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拔刀(求支持!)
天上射出的炮彈,宛如流星,紛紛而落。
而在那原來的焦土上,當燕軍想要搶救傷者,尤其是當有人反應過來,想要救下燕承宗的時候,一聽到火炮的聲音,他們頓時嚇得再不敢前進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竟是不自覺都發顫起來。
其實論起來,這開花彈的威力,放在上一世,不過勉強是十八世紀末期的殺傷力水平,至多,也不過是黑火藥的巔峰時期而已。
可放到了這裡,卻宛如大殺器。
最重要的是,這種新的武器,還有新的戰爭方式,讓北燕軍根本無從招架,當他們還停滯在中軍在千步之外,就可安全無虞,或者是軍隊應當密集的集結起來,這樣才可以發揮巨大威力的認知時,卻不知,這幾乎等於是送死。
即便是千步之外,照樣可以將你打的你NIANG都不認得你,密集的集結起來,無論是衝鋒,還是保護中軍,都等同於是自殺。
在上一個世界,起初的時候,因為武器的攻擊力低,遠程武器比較落後,再加上威力不足,這就導致軍隊作戰,最喜歡集結在一起。
隊形越是緊密,殺傷力和凝聚力就越大,可隨著遠程武器攻擊力和射程的增加,尤其是重型火炮的威力越來越大,步兵就漸漸不再以容易遭受巨大炮擊傷害的密集隊形來編組了。
倘若這個時候,燕軍能夠分散一些,猶如撒出去的豆子一般,在各個小隊或者是單兵里形成一定的距離,眼下這火炮的威力,作用可謂乏善可陳。
可現在,他們顯然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他們見到了這火炮的威力,頓時開始不安起來,而不安的官兵,卻做了一件最愚蠢的事,不安的人,下意識的會願意聚集在一起,因為在他們的認知里,越是人多的地方,反而讓人覺得安心,這是人的本能,他們畢竟沒有任何相關於應對火炮的經驗。
心裡只是覺得人多力量大,也許就可以抵抗這炮火。
於是,在這中軍,許多官兵烏泱泱的朝著人密集的地方涌去,似乎只要集聚在一起,就可以躲避這炮火一樣的,然而這時,炮彈開始落地。
這一次,射偏了。
或者說,這個距離,火炮本來就沒什麼準頭,二十多枚火炮落下,並沒有落在燕承宗身邊,有十幾枚,直接飛入了人堆里。
當那巨大的爆炸聲音響起,災難發生了。
轟隆……
一處人流密集之處,炮彈炸開,飛沙走石,硝煙瀰漫,瞬間方圓十丈之內,無數人的斷臂殘骸飛出,無數的鋼珠將更遠的官兵打的渾身都是孔洞,血冒如注,這一枚炮彈的威力,殺傷力驚人,當場死亡的,足有三十多人,受傷者,不計其數。
無數人哀嚎,口裡發出嗚咽,更多人下意識的,又隨著人流跑散。
接著,一個個炮彈炸開。
整個中軍營,大亂。
在這刺鼻的硝煙里,燕承宗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四周都是屍體,空氣都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他瞬間感覺這個世界很恐怖,一時他對這個世界充滿了惡意。
他拚命的咳嗽,雖是撿了一條命,可整個人完全是狼狽不堪,身上滿是血污,也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別人的,尤其是他的肩頭,竟還掛著一根斷指,他已無心去理會了,這兩輪火炮的突襲,使中軍營的損失,超過了五六百人,這……還沒有算上傷者。
而真正可怕的還不是如此。
這五六百人中,有為數不少的,都是北燕軍濟北三府大營里的武官,還有自己身邊最精銳的隨扈,至於傳令兵、掌旗兵,更是沒什麼運氣,幾乎死絕了。
有人終於將他抱著,匆匆開始後撤。
整個中軍其實都開始在後撤,可怕,他們腦海里此時此刻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離開這裡,這裡太可怕了,再留這裡,這不是找死?
可中軍一退,后營也有些慌了,方才那爆炸還有中軍升騰起來的硝煙他們也是看到聽到,現在看到前頭的人蜂擁而退,一時之間,竟以為敗了,於是乎,眾人高呼:「陳軍打過來了,陳軍打過來了。」
這裡是后隊啊,陳軍若是能打到后隊,這還了得,不曉得的人,還以為陳軍從四面八方殺到了,於是后隊也開始退,有人如驚弓之鳥,什麼都顧不上,於是相互踐踏、推擠,更有人抬眼,想要看看中軍在哪裡,可一抬到,哪裡見得到帥旗,於是心裡更加慌亂。
後頭的事,前軍衝鋒的將士還沒反應過來,他們已密密麻麻的殺至城塞之下,甚至有不少人,渡了河,在這護城河裡,到處都漂浮著屍首,岸上,屍首更是堆積如山,數千的北燕軍,終於開始架起了雲梯。
而此時,火銃依舊朝城下狂射,府兵們也開始忙碌起來,他們開始瘋狂的朝城牆下丟滾木、巨石,一鍋鍋的熱油,亦是傾瀉而下,偶爾,城樓下飛來幾支冷箭,城牆上的人跌落下城牆來,可北燕軍最慘,無數人被熱油燙的渾身氣泡,瘋狂的嚎叫,跳進護城河裡,有人直接被滾木和巨石砸成了肉泥。
胡人的先登營像瘋了一樣,依舊是拚命的朝雲梯攀爬,直到一個個雲梯,被城牆上的人狠狠的叉出,最後直接懸在半空,朝後翻倒,雲梯上的人,頓時口裡發出一個個嚎叫,自半空落下來。
勇士營手中的火銃銃管,竟已是燒的發紅,乃至於連水都無法一時冷卻,城上城下,所有人都殺紅了眼睛。
瘋了,所有人都瘋了。
乃至於那李東正,也帶著官吏們上了城牆道,他們瘋狂的幫著人將巨石和熱油送上城牆。
炮隊們已經開始重新校準,這一次目標,再不是燕軍的后隊和中軍,而是朝著城下攻城的前鋒軍,數千悲壯的人,此刻損傷已超過了兩成。
可那些急於復仇的先登營竟好似是不要命,在這些胡人們的勇氣鼓舞之下,其他各營也俱都爭先恐後,一旦殺紅了眼睛,在這四處都是喊殺聲的戰場上,便再沒什麼可顧忌的了,理智,已變成了累贅。
許傑額上全是細汗,呼吸也是有點喘,他有些慌,倒不是怕,而是因為,他發現要重新校準,實在太慢了,這些火炮,看來還需繼續改良,不過此時,他倒是不吝炮彈起來,反正不是自己的錢,就當這錢是大風刮來的,他口裡大吼:「開花彈,開花彈!」
「點火……點火……」
校準的目標,是在前鋒軍隊伍的中段,如此一來,可以形成一個無人區,截斷燕軍,使燕軍收尾不能呼應。
而這個著落點,完全是在有效射程之內,許傑咬著牙,厲聲道:「射啊。」
轟隆隆,轟隆隆……
火炮轟鳴,格外震天動地。
炮彈開始宣洩在戰場上,這些密集衝鋒的燕軍,頓時人仰馬翻。
而前隊的燕軍,被火銃還有府兵的弓箭,以及滾石、熱油所阻止,后隊的燕軍,眼看前頭損失慘重,他們不曾見到如此犀利的火炮,頓時不安起來,等他們回頭,方才知道,中軍和后隊早已去遠,跑了……
終於,有人膽怯起來,原本展開源源不斷攻勢的前鋒燕軍,不少在後的人索性倉皇而逃,而護城河裡,陳屍無數,竟生生的填平了河道,前頭的先登營,發出了最後的衝刺,他們咬著牙,瘋了似得繼續架梯攀爬。
此時,有人開始攀上城牆。
到了這個份上,城上之人所需要面對的,乃是越來越多,攀上城牆的燕軍先登營,而其他的人,要嘛留在城牆下,要嘛……跑了個乾淨。
陳凱之拔出了劍,現在靠著火銃和弓箭射擊,已經沒有了意義,在這狹隘的過道里,拼的就是刀劍。
陳凱之眼眸微微一眯,嘴角輕輕勾了勾,掠過一絲冷笑,旋即便厲聲發令:「無關人等,所有府兵、官吏、民夫,全部撤下城牆!」
人多手雜,留在這裡的人越多,越無法有效的進行反擊。
與其如此,就撤下這些根本沒有什麼殺傷力反而礙手礙腳的人。
「勇士營!拔刀!」
「拔刀!」
「勇士營拔刀!」
陳凱之一聲令下,大量的官吏,還有無數膽戰心驚的府兵和民夫,這時候清醒了,他們知道,接下來,就該是短兵相接,這時候,他們倒是不敢再這裡停留了,一個個不安的撤下城牆,身邊的勇士營將士與他們擦身而過,他們自覺地自己是幸運的,無論如何,他們不想死,想到要去面對面的迎擊燕軍,便覺得頭皮發麻。
可與他們擦身而過的勇士營將士,卻如釘子一般,迅速的開始向身邊的小隊集結,身邊,一個個聲音在傳遞:「無關人等退下,勇士營拔刀!」
「拔刀!」
一個又一個帶著疲憊的嘶吼,衝破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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