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 薄季琛,這婚,必須得離!【伏擊!】
「啊……前、前夫?」
吳旭張張嘴,真是想不到暖安竟然和這麼完美得毫無瑕疵的男人結過婚,不過兩個人為什麼要離婚呢?
女人脫口而出的一句話,同時也瞬間將薄季琛拉回現實。
他的眼,越過所有人,直直落在她的臉上。
「你說的都是氣話,對嗎?」
薄季琛雙眸中凝滿了霧氣,凝視著她的雙眼,痛楚的幾乎不能呼吸。
他的模樣就倒影在她的瞳孔中,慕暖安搖頭,氣若遊絲——
「不,我說的不是氣話,我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只有清醒的人,才能做清醒的決定,那種傷痛與折磨,試過一次就夠了,我是不會再給你第兩次機會來傷害我的。」
她要堅強。
只要憋著一口氣,不讓任何脆弱不堪的東西出現,她就可以刀槍不入了。
薄季琛呆怔在了原地,眸中的痛楚終於凝固成液體,掉下來。
他撐著桌子站起來,居高臨下凝著她的臉,「慕暖安,你的記性可真差,我說過的,一旦結婚我是不會離婚的。」
無聲的望著眼前這個為她落淚的男人,慕暖安又是痛又是恨。
喉嚨里像是塞了一團棉花,胸口悶的似要窒息——
「呵呵,無賴的話,我從來都不當真!」
「……」
剎那間,男人的目光變的黯然,失去了生氣……
「離婚協議書我已經簽字了,你再簽上字就可以了,約個時間,我們去民政局辦理離婚手續吧。」她的話不帶絲毫情感。
薄季琛聽了,倏然握緊了拳頭。
好幾分鐘過去了……
相反的,他的拳頭鬆開了,沮喪的垂下了肩膀,眸底深處是鬱郁不能言的疼痛。
他心裡難受極了,很難過很難過。
但是他不能表現出來。
因為,真正的兇手還悠悠然坐在那,他不知道他還會做出什麼事,現在,他沒有別的選擇,只能先選擇退讓。
「好吧,那你今天先住在這裡吧,過幾天我再來找你。」
薄季琛勉強勾起唇角,高大挺俊的身影此刻透著沉重的落寞。
「以後別來找我了!」
慕暖安望著他,眼中盈滿了霧氣,她閉上眼睛,有氣無氣地開口,「我吃飽了,先回房了,你們慢慢吃。」
起身,一轉頭,在一瞬間,心如刀絞。
死死咬著唇瓣,她緩慢平靜地行走著,不讓任何人看出她的異樣。
走回房間,關上門,終於支撐不住,靠著門板,身子滑落下來,眼淚順著指縫流進了嘴巴里,苦澀又悲涼。
嘴唇被她咬破了,此時此刻,她無聲哭泣,哭的近乎肝腸寸斷。
良久……
慕暖安走到窗邊,看到站在車旁的薄季琛,他正倚靠在車身周圍,背對著,望著遠方一動也不動。
她不由自主跟隨著他望過去,什麼也沒有,只有發白的天空,跟一片虛無。
他現在心裡在想些什麼呢……
她伸出手,用兩根手指就能捏住他的腦袋,用一隻手就能撫摸他的全身,往他後腦勺輕輕一彈,他肯定會痛的哇哇大叫。
覺得有趣,可猛然間,又想到他跟童瑤舒,想到他們之間有了孩子,她的嘴角就再也牽不起來了。
明明已觸手可及,卻又消失的無影無蹤的幸福,誰會感到甘心呢?
她忽然想起在普羅旺斯那場盛大的婚禮,周圍滿是芳香逼人的薰衣草和百合,長長的白色婚紗一直拖到花叢盡頭,所有的光束恍惚的彷彿已籠罩到了她的身上。
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已經握住了命運。
可其實呢?
全都是她的錯覺。
原來最痛的感覺不是在悲傷中放手,而是停在幸福的起點,然後,被迫著轉身離開……
抬起頭,她將窗戶用力的關上,拉上窗帘,纖白的手指緊緊掐進掌心中央。
心轟然乍痛,無所遁形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再次滾落下來。
想要控制住,卻怎麼也控制不住,好像這身體不是自已的一樣……
*
薄季琛將車子開出一段距離,然後停靠在路邊,撥打了一個號碼。
電話那端很快接通。
薄季琛沉默了幾秒,一雙黑眸泛著凜冽的光,開口時嗓音寡淡卻鄭重,「尚宇,我找到徐浩了。」
「什麼?!」
肖尚宇原本是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的,一聽這話,立馬條件反射般彈跳起來,「在哪?是他嗎?你確定你沒看錯嗎?」
「恩,在暖安工作的蛋糕店裡。」
薄季琛同肖尚宇淡淡解釋了一番。
肖尚宇沉默了。
薄季琛也不言,兩個人像是在暗自思忖,各有各的想法。
許久之後,肖尚宇開口了,難得的認真嚴肅的語氣,「薄季琛,你聽我說。」
「現在孩子的事傳的沸沸揚揚,董事局的人一定會拿你爺爺立的遺囑來威脅你,我們只能將計就計,逼出童瑤舒背後的那個人,再順便抓住徐浩的馬腳,一網打盡!」
肖尚宇義憤填膺說出自己的想法,那端,卻一點聲音都沒有。
「喂?喂——薄季琛,你在聽嗎?」
「恩。」
薄季琛幾乎是從鼻腔里發出了一個音節,他的眉宇,此刻蹙的很緊很緊,眉心之間的川字紋都能夾死一隻蒼蠅。
「唉!」肖尚宇重重嘆了一口氣,沉聲道,「薄季琛,這婚,必須得離!不管是為了暖安,還是為了你自己。」
肖尚宇知道他現在一定是很難受的,但是現在的情況下,必須要這麼做才行。
徐浩潛伏在暖安身邊,對薄季琛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
只有跟暖安斷了關係,暖安才會安全,而同時,這也是讓徐浩放鬆警惕的最好辦法。
想到這,肖尚宇愈發堅定,「聽哥們一句勸,離了吧!這離了婚還可以再復婚的,沒事的!人就在那裡,跑不掉的!」
肖尚宇的心思薄季琛都懂,但是說到放棄,談何容易?
他怕——
自己一旦放棄,那麼幸福就像斷了線的風箏,脫離軌道,可能再也飛不回來了。
那旁,肖尚宇還在一個勁的勸,「別猶豫了,你這是顧全大局,捨近求遠!」
「我知道了……」
薄季琛揉揉發痛的眉心,單手擱置在方向盤上,骨節分明的手指此刻竟微微有些顫抖。
他的眼眸透著莫大的哀涼和落寞,薄唇緊緊抿成一條鋒利的線,湛清的下巴也繃緊了。
彼時,肖尚宇看不到,這個男人,他的表情到底有多麼的掙扎和悲痛。
如同一個站在懸崖邊緣的人,徘徊,不定。
「薄季琛……」
「我再考慮考慮。」
薄季琛淡淡道。
掛了電話,抬手煩躁地鬆了松脖頸處的領帶,正在這時,一個插播打進來,薄季琛很快接起。
「郝醫生,直接說結果。」
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聽到答案,並且認為一定會跟他預想的是一樣的。
電視那頭的郝醫生沉默了幾秒,聲音才傳來,「薄先生,你身邊有人么,這事我得單獨跟你回報,你最好有心理準備。」
薄季琛的臉色驟然間由興奮變的冷洌,周遭的空氣像是被人掐斷了一般的稀薄。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心如同木魚被一下一下的敲重。
相連的手機與手機之間,安靜可怖的可以生出鬼來。
「知道了,我現在立馬去你家!」
「好的。」
收好手機,薄季琛的心已經沉到了連自已也見不到的谷底。
一切他認為就要到達的曙光,全部,都灰飛煙滅了。
答案就算不說,也已擺在那裡了。
他加速馳騁著車子,穩穩停在郝醫生的門口,然後快步走進去,去到書房。
郝醫生關上門,按亮書房的燈,薄季琛居高臨下,「現在說吧!」
「先生,我知道你是聰明人,我剛才那麼一說,你心裡肯定也有了猜想!」
「屁話少說,直接說結果!」
薄季琛壓抑著吼聲。
郝醫生深呼吸,拿出檢測書頂著壓力快速地說道,「孩子是你的,我親自做的檢測,dna的檢測結果是99.99%的相似度,可以斷定為親生父子。」
書房中的呼吸聲,瞬間變得急促粗重起來,滲人的冷空氣瀰漫著……
郝醫生冷汗直流,這薄季琛的壓迫感太太太重了,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郝醫生,你在薄家多長時間了?」
薄季琛突然幽幽說道,鋒利如刀子似的視線嗖嗖直射過去。
郝醫生用力咽了口唾沫,下意識縮了縮脖子,「五年零三個月……」
「所以你也被收買了嗎?」
薄季琛的聲音跟從地獄中冒出來似的,直逼人的恐懼點。
現在,大腦的思維能力已經亂的不能章法了,郝醫生在電話中的態度,就令他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但結果他是一定要聽的,現在聽了,只覺得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郝醫生忙為自已解釋,「沒有,先生,我絕對沒有被收買!本來我是想交給別人做的,但是以防萬一,我親自動手的。說實話,我看您是這麼的信心滿滿,我也覺得會得到跟之前不一樣的,可結果,結果就是如此!你可以懷疑是設備壞了,但是你不能懷疑我啊,我對薄家絕對是百分之兩百的忠誠,要不然,你也不會把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我了。」
說著,舔舔唇,郝醫生斂下眉,「薄先生,我做出來的檢測,上面所顯示的答案就是這樣的,如果我被人收買,欺騙你,我發誓,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薄季琛這下子不得不信了。
起碼信了百分之九十。
剩下的百分之十,是最後還不敢相信的垂死掙扎。
他找了他認為眼下還值得信任的人,而結果……
腦袋發虛,雙腿發軟,他險些站不穩。
不可能,這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童瑤舒心虛的表情,還有那兩家醫院院長的表情,如果是他的孩子,她又何必懼怕呢?
他自以為精明的推測到了結果,可是如今擺在他眼前的又是截然不同了,讓他無法接受的不僅是孩子,更是對他智商的嚴重打擊。
「薄先生——」
「這麼說來,那個孩子是我的親生兒子?」薄季琛怔怔地問。
「沒錯,從數據上來說來,是的。」
聞言,薄季琛提氣,轉身,一拳頭狠狠砸向後面的牆壁!
動作一氣呵成,不曉得發誰的脾氣,就如同他現在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他雙臂向前撐著,他真的不知怎麼辦才好了,他能處理工作上的任何問題,可處理不好這種事了。
童瑤舒固然這麼可惡,眼下他需要狠狠的,不留情面的挫敗她才可以。
但是她生下了他的孩子,那孩子是真真切切生下來了,存在了。
孩子會一天天的長大,而終有一天,也會知道自已的父親對母親做了多麼狠心的事。
於是連孩子的心,也一併給扭曲了。
薄季琛煩極了,他想逃到一個不用抉擇,也不用思考的地方。
眼下徐浩的問題還沒有解決,童瑤舒背後的人也不知道是誰,暖安也離他而去了。
他到底該怎麼辦?
重重的坐在旋轉椅上,他抹了一把臉,郝醫生被這樣一副樣子的薄季琛嚇得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好半晌才開口,「薄先生,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講。」
「說!」
「其實,有一點我覺得很奇怪的地方。」
「什麼?」
薄季琛驀地抬起頭來。
郝醫生推了下鼻樑上的眼鏡,這才款款道,「生物學中,我們說一個人的體征,在遺傳學中稱為『表型』,表型是由基因型決定的。基因就是我們dna序列中的一個具有編碼功能的片段,人類dna全序列總長是30多億個鹼基對,這個數目是很驚人的,而真正的編碼序列——」
「你他媽別給我扯這些沒用的!」
薄季琛怒火攻心,實在聽不得他這些廢話,彎曲食指重重敲了下桌子,「直接說結論!」
「……」
郝醫生委屈地撇撇嘴,人家只是想給你解釋的更詳細一番嘛!
無奈攤手,「好吧,其實就是,人不會有兩個dna組成一模一樣的個體,即使是有血緣關係的兩個人的dna也不可能完全一致,而孩子的血,與你的血,幾乎快要達到完全相同的地步,換句話說,像是抽了你自己的血,然後轉移到了別人身上似的!」
這話,無疑在薄季琛心中投放了一顆原子彈,然後瞬間爆炸!
「你他媽怎麼不早說!」他沒好氣吼道。
「我……」
「行了行了,閉嘴吧!」
薄季琛再次揮揮手,示意他保持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