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妤寒得知亡國恨，隔江不唱後庭花。
亦姬跑到冷央房裏，冷央正在寫字。
冷央見亦姬進來半天不說話，問：“你這是怎麽了？”
“班玉國，亡了。”
冷央握筆的手停了下來，看著亦姬說：“什麽？流歸國和朝芒國不是暫時休兵嗎？怎麽班玉國突然就亡了？”
“不知道，隻是，妤寒估計還不知道這個消息，我覺得還是你親自告訴她比較好。”亦姬道。
“那？班玉國皇上和皇後呢？”
亦姬搖搖頭。
“也沒了？”
亦姬點點頭，道：“朝芒和流歸國兵臨城下，說要用班玉國皇帝的腦袋換整座城人民的性命。”
“所以皇上就主動送上門讓他們殺？”
“是。”
“那皇後呢？他們連皇後也不放過嗎？”
“不，據說流歸國將軍想輕薄皇後，皇後本就與皇上感情深厚，所以在皇上身邊自刎。”
“這樣的性子，倒很像妤寒。”
“去吧，她總要知道的，你告訴她比她從別人口中聽到要好。”
“好。”冷央走到妤寒房間裏，遣退下人，看著妤寒。
“怎麽了？”妤寒放下手中的書，看著冷央。
“妤寒，我跟你說件事，你一定要堅強。”
妤寒一聽，站了起來，身子顫抖，問：“可是班玉國有什麽壞消息？”
冷央走到妤寒身邊，怕她站不住好及時扶住她，說：“是。”
“是什麽消息？”
冷央不說話。
妤寒見冷央如此，心中沉重，道：“莫不是班玉國亡了？”
“妤寒，你還有我。”
妤寒瞬間身子像被抽空，腿一軟，坐了下去，還好冷央及時扶住她。
“妤寒。”冷央心疼不已。
“那，我姐姐和姐夫呢？”妤寒看著冷央，滿眼祈求，她多麽希望聽到的是姐姐和姐夫還活著的消息。
“他們也，不在了。”冷央看著妤寒，滿眼關切。
“長姐！長姐！”妤寒放聲痛哭：“長姐！”
冷央緊緊抱住妤寒，說：“妤寒，你不要怕，你還有我。”
“長姐！”與妤妙相處的分分秒秒還近在眼前，她怎麽能就離開了呢？那麽溫婉大方的她，與駙馬那麽恩愛的她！
“妤寒！”
“長姐！三姐！父皇！母後！”妤妙的離世，勾起了妤寒對妤萱和父母的回憶，他們的離去像是一顆顆釘子，釘在他的欣賞，讓他無法呼吸。暈倒過去！
“妤寒！妤寒！”冷央將妤寒抱起，衝出門外，管家和下人聞聲而來。
“叫大夫，叫大夫。去宮裏請禦醫來！”冷央大叫，然後抱著她到自己的房間。
“怎麽了？”亦姬跑出來，看見冷央抱著妤寒，猜到妤寒傷心過度，趕緊幫著冷央一起抱進房間。
“她一聽到皇後去世的消息，就暈了過去。”冷央滿臉焦急，對亦姬說。
“沒事，冷央，她隻是一時不能接受這個消息而已，會好的，會好的。”亦姬安慰冷央。
“我以為她會很堅強，沒想到~”冷央道。早知道就不告訴她，讓她不知道好了。
“她終究會知道的，不怪你。”
“我，我沒想到她會這麽嚴重。”冷央坐在床邊，看著妤寒緊鎖著眉頭，知道她心中難受。
“別說你了，我都心疼她，班玉國皇後是她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妤寒，妤寒。”冷央看著妤寒，目不轉睛。
“怕是皇後的去世勾起她對其他親人的懷念。”
“長姐，三姐，父皇，母後。”
“你在說什麽，冷央？”亦姬擔心冷央擔心過度。
“這是她暈倒前念叨的話。”
“你再念一遍。”
“長姐，三姐，父皇，母後。”
“長姐，三姐，父皇，母後？”亦姬跟著念了一遍，道：“沒有二姐和五妹？”
“是，我這才覺得有些奇怪。”
“或許是她與二姐的關係不好，五妹也早夭吧。”
“妤寒。”冷央心疼得握住妤寒的手，親了親，道：“妤寒，你要好起來。”
夢裏。
妤寒跑啊跑跑啊跑，跟著紫冠青鳥向前跑。她回頭一看，狼和雪豹都緊追不舍。突然，紫冠青鳥不見了。妤寒愣在那裏，環顧四周，發現狼和雪豹也不見了。四周又是竹林，全是黑色的竹子，將她包圍，沒有出路，沒有不同，沒有生機。
“啊！”妤寒大叫，告訴自己：“這是在做夢，我不知道怎麽來的，所以這是在做夢，冷靜，冷靜。”她閉上眼睛，用心感受身邊的風吹草動，還是一片沉寂，連葉子落地的聲音都沒有。她確信這是在做夢，睜開眼睛，不再害怕。重新環顧四周，發現確實沒有出路。
“既然四周都沒有路。”妤寒抬起頭，看向天空，道：“那就隻有向上飛了。”告訴自己，既然是在夢裏，那就一定能飛，果然，她飛了起來。飛過困住自己的竹林，飛向自由。可是，飛了一會兒，她又迷茫了——飛到哪裏去呢？既然哪裏都是一樣的顧忌，去哪裏不都是一樣嗎？
“妤寒。妤寒，你醒了？”冷央見妤寒睜開眼睛，驚喜不已。
“冷央~”妤寒道。
“是，是我，妤寒。”
妤寒掙紮著坐起來，看清這是冷央的房間，想起之前冷央告訴自己的話，問他：“所以，班玉國徹底亡國了是嗎？”
“妤寒，你不要太傷心……”
“告訴我，是嗎？”
冷央知道拗不過她，說：“是，皇城已被流歸國和朝芒國的軍隊占領。”
“有沒有屠城？”
“沒有，沒有百姓因此受傷。”
“真的？”妤寒不信。
“是。”冷央點點頭，說：“流歸國和朝芒國本來就是為了爭奪班玉國的土地，並不想傷害百姓。”
“所以。”妤寒瞬間明白姐姐和姐夫是如何去世的，說：“所以是用我姐姐和姐夫的命換的嗎？”說著，眼淚又不自覺流了出來。
“他們要拿皇上的性命來換，皇上本來是派人將皇後送來我們這裏，但是皇後拚命跑到皇上身邊，在皇上身邊自刎了。”
“長姐！”淚水再次決堤：“不過，這也像是長姐的性格，與其讓她承受失去姐夫的痛苦，還不如與姐夫一同西去。還能，還能見到父皇母後。”
“妤寒，你在胡說些什麽？”
“你放心，我不會做傻事。”
“那就好。”
“有一句話你說錯了。”
“哪句？”
“班玉國沒有徹底亡國，班玉國還有我。”
“對，是我說錯話了。”
“所以，咱們要加快速度。”
“好。”
“你知道我在說什麽嗎？”
“當然知道，我要奪得太子之位，為了你，也為了我自己。”
妤寒點點頭，看著冷央說：“勁親王雖然是三珠親王，但是，他並無治國之才，否則大王早就立他為太子了。”
“你的意思是，父王他……”
“對，大王之所以將你們四人都封王，為的就是給其他親王機會。”
“有道理。”
“另外二位親王比起勁親王更不濟，所以……”
“你是說？”
“對，所以大王是想給你機會。”
“可是，勁親王和王後在朝中頗有威望，我隻怕，難以服眾。”
“沒事。”妤寒的眼神突然變得凶狠，說：“我們先將勁親王的勢力剔除，再找出他的錯，就能將他一舉擊敗。”
“隻怕不簡單。”
“也不見得有多難。”
“是，我們一起做，一定能成功的。”冷央隻想盡力安撫妤寒。
“送我回房間吧，我在你這裏睡不著。”妤寒道。
“可是，你一個人可以嗎？”
“不用擔心。”
“好。本王抱你回去。”
“不用。”妤寒站起來，卻站不穩。
冷央不由分說抱起妤寒，送回房間。
“好好照顧傾側妃。”冷央吩咐。
“是！”碧兒眼睛哭得紅腫，見妤寒如此，心疼不已。
“好好休息，什麽事，我們過幾日再說。”冷央柔聲對妤寒道。
妤寒點點頭。
冷央走出房間，就看見亦姬在等著自己。
“怎麽樣？”亦姬問。
“她似乎是下定了決心，想讓我快點奪位。”
“唉，可憐的小寒寒。她之前一直有一線希望，希望班玉國能夠發生奇跡，打敗流歸和朝芒二國，如今，希望已經破滅了，她能靠的，隻有自己，還有。”看著冷央說：“還有你，你或許是她唯一的支撐了。”
“唉。”冷央難得歎了口氣，說：“我如果是她的支撐，我自然是高興，我怕的是，隻是她用來複仇的工具。”
“傻冷央，你就算是她複仇的工具又如何？”
“此話怎講？”
“對她來說，你無可替代，不管怎樣，她想做的事都要耗費很多時間，所以，你們倆啊，還有很多年要相互折磨呢。”亦姬道。
“互相折磨？互相折磨。”
“互相折磨何嚐不是一種愛。”
“真的？”冷央突然有些高興，這樣說來妤寒是在乎自己的，不僅僅是把自己當成複仇的工具而已。
“當然啦！不然我怎麽會跟你一直互相折磨？哈哈哈。”說完亦姬笑著走了。
留下冷央，回頭看了一眼妤寒的房間，道：“如果可以一直互相折磨，我也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