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 薄總現在離開還來得及,我不攔著你!
暖安眨巴眨巴眼,不明白剛才還開心的小姑娘怎麼突然就變臉了。
上前摸摸她毛茸茸的頭頂,「怎麼了,我們的小公主。」
人見人愛的小元秋覺得自己被嫌棄了,拉扯著暖安的袖子傷心控訴,「哥哥不喜歡我!」
暖安疑惑地看向薄季琛,男人無辜聳了下肩,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他對別人的看法無感,他要的只是慕暖安一個人的喜歡和關注。
暖安回過頭,安慰元秋道,「那我們也不要喜歡他好了。」
「嗯,我不喜歡他了,我還是喜歡我宋老師!小安老師,你要和宋老師在一起!」
一聽這話,薄季琛有些變了臉色,剛想說點什麼話彌補,閔阿婆已經一把將小元秋抱了起來,「小孩子說話不懂事,我先帶她回去了,你們聊,你們聊啊。」
閔阿婆抱著小元秋離開,小元秋沖著薄季琛做了個鬼臉,「略,我真的不喜歡你。」
薄季琛:「……」
慕暖安覺得自己沒什麼好聊的了,也想離開,卻被男人一把拉住,「別走。」
他語氣可憐兮兮的,像是沒人要的寵物,慕暖安眼角一跳。
她嚴重懷疑面前的男人不是薄季琛,是他的孿生兄弟。
面無表情地掙開他的手,「我還是奉勸你趕快離開吧,你留在這也沒用,我不會給你好臉色看的薄總。」
她的心有時候硬起來,是很難融化成水的。
受過的傷,經歷過的痛,留在她心裡一道道的傷疤,刻骨銘心,沒有女人會蠢的,逃離出來了,然後再把心捧上去叫他撕裂成碎片。
薄季琛舔了舔薄唇,下定決心般的說道,「我大老遠過來,不是來跟你吵架的,暖安,我想——」
不等她說完,慕暖安就打斷他的話,「薄季琛,你還要我怎麼說才明白?不論你想怎樣,我的回答都是不、不、不,你軟磨硬泡也沒用,你耍賴無恥也沒用,我慕暖安,絕對,不會回到你身邊!」
薄季琛的心,被她的一記重拳,狠狠的打中,整顆心臟都打穿了,痛的他死去活來。
他鬆開了手,低垂著他的眸子,讓她看不清他此刻的思緒。
暖安隱隱的感覺到他悲傷了,是錯覺嗎,他怎麼可能會為她悲傷,他向來只愛自己,從來沒有愛過她不是么。
「沒什麼事我先回去了。」
她轉身離開,男人沒動,靜靜地像是雕塑一樣站在那,慕暖安走到門口最後看了他一眼。
從她這個角度,能看到他略微皺起的眉梢,還有眼底顯而易見的哀傷。
他……也會有這麼哀傷的時候嗎?
心,像是被一隻大手揪了起來,隱隱作痛著。
她攥了攥指尖,強迫自己不要去看他,然後轉過了頭,徹底走了出去……
*
夜幕降臨。
農村的夜寧靜又祥和,彎月皎潔明亮,抬眼能夠看到滿天繁星。
高粱地里,一個黑影潛伏在裡面,周圍樹影婆娑,沙沙的聲音顯得格外突兀又恐怖。
若近距離看,有點點白色的亮光在移動,當然,這個時間沒人會來莊稼地里巡邏。
黑影走到了田地的盡頭,手機終於有信號了,他舒了口氣,觀察了下四周,一個人都沒有,這才拿起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
電話那端很快便接通了,低低沙啞的男人嗓音。
「他過來了。」黑影開口道。
「果然。」
電話那端傳來男人陰冷的笑聲。
「你是時候該動手了。」黑影說著,聲調帶著幾分急切。
「不用你來教我怎麼做。」
男人語氣夾雜幾分不耐煩,「按照我說的做好你自己該做的事情,記住,找好時機,神不知,鬼不覺。」
「知道了,我會辦好,也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黑影蹙了下眉說完,很快便掛斷了電話。
*
吃過了晚飯,暖安洗過了澡,穿著長長的睡裙,拿著毛巾擦拭濕漉漉的頭髮。
「轟隆隆」「轟隆隆」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暖安心咯噔一下,第一個反應就是打雷了?
抬眼看向窗外,月亮高高懸挂著,天上一朵烏雲都沒有,雷聲哪來的呢。
她疑惑地推開門,嚯——
不知從哪來的直升機,剛好降落在她家門前那塊空地上,引來了不少村民圍觀。
很快的,直升機上就下來了好幾個壯實的男人,畢恭畢敬地在薄季琛身旁說了些什麼,然後從飛機上拿下來大堆食物還有一特大號的行李箱。
這死男人,還真打算住在這裡了啊?!
薄季琛已經兩頓飯沒吃了,他是從小嬌生慣養的大少爺,即便餓著,也自然是吃不慣農村的粗糧。
此刻,專門伺候他的人已經鋪好了桌子,備好了刀叉,從遙遠的另一邊帶過來了上等煎好的牛排、鵝肝、魚子醬和紅酒。
試想一下。
一個西裝革履的英俊男人在一片荒蕪的山溝溝里吃著牛排,喝著紅酒,周圍還圍了一大圈看光景的人。
真是怎麼看怎麼好笑。
慕暖安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薄季琛這才將目光落到她身上,見她眉眼彎彎的開心模樣,心底深處有塊柔軟坍塌,「一起吃?」
他問,眼睛里似乎藏著光。
慕暖安這才回過神來,立馬繃緊了臉,「誰和你吃啊!」
然後「砰」的一聲把門關上了。
薄季琛也不惱,舉止優雅地吃著晚餐,絲毫不在意自己身處的環境多麼格格不入。
「你們,把其他食物分給村民。」他吃飽了,優雅地擦拭了下嘴角,對身旁的幾個男人淡淡吩咐道。
薄季琛雖說不適應這裡的環境,但好歹也是個精明的商人,投其所好他是最清楚不過的。
「天吶,這麼多雞蛋,還有肉!」
在場的村民都分到了大袋子雞蛋還有新鮮的肉,他們日夜勞作,靠種地吃飯,一年到頭也就逢年過節能吃頓肉。
現在一下子得到了這麼多肉和蛋,村民們一時間感激地不知該說些什麼。
薄季琛抿了口紅酒,唇角挑起迷死人不償命的弧度,「應該的,多謝大家這陣子照顧我的老婆。」
「小夥子,小安老師都有男朋友了,你怎麼還老婆老婆的叫啊!」
薄季琛看了眼對面緊閉的房門,眸底寵溺溫和,「是我的錯,以前我太過主斷,以至於忽略了她的感受,暖安和我鬧脾氣也是應該的。現在我大老遠過來這裡,就是希望她能夠原諒我,還請各位叔叔阿姨們多多幫忙了!」
他說的誠摯又懇切,何況大傢伙還收了某人的好處,自然沒有再指責的道理。
「唉,原來如此啊,」一位大嬸嘆了口氣,「小兩口子吵架也是常有的事,莫怪莫怪,夫妻床頭吵床尾和,相信小安老師會原諒你的!」
「謝謝你,阿姨。」薄季琛就差一把眼淚了。
門裡,慕暖安倚在門板上,聽得簡直肺泡都要氣炸了!
論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她水土都不服就服薄季琛。
*
折騰了一天,心力交瘁。
暖安躺在床上,盯著明晃晃的燈泡,燈泡上有綠色的瞎眼闖子來回嗡嗡轉圈。
暖安向來是怕這種小蟲子的,只是這麼看著,手臂上都會泛起一層雞皮疙瘩,更別提叫她抓了。
可是不抓下來,她睡不著,心裡總不踏實。
暖安打算去隔壁叫小元秋過來抓一下,平常有蟲子都是小元秋幫忙抓的。
因為這件事她還沒少被孩子們笑話,「小安老師,你怎麼還怕蟲子呀!」
只是還沒等她出房間,就有敲門聲傳來,「來了來了!」暖安披了件外套躋拉著拖鞋去開門。
是對屋的張大爺。
「張爺爺,這麼晚了您有什麼事嗎?」
「哎呀,小安老師,還是把你當家的接回去吧。」張大爺布滿溝壑的滄桑老臉上浮現出一抹無奈,「他不願意在我這睡啊!」
暖安額頭浮現出三條黑線。
這都什麼跟什麼嘛,他怎麼就成了她當家的了。
「張大爺,我跟他真的,真的真的沒什麼關係。」她只想翻白眼。
「唉,你們吵架歸吵架,看得出來他對你挺好的,別置氣了。」
村裡的人大多數都被薄季琛洗腦了,張大爺也不例外,清清嗓子繼續說道:「聽大爺一句勸,好好和人小夥子過日子吧,哈。」
暖安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但是這麼晚了,她也不想因為自己的緣故打擾老人家寶貴的休息時間。
嘆了口氣,妥協了,「他人呢?叫他過來吧。」
此話剛出口,一直靠在旁邊牆上靜觀其變的某人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站在門口了,「嗨。」
他眉頭舒展,沖著暖安笑的明媚,活像個得到蜜糖的三歲孩子。
「老婆,多多指教。」男人眸底的柔情簡直可以把人溺斃。
慕暖安沒搭理他,薄季琛厚著臉皮拉著行李箱進屋。
張大爺回去休息了,暖安關上門,屋子本來就小,薄季琛又人高腿長,一米八八的大個子顯得房子更擁擠了。
不得不說,這房子太小了,比她以前住的還要小很多,四面通透不說,沒有電視,沒有沙發,沒有像樣的裝修,牆是水泥的,這麼放眼一打量,便能看到全部的構造。
慕暖安當然看得出他眼底的嫌棄,抱著胳膊幽幽開口道:「薄總現在離開還來得及,我不攔著你。」
薄季琛已經自動屏蔽她這種話了,挑了下眉問道:「浴室在哪,我去洗個澡。」
走了一天的路,還出了一身的汗,他自己都嫌棄自己了。
慕暖安面無表情地指了指一個方向,薄季琛打開行李箱,從衣服內層里拿出乾淨的浴袍,然後經過她身邊的時候,看了暖安一眼,突然俯身,扣住她的後腦,迅速親吻住她的櫻唇。
溫熱而綿軟的觸感,帶著她的芳香,他的清冽,瀰漫在彼此的唇與唇交融的地方。
慕暖安愣在那裡,他的舌頭舔著她的唇,忍不住要探入她的口中與她親密纏綿。
她驀地一把將他推開,也推醒了他短暫的美夢。
「請你放尊重點,薄先生——」
暖安說的咬牙切齒,罪魁禍首卻伏在她耳邊,低沉魅惑道,「承認吧,你還是對我有感覺的。」
他薄唇勾起淡淡的笑容,像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滿意地轉身去了浴室。
慕暖安死死盯著男人的背影,恨不得一槍將其打出個窟窿來,「我去你大爺的薄季琛!」
她一邊憤憤說著,一邊用力地擦著自已的嘴唇,好似他是多麼噁心的病毒似的,幾乎快要將嘴唇擦掉一層皮。
可是即便怎麼擦,他吻她那一剎的感覺,還在她的心中。
所以她的心痛了,痛的那麼無法抵抗,就算拿出最好的偽裝,也還是無濟於事。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也不知道該拿這個男人如何是好。找了個板凳坐下,視線轉動著,最終落到他敞開的箱子上。
一張相框直直橫放在裡面。
是一張破碎的照片,中間有道裂痕,又用透明膠帶粘起來了。
背景是廣闊的大海,波濤洶湧,她靠在男人身上,風微微起,揚了她的長發,她摟著他的胳膊比著剪刀手,笑靨如花,笑得很甜蜜,很美。
後來她偷吃避孕藥被他發現,還被他撞見和薄子譽擁抱在一起,那次他和她吵得很兇,她一度心如死灰,撕了他們唯一的合照。
可是很快她便後悔了,流著眼淚拿著透明膠帶一點點粘起來。
她記得當時粘好后,她把這張照片放到了主卧抽屜的最底層,她不知他是怎麼找到的,甚至還隨身攜帶著。
或許是因為回憶的氣息撲面而來,或許是還沒有把情緒給整理好,慕暖安突然就感覺不能呼吸了,有排山倒海的酸澀液體湧來,令她無處可逃。
以前有段日子,他們那麼甜蜜,沒有爭吵,沒有猜忌,沒有隱瞞,沒有真相,就只有他和她,相戀相依,相惺相惜。
最後卻,還是走到了這一步。她終於忍不住,淚流滿面。
她總以為自已可以很堅強,不會再用這種無用的液體證明自己的軟弱,可是她做不到。
他沒來這裡之前,她以為釋然不會那麼難,可時隔一年,這個男人帶著屬於他的一切將她團團包圍,甚至每呼吸一口空氣都夾雜著令人割裂的痛。
原來,總有一些人,一些事,一些情,不是不想放,而是根本就放不下。
她捂著嘴無聲卻放肆地流淚,直到浴室傳來了一聲不悅地低喝,「慕暖安,你這住的什麼破房子,怎麼還漏水?」
暖安擦了擦鼻子,用手背抹了把淚,捂住眼睛揉了兩下,這才清清嗓子道:「這兒的房子就這樣,別大驚小怪,你出來我進去看看。」
「我不介意你現在進來。」男人慢悠悠道。
「我介意啊!」慕暖安覺得自己簡直跟他無法溝通,用力捶了兩下門怒吼,「快出來,水是生命之源,不要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