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妤寒正在睡覺,突然感覺有人在看著自己,細細一聞不是冷央,眯了眼睛一看,“啊!你怎麽進來了!”
“我想你了啊,所以就來了。”靈白允坐在妤寒床邊,還對著妤寒笑,絲毫不覺得魯莽。
“看來這府裏的侍衛該多加一些了,省得哪天闖進來個什麽賊也沒人知道。”妤寒嘟著嘴道。
“不會的,我在這裏待了很多天,並沒有人來。”
“啊?那你沒晚都進來看我睡覺?”妤寒緊緊捂住被子,心裏隱隱的不安。
“沒有,沒有,你放心,我隻是在屋頂。”白允咧嘴一笑,說:“我在你屋頂坐了幾晚,都沒有下來,今日實在忍不住,所以下來看看你,誰知道咱們二人太心有靈犀,我一來你就醒了。”
“真的?”不知怎的,妤寒就是很信任這個人,聽他這樣一說,也不再惱,道:“你來做什麽?”
“往日隻是想來看你,今日卻想……”
“卻想怎樣?”妤寒歪著頭問。
白允見妤寒歪頭望著自己,一張小臉在月光的籠罩下,美得不太真實,心動不已,說:“今日卻想帶你去散散步。”
“散步?這大半夜的,散什麽步?何況都已經十一月了,冷得很,我可不去。”
“這可由不得你。哈哈。”白允不由分說拉起妤寒,笑著說:“趕緊加件厚衣裳,我在外麵等你。”
“好。”妤寒莞爾一笑。
白允從窗戶跳了出去,妤寒暗想:看來這窗子以後得鎖牢一些,否則到了夜間竟比門還熱鬧。
妤寒穿了一件厚衣裳,又批了風衣,才出去了。
“去哪裏?這麽晚怕是會驚動下人。”
“不用。”白允將妤寒摟在懷中,說:“咱們飛出去。”
“哎~”妤寒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抱著飛到了屋頂上。
白允說:“你看,我這幾日就是坐在這裏。”
“梁上君子,竟還好意思說。”
“我一不偷聽你與丫鬟說話,二未掀開瓦片偷看你,隻是在這裏感受你的存在,順便守護你的安寧,有何害羞。抱緊!哈哈~”又抱起妤寒跳過圍牆,穩穩落在地上。
妤寒撫著胸口,說:“你飛之前先告訴我一聲,我要是沒忍住叫出來,豈不是吸引旁人來看。”
“哈哈,好。”
“現在去哪兒?”
“去遊園的後山。”
“為何?”
“你看,今日的月光和星星都很美,我想與你在一處特別的地方看星空看月亮,所以要去那裏。”
“為何去哪裏,我可不覺得多特別。”
“當然特別,是我第一次遇見你的地方。”
妤寒抿嘴一笑,說:“你帶我飛過去吧,我可不想走那麽遠。”
“正有此意。”白允又將妤寒抱住,說:“要真是走過去,豈不是天都亮了?”
“唉!你又沒告訴我要飛。”妤寒又被抱著飛了起來。
“哈哈,我知道你不怕。”
“我自然不怕,你飛快一些。”
“好!”白允加快速度,風都被拋在身後。
到了後山的涼亭,白允放妤寒下來,說:“你看,這裏是冰原城最適合看星星的地方。”
妤寒走到亭邊一看,蔚藍色的天空中將自己包圍起來,天空中跌落了許多亮閃閃的星星,有白的藍的黃的紫的,說:“好美。”
“你看,寒兒,那是星河。”白允用手指著天空一處,果然仿若一條星河,密密麻麻的星星都排在一起,淡淡的煙雲浮動在側,星河熠熠生輝。
“你叫我什麽?”妤寒看著白允,心中一暖,這世間,隻有父母姐妹才會如此叫自己。
白允靠近妤寒,伸出手撫摸著妤寒的臉,她的臉有些涼,卻無比真實,他很確定,她就是自己等了二十年的那個女子。他低頭輕輕頂著妤寒的頭,說:“寒兒,我要娶你。”
妤寒心中一震,推開白允,連連搖頭,說:“不行。”
“為何?”白允問。
“因為,因為我已經嫁給冷央了。”妤寒握住拳頭,指尖幾乎陷進肉裏。
“沒關係,我帶你離開這裏,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好不好?”
“不行!”當然不行,我是妤寒,我是來請求冰哮國幫助的,我要滅掉流歸與朝芒,我要複仇,一狠心,說:“以後不要再來見我了,不可能的!”
“不!寒兒,我看得出,你對我有意,為何要假裝無情?”
“沒有!你看錯了,我隻不過想著你與墨尋是兄弟,隻不過是看在我三姐的份上多跟你說了幾句話而已,沒有,沒有……”
“有!”白允摟住妤寒的雙肩,說:“你看著我。寒兒,你知道嗎?這世間唯獨情意是藏不住的。”
對白允,她何嚐沒有動心,隻是,她不能。
“你我之間,就算隔著一條星海,我也一定要把它踏平不可。”
“不!”妤寒搖頭,捂住耳朵,閉上眼睛,她告訴自己,不能再看白允,不能再聽白允說話,不能再與他有任何的關係,他會阻礙自己的腳步,磨滅自己的決心,“放我回去。”
白允不顧妤寒的掙紮,緊緊抱住她,說:“我不會放你走,無論如何都不會。”
“你可知道墨尋是怎麽死的?”妤寒道。
“知道,當然知道。”白允看著妤寒,不知她為何突然這樣問。
“你既然知道他是怎麽死的,那就應該知道,我為什麽要嫁來冰哮,我為什麽要嫁給冷央。”妤寒看著白允,不如告訴他,讓他知道個明白。
“你是說,你要讓冷央為你上戰場?我也可以,我也可以為你上陣殺敵的,寒兒。”白允緊皺著眉頭,隻要能為你做的,我都要做。
“不,當然不僅僅是要一個肯為我上沙場的人。”妤寒看著白允,目光冷漠。
白允恍然大悟,放開妤寒,說:“你是要……”
“對,所以,我不可能跟你走,不可能離開冷央。”
白允第一次覺得這樣無能,他一向天不怕地不怕,覺得自己什麽都能做到,今日卻連妤寒的願望都不能達成,甚至一生都無法達成,他突然覺得自己很無用。
“送我回去吧。”妤寒看白允泄了氣,心痛不已,但是別無他法。
“好。”白允抱起妤寒,比來時抱得更緊,好像一放開就會失去她,不,他從來沒有得到過她,何談失去?
到了妤寒房門口,妤寒低著頭,不敢看他,怕自己不忍,說:“不要再見了。”
白允點點頭,說:“保重。”
白允走後,妤寒坐在窗前,看著天空,好像剛才的一切都隻是一場夢,再也無心睡了,點燃油燈,鋪開宣紙,寫到:“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寫完又覺得不對,道:“你我之間,尤其是恨嫁。”卷起宣紙,又鋪開,重新寫到:“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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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姐姐。”灼其見妤寒還沒有起床,來叫她,說:“姐姐你可是昨夜沒睡好?每日你都會早起晨讀呢。”
見是灼其,妤寒問:“什麽時辰了?”
“辰時。”
“竟這麽晚了,碧兒呢,怎麽也不叫我?”
“她在門口呢,說看你睡得正好讓我不要打擾你,我方才要跑進來還被她說了一頓呢。”說著扶妤寒起來。
“叫她進來吧,我要洗漱了。”
“好嘞。碧兒,碧兒~”
“奴婢在,傾側妃,奴婢伺候您洗漱。”
灼其也不見外,自己在妤寒房中的書櫃上翻騰,坐在書桌前,念到:“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哈哈,姐姐昨夜可是與四王子在一起?”
“胡說。”
“那姐姐寫的這句詩是什麽意思?”
妤寒洗漱完了,碧兒正在為她梳頭,道:“我寫了什麽?我都忘了。”昨夜的事,真的就像一場夢,不光昨夜,白允整個人也就像一場夢,如今,夢醒了。
“姐姐,姐姐,你怎麽一大早就走神,一定是昨夜沒睡好。”灼其趴到梳妝台邊看妤寒。
“是呢。”妤寒敲了敲腦袋,不知道是不是昨夜飛來飛去受了風寒。
“我給您按按。”碧兒道。
灼其見妤寒緊閉雙眼,一臉不舒服,說:“那不如咱們去廟裏拜拜吧。”
“嗯?”
“對呀,咱們去廟裏拜拜,睡不著就是有怪力亂神,既然是怪力亂神,去廟裏燒燒香紙就好了。”
妤寒聽了一笑,說:“我原以為你這個女狀元不信這些呢。”妤寒戲稱灼其“女狀元。”
“這可不衝突,我娘和奶奶初一十五都帶我去的,不信也得信了。不過也不妨礙我讀書,嘿嘿。今日初三,剛好,人應該不多,走吧姐姐。”說著就拉起剛梳好頭發的妤寒往屋外走。
“等等,傾側妃還沒用早膳呢。”碧兒在後麵喊。
“沒事沒事,城隍廟邊上好些吃的呢。”灼其道。
“那你們也等等我啊,我拿傾側妃要用的東西。”碧兒趕緊帶了些碎銀子和披風,叫上幾個小廝跟著跑去。
“你這個丫頭,不要帶著傾側妃亂跑!傾側妃有一點閃失我饒不了你!”管家見灼其拉著妤寒往府外跑,知道肯定是灼其的主意。
“不會不會,爺爺你放心,哈哈。”灼其頭也沒回,隨便應付了一下。
冷央站在會客廳窗前,剛好看到這一幕,搖頭笑了笑,說:“自從認了個義妹,還真是越來越風了。”
“哈哈,那你不是剛好落得清閑。”是一個男子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