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御氣而至,湖心古琴
「噗通」一聲響,易南整個人猶如一條大魚一般一個猛子直直的扎入了湖面。
這一次他做足了充足的準備,專程為的就是一探湖裡那塊被鎖鏈鎖住的石碑。
看過一眼之後,那塊巨大的石碑好像刻在了他的腦海里,揮之不去。既然檢查了好幾次發現身體並沒有其他異樣,被勾動了好奇心的易南當時便決定再次下水一探究竟。
湖裡的水清澈可見,荷葉的根在水中分佈得錯落有序,這些荷葉和他印象中泥塘的荷葉有些出入,他們的根太短導致不能紮根於幽深的湖底,只在水中漂浮,吸收著水中的養分。
幾隻魚兒被他劃開的水驚動,匆忙遊走。易南略微觀察了一番水下周邊的環境,藉助下潛之力一口氣猛然向著下方昏暗的水域沉去。
到達水底十餘米深時,這裡已經沒有了魚兒的蹤跡,這片水域看上去並無任何的變化,不過因為陽光無法照射入內,這裡的水域一片昏黑,還好這對於易南的眼睛來說影響並不大,藉助一兩縷透過湖面的閃光,他能夠清晰的辨別周身環境,繼續下沉。
深入水域接近十五六米時,易南估摸著自己來到了剛才的位置,四周的水溫也在急劇的下降,不過這和上一次的降溫有了本質的區別,這次是因為湖底水受不到陽光的照射,是那種微微的冰涼感,但是上一次的刺骨寒冷彷彿要把人的靈魂都給凍住一般,實在可怕。
「奇怪了,那塊石碑怎麼不見了。」易南幾乎快要在湖底兜上一個大圈子,卻始終沒有尋到那塊詭異的石碑,這昏暗的湖底可謂空無一物,別說是什麼石碑了,就連大石頭都沒有一塊,光禿禿的顯得格外瘮人。
這塊湖的造型確實是十分的詭異,從湖面來看,整個湖呈四方之勢,長寬幾乎都是三十餘丈,可是在深入湖底十餘米過後,易南越往下發現這個湖底就越窄,到最後的湖底,雖然一片昏黑,不能窺之全貌,不過從這方水域來看,整個湖底造型呈一個倒三角一般,這整個湖面就好像有人用一個超級大的錐子插入,形成這方造型獨特的湖心亭。
易南腦中莫名閃過這個想法,他使勁搖了搖頭,那得是多大的錐子才能砸出如此的巨湖啊,而且就算真有那麼大的錐子,恐怕天下間也沒有人能夠舉動如同小山一般的鐵錐。
在湖底一陣尋找無果,易南也只得放棄了尋找石碑的想法,或許是當時自己因為用力過猛,一下子沖入了湖底,在陽光折射下產生了幻覺也說不定呢。
他重新回到了岸邊,現在的當務之急應該是想辦法踩著荷葉不掉下去,吃到東西才是關鍵。
而且經過剛才一番莫名其妙的折騰,消耗了他大量的體力,導致他的肚子又餓的咕咕響了起來。
將亂七八糟的想法全部丟到一邊,易南盤坐在草地上,在心中默念人皇心經,他腦海之內那團金色的迷霧也緩緩的轉動開來,很快就將他那有些燎躁的內心平靜了下來。
不知什麼時候起,易南發現每次自己只要在心中默念人皇心經,那團金色的迷霧就會猶如流沙一般轉動,而此時他的心情就會變得格外的清明。
漸漸的,易南好像忘記了腹中的陣陣飢餓感,也忘記了自己想要到達的目標,吳大人教導的話語在他耳邊來迴環繞,就好像晨鐘暮鼓一般,直入他的心神,久久不能忘記。
「氣御全身,足下生風,心無雜念,無力更勝有力……」
易南操控著體內周身密布的點點內力,這是個極其費勁的功夫,有些事知道是一方面,可是做起來又是另一方面,要想控制全身所有的氣,這個過程對於他來說非常非常的難。
首先就是要引導體內均衡的內力,使全身上下的內力化為無數的平均,就好比是將一團亂七八糟,打結成捆的細線全部縷成一條條的直線排列,不僅極其費功夫,而且這個過程能讓很多意志不堅定之人崩潰。
恰巧易南年紀還小,對於繁瑣的事倒是沒有過多的概念,加之此刻的他腦海之中金色迷霧不停的流轉,人皇心經一遍又一遍衝擊著他的腦海,使得他渾身上下一片通透,說不出的自然愜意。
在外看來,易南就好像一位得道老僧一般,靜靜的盤坐在岸邊,微微細風吹動了他的發梢,他整個人卻絲毫不為所動,心神全部內斂,易南對於外界再無任何的感知。
易南就這樣不嫌麻煩,不畏失敗,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耐心的引導著體內雜亂的內力,哪裡多了一點就把他移走,哪裡少了一點又小心的補入,一時之間易南將這當成了一個遊戲一般,專心致志的進行著。
兩個多時辰轉眼過去,不知道經過了多少次的嘗試,易南終於成功的將渾身的氣調整到了均衡狀態,他體內那股精純卻散亂的內力此刻也彷彿化為了一塊精鋼,有序的密布在了他的周身各處,這即是他努力換來的結果。
易南陡然睜開了雙眼,他的呼吸綿長而輕,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莫名的氣機,那是渾身內斂,氣息調節到最自然的狀態下才能擁有的特殊之境。
輕盈起身,易南向前邁出的每一步似乎都有一種獨特的氣韻流轉,他踩過的草地上,青草居然絲毫沒有被重物壓過的痕迹,彷彿易南整個人的重量都化解在了空氣中,他全身輕盈如同無力一般。
行至湖邊,易南此刻的心情平靜得如同這湖面一般,他的眼中除了那一方小小的荷葉之外,再無他物。
足尖輕點而過,易南終於體會到了那種無力更勝有力的境界。
荷葉的輕柔,湖面的波動,魚兒在水下遊離傳來的陣陣波動,蜻蜓輕點水面,產生的陣陣漣漪,這些都是力的反饋,想要在湖面立足於荷葉之上,就必須控制住自己體內的氣息,控制住體內的內力,調整至和荷葉想通的力道,而不是以蠻橫之力去控制他們,萬斤力道擊打在水面上,只會掀起一陣大浪,可是用輕柔之力去駕馭水,控制了水的波動,沒準能夠引起一場滔天巨浪也說不定。
易南雙足輕踩,靜立在荷葉上,他的身體輕輕隨風擺動,足下的荷葉卻始終沒有動靜,好像他整個人凌空踩在荷葉上一樣,易南細心體會著這特殊的感覺,此刻的一切的都是那麼的自然,好像早已熟悉了千萬遍一般。
他體內的氣息流轉,身體猶如蜻蜓一般,荷葉被他這輕輕一踩,入水三分,易南整個人已經藉助這股輕微的反彈之力,身體向前飄然而去。
一步向前躍出兩米有餘,此刻的易南腳踩荷葉,一路前行,湖面淡淡的波光和煙霧在他身邊環繞,就好像仙人一般直朝湖心亭而去。
「吧唧吧唧.……」
一陣狼吞虎咽之後,整整一大包的美味都被易南吃下了肚子,那種舒服的飽腹感由內而外,他的小肚子微微鼓起,舒服得都合不攏腿。
因為經歷過真正的飢荒,所以易南每次都格外珍惜吃飽肚子的幸福和滿足感。
安然悠閑的易南很快便被那面古琴吸引了注意力,湖心亭內的那個古樸香爐仍然散發著裊裊輕煙,說來也奇怪,那股輕煙居然是以倒流的姿勢不停的向外湧出,一直流到了古琴旁,易南一眼看去,那面古琴就好像是仙人用的樂器一般。
他的小手輕輕撫過古琴,古琴造型古樸簡單,除了在右下角雕刻著一朵桃花之外,再無任何裝飾。
「叮」的一聲脆響,一聲悠揚琴音從古亭傳至整個湖面,如此空靈的聲響易南簡直聞所未聞,好奇心大發的易南當時便用小手,繼續撥動了幾縷琴弦。
「叮」
「呤」
「叮」
幾聲空靈而古樸的琴音傳出,單獨的音符發出的琴音都如此美妙,真不知道若真有人能將整首曲子彈出,會是怎樣神奇的效果,易南沉浸在琴音中良久,他雖然不懂曲子,不過也能分辨出這琴音的美妙。
待易南回過神來時,突然便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自湖心亭向外,一道又一道的漣漪不停的向外擴散,整個湖面的的平靜都被打破,水面的魚兒驚恐得直往水下遁去,層層疊疊的荷葉被那一道道起伏的漣漪推起,一時之間平靜的湖面彷彿颳起了暴風雨一般狼藉。
易南急的滿頭冒汗,這是什麼古怪的琴啊,不過輕輕彈了幾下,居然引得整片湖水都開始波動了起來,這要是他剛才真會彈曲子,非彈得這整片湖水都炸開不成。
「嘻嘻,這是誰家的小娃娃啊。」
就在易南急的不知所措之時,一道略顯調皮的話語在他耳邊響起,易南循聲望去,只見岸邊不知何時居然出現了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這名女子面戴白色輕紗,體態婀娜,一頭的青絲在腦後盤了個鳳尾,最為古怪的是現在明明是大晴天,她卻撐著一把小傘,青翠的綠竹和微黃的油紙相間,讓人感覺這個看不清面貌的女人處處都透著古怪。
神秘的女子漫步走來,在易南震驚的目光中,她居然也使出了一手神秘的踩荷步法,而且比起易南那生疏的步伐,絕對精明了不止一個層次,她所使出的步伐和吳大人又決然不同。
吳大人的步伐乃是是大張大合之間,腳步踩著清風而行一般,說不出的自然飄逸。
神秘女子的步伐更像是在輕輕曼舞,她的白色布鞋微微踩在了嫩綠的荷葉之上,隨即整個身子猶如一隻白色蝴蝶一般飛起,每一步跨越幅度極大,湖心亭距離岸邊足有三十餘米,女子腳踩荷葉不過幾步之間,更多的時候她撐著油紙傘,彷彿在空中曼舞,湖面那一道道波動的漣漪根本未影響她分毫,相反,泛起的水滴在陽光照耀下發出了銀色的光,女子就好像踏破雲彩而來的仙女一樣,從空中緩緩下落,降落在了易南的面前。
「小娃娃,你家大人是誰啊?」
神秘女子一雙靈動的雙眼露在外面,長長的睫毛微微帶一點卷,正好奇的盯著易南發問。
「我家大人不在這,請問姐姐你是誰啊?」
易南乖巧的回答,既然能夠使出這樣特殊步伐的人,想必也不會是普通人。
「你個小娃娃真不乖,你家大人沒告訴過你,這琴是不能亂動的嗎?」
女子卻沒回答易南的問題,她漫步走過易南的身邊,一陣淡淡的清香頓時撲鼻而至。女子邊說邊走至那面古琴之上,只見她秀長蔥白的手指輕柔的撫過剛才被易南撥動了的四根琴弦,一陣嗡嗡聲從琴向外擴散而出,從湖心亭向外,那一道道起伏波動的漣漪驟然停止,湖面居然再次恢復了一片寧靜。
「哎呀。」
神秘女子突然一聲嬌呵,一雙秀麗的眼睛略帶幾分怒氣直直的盯著易南,原來在那方古琴之下,一隻小小的油乎乎掌印赫然印在了上面,易南偷瞄了一眼,心中咯噔一下,明白自己好像在無意間做了不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