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不信抬頭看
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
陳曦覺得自己的眼睛里似乎有淚水要流出來,這些女人的遭遇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他不是一個純粹意義上的好人,算得上自私自利。但心中一直有自己的道德底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便是他的準則之一,不過到了這鳥不拉死的地方,經過這一段時間那麼多的觸動后,他的準則已開始慢慢改變,那賀霸便是明證。
賀霸與他沒有任何交集,但他打得是要將連同賀霸在內的七十多人一起殺光的算盤,並且對此沒有任何心理障礙,因為他覺得那些人都是土匪,作惡多端的土匪。無論有著多麼鮮艷的旗幟、無論喊著多麼響亮的口亮,你依然是土匪,作惡多端為禍百姓的土匪。
張家三兄弟殺了也便殺了,沒有任何心理負擔,那是為了自己搏命。
人皆有惻隱之心,他也不例外。若是他未親眼見到這些女人的境遇,怕是也不會如此義憤填膺。這道理大概就類似於那些易子相食的苦命人兒,以及歷史上熟知的那些餓死的無數百姓。
都是很可憐的人,可對於普通的人來說,也就是歷史書上的事件以及一串串冰冷的數字罷了。但當他真正目睹這一切時,才知道所謂的眼不見為凈是多麼的正確。但他卻見到了,他被觸動了。
他的心在顫抖,在滴血。
所以他想起了後世的那句話。
「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
天不收你,我來收你!
或者說,我就是老天派來收你們的。
陳曦扭過頭,看著孟一發,古怪的笑著。
笑得孟一發似乎有些發怵,訕訕笑道:「陳兄弟,你這是……?」
陳曦見他如此,笑得更加的古怪。
「這就難住你們了?」
孟一發愣了愣,而後大喜。「依陳兄弟之言,莫非已經有了解決的方法?」
陳曦一甩袖子,再次瞥了一眼那些可憐的女人,然後負著手向著洞口緩緩走去。
孟一發亦步亦趨的跟著。
「發哥啊,我若出手,必然是手到擒來,可我能有什麼好處呢?」
孟一發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了一眼,覺得地牢里的女人應該已經聽不到他們的對話。然後才小心翼翼的道:「陳兄弟若能出手替我解決這等棘手之事,李蠻子與賀霸那裡,我兄弟三十六人必定不負所望,哪怕是三十六人全部死光,也絕無怨言!」
陳曦抬著頭看著那黑乎乎的洞口,幽幽的道:「你們為我賣命我自然看在眼裡,所以我許你們將來可以獨霸此地,而且不會有人來對付你們。」
「事實上你們並不僅是為我賣命,也是在為你們自己賣命。如果你們不出手,你們也只能逃,可是多了這麼多女人,你們怎麼逃?如果你們要逃了,其實殺了與不殺其實是一樣的。先前我覺得,你們大概是能逃出去,到別的地方落地生根的,但至少要死上一大半的人。不過現在看來,你們一個都逃不走,你們招惹了那麼多的大戶人家,讓人家顏面掃地,人家不盯著你們才怪呢!」
孟一發想了一會後,臉龐漸漸扭曲起來。
陳曦的臉色也寒了起來,冷笑道:「怎麼?發哥打算也對我夫妻動手了?」
孟一發怔了怔,似乎被陳曦也驚醒了,不由得緩了緩面色,繼續訕笑道:「豈敢豈敢,陳兄弟誤會了。我老孟在想,我三十六名兄弟除了一條命,別的什麼都沒有,不知還有何處能入陳兄弟的法眼?」
陳曦嗤笑了一聲。
「若我出手,不僅能解決掉你們的難題,並且還附送爾等一條財路。從此後爾等不需要再做土匪。等時間長些,爾等也可以慢慢洗白,去做那享清福的富家翁。你看如何啊?」
額……孟一發急不可耐的搓著手,一會愁眉苦臉、一會又驚喜莫名,看起來糾結不已。
「陳……請陳兄弟放出話來,只要我兄弟能做到,哪怕肝腦塗地也在所不惜!」
陳曦負著手,看著那黑乎乎的洞口似乎有些出神。
「我要你們將來跟著我,而且是沒有任何異心的跟著我、聽命於我。作為回報,我自然會護著你們。可能做到?」
原來是這麼簡單的要求啊……孟一發終於鬆了口氣。
這不僅稱不上是要求,而是抱上了一條大腿了。本來他們已經是惶惶不可終日,過一天賺一天。此時發現不僅有了活路,並且還能脫離這土匪的身份,將來洗白后還能去做富家翁,這可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事。
所以孟一發已經喜笑顏開。
「只要陳兄弟說到做到,將來但憑陳兄弟吩咐,從此後風裡雨里,陳兄弟一聲令下,哪怕是皇帝老子,我老孟也敢去將他拉下馬來。」
陳曦點了點頭,扭頭看了一眼稍遠處的地牢,一個女人正神情獃滯的扒著鐵欄杆,他鼻子一酸,趕緊將頭再扭了回來。
「只要你答應便行,我也不需要立什麼字據,那玩意兒根本就是唬人的。我也不怕你們有異心,因為我有的是手段,跟著我的人我從來不會虧待,若是有人敢背判我,我保證這人會比這些女人可憐千倍萬倍!」
說到後來,他已是聲色俱厲。抬著手指著孟一發,開始破口大罵。
「你們這些愚蠢的土匪,你們真蠢啊!你們怎麼就能做得出這等事!你們怎麼就特么這麼蠢?」
他喘了口粗氣,平復了一下情緒,然後盡量舒緩著自己的語氣。
「這些女人是能隨便亂碰的么?一個兩個還問題不大,想必你開始時也是嘗到甜頭,然後就一發不可收拾,直到發現已經身陷絕境時,卻已無路可走。」
「土匪也分好多種。你們這些只能算是最差一等,稀里糊塗的把自己的命搭進去還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我且問你,城裡那麼多的黑幫,為什麼人家活著就沒事?為什麼楊老二可以活得那麼瀟洒,而你們只能可憐的窩在這裡還惶惶不可終日?這就是差距啊!」
「今兒我給你上一課。這黑道啊,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會有黑道,這是避免不了的,這玩意兒就像韭菜,割了一茬還會再長出來。所以官府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你不過分不離譜,他也不會沒事找事干。這中間的平衡一定要掌握好,否則早晚是給人送功勞的命。」
……
陳曦痛快的說了很久后才意猶未盡的停下來,因為他想起了許清菡還一個人呆著呢,這些土匪都是沒腦子的人,可別出什麼事。
「罷了,我便告訴你方法。等外面的事一了,你把這些女人都放了,放之前讓這些女人都寫下東西按上手印。」
「要寫的是她們在這裡的經歷,所受到的羞辱,以及經過了多少次糟塌和如何糟塌的,只要這些東西留在你的手上,這些女人敢亂說?不拚命維護你們才怪?」
「如此一來,這些女人的家裡也只能打落牙齒往肚裡咽,因為只要你們一出事,她們的事就會曝光在所有人面前,這些大戶人家能不要臉面么?到時不僅不會要求官府打擊你們,相反還會在官府面前維護你們,官府自然會樂得個順水推舟,民不舉官不究這是至理。而且只要這些女人活著一天,不就是你們穩定的財路么?但要掌握好,別做那竭澤而漁的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