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逃命要緊
夜很黑,所以馬車行得很慢,所以陳曦有很充足的時間去跟許仲閑談、去跟許仲拉近關係,也藉此知道了很多知府家的家事。
比如許仲的外公在京城裡做著很大的官兒,當然這個不是許仲的親外公,而是許清菡的親外公,許仲是許諍續弦的夫人所生的。
還有之前的許清菡的脾氣本來是很正常的,但她從十五歲開始連著許了四個婆家,但最終都沒嫁得成,第一個是成親前失足摔死的,第二個是定下親之後卻發現有龍陽之好的,第三個是成親前在青樓里染了花柳病,最後一個最狠,那家跟許家定下親之後,家主卻犯了事,舉家被流放了……
所以她現在都十八歲了還沒能嫁出去,還被人指指點點的說有克夫命,她的脾氣能好么?
陳曦不由得樂了起來,這個女人也真夠倒霉、真夠可憐的。如果按算命的說法,這大概可以稱作是天煞孤星了吧?難怪戾氣這麼重,換作誰都得欲哭無淚了。
不過他轉念一想,她有什麼好可憐的呢?就算嫁了四個都沒嫁得成,想要娶她的人不仍舊得排著隊?那雷華不就是么,許清菡身後的利益太大了,不僅有一個知府爹爹,還有一個在京里當大官的外公。就算再剋死幾個,敢娶她的人依舊數不勝數。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終於馬車停了下來。
到了許家了,許仲被小紅接下了車,然後走了。至於仍舊睡在車廂里的陳曦,則似乎被人遺忘了。
其實也並未完全被人遺忘,因為還有兩個護衛在車外看守著他,但上頭不傳來怎麼處置他的命令,護衛也只能默默守著。
陳曦覺得,若是處罰只是捆著睡一夜,那倒還算是能接受的。怕就怕萬一許仲周旋不下來,到時落得個與劉二一般的下場,那樂子可就大了。
幸好今晚不熱,所以就這般睡著還算是愜意。只是他不知道外面在發生什麼,也不知道到底時間過了多久,不免有些焦急。
也不知過了多久,急著急著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直到有人上馬車才驚醒了他。
五花大綁的他跟著招呼他的護衛下了車,然後蹣跚著跟著護衛往遠方走去。
兩個護衛一前一後的押著他,對於要把他帶往哪裡,護衛不答,無論他詢問些什麼,護衛都是閉口不言。
天很黑,夜很深。許府里也是漆黑一片,只有遠方掛著的燈籠發出微弱的光芒,如此才能依稀辨別腳下的路。
很多房子啊,很多走廊啊,他也不知走到了哪裡,只能跟著如啞巴似的護衛忐忑的走著。
很安靜,只有呼呼的風聲和三個人的單調腳步聲。
終於帶路的護衛停在一排很矮的小房子前,然後找開了一間小房子的門,把陳曦推了進去。
門又關了起來,小房子里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到,陳曦也不敢亂動,只能先站在門裡,先想一想再說。
好在門外的護衛終於開口說話了。
「陳公子,先前不理你是因為在外面怕被人聽著,咱得注意些。這裡是柴房,小姐說今天太晚了,她還有些事要安排,沒空搭理你這個罪魁禍首。所以吩咐我兄弟二人將你先在柴房裡吊一夜,明天再對付你。不過小少爺偷偷找我倆求情,所以這吊著就算了,真吊一夜怕是不死你也得丟了半條命。」
「不過我兄弟心善不折磨你,你可別牽連我倆,明天你得裝得半死不活一些,別明天小姐見了你,發現你還生龍活虎的,到時候不僅是你,我們兄弟也得慘了。」
陳曦急忙應了下來,又連聲感謝一番。然後小心翼翼的問道:「那……許兄弟現在怎麼樣了?」
「被揍了一頓,然後禁足了,怕是這幾天連房間的門都出不去。小姐今晚的心情很不好,動了真怒了,聽說少爺還在鳳鳴閣被那馬猴兒欺負了,又派人去砸鳳鳴閣以及揍馬猴兒去了。」
「也就是我兄弟心善,加上少爺苦苦哀求,這才好心不弔你……」
陳曦並沒有去聽後面說的什麼,而是失魂落魄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完蛋了啊,這次撞到槍口上了。許仲都被關起來了,這還怎麼周旋求情?沒有了許仲,他彷彿看到了自己的悲慘下場。
這女人的心可真毒,怕是四次沒嫁出去,心理扭曲變態了吧?先吊一夜啊,這明天還會有怎麼的遭遇在等著他?
此時他不由得胡思亂想起來,先是想著下午的劉二,只是因為一隻貓就被打了個半死。然後想到許仲也被揍了,因為許仲在鳳鳴閣被人欺負了,便派人去砸鳳鳴閣,那馬猴兒顯然也會很慘。
該怎麼辦?這絕對是一個不可理喻的女人,若是明天被打個半死,接下來怎麼做事?家裡的事還需要他爭分奪秒的運作呢。
他想起了許仲先前說過,她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那麼逃走是最合適的了?只要能逃走,等知府回來怕是許仲也出來了,到時她的氣應該也消了吧?只是……這有兩個人看在門口,他又被捆著,怎麼逃?
又想了一會,他已拿定了主意,許家肯定是不能留的了,一定要想辦法逃走。
想到此處,他開始思考脫身的方法。
不知過了多久,夜已越來越深。門外那兩個護衛已經發出均勻的鼾聲,他開始蜷縮著身子,將手伸向自已的靴子。
下一刻,那把匕首已經被夾在了兩隻腳中。
當時綁他的時候,除了小腿以下,就連兩隻手也是被綁起來的。所以用匕首割繩子很艱難,不過好在護衛根本沒想到他敢逃跑,所以他有充足的時間去慢慢割。
手腕上的繩子終於被割斷了一根,手鬆開了就好辦了,不一會,身上的繩子已經全部被解開,然後他緩緩站了起來。
護衛仍在打著鼾。為了不發出聲音,他一絲一絲的開著門,然後緩緩擠了出去。
沒有驚醒護衛,他心頭暗喜。輕手輕腳的向前走著。只是……這烏七八黑的,什麼都看不到,該往哪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