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傅太傅的打算
「啟稟王爺，世子，這次敲響登聞鼓的是傅太傅。他看起來風塵僕僕的，好像剛出遠門回來…」
雲戟他們運氣不錯，剛到宮門口就碰到李侍衛匆匆的從看守登聞鼓的小樓里走出來，恭敬的向他們稟告道。
原來，今天又碰上是他當差…
「你可知道傅太傅因何敲響登聞鼓？」
雲戟很是關心的詢問著，心裡卻有了隱隱的猜測。
他雖然回京不久，卻也知道，早在一個月之前傅太傅就已經告假，說是有族物需要處理。
「很是奇怪，傅太傅他也是要告柳大人拋妻棄子停妻再娶之事，而且這次傅太傅手裡還有課人證和物證。柳大人這次只怕真的要大難臨頭了…」
李侍衛雖然要趕著去將這件事情稟告給雲彥帝知道。可是，他也不敢隨便敷衍雲戟。雲戟可是讓所有大雲人都敬佩愛戴的戰王爺。
李侍衛一邊交代一邊匆匆進了皇宮。
「本世子聽說傅太傅一個人去了青州…。」
元世傑略帶興奮的聲音傳來。
他先前之所以說要親自帶人去青州，其實不過是想要穩住柳岩而已，讓他不至於對那對孤兒寡母出手。可是，他沒想到，即便他這樣做了，柳楓還是差點丟了性命…
「表哥，要不你先送表嫂回府吧？表嫂的身體為重。還有，既然傅太傅已經敲響了登聞鼓，皇兄等下肯定會當著所有朝臣們的面重新審理此案，等會你和舅舅一塊進宮吧…」
既然出了傅太傅這事，雲戟和鄭諾也就不急著回府了。尤其是鄭諾，既然知道今兒這事和柳楓有關，自然不願意錯過這個可以旁聽的機會。
再說，柳楓昨晚差點中毒身亡，她可是直接的證人。
元世傑自然要先送鄭芸回家。
鄭芸現在懷有身孕，他也不放心讓下人們送她一個人歸家。
雙喜駕著馬車帶著元世傑和鄭芸往安遠侯府駛去，雲戟則帶著鄭諾去了登聞鼓旁邊，尋傅太傅說話。
登聞鼓旁邊，傅太傅傅磊一身青衣神情肅然的面朝皇宮的方向站立著。
他的神情看起來很是疲倦，但是眼眸中卻好像燃燒著一股股明顯的火焰。他是傅家家主傅淵的嫡長子，也是從小教導雲彥帝的太傅。
只是傅淵現在還尊享著帝師一職，所以他現在就依舊只是傅太傅而已。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下一任的帝師，也是下一任傅氏一族的族長。
「下官參見王爺，見過仁心郡主。」
傅磊看見雲戟和鄭諾雙雙出現在這裡，心裡有些驚訝，臉上卻一點都不顯，只是神情清淡的向他們行禮。
「傅太傅一路辛苦了。皇兄剛剛喝了些果酒，說不定要醒醒酒，傅太傅不要著急。」
雲戟和鄭諾卻是回了傅太傅一禮。
他小的時候和雲彥帝一起進過上書房讀過書，傅太傅與他還有師生之誼。他微笑著道明自己的來意，傅太傅微微一愣。
「微臣不急。微臣還沒有恭喜王爺和郡主出海歸來。聽說王爺這次又立大功，成功生擒了前朝餘孽的兩個孽首。如此甚好…」
傅太傅雖然遠離京城一個月，但是該知道的他卻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更何況押送陳辰段毅回京的陣仗那麼大…
看著這樣的雲戟，他心裡是欣慰的。雲戟雖然在上書房讀書的時間不長，但是他卻是實實在在為大雲做出最大貢獻的。更何況，他對雲彥帝尊重有加，從來沒有肖想過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想到這裡，他面對雲戟就顯得更加恭敬。
鄭諾一直沒有說話，她打量著傅磊的神情就知道他的一個特別嚴肅端正的人。像這種古板的人是不會願意和身為女子的她多說什麼的。
「下官多謝郡主對十一娘十七娘的照顧愛護之情，多謝你對他們的多次救命大恩！」
就在鄭諾將自己的心思收回，不再關注傅太傅這個生性嚴肅古板的人的時候，傅太傅卻突然對著她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九十度鞠躬的大禮，嚇得鄭諾趕緊避到雲戟的身後。
「傅太傅此言差矣。本郡主只是盡了一個醫者的本分而已。至於傅姨還有十七姨，也是咱們之間的緣分，和別的無關。再說，傅姨和十七姨他們是大哥的母親和姨娘，本郡主自然要多加照顧一些…」
鄭諾的意思其實很明白，她只是做了自己應該做的事，至於她救的那些人和傅氏一族的關係她並不看重，她只是看在自己大哥柳楓的份上才對傅十七娘伸出援手。
傅容菁現在在仙繡閣過的如魚得水。
她的兒子也在鄭諾給的藥方的調理下身體一天比一天好。
這些事情經過傅磊這一個月的調查自然很是清楚。
「下官知道。可是老夫要謝郡主的並不是因為這事。老夫要感謝郡主的是郡主托妮姐兒帶給家父的那句話，欺我凌我族人者，雖遠必誅！你說的沒錯，傅家出嫁的女子在外代表的就是傅家，如果夫家不尊重她，欺辱她凌辱她，欺辱凌辱的就是我傅家滿門。傅家雖然有貞潔牌坊，但那代表的應該是傅家的榮耀，而不是讓我傅家女子忍心吞聲遭人欺辱的把柄。郡主的這些話讓家父和下官如醍醐灌頂，細查之後才發現，原來我傅家嫁出去的女子十有八九居然在忍氣吞聲過活，像十一娘這般被人拋妻棄子停妻再娶的也大有人在。」
傅磊說到這裡，眼裡透露出犀利而痛恨的光芒。
他自然相信他們傅家教養出來的女兒的品質，在他細細的打探之後，才發現果然是因為世人皆認為他們傅家不會給出嫁女做靠山，也不會再管出嫁女兒的死活…
都是他們傅家的家規惹得禍。
但是，他既然知道了這一切，自然不會他們傅家女再受夫家才磋磨和欺辱。
他從青州趕回京城，卻是連家都沒有回，就直接進了宮，敲響了登聞鼓。不過，他卻將青州的所見所聞和他打探到的傅家出嫁女兒所受的不公和欺辱整理成冊，讓自己的長隨回家交給了父親傅淵。
父親的個性比他更加古板而且守舊，他不知道父親會不會阻攔他面聖，但是他還是不想冒險。
事關無數傅家出嫁女子的切身利益，他不敢賭。
「太傅能這樣想，傅家之幸，傅家女之幸！」
鄭諾倒是一本正經的給傅磊行了一禮，心裡暗自替傅容倩傅容菁姐妹開口。畢竟，有了家族的支持她們以後想做什麼就不會在畏手畏腳。即使以後獨立門戶，看在傅氏一族的份上，也沒有人敢再任意欺辱他們…
「不知太傅有何打算？」
趁著眾位大臣還沒有到來，雲彥帝還沒有宣傅磊進殿，雲戟趁機問道。
「關於這點，下官還要詢問過她們的意見。不過，下官可以保證，如果她們不願意繼續她們的婚姻的話，下官可以支持她們和離或者大歸。當然，像十一娘這樣兒子已經長大成人的，下官也支持他們獨立門戶…」
傅磊坦白的開口。
他也想明白了，他們傅家實在沒必要為了前朝所賜的兩座貞潔牌坊而讓所有的傅家女逆來順受，生活凄慘無助…
「嗯，太傅此法甚好。時間不早了，等會皇兄就會請太傅進殿，本王就不陪太傅了。」
雲戟鬆了口氣般的拉著鄭諾的手，徑自往宮門口走去。
「王爺，咱們不留下來等結果了嗎？」
鄭諾好奇的問道。
「不去了。傅太傅既然敢敲響登聞鼓想來他是掌握了確鑿的證據。柳家雖然也厲害，可是比起傅家還是要差得多。有趣的是，這些年來，傅家女子大都是低嫁，可是因為傅家那條坑人的家規，讓她們大多數人出嫁后的日子都過得凄慘。現在傅太傅想要改變這種現狀，是好事。」
雲戟的聲音略微有些嘲諷。
他從前讀書的時候很是不喜傅太傅的古板和嚴肅。但是他的學問確實無人能出左右，所以他忍了。他倒沒有想過，傅太傅居然有一天也會被現實給逼得不得不改變。
「既然傅太傅已經親自去了青州一趟，是不是就代表姐夫他明天不用去青州了？如果這樣的話，想必姐姐心裡會很開心…」
雲戟語氣里的嘲諷鄭諾自然聽得出來，不過，反正那又不關她的事，她聽聽也就算了。她剛好想起傅磊好像剛好擋了元世傑的差事，不由得高興的開口。
鄭芸剛剛懷孕，她自然希望元世傑在這個時候不用去青州。
「你放心。表哥他原本就沒打算去青州。他早就知道傅太傅去了青州的事，他之所以主動接過這件差事，不過就是替柳楓母子爭取這幾天時間，等著傅太傅歸來。」
雲戟早就明白元世傑肚子打得是什麼主意，不由得好笑的颳了刮鄭諾的鼻子。
也只有像鄭諾這種實心眼的人才會不懂元世傑翩翩君子風度下的腹黑…
「原來是這樣，那可真是太好了。」
鄭諾終於鬆了口氣。
她倒沒有覺得元世傑太過腹黑，她反而覺得像元世傑這樣心裡有成算的人才能讓姐姐鄭芸過上幸福的生活…
鄭諾和雲戟坐上馬車離開皇宮門口，可是寂靜的夜裡卻越來越多的馬車匆匆往皇宮門口駛來。
今晚註定是個不平靜的夜，不過這些都註定和鄭諾他們無關，兩個人坐著馬車不緊不慢的往四喜衚衕方向駛去…
回四喜衚衕的路上，鄭諾耳聽著一輛輛馬車疾馳著往皇宮方向而去，她的臉上由一開始的期待興奮漸漸變得沉寂了下去。
「諾兒，怎麼不說話？是不是覺得很擔心？如果你實在擔心的話，要不本王再陪你回趟皇宮，仔細看看柳岩是如何被千夫所指的…」
眼見鄭諾越來越沉默，臉色也不是很好。雲戟還以為鄭諾擔心柳楓母子，所以不願意太早回府，因而無奈的開口。
「王爺，我在想，如果傅姨這次能夠順利拿回自己的嫁妝，還能在傅家的幫助下自立門戶，你說他們是不是會很快搬出去住…」
就在雲戟準備吩咐追星調轉馬車車頭的時候，鄭諾的聲音突然幽幽的響了起來。
原來，她所思考的居然是這個問題。
「那是當然。眼看楓哥兒的年紀越來越大，而且今年秋天他就該參加武舉考試了，他這樣一直寄人籬下般借住在鄭府肯定不行。再說，鄭伯父即將回京，傅姨這個時候還住你們家後院就有些不太方便，你說是不是？」
雲戟知道鄭諾肯定會捨不得傅容倩柳楓母子，可是沒想到她現在就因為這個而悶悶不樂了起來。
想到這裡，雲戟趕緊安慰道。、
「這我知道。可是，崢哥兒的七皇子府也快建成了，到時候他也會搬走和蘾貴妃一起住。咱們家好不容易熱鬧了好幾年，又要開始變得冷清起來。再說奕哥兒好不容易有了兩個哥哥陪伴，又要開始一個人住在外院。唉，等到傅姨搬走，咱們兩個成親，阿娘每天連個說話的人都找不到了…」
鄭諾繼續唉聲嘆氣的開口。
「所以，我覺得…」
「所以本王覺得，還是得想辦法儘快讓鄭伯父回府才好。只要鄭伯父回了府，秦伯母和奕哥兒都有人陪伴了，諾兒，你說是不是？」
鄭諾的話還沒說完，卻被雲戟故意那話給打斷了。她原本是想說是她覺得他們兩個還是再晚兩年成親就好了…
不過，聽了雲戟那話，鄭諾卻聰明的沒有反駁。
他說的沒錯，爹爹回來了，對阿娘對奕哥兒確實更好。只是希望這一次，爹爹能夠快刀斬亂麻，不要再做他的「父慈子孝」的美夢。要不然，他的歸來只會讓阿娘更難過更痛苦…
可是，她心裡的這些隱憂卻不好對雲戟提起。
只不過，她不提起並不代表雲戟會想象不到。
「諾兒，是不是擔心鄭國公府不會放過伯父？本王瞧著，這場差事或許會讓鄭伯父的性格改變不少也不一定。再說，他和鄭愷之的父子之情在知道鄭愷之的所作所為之後還能剩下多少可真不好說。不過，本王倒是覺得，他畢竟在海鷹島上呆了那麼多年，肯定不會再輕易被鄭愷之鄭文棟父子哄騙欺瞞，所以你大可放心…」
雲戟嘆息一聲，將鄭諾拉入自己的懷裡，安慰著開口。
「王爺，我從來都沒有告訴過你，前世其實在我爹回京之前我就被鄭文棟強逼著灌了毒藥。所以，我也不知道，上輩子我爹回京后，他和鄭國公的關係怎麼樣？他就一點都沒有懷疑過我娘以及我們姐妹的死因嗎？」
這些問題橫擱在在鄭諾心中良久。
她一直想問卻一直都不敢問。
現在，她終於敵不過心中的好奇，將這個她原本一早就應該問出來的問題問了出來。
「前世，鄭伯父應該最終還是住進了鄭國公府。不過，他有沒有懷疑過你們一家人的死因本王確實不知道。但是，前世他回來的時候身邊倒是跟了十幾個海鷹島的殺手，而且，在最後的時候還是他帶人趕進了太極殿，想要救本王出去。只是那時本王看到皇兄因為救本王而失去了性命，不願意跟著他一起走。也是因為有他的出現，本王才沒有受到陳辰段毅他們的欺辱，得以從容赴死…」
這段經歷雲戟原本並不想告訴鄭諾。
但是他覺得，前世他最後所見到的鄭文林應該才是真正的鄭文林。
那樣殺伐果斷的鄭文林最後應該會替自己的妻子兒女報仇的吧…
「我知道了。謝謝王爺。」
聽到雲戟這麼一說，鄭諾突然對鄭文林又充滿了信心。但願在那段失去記憶的日子裡，鄭文林已經變得足夠的果敢姐兒堅韌，能夠堅定不移的站在他們一家的前面，替自己和家人遮風擋雨，負起他該負的責任。
馬車緩緩的駛進四喜衚衕，只是今晚的四喜衚衕好像格外的熱鬧。
「傅姐姐，你是老爺的嫡妻，自然該住進咱們的兵部尚書府，怎麼能帶著老爺的嫡子寄人籬下？你遲遲不肯回府，老爺都已經擔心的吃不下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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