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皇上的懲處
不同於二房木樨院的和諧溫馨,慈安堂的氣氛凝重得簡直讓人透不過氣來…
原來,先前小顧氏乘坐馬車去十眼兒衚衕接鄭諾回家的時候,鄭國公鄭凱之也被皇上的一道口諭給宣進了宮。可是,進了宮皇上並沒有立刻覲見他,反而將他晾在太和殿外將近兩個時辰。
他知道,皇上這次是動了真怒…
他惶恐不安的等了兩個時辰,連茶都沒有人奉上一杯。即使他隱晦的遞了個大荷包給皇上身邊平時最得寵的太監總管常公公,常公公也只是搖搖頭,送給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后就再也沒有露過面。
終於在他身上的冷汗被烘乾,烘乾了的裡衣又被汗水浸濕,浸濕的裡衣又被烘乾時,「宣鄭國公覲見!」太和殿終於響起了常公公悠長的唱腔。
只是,才剛一進殿,剛跪下磕頭,連那句「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都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噼里啪啦」的奏摺給砸了一身。
「鄭凱之,你自己看看,這奏摺上都說了什麼?朕居然從不知道,一個人的後院能亂能無法無天到這種地步?吳御史說得對啊,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鄭凱之,你教教朕,朕該怎樣批吳御史這奏摺…」
鄭愷之剛剛才被自身的體溫給烘乾的裡衣瞬間又濕了過透徹,一顆心高高的掛起再也落不到原來的位置…
敢情,剛剛那兩個時辰皇上都在看那些彈劾他的奏摺?這滿滿的一地都是…
說不定,國公府後院那些事都被人翻了過底朝天?
「老臣該死!請皇上恕罪!」
鄭愷之除了重重的磕頭請罪外,一個字都不敢多說。京城富貴人家的後院哪一個乾乾淨淨,沒有一點陰私。可是,常言道,民不舉官不究。只要沒有鬧到明面上,皇上也從來不曾因為內院的事責罰過朝臣。
他是第一個!
這該死的老顧氏,小顧氏!這一刻,鄭愷之狠毒了老顧氏的自私狠毒苛刻,狠毒了小顧氏的為虎作倀,落井下石。同時也狠毒了秦氏的懦弱無能,任人欺辱…
他一點都沒有想過,如果不是他的放縱和冷漠,老小顧氏怎麼敢在內院為所欲為,甚至一步步變本加厲…
「皇上,吳御史又遞了摺子。」
就在鄭愷之的頭磕得差不多,皇上怒氣也漸漸息了些的時候,常公公又捧著奏摺進了殿,同時同情的視線就那麼落在鄭愷之的身上。
完了!肯定是小顧氏接人又接出了幺蛾子。鄭凱之的預感並沒有錯…
「世子夫人好威風!好,好得很!掌摑庶侄女,將庶侄女摑倒在馬車車廂里…朕怎麼從來不知道,鄭國公府的世子夫人也是巾幗女英雄?」
雲昭帝怒極反笑,鄭凱之卻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當初真是瞎了眼,自己被老顧氏禍害了,又幫兒子娶了小顧氏這個禍害加蠢貨!
「從即日起,你朝也別上了,就在家裡好好教妻,什麼時候掃好了你家後院,什麼時候再回朝廷幫朕掃這天下吧!」留下這麼一句話,雲昭帝憤然離去,空落落的太和殿只留下鄭凱之一個人,跪在那裡,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直到過了許久許久,常公公才悄悄找到他,說皇上暫時已經息怒,讓他回府。在他再次遞了個殷實的荷包時,才悄悄提點他,鄭文林是在幫皇上做事,皇上不能太讓他寒心…
「老爺,您的腿,您的腿怎麼了?來人,快請太醫。」
在鄭凱之拖著兩條跪的青紫疼痛難忍的腿蹣跚著走進慈安堂時,老顧氏先是嚇傻了般,而後終於反應過來,親自上前攙扶著鄭愷之,忙不迭得派人去請太醫。
「不,不能請太醫。去同濟堂請個懂跌打損傷的老大夫來就成。」
鄭凱之制止了老顧氏請太醫的舉動,語氣慘然,神情森然。尤其在看到小顧氏瑟瑟縮縮的站在那裡,戰戰兢兢的看著他,含在口裡良久的那口老血終於吐了出來。
「老爺——」
「爹——」
老顧氏,小顧氏同時撲了過去,驚惶的喊道。
「娘,心怡,我爹怎麼了?」
鄭文棟在禮部領了個閑差,平時下了衙就會和一些同樣領著閑差沒事幹的同僚一起去喝喝花酒什麼的。所以每次都是天不黑絕不會回府。今天他一回府就看見他爹吐血昏迷,頓時嚇得不行,酒也醒了三分。
「大夫,大夫呢?有沒有去請大夫?」鄭文棟一邊死命的掐著鄭凱之的人中,一邊焦急的問。他知道他爹今天被皇上傳召的事,可是他沒想到後果居然這麼嚴重…
居然嚴重到吐血昏迷的地步,該不會皇上現在就收回了他們家「國公」的爵位了吧…
這怎麼可以?他都還沒有當過國公爺了…
想到這裡,鄭文棟的手勁越發大了。
「咳咳咳。」
在鄭文棟「殺人」般的手勁下,鄭凱之終於在「咳咳」幾聲后悠悠而醒。他伸手抓住鄭文棟的手,不讓他繼續掐自己。他這樣的力氣,哪裡是在掐自己的父親,掐仇人還差不多…
「爹,您醒了?感覺怎麼樣?要不還是找大夫看看吧?皇上傳你覲見出事了嗎?不會真的褫奪了咱們家的爵位了吧?」鄭文棟一連串的問道。
他是真的嚇壞了!
嫻姐兒看上了四皇子,想做四皇子妃。他也想著如果四皇子以後做了皇帝,他也能做個國丈。可是,如果沒有了「國公」的爵位,嫻姐兒做四皇子的側妃都不夠格,哪裡還能做四皇子妃?
他所有的野心和妄想都建立在「國公」這個爵位上,沒有「國公」這個爵位的話,一切都完了!
「逆子!咳咳…」
鄭愷之簡直要被鄭文棟的這些話給氣死了。但是,這也提醒了他,以後行事一定要慎重再慎重!千萬別讓這逆子一語成箴…
「一群蠢貨!皇上沒有褫奪咱們家的爵位,皇上他讓本侯在家教妻,教妻你懂不懂?明天,明天皇上肯定也會讓你回來教妻…教妻,本侯要休妻…休妻!」
「文棟,你也馬上休妻!對,休妻,這顧家的女人是禍害,娶不得…」
鄭凱之彷彿瘋了般喃喃自語…
這一刻,他什麼都不想想,瘋魔了般的想要「休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