會也想如此吧?
袁欣的店開業的時候去了很多名媛貴婦捧場,還有幾個陪著女伴到場的男士,大家統統都是熟人所以也沒客套。
婓雲拉著顧城想讓他去跟緩緩道個歉,顧城不去,婓雲只好自己走到她身邊去,緩緩正在跟別人聊天,看到她好奇的問:怎麼不陪你老公了?
「我更想跟你在一起。」
婓雲這個一抓著機會就表白的心意真的叫人很受用。
簡行到的時候已經是中午過後,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緩緩正跟袁欣還有婓雲在吃甜品,婓雲正捧了本書在給她們倆念對白呢,逗的她們倆笑個不停。
王程錦正對顧城的老婆大人覺得頭疼,太鬧騰,然後一轉頭就看到門口走進來的男人。
門被從外面打開,營業員站在旁邊恭敬地喊著:歡迎光臨。
他穿著深色的西裝走來,王程錦突然笑了聲,顧城也朝著門口看去,也是抬了抬眉。
「還以為你趕不回來。」王程錦先站了起來。
簡行走上前去,王程錦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看裡面,簡行一抬眼正好緩緩也朝著他這邊看來,兩個人都是默默地又低了眼。
「怎麼坐這麼遠?」簡行低聲問了句。
「哼,你過去啊,反正我是不會過去的。」顧城冷哼了一聲,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婓雲也合上了書本,然後坐下故意將緩緩的位置擋住,然後趴著她耳邊悄悄說:你們家簡總來了。
緩緩沒說話,心想我看早就看到了,他一進門的時候她就看到了。
「要過去打招呼嗎?」袁欣低問。
「吃完這個蛋糕我就得去公司了,還有點工作沒處理完。」緩緩說著拿著勺子吃了一點蛋糕。
婓雲跟袁欣互相對視一眼,三個女人的腦袋都要湊到一塊去。
「她很早就過來了,今天帶了不少朋友過來,都剛走不久。」王程錦低聲說。
其實緩緩今天願意帶朋友過來他還是挺感激的,突然有點後悔那晚沒送簡行回家。
「哼,現在後悔好像已經晚了。」簡行的眼角餘光偶爾往那邊看去,但是只能看到她的後背,她的臉完全被婓雲擋住了。
王程錦哭笑不得,想著什麼時候補償她。
之後看到緩緩起了身背著包要走他才看見她的半張臉。
「我送你出去。」
「我也是!」倆女人摟著緩緩從他們不遠處經過,完全不理他們。
三個男人均是無奈的看著那三個女人越走越遠。
「晚上在會所喝酒!我做東。」
王程錦看簡行那望眼欲穿的眼神忍不住提高了嗓門說了一聲。
緩緩在外面上了車,婓雲跟袁欣跟她揮手再見,等到她的車走遠婓雲跟袁欣便回到裡面:緩緩說晚上沒空就不去了。
簡行有所預料,所以沒說什麼。
「靠,這女人是越來越拽了,當了老闆了不起了啊。」顧城忍不住說。
簡行抬眼瞪了他一眼,他才不甘心的閉了嘴。
「你們倆要是繼續這麼僵持著,這誤會會不會越來越大?要不你找個時間去跟她解釋解釋?」
「誰把我送到那裡去的?那時候你們倆怎麼不想想日後我該怎麼跟她解釋?」簡行忍不住又多看他們一眼。
兩個人均是低了頭。
袁欣跟婓雲站在他們旁邊看著他們:哼,誨人不倦說的就是你們這種。
簡行難得的認可了倆女人說的話。
沒多久客人又漸漸地多了起來他們三位男士就離開了,婓雲是孕婦,說要賴在這裡等到晚上一起跟袁欣去吃飯。
袁欣忙了一陣後到婓雲身邊悄悄說:你跟顧城還沒和好啊?
「他那麼對我姐妹,我跟他和好?你跟王總和好了?」
袁欣咽了口口水突然不知道說什麼好,因為王程錦跟她說明了緣由后她就沒辦法再跟他生氣了,其實他們的目的都是想讓那兩口和好。
「唉,其實我要是遇到緩緩的事情,估計我已經逃到不知道哪個角旮旯去偷著哭了。」袁欣說完后不由的笑了聲,自己就是那麼懦弱。
「幹嘛逃?又沒做錯事。」婓雲卻不贊同袁欣的說法。
「你爺爺要是在臨死前逼你跟顧城離婚你會怎麼辦?是選擇離婚?還是繼續跟顧城在一起?」袁欣端著杯咖啡在她身邊的桌旁靠著問。
「嗯,我幹嘛那麼聽話離婚?」婓雲心裡不是沒有感覺,但是她怎麼想都不覺的該是離婚的下場。
「可是你還能心安理得的跟顧城在一起恩愛嗎?午夜夢回你不會夢到爺爺?你不會心虛么?你不怕爺爺死不瞑目?你……」
「夠了夠了,不要再說了!」婓雲突然抬起手,受不了袁欣一下子說出這麼多問題來。
袁欣無奈的嘆了一聲:所以你明白現在緩緩的難處了?
「我們自己尚且解決不好這種問題,如何勉強別人去痛快的解決?」
「唉,那怎麼辦?他們倆就那麼晾著?」
「我們也能幫自然是要幫的,但是也不能像是上次程錦跟顧城那樣幫倒忙。」
袁欣說的太多,嚇的婓雲什麼忙都不敢亂幫了。
「唉,他們倆的感情路太坎坷,我突然覺得自己挺幸運的。」袁欣以前覺得自己超級可悲,可是現在看著這家店,看著自己的一雙兒女,看著王程錦像座大山一樣陪在她身邊,她突然就覺得自己好像是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那我……交往過幾個男朋友,流過產,家裡嘛,倒是挺好的,父母雖然為我操了不少心,但是至少他們對我的婚姻沒有什麼要求。」婓雲趴在桌子上,突然覺得這世界真特么無奇不有。
「那晚上就不約緩緩了?」
「嗯,不約了,哪天要是真的碰上了就是巧合。」
「可是有認說世界上其實沒有那麼多巧合,所有的巧合跟偶然都是早有預謀。」婓雲突然想起在哪個人那裡聽到這句話。
「那也是巧合跟偶然。」袁欣笑了聲,心想,不管是不是預謀,是善意的就是湊巧了。
緩緩下午加班到很晚,簡家的管家去接的兩個小少爺,周曉靜問了聲:他們爺爺身體可好了?
「已經完全好了,簡總也回來了,所以才讓我過來接兩位小少爺,請放心。」
周曉靜聽著他說簡行回來了一怔,隨即看了眼樓上又小聲問道:簡行有沒有提起孩子媽?
管家抬了抬眼,周曉靜顯然很想知道這個答案。
「這個……我不太清楚。」
可是管家真的不知道,簡行根本還沒到家吧?
「那好吧,你們路上小心點」周曉靜只好作罷。
管家點點頭然後領著兩個一大一小往外走,周曉靜站在窗口看著忍不住嘆息,心想這個家總不能就這麼散了。
她有些怪老爺子,人都走了還要折磨孫女。
高森第二天要回英國,所以這晚給緩緩打過電話知道緩緩在辦公大樓就去還車,到她辦公室后輕輕敲了兩下門,緩緩一抬眼他就不客氣的走了進去。
「怎麼這麼晚還加班?」
她心想不加班還能幹嗎?簡行回來,簡家肯定會去接孩子,她難道要跟孩子們道別?
「有點工作沒收尾,明天就要回英國了今天不早睡。」
「其實我覺得在我離開以前你該請我吃頓飯的。」
緩緩看了眼手上的文件,然後合了起來:好啊,我請你吃火鍋吧?重慶火鍋那麼出名你吃過么?
「呃……」高森的眉毛挑了挑,但是沒有拒絕。
天氣一冷火鍋店裡就格外的忙碌,高森皺著眉看了看周圍,不是環境不好,實在是人太多,煙霧太濃,搶的他很是不舒服。
緩緩自然將他的表情都不動聲色的收進眼底,但是也不管,只是點了最辣的那種火鍋底,然後要了瓶白酒。
「雖然我現在常年在國外,但是我好歹也是個中國人,中國菜跟中國酒其實我都喝過,你用這種對待外來客的方式招待我,到底居心何在啊?」
「其實是我自己想吃,怎麼?你不樂意作陪?」
高森徹底被堵的說不出話來。
吃著吃著飯突然外面就下起雨,緩緩想起簡行他們晚上在會所喝酒,突然就有點擔心他沒帶傘。
不過會所應該不缺。
高森看她心不在焉的心裡也有點不痛快,就給自己倒了杯白酒,白酒杯並不算大,他端起來一口就將杯子里的酒喝完了。
緩緩這才回過神:這酒度數很高,你還是慢點喝的好。
「我看你那樣子,我怎麼慢點喝?」
「傅緩,你有沒有覺得感情的事情真特么折磨人?」
「就拿你跟簡總現在來說,你難道就真的如表面上表現的那樣雲淡風輕?」
雲淡風輕?
緩緩睫毛微動,之後卻是垂著眸吃煮熟的菜,真的好辣,辣的臉上都是汗,辣的眼淚都冒出來。
外面依舊滴滴答答的在下雨。
「這幾天你都是開公司的車?」看緩緩的情緒變化他只好轉移話題。
「不然呢?」緩緩說。
「你應該不止一輛車吧?」
「倒是有幾輛,都是簡行送的,也都在簡家。」
她很久沒有去簡家了,她不敢去。
緩緩不深談,一不說話就開始使勁的吃。
高森扯了紙巾給她,看她那可憐巴巴的樣子叫他一陣心疼。
緩緩一邊擦著眼淚一邊繼續吃,高森才突然發現她竟然沒有畫眼線,她好像不怎麼化妝,總是淺淺的。
「他倒是對你很大方。」
「嗯,他是目前對我最大方的人。」
「你要明白,像是我這種靠你發工資的人永遠都不可能送給你豪車豪宅的,不是因為我不想給,是因為我給不起。」
緩緩……
「哎,說實在的,若是你跟簡總不行了,考慮下我唄?」
「咳咳,咳咳咳!」緩緩一口沒吃好差點被辣死。
高森失望的看著她:至於那麼誇張嗎?我就那麼差勁?還是你那麼低俗真的那麼在乎錢?
「咱不鬧了行么?我還是比較喜歡專一的男人。」
「你要是給我生倆兒子,你看我對你專一不專一。」
「咳咳,咳咳咳!」緩緩快要喘不上氣來,一吸氣全是辣味,只好放下了筷子拿了張紙擦著嘴去洗手間。
高森則是靠在椅子里望著窗外,當然,他一直知道絕無可能。
他只是沒想到會嚇到她,他還以為她會很平靜的白他一眼呢。
緩緩在洗手間里待了會兒,正撫著自己的脖子下面順著氣,然後一個穿著藍色旗袍的女人從廁所里走出來,看到鏡子里的緩緩后她的眼眉一動,隨後緩慢上前:你好。
緩緩點點頭沒說話,沒想到來火鍋店吃飯還能碰到穿旗袍的美女,女人的手臂上刻著一朵玫瑰花,便是還有一串英文字母。
緩緩很快就低了頭,洗完手又回到飯桌上。
洗手間里的美女卻一直沒走,只是側身去看向門口的背影。
緩緩跟高森出去的時候打了火鍋店的傘,倆人剛往外走就被進來的一個身影給擋住路,倆人一抬眼然後就看到撐著傘站在他們不遠的男人,均是一怔。
「簡行你來了。」女人叫著他的名字。
緩緩沒有回頭,只是覺得這女人的聲音有些熟悉。
簡行沒說話,傘遮住了他稜角分明的臉。
「呀,是你啊,剛剛我們在洗手間遇到。」女人突然轉頭對著緩緩打招呼。
緩緩這時候若是在對她微笑,緩緩都覺得自己傻了。
「我們走吧。」她對高森低聲說了句,高森撐開傘然後擁著她的肩膀跟她往車子那裡走去。
簡行站在旁邊看著,然後那女人進了她的傘里,她低聲道:果然美女無論什麼時候都是不會缺少追求者的。
「找我來就是為了讓我看這個?」簡行低頭看她一眼。
「走啦!」女人摟住他的臂彎跟他一起往外走。
緩緩開的車,因為她沒喝酒。
路上一輛車極快的從他們的車旁飆過,緩緩條件反射的看了一眼那車牌號,然後整個手背都青筋暴露。
是他的車。
這不是他家的方向,所以現在他是要帶那個女人去那個女人的家?
奇怪的是這個女人好似不是c城人,她以前甚至都沒有見過。
應該是簡行最近才認識的吧?不然簡行不可能不跟她說。
緩緩心頭有很多疑問,但是她始終是沉默的。
「好像是簡總的車?那個女人不會是他的新歡吧?」
「你以為他是你啊?」緩緩淡淡的說了一聲。
「我怎麼了?我就算桃花再多,但是我最起碼沒有隨便給出給不了的承諾。」
緩緩不再接話,只是把他送到酒店后就開車往回家的方向。
這一晚她竟然失眠了,她想起在火鍋店遇到的女人,她想起那個女人溫婉的笑著跟她打招呼,她想起誰跟她說有個很正經的女人在很正經的追求簡行。
她看到那個女人彎著他的手臂。
或者是因為下雨,被窩裡一直暖和不了,現在兒子又不在,她竟然連找個取暖的地方都找不到,只好抱著被子縮成一團。
深冷的夜變的靜悄悄,唯獨那浮躁的心在不停的跳動著。
簡行回去后就一直在兒子房間里,兩個小傢伙的手指甲被修剪的很漂亮,一看就是她精心修理的。
他突然想起她以前抱著他的手給他剪,有次還剪到他的肉了。
「你別亂動嘛,你動來動去我才會剪到。」
「我自己來吧。」
「不行,我要練習,等以後有了寶寶我還要給寶寶剪呢,到時候我一定會剪的很漂亮。」
他的唇角蔓延出一絲苦笑,她現在的確剪的很漂亮,但是到底是誰幫她練就的?
她總說拿著別人的手剪指甲很費勁,所以就一隻拿著他的手,她說他的就是她的。
那麼她呢?
現在可還是他的?
他不知道自己能等到什麼時候,或者該說他不知道哪一天他就會忍不住爆發了。
他現在恨不得把她揪到面前問個明白,可是他又超級怕聽到那幾個字。
他們已經離過一次婚,他們再也不能有第二次了。
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那種分別的苦,他不願意,也不可能再陪她重來一次。
他去了老頭子的墓地,一站就是一個上午,他恨透了墓碑上刻著的這個人,因為是這個人叫他面臨失去她的危險。
早飯的時候傅國安說:最近公司里那些高層沒再為難你吧?
「沒有。」緩緩低低的回了一聲,然後低頭吃早飯。
這個家裡,沒有她的孩子,沒有她的丈夫,她突然覺得這裡好像不是她的家。
「那就好,以你的能力說服這些人肯定不是難事。」
緩緩沒說話,只是拿著勺子輕輕地冷著碗里的粥。
「緩緩你怎麼不吃飯呢?」周曉靜看著她沉默低聲關心道。
「有點燙,我的胃不太舒服,不吃了。」她索性輕輕地放下了勺子,然後起身往外走。
周曉靜看著她女兒走掉后眼內升起一層薄霧,不由的怒視傅國安:你是不是很高興看到自己的女兒這般模樣?
「我難道就那麼禽獸不如?我難道看不出來她很痛苦?」
「那你還……」
「那你想讓我怎樣?換做是你的父親在臨死前讓你做那樣的事情,你能怎樣?」
「能怎樣能怎樣?死了的人已經死了,還不讓活著的人好好活。」周曉靜索性放下筷子也起身離開。
傅國安坐在那裡低首扶額,現在哪裡還有心情吃飯?
胃裡昨晚上就不太舒服,現在更是難受的厲害。
她走到藥店門口進去買了胃藥,然後又在路邊買了份粥,然後在車裡開著車窗自己抱著一份粥孤獨的喝起來。
風有點涼,她一邊喝著粥還吸了吸鼻涕,一隻手抱著粥一隻手打開手機看新聞,突然發現在幾好像深處孤獨的外地,這好像不是屬於她的地方。
她突然朝著外面看了眼,昨晚剛下過雨,這個早上除了清冷以外竟然還是清冷。
今年沒人再帶她去看紅楓了吧?
喝完粥后她拿了胃藥放在嘴裡,根本不需要水就生硬的咽了下去,然後開車去上班。
快到中午的時候劉穎進她辦公室去敲門就發現她的臉色不對:老闆?
「嗯!」她悶悶地答應了一聲,似是在忍痛。
劉穎立即上前去,再看到她轉頭看她時候沒有血色的臉立即朝著外面喊了一句:陳秘書。
劉穎想讓陳秘書背她下樓,緩緩一邊摁著自己的胃部,一邊苦笑著有氣無力的說了一聲:今天我要是被陳秘書背出去,以後我還怎麼在辦公大樓混?我自己走。
她堅持自己進了電梯,用力的貼著梯壁用那冰涼的觸感來折磨自己清醒些,劉穎站在她旁邊恨不得替她分擔些疼痛。
「真的沒事!」
「你快別說話了。」劉穎想讓她留著力氣繼續苦撐。
她果然撐著到了辦公大樓外,可是剛到車邊人就站不穩崴倒了。
「傅緩,傅緩……」劉穎急的大喊。
不遠處的保鏢跑了過來,有一個立即將她抱進車子里,另一個立即給簡行打了電話。
------題外話------
作者:簡行你有本事不要過去。
簡行:我跟你說得著么?
作者:特么,你知道我最近看著書評區什麼心情么?
簡行:你個冷血的女人會有什麼心情?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