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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8,他在年少的時候就因為強-奸罪進過監獄

  傅青山放在自己腿上的大手慵懶的敲打著膝蓋骨,幾句話雖然說的很漫不經心,但話里的難堪,坐在沙發上的每個人都聽懂了。


  尤其是溫暖,她放在腿上的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陷手掌的肉里,直到有粘稠的感覺,她才微微的放鬆了一些,然後抬起蒼白慘淡的小臉,看向坐在沙發寫對面的傅青山,「傅先生生,這年頭見到有錢有勢的男人就想往上貼的女人是很多,但我絕對不是其中一個。」


  溫暖盡量壓下他給的那些難堪,聲音也盡量平穩清晰,「已經過去六年了,我肯定拿不出當時的證據了,但孩子就是我唯一的證據,你可以驗DNA,我撒沒撒謊,到時候就可以見分曉了。」


  「好啊,既然你這麼自信。」


  傅青山點點頭,渾身依然透著極致的漫不經心,「不過我怎麼確定你就是孩子的母親呢?還有,你說說看,我是在哪裡碰你的,怎麼碰你的?」


  傅長林瞪圓了老花眼鏡里的滄桑雙眸,又怒斥了一聲,「混賬東西,有你那麼說話的嗎?」


  「人家既然帶著孩子找上門來了,就說明人家有一定的實際依據,不然你覺得我們傅家的門檻是誰都敢過來邁一邁的嗎?」


  溫暖是個身世凄慘的孤女,母親在她十歲那年就染了重病去世了,她這些年一直跟隨著阿姨一家,過著寄人籬下生活,而且還要照顧因為車禍癱瘓在床的弟弟,她確實是沒有膽量來傅家撒謊的。


  而且那樣說話,也確實太傷人了。


  如果溫暖說的話是真的,那個眉眼輪廓和傅青山極其相似的孩子,真的是她和傅青山的孩子,那麼他就是拼了這把老骨頭,也會讓他的孫子回到傅家。


  孩子不能沒有媽媽,考慮到後期相處的問題,他必須把禮儀和尊重放在前面。


  傅長林接過了傅青山的話,語氣要緩和許多,「溫小姐,既然你說這個孩子是我們家小山的,那請你說說看,你和小山是怎麼認識的,又是怎麼在一起,並有了孩子的?」


  林嫣坐在傅青山的身邊,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是一種雲淡風輕的氣息,她的眸色很淡,偶爾往溫暖和傅長林的方向瞥去一眼,不過大部分是低著頭安靜的聽著,側臉的輪廓在窗外相對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更加精緻好看。


  因為她低著頭的動作,有幾縷波浪長發從她的肩頭滑落下來,落在傅青山與她交握的手背上,微癢又難耐,他伸出另一隻手,把她垂落下來的頭髮別在了耳後,溫熱的指尖與她的皮膚接觸,像是電流一般迅速的從她的全身滑過,讓她的身形不禁微微僵硬了起來。


  而他和林嫣這個互動的默契小動作,也都清晰的映入了所有人的眼帘。


  當然,溫暖也看見了,她只能將自己的視線不著痕迹的偏移開,假裝什麼都沒有看到。


  傅長林等了一會兒,也沒有等到溫暖說話,便順著她偏移視線之前的方向看過去,那個方向剛好是傅青山和林嫣低頭密語的方向。


  他清了清嗓子,蹙著濃黑的劍眉,低沉又遲疑的問道,「溫小姐,難道跟我們所有人說,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嗎?」


  溫暖到底是女人,要她當著所有人的面,說出那麼私密的事情,她還真的有些說不出口,尤其在看到傅青山和林嫣那種旁若無人的親密后,讓她有一種當場被打臉小三的感覺,但她和傅青山在一起的那時候,林嫣還沒有跟他結婚,若要較真的算下來,她只是和傅青山相遇的比她晚一點而已。


  溫暖躊躇了一下,然後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才對傅長林說出這句話,「傅老先生,我能不能單獨和傅先生談?」


  「這……」


  傅長林有些猶豫,畢竟以那小子對林嫣以外的其他女人的冷漠態度來說,這事到最後能不能弄明白都兩說。


  他先是揮了揮手,示意宋詩,唐染和傅竟國先離開。


  三人本來還想看著傅青山怎麼在林嫣面前扭轉乾坤的,但轉念一想溫暖的要求也不算過分,誰也不願意把那麼私密的事情拿到明面上說,男人怎麼都可以,但女人的臉皮都相對薄一些,尤其溫暖對他們一家人來說還是個陌生人。


  陌生人相處本來就帶著三分拘謹,兩分偽裝,五分不自然,而且她要面對的還不只是一個人,是全家人。


  幾秒鐘以後,三人緩緩慢慢的站起身,緊接著便往樓上的方向走了去。


  他們只能安慰自己,在樓下坐著聽,也一時聽不出來龍去脈,再說樓上那個小不點簡直就是縮小版的傅青山,去和他聊聊天說說話,也是個退而求其次外不錯的選擇。


  三人走後,客廳里只剩下傅長林,溫暖,傅青山和林嫣,溫暖還是有些躊躇,不斷的看向傅青山身邊的林嫣。


  傅長林也察覺到了她的視線,正要勸林嫣也離開,就見林嫣抬起頭,隔著窗外不算明亮的光線,看向坐在她斜對面的溫暖,「溫小姐,你是有什麼話不能當著我的面說的嗎?先不說傅青山現在是我的男人,我讓他抽空回來見你,就是對你的尊重。」


  「就說我不讓他承認那個孩子,他就不會承認那個孩子,你說我應不應該坐在這裡聽聽你們的陳年往事呢?」


  林嫣朝她眨了眨眼睛,臉上都是溫淡清淺的笑意,但又彷彿帶著無限的重量,只要看一眼,就會壓的人再也喘不過氣來。


  而溫暖也不笨,她當然聽懂了林嫣的警告,也就是說,不管驗完DNA的結果如何,也不管溫西到底是不是傅青山的孩子,只要她不讓傅青山承認那個孩子,他就不會承認,因為孩子的母親不是他喜歡的女人,所以即便是他的孩子,他也不會承認。


  「所以,我給你臉的的時候,你也得要臉才行啊!」


  溫暖的臉色因為林嫣幾句不客氣的話,變得很難看,放在腿上的雙手用力攥住衣裙的布料,咬唇半天都沒有說話,或者她已經說不出來什麼更好的話來反駁她。


  傅青山喜歡她,這就是她最有力的籌碼。


  傅長林捂唇輕輕的咳嗽了兩下,掩飾著此刻客廳里升騰起的尷尬,要知道,林家這個丫頭不只是他這個沒出息的孫子拿她沒有辦法,就連他,也拿她沒有什麼辦法,更別提這種她還佔理兒的事情上了。


  在林嫣和溫暖之間來回梭巡了兩眼,他才朝著溫暖緩緩說道,「溫小姐,現實的情況你也已經看到了,這裡也沒有什麼外人,你就說吧。」


  到了林嫣的環節,傅青山根本不用插手,只要在旁邊靜靜的等著就行,迄今為止,他還真的沒見過哪個女人吵架能吵過她。


  當然,她吵不過還有他。


  溫暖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又深呼吸了兩下,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開口說道,「我和傅先生……是在六年前的一個應酬酒會上睡在一起的,當時他剛剛晉陞師長,敬酒的人也比較多,後來就喝醉了,我是酒會上的侍者,被人叫去照顧傅先生,他當時醉的不省人事,好像把我當成了別人,就……」


  說到這裡她的話就微微停頓了下來,不僅是因為後面的話,她還沒有想好怎麼說,更重要的是林嫣掃過來的眸光,像是猝了劇毒的冷箭,讓她只覺得后脊背一涼,五臟六腑被人浸進了冰冷的海水裡一樣,整個人都開始細細密密的顫抖。


  「我當時拚命的反抗,但是抵不過一個醉酒男人的力量……」


  「喂喂喂……」


  溫暖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完,傅青山就打斷了她的話,「我說溫小姐,你說話能不能靠點譜?我要是真在那場應酬酒會上睡了你,你能留到今天才說?你是想等一個敲詐勒索最好的機會,然後一等就等了六年嗎?」


  「你也說我醉的不省人事,當然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但我清醒的記得我在那場酒會的休息間醒來的時候,身邊什麼人都沒有,什麼痕迹都沒有,那麼請問,我是怎麼強姦你的?」


  「你別打斷她的話……」


  傅長林很不滿傅青山的插話,皺著眉頭正要訓斥他兩句,卻被傅青山先打斷了他的話,「爺爺,我是當事人,她說我醉酒強睡了她,然後她過後沒來找我,卻在六年後的今天來找我,你不覺得她說話前後邏輯都不對嗎?」


  溫暖咬住唇,眼睛里蓄滿了晶瑩的淚水,彷彿隨時會掉落下來,「傅先生,我當時只有隻有二十四歲,研究生還沒有畢業,一人兼職了五份工作,替家裡還債,按道理來說我應該第一時間報警,讓警察過來處理,但我需要考慮我能否順利拿到我辛辛苦苦的考上的碩士學位證書,以及全額獎學金去英國留學的機會。」


  「其次是考慮你的地位和身份,我怕你根本就不相信我,那樣毀掉的也僅僅只是我的人生。」


  說到這裡的時候,她的聲音已經有些哽咽,「而且,就算我報了警,證明了你強暴我的事情,警察也只是低調處理,而我要承受的卻是周圍的指指點點,我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真的受不了那種輿論壓力,說我膽小怕事也好,說我別有用心也好,總之我沒有撒謊。」


  林嫣聽完溫暖聲情並茂的話后,轉過頭,慵慵懶懶的看向身邊的傅青山,用著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我覺得她可能沒有撒謊,要不然你考慮考慮她,還直接帶來一個六歲大的兒子,怎麼想都是你賺到了。」


  傅青山聽到她的話,大手用力的握了一下她的小手,好像對她剛剛說的把他推走的話很不滿。


  他湊過來,也用著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對她說道,「嫣兒,我了解你,你做不到的,尤其是把自己的男人拱手相讓的事情,除非是你自己不想要了,否則別人來搶的時候,你可是從來都不會客氣的!」


  「或者我這麼說,來搶的女人換做其他的女人,你也多半會意興闌珊,但那個女人是溫暖,就算你真的不打算要了,也不會拱手讓給她。」


  她和傅青山認識這麼多年,經歷過的事情已經數不過來,但從來沒有哪一次像這次一樣,能把她的心思猜得一清二楚,她不喜歡這種一切都盡在他的把控中的感覺,如果非要具體描述一下這種感覺,就好像把自己全部的幸福交給他人來決定,明明身不由己,卻又要強顏歡笑。


  她不喜歡把幸福交給別人,因為她想要的幸福她會自己去爭取,她喜歡的東西也會自己去追求,所以,她的幸福和喜歡也從來都由自己決定。


  林嫣蹙了蹙好看的眉頭,沒再說話,而是想把被他握在大手裡的小手抽回來,卻被他拉回去,緊緊的扣住,並用唇語對她說別想逃。


  她懶得理他,就沒有再掙扎,而是繼續看著溫暖聲淚俱下的樣子。


  傅長林撐著拐杖站起身,遞給了溫暖幾張紙巾,並安慰的說了一句,「溫小姐,遇到這種事情我知道你很委屈,如果我家小山真的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我一定不會饒了他,但你別一直哭,要先把話說清楚,才能決定我們能不能相信你。」


  溫暖道了聲謝,就伸手接過了傅長林遞過的紙巾,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又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才繼續說道,「還有……還有,我知道他在年少的時候因為強姦罪進過監獄,但很快就被保釋了出來,我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根本鬥不過在林城幾乎一手遮天的傅家。」


  溫暖的這句話,成功的吸引其他三個人的視線。


  傅青山則是挑了挑眉骨,而林嫣則是皺緊了眉頭,傅青山年少的事情,她都知之甚少,溫暖又怎麼會知道。


  傅長林則是向後靠去,將背脊深陷進沙發的靠背中,一雙老花眼鏡后的銳利雙眸眯了眯。


  溫暖完全沒有在意三人的眸光,繼續說著這件事情的後續,「那晚沒過多久我就發現我的月事推遲了,一開始我以為只是月事不準的原因,後來拖到了半個月,我才意識到我有可能懷孕了。」


  「那個時候我要準備研究生畢業的事情,每天的事情一大堆,根本沒有時間去醫院裡打掉孩子,而且我聽說流掉孩子就是小產,必須坐小月子,不然會留下一身病,我也害怕我去做了人流手術以後,沒有時間休息,落下一身病。」


  「總之那段時間我過的很慌亂,感覺每天都渾渾噩噩的,根本不知道我在想什麼,麻木的看書麻木的吃飯麻木的睡覺,後來我研究生順利畢業,也順利的拿到了全額獎學金去英國留學的機會,這中間差不多有半年時間的空隙,我就搬離了學校的宿舍,租了一間公寓,準備打掉孩子以後,在公寓里休養身體。」


  「我去了醫院,醫生告訴我懷孕四個月以後,已經不能做人流,必須引產,而且我的身體非常不適合做引產,很有可能以後再也懷不了孕,生不了孩子,後來我經過艱難的抉擇,就決定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整個過程,她現在只是用三言兩語就概括完了,但對當時正在逐夢階段的她,卻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我的孕期反應非常嚴重,基本上就是吃了吐吐了吃,一直到臨近生產。」


  說到這裡,她又抬起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生下孩子以後,我就把孩子交給了我的阿姨,答應她到了英國以後,會每個月給她打兩萬塊錢的生活費,算是照顧西西和我弟弟的酬勞,我姑姑欣然答應了。」


  「再之後,我就去英國留了學,也找到了我的親生父親,並在他的支持下,走上了政治道路。」


  林嫣在溫暖提到政治道路那幾個字的時候,雲淡風輕的臉上終於有了點情緒,與男人交握的手忍不住的微微用力,男人察覺到她的力量,立刻把她拽抱到了身前,她皺眉掙扎,卻被他用更大的力控制住。


  她又掙扎了幾下,還是沒有掙脫開,她就選擇了放棄。


  溫暖把臉上的淚都擦乾了以後,紅著眼睛看向傅青山,「傅先生,事情的大概經過就是這樣,我也可以配合你給西西做DNA親子鑒定,但我也有一個條件……」


  「你說。」


  溫暖的話傅青山和林嫣都沒有接,而一旁的傅長林卻接了下去。


  她深深的瞥了一眼傅青山和林嫣,然後才轉頭看著一旁的傅長林,「我要傅青山娶我做傅太太……」


  溫暖的條件還沒有提完,就被林嫣低笑著打斷了,「溫小姐,你的臉皮是城牆做的嗎?一會要嫁給我哥,一會要嫁給陸遇白,現在又要嫁給傅青山,怎麼?全世界的男人都必須圍著你轉,等著你來嫁嗎?」


  「我們先不說他強迫了你,還是你被強了的話,就先說說你這幾年在我們兄妹面前裝出一朵盛世白蓮花的樣子是為了什麼?你明明知道我喜歡傅青山,你明明知道我哥喜歡你,卻對我們隱瞞了這件事情長達六年之久,你到底在想什麼?比較一下林南城和傅青山到底誰才是潛力股嗎?」


  說著,林嫣就甩開了傅青山的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我們林家是敗落了,但我們兄妹也不至於讓你這麼玩弄於股掌之間吧?」


  溫暖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出來,林嫣就走了過去,伸手就甩了她一巴掌。


  林嫣的這一巴掌用了很大的力量,溫暖的頭被打偏過去,半張臉都是麻木的痛感,就連耳朵里也是轟鳴一片,她皺了皺眉,抬起頭想要繼續說話的時候,林嫣又朝著她另半張臉甩過去了一巴掌。


  「你……」


  溫暖的的一雙手緊緊的捂著兩側的臉,有些惱怒的站起身,「林嫣,你別太過分了,我和你哥之間的事情,輪不到你來品頭論足,如果你真的為他感到不值,就別讓他總來糾纏我,你明白了嗎?」


  「我哥糾纏你,我哥眼瞎了嗎?她為什麼要來糾纏你,你有什麼地方值得別人糾纏,是長得漂亮身材好家世好,還是真的出淤泥而不染?」


  溫暖微微變了臉色,是那種真的很難看的臉色,「林嫣,我與你們之間的事情,跟這件事情無關,你能不能講點道理?」


  「我不講道理?溫暖,你都快要把我們兄妹玩死了,我還要跟你講道理嗎?是不是今天你哭著求我說,你為傅青山生下這個孩子有多麼多麼不容易,我就要把這個男人拱手讓給你了?」


  林嫣的身高要比溫暖高一些,同樣穿著拖鞋,溫暖的頭頂卻只到林嫣的眉眼左右,又因為她從小就生在豪門,骨子裡就有著那種高高在上盛氣凌人的氣場,溫暖只能落了下風。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現在和傅青山離了婚,我……我不能讓西西一直沒有爸爸……」


  「所以呢?你的意思是想跟我公平競爭?」


  她用手輕輕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波浪長發,在溫暖不自覺的後退的時候,又無聲的逼近,直到溫暖的腿彎碰到身後的沙發,整個人直接跌坐在了上面,她才彎下腰,覆蓋住溫暖頭頂上方的所有光亮,讓她的眼睛里只有她的倒影。


  「溫暖,你記住,只要有我林嫣在,你的這個公平競爭,就是……」她頓了頓,然後繞到她的耳邊,輕輕的吐出兩個字,「做夢。」


  話落,林嫣站直了身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往後退了一大步,沒有看向誰,但在場的人都知道,她是在對身後的傅青山說話,「我想說的話,都已經說完了,至於你們的認親大會我就不參與了,不過還是要祝福你們一家人終於團圓了,不過可惜的是不能以名正言順的方式。」


  「我先走了。」


  說完,她就朝著門口的方向走了過去,傅青山幾個闊步追上去,「我跟你一起走。」


  她甩開了他的手,輕輕緩緩的說,「不用了,先處理好你的家事吧,我可不想成為小三。」


  說這話的時候,她故意瞥了一眼站在沙發前面,捂著臉頰的溫暖,定格了兩秒后,她就收回了視線,朝著門口走了過去。


  傅青山沒再追,而是吩咐老宅的司機把她送回去,自己則留下來把剩下的事情解決掉。


  ……


  溫暖的臉頰被林嫣的兩個巴掌已經扇腫了,老宅的管家趕緊投了一條冰手巾過來給她冰敷,她道了聲謝接過來,在臉頰兩側紅腫的地方敷著。


  管家遞完冰手巾就離開了客廳,把空間讓了出來。


  等到管家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在耳邊后,偌大的客廳只能聽到傅長林有些粗重的喘息聲,他伸手掩住唇咳嗽了兩聲,然後把銳利的視線調向正用冰毛巾敷著臉的溫暖。


  「溫小姐,我有一個問題想不明白。」


  溫暖聽到傅長林的話,正襟危坐了一些,「您說。」


  「我們家小山年少的時候因為強-奸罪進過監獄的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


  傅青山現在貴為一軍將領,如果這樣的負面新聞被曝光出去,對他的未來和前途都是一種毀滅性的打擊,傅家好不容易東山再起,又屹立在林城的政治舞台上,他絕對不能允許這樣的隱患存在。


  溫暖聽后,迷茫的眨了眨眼睛,「就是那天他醉酒以後和朋友說話時,我無意間聽到的。」


  傅長林的眉頭蹙的更緊了一些,「你沒對任何人說過?」


  溫暖搖了搖頭,唇角甚至有淺淺淡淡的笑意蔓延開來,「所以傅老先生,這就是我剛剛要提條件的後半部分,只不過被林嫣打斷了。」


  傅長林嗯了一聲,沒再繼續說話,好像在思考著什麼。


  傅青山倒是低低的笑了兩聲,然後便摸出了褲袋裡的煙盒,叼在嘴裡以後,按下大火機點燃,深吸了一口,「所以溫小姐是真的有備而來?甚至都想好了我要拒絕承認你生下的孩子,就用這樣一個隱晦的新聞威脅我?」


  「這不算威脅吧。」溫暖轉頭看向斜對面的傅青山,唇角的笑意沒變,「我當初生下西西的時候,就想過有一天要找到你,讓你娶了我,對我負責,而不是你過著快樂恣意的人生,而我卻要背負著你的過錯,辛苦的生活。」


  「只不過呢,我剛好知道了那個隱晦的秘密,如果它能夠成為我的籌碼,我沒有道理不用啊,傅先生。」


  溫暖很聰明,至少比那些有胸無腦的富家千金要聰明的多。


  傅青山變換了一下交疊的雙腿,然後又深吸了一口手中的煙霧,緩緩的吐出去后,輕輕淡淡說道,「溫小姐,其實你現在也可以去起訴我強姦,畢竟你不是有你兒子作為證據嗎?如果我真的犯了罪,我就認。」


  傅青山這幾句輕飄飄的話,還是讓溫暖微微變了臉色,不僅是因為他的毫不在乎,還因為他對她的那種低入塵埃的輕蔑,彷彿她就是個敲詐勒索的騙子。


  傅長林聽到傅青山的話,手中的拐杖差點飛過來,「臭小子,你在胡說什麼狗屁話!」


  他訓斥完傅青山,緊接著就看向溫暖的方向,「溫小姐,別聽他的,我們有事好商量,不需要經過法律的途徑……」


  「傅老先生……」


  傅長林準備的長篇大論還沒有開始說,就被溫暖用輕緩的聲音打斷了,她說,「……傅老先生,如果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讓她娶我呢?我不要錢,也不要他去坐牢贖罪,我只想要我的孩子有爸爸,讓他用婚姻來賠償我,僅此而已。」


  傅青山好看的劍眉已經皺成了一團,正要開口說話,就被傅長林伸手給止住了,他扶了扶鼻樑上的老花眼鏡框,微微笑道,「溫小姐,年輕人喜歡爭強好勝我可以理解,但有些事情要量力而行,婚姻是兩個人的事情,不是兒戲,剛剛你也看我那沒出息的孫子對林家丫頭的樣子了,你硬擠進去,也只會受傷。」


  「這樣吧,溫小姐。」


  傅長林交疊在精緻拐頭上的雙手輕輕的敲打著,過了幾秒鐘,才緩緩的說道,「這個孩子驗完DNA以後,如果確定是我們傅家的骨血,我給你一筆錢,或者你需要的任何東西,你把孩子留給我們,是繼續在林城生活也好,還是去國外生活也罷,我們都不會做任何的干涉,也隨時歡迎你來探視孩子,我希望我們能和平解決這件事情,而不是……兩敗俱傷。」


  溫暖沒有回答,而是微微低下頭,好像在思考。


  傅青山手中的香煙已經燃燒到了盡頭,他就又從褲袋裡摸出了煙盒,抽出一根點然後,靜靜的等著溫暖的回答。


  大概等了幾秒鐘,或者十幾秒鐘的時間,溫暖才緩緩的說道,「傅老先生,很遺憾也很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提議,孩子就是傅家的血脈,這個無需做DNA我就知道,做這個親子鑒定,也只是讓你們知道我並沒有撒謊,對這件事情,我唯一的訴求就是傅青山娶我,我和他一起個西西完整的家,其他的條件我都不接受。」


  談話一時陷入了僵局,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


  傅青山一直在旁邊像個局外人一樣,看著溫暖和傅長林你來我往的談條件,在兩人同時沉默下來的時候,微微笑道,「你們都說了你們的條件,那我也說一說我的條件,第一我絕對不可能娶你,第二我也絕對不會承認那個孩子,無論他是不是我的血脈,第三我傅青山長到這麼大隻接受過一個女人的威脅,也妥協了,那就是林嫣,其他的女人都免談。」


  說完他就站起身,「先說好,這是我的條件,絕對不可能改變,至於你們怎麼妥協你們的條件,那就是你們的事情了!」


  走出兩步,他又回頭說道,「還有啊……」


  溫暖和傅長林同時朝他看過去,下一秒,就聽見他從薄唇中吐出了幾句話,「溫小姐,當年你沒有去找我,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你自己的懦弱造成的,你自己懦弱的後果,又憑什麼我來承擔,還有啊,我接受過特種兵的嚴苛訓練,碰沒碰過你,我想你心裡應該比我清楚,別再醜人多作怪了,好好的去做你的溫家大小姐去吧。」


  這回他說完,就沒再回頭,也沒有理傅長林的呼喊。


  出了老宅的門,他就掏出手機,撥通了林嫣的號碼,嘟聲響了大概三下,聽筒里就傳來了林嫣有些惺忪疲累的聲音,「讓司機掉頭去軍區大院,今天耽誤了一上午,今晚我可能要熬夜處理軍務了,你自己在家我不放心,必須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才能安心處理軍務……」


  「不去。」


  林嫣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她本身感冒就沒有好利索,加上昨晚沒有睡好,在車子里快要睡著的時候接到了他打來的電話,多年千金大小姐的生活,養成的嬌貴起床氣一下子就升騰了起來,根本沒有聽他把話說完,就掐斷了他的電話。


  傅青山也沒有繼續給她打電話,而是撥通了老宅司機的電話號碼,接通的幾秒后,就傳來了一道中年男性的聲音,「大少爺。」


  「嗯,把車子掉頭開到軍區大院。」


  「好的,大少爺。」


  ……


  紀雲深和喬漫走出溫家明下榻的酒店時,已經是該用午餐的時間了。


  兩人並肩走到停車坪的車子旁,紀雲深很紳士的給她拉開了車門,並問了她一句,「中午想吃什麼。」


  喬漫矮身坐了進去,想了兩秒鐘以後,輕聲的回答,「餛鈍。」


  「好,那我們就去你以前常吃的那家餛鈍小店。」


  喬漫點點頭,說了一聲好。


  陰沉了一上午的天空,終於又憋出了一場雨,將整個世界都映襯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道路兩邊的玉蘭花樹,隨著風雨來回搖曳,偶爾被狂風吹下幾片葉子,敲打在車頂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二十分鐘以後,煙灰色賓利車子停在了他們以前常去的那家餛鈍店前,因為停車位比較擁擠,紀雲深就從後座拿來一把黑傘遞到了她的手裡,「你先進去,我去停車。」


  「我等著你一起。」


  「不用了,雨傘小,兩個人一起撐會被雨淋濕。」


  喬漫盯著他手上的雨傘看了兩秒,才伸手接過來,然後很快就撐著傘下了車,朝著餛鈍店的門口跑了過去。


  紀雲深目送她的身影進了餛鈍店裡,才重新踩下油門,去找停車位。


  車子緩慢的前行了大概一百米,就有一個停車空位,他打了轉向就停到了車位上,剛剛要下車,放在儀錶盤上的手機就震動了起來,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的號碼,就迅速的滑下了接聽鍵,「孫秘書。」


  孫秘書好像在走動,聲音中卻有掩飾不住的興奮,「紀總,當年敘利亞的那場大火的目擊者找到了,我已經派人護送他們回國了,大概明天下午左右到林城。」


  紀雲深握著手機的大手微微用了一些力量,然後很緩慢的擠出了幾個字,「好,我知道了。」


  放下手機,他的雙手就落在了方向盤上,輕輕的在上面敲打著,雙眸則是透過前風擋玻璃,看向停車坪前面的花圃,間隔了好一會兒,才推開門下了車。


  雨又大了一些,落在男人寬大的肩膀上,變成了細細密密的雨珠,然後又慢慢的滲透了進去,最後消失不見。


  喬漫一直站在餛鈍店的門口等著紀雲深,見他從遠處走過來,便推開餛鈍店的門,撐著傘去接他。


  紀雲深原本因為想事情,走的比較緩慢,當頭頂的那片風雨被遮住的時候,他還是微微愣了一下,接著映入眼帘的就是女人眉眼彎彎的笑意。


  大概就是初見她時的模樣,純白色的裙裝,垂落到腰間的黑色長發,以及那雙像是雨後星星的眼睛。


  「你怎麼跑出來了?」


  他的大手伸出去,接過她手中的傘柄,另一隻手則環抱住她的腰身,然後兩人便並肩朝著餛鈍店的門口走了過去。


  如果在後面做路人的話,能夠看出來,男人的傘全程都是偏向女人那邊。


  中午的餛鈍店裡客人很多,兩人走進去排了一會兒隊才有空位。


  小店不大,顯得很擁擠,客人和客人之間難免會有摩擦和衝撞,高大的男人全程都站在她的身邊,替她擋著那些不斷涌過來的摩擦和衝撞,她站在男人的胸膛前,偶爾看到男人被人撞到微微皺起的眉頭,唇角就不自覺的就漫出絲絲縷縷的微笑,或許連她本人都沒有察覺。


  這家的餛鈍店,真的是十幾年如一日的好吃,老闆娘剛剛用托盤把餛鈍端上來,她就聞到了以前熟悉香味,然後就開心的吃了起來。


  男人吃東西很快,吃完了就等著她吃。


  她要的是小碗的餛鈍,但對於她來說,量也很大,吃了幾個就飽了,然後就把剩下的推給了他,「我吃不下了。」


  男人倒也沒有任何嫌棄的樣子,就低下頭,開始吃她剩下的餛鈍。


  喬漫彎曲手臂,單肘支撐在桌面上,看著他吃餛鈍的樣子,突然有種回到了五年前的感覺,好像什麼都沒有變過,他們沒有分開過,那些傷害和誤會也都不存在了,只是時光嗖的一下從五年前,變成了現在的五年後。


  但她知道,那只是一瞬間的感覺,因為那些根深蒂固的傷害還在。


  大概幾分鐘以後,他就把她吃剩下的餛鈍都吃光了,然後兩人撐著一把傘,走向剛剛的停車位。


  到了煙灰色賓利車子的門邊,男人先是給她打開車門,等她坐進去后,才關上車門繞過車尾回到主駕駛座上。


  收起的雨傘還在滴著水,紀雲深試了幾次想要想要把它收納回去,但最後都變成了最難堪的那種收納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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