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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這還是人么?(一更)

  阿玖到達平城時,就打著出其不意攻打平城的打算。


  她的年齡在這擺著,長的又面嫩。軍營中許多將領表面對她服從,眼底的不以為然卻毫不掩飾。她用了一路的時間才收服了郄舉等人,而武旻帶領的那五萬人馬她還沒有接觸過。


  軍營是一個靠拳頭和實力說話的地方。


  她想要最快的收服武旻帶領的五萬人馬,就只能適當的亮出自己的實力,讓他們心存敬畏。


  攻克平城,正好是她揚威的踏腳石。


  況且,她作為征南將軍,統領十萬兵馬,實力越強悍,越容易收攏人心,凝聚士氣。


  心裡有了這些打算,阿玖決定在人前小露一手,至少要讓人知道,她這個征南大將軍,是當之無愧的。


  讓人把樹榦抬過來之後,阿玖下馬,雙手攏住樹榦,微微用力,七個壯漢才能抬起來的巨木被她輕輕巧巧的舉過頭頂。


  眾人:……


  他們一定是眼花了!大將軍那麼嬌小的人怎麼可能舉起這麼重、這麼粗壯的樹榦!

  阿玖扭頭吩咐一句:「你們在這裡等著,聽我號令。」


  白非凡眼皮直跳,想要說什麼,喉嚨里卻彷彿被堵住了一樣,什麼都說不出來,只能目光呆愣愣的點頭,看著對方舉著樹榦向平城城門走去。


  新月如鉤,天空中薄霧聚集,黑蒙蒙一片,離得遠了,根本什麼都看不到。


  平城城牆上的士卒們聚在一起說話。


  天氣雖然回暖,到了晚上卻依然寒氣逼人。


  「咳咳,這麼冷的天,要是能有一壺酒就好了。」一個士兵搓著雙手,哈氣道。


  「將軍說了,只要能攻下西陵州,美酒美人管夠……」


  「要說這夏朝的女人確實夠勁,攻下平城時徐統領撥了五十個女俘虜過來做營妓,那小身段……嘖嘖……」


  「得了吧,看把你給美的,那都是上邊挑剩下不要的,你還當個稀罕……要是哪天讓我嘗嘗這邊的官家小姐的滋味,死了也值了。我聽說這邊的女人們一個個的都柔情似水的,長得好不說,秉性也好,根本不像咱們國家的女人們,性子起來了,連自家男人都敢打……」


  「唉,咱們都在這邊待了七八天了,也不知道將軍什麼時候下令讓咱們去攻打莞城。這邊的士兵一個個都跟軟腳蝦似得,還沒打就嚇得趴在了地上。到時候咱們跟頭兒說說,也當個前隊,弄個頭功……上次讓李伯長他們那支做的前隊,結果都被記了大功,真是便宜他們了!」


  「咦,你們看,那是什麼?」一個士兵向外面瞅了眼,驚訝道。


  其餘幾個也轉過身往外瞅。


  就見一根巨大的,光禿禿的樹榦搖搖晃晃的沖他們走過來。


  士兵驚住。


  「這,這是一根樹榦,成精了?」一個士兵嚇得心臟狂跳,磕巴道。


  「……那,那怎麼辦?」成精的樹榦,要怎麼對付?


  「我,我去找黑狗血,黑狗血管用!」


  「別,說不準一會兒就拐彎了。咱們這邊有城牆擋著,它過不來,自己就走了。」一個士兵強自鎮定道,眼睛一眨不眨的瞪著那個在薄霧中越來越清晰的巨大樹榦,幾乎脫窗。


  「嗬——不是樹榦精,是個人!是個人抱著樹榦!你們看,下面有腳!」眼尖的士兵率先看到樹榦下面的白色鎧甲,猛地吸了一口冷氣道,語氣里滿滿的震驚和不可置信。


  怎麼可能?一個人怎麼可能抱得動這麼粗壯的樹榦!這還是人么?!


  這一聲叫破,其餘幾個人也注意到樹榦下面的腳,又驚又怕,忙著嘶吼,「擂鼓,快擂鼓!敵襲!有敵襲!」


  再不可置信也得信!雖然只有一個人,但能扛動這樣粗壯樹榦的人,也能當得千軍萬馬了。


  阿玖抱著樹榦往前走。


  估摸著走的差不多了,把樹榦戳在地上,探出頭瞅了瞅,找准城門的位置,把樹榦橫過來扛在肩上隨手顛顛,抬手扔出去,「走你!」


  「轟隆」一聲,樹榦撞上城門,一尺厚的青石城門塌了半邊。


  城樓上的士兵剛拿起鼓槌要敲,腳下一陣地動山搖的顫動,整個城門樓都陷了下去。


  眾人:……


  「參,參軍,那,那真是咱們大將軍嗎?」一個騎兵吸口冷氣磕巴,得虧小心臟夠強悍,不然非得暈死過去。


  把那麼粗的樹榦扛過去也就算了,竟然一出手就把城樓給砸塌了,這特么的就是攻城利器啊!

  龐立也臉色發青,想起以前他還暗地裡挑釁過大將軍,后脖頸颼颼的冒涼氣,心裡打定主意,以後一定以大將軍馬首是瞻,大將軍讓往東,絕對不向西;大將軍讓攆狗,絕對不攆雞!


  白非凡狠狠的掐一下自己的大腿,把自己從震驚中掐醒過來,手中佩劍遙指前方,「大將軍威武!誅梁賊,沖啊!」


  這一聲彷彿觸動了開關,三千輕騎手舉長矛,如同打了雞血一般嗷嗷叫著往前沖。


  有大將軍在,一根樹榦就能掃平平城,他們還怕什麼?!


  「大將軍威武!誅梁賊,沖啊!」


  「大將軍威武!誅梁賊,沖啊!」


  ……


  海嘯般的聲音在夜空里回蕩,三千人的輕騎愣是喊出三萬人的氣勢。


  平城的梁國首領在睡夢中就聽到「轟隆」一聲巨響,地面都抖了三抖,頓時驚醒,翻身抓起寶劍,從床上下來往外跑,「怎麼回事?地震了?」


  看看左右房屋還在,心裡微微鬆口氣,擰著眉毛喊,「怎麼回事?誰們家的房子塌了嗎?」現在想想,剛才的轟隆聲,極其像房子坍塌的聲音。


  一個披頭散髮的美人從屋裡走出來,伸手去勾徐統領的肩膀,睡眼惺忪的嬌聲道,「既然沒事,將軍就隨奴家回去接著睡吧,管他誰們家的房子倒了呢。」


  話音剛落,就聽到驚天動地的喊殺聲從四面八方傳過來。


  有一個侍衛跌跌撞撞的跑進來,「統領,不,不好了!敵襲!有敵襲!城門樓也塌了!」


  徐統領腦袋裡「嗡」的一聲響,伸手猛地推開攀在身上的美人,彎腰把侍衛提起來,目眥欲裂,「怎麼可能?城門樓怎麼會塌?你敢謊報軍情?!」


  「真的!屬下說的都是真的!」侍衛嚇得瑟瑟發抖,一臉焦急的解釋,「統領怎麼辦?敵人馬上要衝進來了!」


  「一群廢物!」徐統領把侍衛扔到地上,恨聲道,「傳令,全力抵抗!」


  顧不上穿衣服和鞋子,拔出寶劍,赤著腳就往外面跑。


  侍衛從地上爬起來,緊隨其後跟出去。


  美人先是嚇得渾身發抖,見人都跑沒了,身上的顫抖才停下來,眼底閃過一抹快意,想起什麼,趕緊回房間裝上金銀細軟逃命。


  **

  卻說阿玖走後,留下的親衛馬不停蹄的去先鋒營傳信,正好在門口碰到巡防的武略。


  「我奉大將軍之命前來傳信,速開營門!」親衛騎馬站在拒馬外,手舉將軍令牌,高聲道。


  武略眉心皺一下,大將軍?就是那個十七歲的世家子?


  一個世家子,不好好的在家待著當他的少爺公子,跑到戰場上來湊什麼熱鬧!

  以為打仗是鬧著玩的?在京城裡打敗了幾個遛狗鬥雞的紈絝,就真以為自己無敵了?


  他是沒在京城,他要是在京城,一定叫那群紈絝見識見識什麼才是武功!

  先帝糊塗,偏聽偏信,當今也不是什麼明白人!


  放著他父親這個作戰經驗豐富的老將不用,偏偏抬舉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公子哥。


  到時候吃了敗仗,還不是靠他父親這樣的老將來收拾爛攤子!


  武略心情抑鬱,臉色就不好看,瞅著親衛道,「你說你是奉大將軍之命,有何為憑證?」


  親衛瞅瞅武略,再瞅瞅自己手中的令牌,以為天色暗,對方沒看清,又高聲道,「我手中有大將軍的令牌,自然是令牌為證!」


  武略冷哼,「現在兩軍對戰,誰知道你是不是敵方細作?今日天色已晚,等明日能看清楚了你再來吧!」


  親衛眼睛瞪大,再聽不出對方是故意刁難,他就是個棒槌了。


  他好歹是將軍的親衛,又是代表將軍前來傳信,怠慢他就是怠慢將軍,這件事絕不能忍!

  一股怒火從心裡湧起,親衛怒聲道,「放肆!你不過一個小小的伯長竟然敢阻攔大將軍的命令,誰給你的膽子?!大將軍有急令,若是延誤了戰機,你擔待的起嗎?」


  武略因為請戰的事情本就憋著一肚子火,心裡正不痛快。見眼前這個沒有官職的小兵竟然敢拿著雞毛當令箭訓斥他,心裡更加不痛快,冷聲道,「更是胡說八道,大將軍連面都沒有露,能有什麼戰機?我看你就是敵營的細作,想要混進軍營竊取機密。再不滾,小心我讓人把你抓起來審問!」


  「你敢!」親衛氣怒,原以為這是一趟極容易的差事,沒想到碰上這樣一個混不吝的,他竟然連軍營的門都進不去。


  兩人正爭執著,早有人將這邊的事情稟報給了孫伯長。


  孫伯長帶領自己的手下一起和武略巡營,武略那邊要真出了什麼差錯,不但武略遭殃,他也得跟著吃掛落。


  聞言,蹙眉低罵一句。


  武略這個人志大才疏,自以為自己是千里駒,是蒙塵的美玉,若不是隨著父親被壓制這麼多年,說不定也能混成了個上將軍。


  現在又仗著他老子是先鋒官,很有目空一切的姿態,連馬、劉兩位都尉都不放在眼裡。


  如果他過去說武略,武略肯定不服,說不定還會節外生枝,另起爭執。


  思索一下,孫伯長讓親衛盯著營門,他自己匆忙趕往劉都尉的營帳。


  馬彪劉恆兩人正聚在劉恆的營帳里商議平城之事,聽了孫伯長的話,頓時大怒。


  馬彪性情暴躁,最看不上武旻武略父子,前幾日因為武旻大意,害的他們這邊損失了三千人馬,出師首戰就先損了士氣。


  看在武旻身受重傷的份上,他們忍了下來,沒有和武旻計較。


  沒想到武家父子竟然變本加厲,連大將軍的親衛都敢阻攔!

  大將軍年紀再小,資歷再淺,那也是他們的統帥,豈容一個小小的伯長欺辱慢待?!

  「老子去看看。武略這個混蛋,不給他個教訓,他還以為這軍營是他們家的,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馬彪拽開步子就往外走。


  劉恆忙在後面跟著,「你理會他做什麼,此事自有大將軍處置。現在兩軍對陣,咱們營內不宜起罅隙。」不管怎麼說,武略畢竟是武旻的嫡子,處置一個伯長不要緊,但處置了武略,就等於打了武旻的臉。


  武旻又不是什麼心胸開闊的,誰知道他會不會記恨,再起什麼幺蛾子?


  馬彪怒氣不減,「我早看他們父子不順眼了,你放心,這事老子自有分寸!」


  到了營門時,門口已經是劍拔弩張的局面。


  親衛下了馬,就要親自去挪開拒馬,武略手裡挽弓,對準親衛準備放箭。


  劉恆嚇一跳,忙高聲道,「住手,快住手!武伯長,還不趕緊把箭放下!」這親衛替大將軍傳信,代表的就是大將軍的身份。連大將軍都敢射,這個武略真是向天借的膽子!


  馬彪急走兩步,抬腳把武略踹倒在地,怒聲道,「把這個膽大妄為的東西給老子綁起來!」


  武略不防,被踹了個結實,身子撲倒在地,手中的弓箭也落到地上,聽到馬彪的話,氣到,「你敢綁我!」


  馬彪照著他的屁股又踹一腳,「你看老子敢不敢!還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綁上!」跟在孫伯長身後的人忙著上前把人給綁了。


  武略瞪著孫伯長,目光充血,「你個卑鄙小人敢陰我?!」


  那邊劉恆已經讓士兵搬開拒馬,放親衛進來。


  驗看親衛手中的令牌無誤之後,忙把親衛迎到議事帳篷當中。


  一邊走,一邊道歉,「方才那是武先鋒的兒子武略,因著武先鋒受傷,他擔憂武先鋒的傷情,心裡焦躁了些。方才衝撞了貴使,本都尉代替他向貴使道歉,還請貴使不要和他計較。」


  親衛在營門口生了一肚子的氣,見兩個都尉的表現,心情好一些。


  聽說那個故意刁難他的渾人是武旻的兒子,立刻對這父子倆滿心的厭惡,蹙著眉道,「此事和劉都尉無關,劉都尉不必替他道歉。此事我一定會稟報給大將軍,交由大將軍處置。」他也是小心眼的,以為這件事說兩句好話就完了?門都沒有!要不是劉都尉來的及時,說不定武略那個渾人就真的開弓射他了。


  劉恆眼底閃過一道暗芒,笑著揭過此事,忙問親衛的來意。


  親衛一拍腦袋,「我都被氣糊塗了,差點把正事給忘了!」忙著把阿玖的吩咐說了一遍。


  劉恆和馬彪相互看一眼,臉上均是一片詫異。


  馬彪粗聲道,「你說什麼?大將軍帶了三千輕騎繞道去攻打安平城正面?」聲音略顯激動。


  親衛點頭,「不錯,我來時,大將軍已經帶著人過去了。約定以火光為號,只等安平城內火起,兩位都尉就帶兵攻打安平城,前後夾擊,切斷敵人的退路。」


  馬彪猛地一拍巴掌,「太他娘的有膽了!帶著三千人就敢去偷襲攻城,大將軍的膽子真是比天還大!旁的不論,只憑這份膽魄,老子就服他!」他最瞧不起那些做事瞻前顧後,畏首畏尾的人,掉了腦袋碗大個疤,怕個卵啊!

  劉恆也目露精光,試探道,「大將軍帶著三千輕騎就去攻城,可是腹中已有計謀?」沒有攻城車攻城錘雲梯之類的,大將軍怎麼攻進平城?

  親衛搖頭,「大將軍說他自有計較,只讓我過來傳信,請兩位都尉依計而行。」


  劉恆沉吟一下,「行,此事我們知道了,這件事情不好瞞著武先鋒,請容我們去和武先鋒商議,稍後準備出兵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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