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2,傅長官的外號,林嫣的小媳婦
顧西沉挑了挑眉,從錢夾里拿出一沓錢遞給了她,「今天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你也沒有來過這裡,拿著錢趕緊走吧。」
「好的,我記住了,謝謝顧先生。」
醫學院的學生迅速的離開,小白焦急的在房間里踱著步,雙手合十,不停的喃喃自語,「高燒不退,血流不止,這樣下去長官會不會有事啊?老天保佑,保佑我們長官千萬不要出事啊!」
顧西沉被他晃得頭疼,「我說你好歹是雄魂特種作戰部隊出來的精英,能不能別像個娘們似的晃來晃去,我頭都暈了。」
小白看了他一眼,繼續剛剛的動作,彷彿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話。
顧西沉揉了揉眉心,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一雙如夜般深黑的眸子染上了星星點點的光亮,笑得很欠,「小白,我之前好像聽老霍說了那麼一嘴,說你們傅長官手下的那些士兵一起聯合給他起了個外號,還掛在了軍區的展示牆上,叫做林嫣的小媳婦,有沒有這回事啊?」
小白搖了搖頭,堅決不說,「我不知道。」
「那好吧。」
說著,顧西沉就從床邊的椅子上站了起來,優雅的扣上西服紐扣,聲音又低又沉,「既然這樣,我看我們也聊不到一起去,你應該也知道,我剛剛進軍米蘭市場不久,人生地不熟的,留在這裡也根本幫不上什麼忙。」
他邁著闊步,走近了小白一些,「反正長官是你的,不是我的,你說對不對?」
小白站在那裡沒動,也沒說話,用無聲的方式,跟顧西沉的好奇心做著殊死搏鬥。
顧西沉微微的挑了挑眉骨,等了幾秒鐘,也沒有等到小白的話,鋒薄的唇角立刻漫上一層淺淡的微笑,「那我就先走了,好好照顧你們長官。」
小白看著他轉過身,頭也不回的往酒店的門口走去,短短几秒鐘的時間,他的內心就做了無數回的鬥爭,終於在顧西沉拉開高級紅衫木門板時,出聲叫住了顧西沉,「顧先生,請留步。」
顧西沉緩緩慢慢的轉過身,只發出了一個很低的語氣詞,「嗯?」
「確實如霍長官所說,我們曾聯合一起給長官起了個外號,並掛在了軍區的展示牆上,叫做,林嫣的小媳婦。」
顧西沉臉上的笑意逐漸增加,「喲,聽你這麼一說,我好像又覺得可以想想辦法了。」
小白咬牙切齒,「真是謝謝顧先生的慷慨相助。」
顧西沉大手一揮,一副很好脾氣的樣子,「好說好說,畢竟以我和紀總還有傅長官的私交來說,這點小事根本就不算什麼。」
小白,「……」
真是什麼話都讓他說盡了,奸商本性暴露無遺。
顧西沉走回來以後,又託人找關係,在黑市聯繫了兩名醫生過來,在經過一系列的治療后,傅青山的傷勢終於趨於穩定,小白也總算鬆了一口氣。
……
與此同時,米瀾別墅。
林嫣從超市的地下停車場出來以後,就開著車,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行駛著,有很多個數不清的瞬間,她想給他打電話,想去酒店看看他的傷勢怎麼樣,但那些衝動,又都被她硬生生的壓抑了下來。
如果註定不能在一起,這件事情,顯然是他們徹底分開的最好契機。
即便覺得對不起他,也要忍住,這是代價。
又亂晃了一段路,她就轉彎掉頭,朝著米瀾公寓的方向行駛了過去。
既然心裡已經作出決定,那麼第一步就是收拾東西搬家。
這麼晚搬家,找不了搬家公司,顯然並不是一個非常明智的選擇,但有的時候有些事情,並不需要理智。
比如……此時此刻。
前前後後,她不過在米瀾別墅住了一周左右,但要比之前住在賀驍庭的別墅里時,東西多了很多。
她自己添置了不少,傅青山派人陸陸續續的送過來不少。
想要都搬走,還真的有些困難。
她坐在真皮沙發上,看著眼前有些凌亂的東西,最後決定什麼都不帶了。
東西沒有了可以再買,可是心要走不了,那就算把這棟別墅搬空,也沒有任何意義。
屬於傅青山的東西,她一樣都沒動,自己的那些東西,她大多數都扔了,剩下少數裝進了拉杆皮箱裡帶走。
走到門口的時候,她看了一眼滿是他痕迹的客廳,微微一笑。
還好,還好一切都結束了。
……
厲凝乘坐紀雲深派來的私人飛機趕到米蘭的時候,已經是凌晨的五點鐘。
冬季的米蘭有些陰冷,她下了飛機以後,就圍上了厚厚的針織圍巾,然後快步走向機場前面的快車道去攔車。
凌晨的機場道路並不擁擠,計程車只用了十幾分鐘的時間,就走出了那條長長的機場快速路,駛向了米蘭市區的方向。
顧西沉早就離開了酒店,小白始終守在傅青山的身邊,幾乎一夜沒有合眼。
聽到褲袋裡的手機響起震動聲音,他怕吵到傅青山,趕緊起身朝門外走去,並迅速的滑下了接聽鍵,「……厲醫生。」
「小白,我帶了很多藥品過來,有些重,你到酒店的大堂來接我一下吧,我實在提不動了。」
「好的,厲醫生,我馬上下去。」
他回身,又深深的瞥了一眼緊閉的門板,才朝著電梯口的方向走過去。
乘電梯到了酒店一樓的大廳,小白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大堂休息座椅旁邊的厲凝,她的穿著很簡單,永遠的黑白灰色調,看起來卻並不覺得深沉壓抑,反而有種歲月靜好的從容,一如她的名字。
「抱歉抱歉厲醫生,我本來應該去機場接你的,但長官這邊實在走不開人,就只能委屈你打車到這來了。」
厲凝微微一笑,「我都沒關係,我下飛機的時間太早,就沒給你打電話,怕影響你休息,現在……長官的傷勢怎麼樣了?」
「醫療條件太差,還是有些發燒,傷口好像有感染的趨勢。」
厲凝臉色一變,「那快幫我把東西拿上去吧,我去看看長官的傷。」
「好。」
小白彎下腰,很輕鬆的就提起了厲凝腳邊的兩個碩大的拉杆皮箱,而她則需要提著一個不大不小的手提包,還要滑動一個拉杆皮箱,光是從這些就能看出來,她到底帶了多少藥品來。
乘電梯到了十九樓,小白率先走出了電梯,引著厲凝往傅青山的房間走去。
踩著高級地毯走了幾十步以後,就走到了傅青山所在的房間,小白正要推門走進去,厲凝突然出了聲,打住了小白要走進去的腳步,「小白,長官是怎麼受的刀傷啊?」
小白看了厲凝一眼,厲凝馬上說道,「我只是……有些好奇。」
「厲醫生,你是長官的私人軍醫,應該知道他很不喜歡別人過問他的私事。」
厲凝沒再說什麼,「是我話多了。」
「他沒聽到,所以沒關係,我們進去吧。」
厲凝點點頭,說了一聲,「好。」
傅青山還在昏睡,趴在床上一動不動。
他赤著上身,除了受傷的地方覆著紗布,其他的地方全都暴露在了空氣中,厲凝走過去的時候,清晰的看到了男人挺括背部的好看輪廓,和那些結實健碩的肌肉線條,滿滿的都是力量感,幾乎改變了她從小到大對男人身材的認知。
小白把厲凝拿來的拉杆皮箱都放在了床邊,詢問她,「厲醫生,你看看長官的傷是不是需要重新縫合?你沒趕來米蘭的時候,是長官的朋友在黑市找了幾個醫生,但醫療設備有限,只能做簡單的治療。」
說著,他又伸出手探了探傅青山的額頭,上面還是和之前一樣,是滾燙的一片,眉目瞬間就落下了重重的陰霾,「傷口持續發炎,高燒也一直不退,我怕這樣下去,會拖成致命的傷。」
厲凝打開了其中一個拉杆皮箱,隨後從裡面拿出了一套非常專業的醫療用具,接著看了小白一眼,「小白,長官的朋友能不能買來一些我需要的醫療設備,還有手術中會用到的一些醫療器械,不然我也沒有一百分的把握。」
「可以,這個不難。」
顧西沉雖然說剛剛進軍米蘭,但他人脈廣,即便說難,也要比他們這種步履維艱,甚至不能曝光身份的人要強得多。
「我出去打電話,你先做治療。」
厲凝點了點頭,「盡量快點,長官這種情況不宜再拖了。」
「嗯,好,我明白了。」
小白趕緊拿出褲袋裡的手機往門口走了過去,厲凝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然後深深的看了一眼大床上的男人,好一會兒才有動作。
……
顧西沉正在應酬喝酒,看到桌面上的號碼,眉心微蹙,隔了幾秒鐘才拿起電話,然後隨便找了個借口溜出了包房,接著快速的滑下了接聽鍵,「什麼事?」
「顧先生,能不能麻煩你幫我買點醫療器械送到酒店裡來?」
顧西沉揉了揉法疼的腦袋,「可以,把清單發到我的手機上就行了。」
「哎,好……」
小白後面的那個嘞字剛剛響起來,握在大手裡的手機就被人抽走了。
他低頭看過去,是一個不大的女人。
確切的說,是一個看起來好像還未成年的女孩,十七八歲的樣子,雖然臉上化著非常濃的妝,但難掩她的稚嫩和朝氣。
或者,她天生就長了一張迷惑人的臉。
顧西沉瞥了她一眼,還沒有開口說話,女孩一雙柔弱無骨的雙臂就環吊在他的勃頸上,並朝著他的俊臉吹了一口熱氣,「三哥,你這幾天都去哪裡了?知不知道人家想你想得好辛苦。」
眼前的女孩分明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可他記得他好像沒惹過這麼小的桃花債。
女孩沒等顧西沉反應,接著又說了一句,「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就嫁給別人了,到時候讓你後悔一輩子。」
一開始顧西沉並沒有反應過來女孩這麼做的用意,直到拐角處那兩道類似於保鏢的黑色身影逐漸走遠,他才明白,自己剛剛成了她演戲的道具,目的就是趕走那兩個保鏢,或者借那兩個保鏢的嘴傳遞一些信息。
等到那兩道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中,她才收回手臂,迅速的後退,「剛剛……多謝顧先生幫忙。」
顧西沉倒顯得非常不在意,甚至心情很好,滿臉都是笑意,「你認識我?」
「啊?」
女孩明顯沒想到他會沒認出自己,她以為他剛剛是認出了自己,才配合自己演了那麼一場戲,原來,他根本就記不起來她是誰了。
她馬上笑道,「我是林城人,當然知道顧先生。」
林城六少,現如今就包括顧西沉。
紀雲深,傅青山,顧西沉,林南城,霍青同,沈夜白。
顧西沉排第三,道上的人都叫一聲三哥。
這個女孩目的性這麼強,他以為是她事先調查過他,但從她剛剛說出口的那兩句話來判斷,她似乎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熟悉他。
甚至是……很早就認識他。
「我剛剛好像幫了你一個大忙。」
言外之意就是,他無條件配合她演了一場戲,她卻對他隱瞞撒謊,讓他很失望。
而她也深知瞞不過他。
女孩垂在身側的雙手攥緊身側的薄紗長裙,聲音甜軟,「我是陸家的養女陸瀟瀟,陸遇白的……妹妹,和紀晗是同學,我們在紀家的宴會上有過一面之緣。」
「難怪我覺得眼熟。」
顧西沉記得她,倒不是因為她有多漂亮,而是因為她和喬漫有過之而無不及的狼藉名聲。
聽說她十六歲就勾引陸家大哥致其身亡,十七歲和同校男同學私奔,十八歲墮胎,二十歲入獄,二十二歲出獄,隨後就在富人堆里摸爬滾打,這些年,群下之臣猶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
陸瀟瀟指了指走廊的另一邊,「那我就……」
後面先走了三個字還沒有說出口,就被顧西沉又開口的話打斷了,「剛剛是怎麼回事?」
「就那麼回事啊。」
她仰著臉,眉眼彎彎的笑,「我大哥出事以後,陸家就沒消停過,直到我三哥因為紀晗入獄……」
一想到顧西沉和紀晗曾經的關係,她趕緊說了一聲抱歉,顧西沉滿不在意的搖搖頭,好像很有興趣聽她繼續說。
陸瀟瀟皺了皺眉,硬著頭皮繼續說,「陸家接連受創,在林城的地位一落千丈,我爸媽還有爺爺去寺廟裡拜師回來說,陸家會變成這樣,都是因為收養了我……也是因為我,陸家才會子孫福緣薄,所以想讓我嫁給耀華的孫總,挽救陸家的基業。」
「所以……你剛剛是在用我拒絕他們?」
陸瀟瀟趕緊擺手,「沒有沒有,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顧總的身份我自然高攀不起,就是想讓他們給我換個人,就算是年輕幾歲也行……」
她在顧西沉的凝視中,慢慢的低下了頭,像是做錯事情的孩子,「顧總,你也知道耀華的孫總已經六十多歲了,孫子都快有我大了,我不這麼放手一搏,他們肯定不會相信,不過你放心,我絕對不會造成你一絲一毫的困擾。」
「你還想給我造成什麼困擾?」
剛剛她的那番話,足以讓陸家倒貼過來,他到時候想甩都甩不掉。
她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是打得這個主意?
她的語氣還是很堅定,繼續向他坦白,「不會的,他們知道你不會看上我的,除了耀華的孫總,還有一個人選,就是海盛的易總,他雖然有暴力傾向,但至少說出去體面些。」
顧西沉撩唇一笑,從褲袋裡拿出煙盒,抽出一根煙點燃,聲音低啞,「都這種時候了,你還在乎體面不體面?」
陸瀟瀟也跟著笑,「我怕死啊,所以總得找個理由活著,易太太這三個字,配我的名聲剛剛好。」
顧西沉沒再說話,陸瀟瀟也沒打算多停留,依舊滿臉是笑,「剛剛多有得罪,如果回林城有機會的話,我做東請顧總吃飯。」
說完,她就轉過身,頭也沒回的朝著電梯的方向走了過去。
顧西沉的背脊靠在冰冷的牆壁上,隔著薄薄的煙霧看向女人的背影,嘴裡低喃,「……陸瀟瀟。」
不會看上她嗎?可為什麼會覺得心癢?為什麼會覺得她的放手一搏像是欲擒故縱?
現在的女孩,手段都已經這麼花樣百出了嗎?
……
顧西沉託人很快就買來了小白清單上的醫療設備和器械,運到酒店的房間里時,已經是下午的兩點鐘了。
厲凝很快就利用藥物和醫療器械對傅青山的背部進行了重新縫合,並把感染的部分全部切割掉,而她在傅青山已經血肉模糊的背部,還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背部上紋著的那兩個字,林嫣。
縫合好以後,她又給傅青山掛了吊水。
厲凝畢業於美國醫學名校,又是最年輕的醫學教授,這樣的傷口對她來說沒有什麼難度,很快,傅青山就退燒了,傷口也沒再發生感染的癥狀。
晚上,傅青山就幽幽的醒了過來,入目是晦暗的光影,以及趴在床邊已經睡熟的厲凝。
傅青山皺了皺眉,剛想撐坐起身,就感受到了後背傳來的那股鑽心刺骨的疼痛,他皺眉悶哼了一聲,幾乎是下一秒,厲凝就睜開了眼睛,並迅速伸出雙手去扶他,「長官,你沒事吧。」
他擺了擺手,不著痕迹的避開了她伸過來的雙手,低淡的說了一句,「我沒事,小白呢?」
「他去給您買晚飯了。」
厲凝的話剛剛落下來,小白就推開門走了進來,手裡拎著各種各樣的進補湯膳。
他看到傅青山醒過來,激動的趕緊上前兩步立在床邊,「長官,您終於醒了。」
傅青山嗯了一聲,隨後看了小白一眼,小白立刻意會,看向坐在那裡的厲凝,「厲醫生,你昨晚連夜坐飛機過來,肯定很累了吧?長官這邊一切都穩定了,你就回房間好好休息一下吧,這裡有我就夠了。」
厲凝當然明白小白的意思,笑著說道,「好,那我就先回房間了,有事去叫我。」
「好的,厲醫生。」
厲凝離開后,傅青山邊轉頭看向了窗外的繁華夜景,好一會兒才問道,「嫣兒……來過了嗎?」
小白搖搖頭,「沒有。」
他閉了閉眼睛,好像很疲累的樣子,「那……她那邊有什麼動靜?」
小白很想隱瞞他,但又知道瞞不過他,「林小姐……已經搬出了米瀾公寓,她自己的東西幾乎都沒帶走,都扔進垃圾箱里了,至於房產證和您送給她的那些東西,她也都留下了,一樣都沒帶走。」
傅青山輕輕的嗯了一聲,隨後擺了擺手,「你先出去吧,我想自己安靜一會兒。」
小白舉著手中的湯膳,「長官,您從出事到現在還沒有進食,先吃一點吧。」
「放在那,我現在沒有胃口吃。」
小白聽到傅青山話語裡面的失落,趕緊又說了一句,「長官,您和林小姐這麼多年一直都在互相傷害,不如就趁著這個機會一刀兩斷吧!」
這是小白這幾年來,第一次對他說這樣的話。
傅青山如黑夜般幽深的眸子始終看著窗外,聲音沒了溫度,「這種話我只聽一次,記住了,我和她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操心。」
小白嚇白了臉,趕緊低頭認錯,「是,長官。」
「嗯,出去吧。」
小白沒敢再多說什麼,就迅速的走出了房間。
心有餘悸,還是劫後餘生,他已經分不清,他只覺得自己的心臟跳得很快,快到彷彿要跳出來。
傅青山聽到房門開了又關的聲音,才撈過枕頭邊的手機,上面沒有電話和簡訊,好像他受傷完全跟她沒有任何關係。
他閉了閉眼睛,還沒有從那種狀態中緩過神來,手中的手機就震動了起來,是一個陌生號碼。
他滑下接聽鍵,下一秒就傳來了顧西沉有些雅痞的聲音,「林嫣的小媳婦,你還好嗎?」
「顧總是覺得來米蘭很閑,想讓我給你找點事情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