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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勸君惜取少年時

  夜間,二人來到了螢火河,果然是天地之間一片寧靜,隻有螢火隨風搖曳。


  “好美!”妤寒道。


  白允看著妤寒,螢火照亮她的臉,更讓她美得不像話,白允笑笑,抱住妤寒,說:“寒兒,我一直在你身邊。”


  妤寒回抱住白允,說:“我知道,白允,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所以我才什麽都不怕,因為我知道隻要有事,你都會出現在我身邊,保護我。”


  “可是,我等得好辛苦。”白允道:“我好怕,好怕哪天我一個不注意,冷央就……”


  妤寒捂住白允的嘴,搖搖頭,滿目含情的看著白允,說:“不會的。”


  “寒兒,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帶著你遠走高飛,去一個世外桃源,那裏青山綠水民風淳樸,我們男耕女織,過最簡單的生活。”


  “真美好。”妤寒窩在白允的懷中,說:“我也想要這樣美好的生活。想來當年釋空師傅和音柔姑娘也想這樣吧。”


  “應該是的,大師以為過了這麽多年自己能忘懷,其實,也並不曾往過。所以看到我們才會忍不住哭了吧。”


  “這裏真的好美。”妤寒伸出手,一隻螢火蟲停在了她的手上。


  白允用下巴摩挲著妤寒的腦袋,寵溺的說:“不及某人。這世間的美好景色,無一能敵你半分。”


  “你也一樣,白允。”這世間,又有誰能與你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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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下雨,釋空在佛堂內等了一會兒,仍然不見音柔到來,心中急切,不顧大雨跑到音柔的廂房。


  音柔正在屋簷下站著,想等雨稍微小一些就去佛堂,畢竟自己身子弱,一淋雨就會感冒。正擔心雨一直不小時,看見黑色的大雨中突然出現一個人——那是釋空。


  “釋空師傅!”音柔開心的大叫。


  “施主。”釋空見了音柔,忍不住的笑,說:“我見你今日沒來佛堂,想著應該是雨太大你不敢過來,所以我來接你。”


  “噗~”


  “施主為何發笑?”


  “你~”音柔打量了釋空一番,說:“你拿什麽來接我?”


  “這~”釋空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反應過來:“呀!我忘記帶傘了。”


  “哈哈~傻和尚。”


  “無妨。”釋空說著又進了雨裏。


  “釋空~”音柔見釋空跑到荷花池邊,摘下兩片荷葉,衝自己笑,大聲說:“這不是有傘了嗎?”


  “你快回來,你這個傻和尚!”


  “哈哈~”釋空跑回屋簷下,將蓮葉舉在音柔頭頂,說:“這樣你就不會打濕了。”


  音柔心中感動,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像他一樣,衝進雨裏為自己摘荷葉,自己也想用荷葉遮一次雨,奈何下雨也沒人為自己摘,如今,他做到了。


  “怎麽了?”釋空問:“施主?”


  音柔沒有回答,她想說謝謝你,卻又說不出口,此時的情感又豈是一個謝字可以表述得清的?


  “哦!我知道了。”釋空看了看音柔腳上的繡鞋,又看了看地上的積水,背起音柔。


  “師傅,你這是做什麽?”


  “你自己好好用荷葉遮住自己,我背你去佛堂就是。”


  “這~”這怎麽使得?娘說過不能與男子接觸。可是,音柔那顆小小的心髒又怎能拒絕得了?她乖乖伏在釋空的背上,這一段路以往音柔都覺得很漫長,今日卻覺得它這樣短。


  “到了。”釋空放下音柔,音柔身上竟未沾一滴雨,釋空倒是濕的透透的。


  “釋空~”音柔拿出手絹,替釋空擦頭上的雨水,他長長的睫毛沾著些雨水,更讓眼睛亮的驚人,音柔心跳加快,不敢再看他,低下頭。


  而音柔的這一低頭,更是讓釋空手足無措,太美了!釋空覺得自己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他上前一步,抱了抱音柔,說:“音柔,你沒事就好。”


  音柔在釋空的懷中抬起頭,撞上他的臉,嘴唇相隔不過半毫,她鼓起勇氣,吻了吻他的唇。


  釋空的腦袋瞬間抽空,他什麽都不知道,不記得,不想記得,迎上去,狠狠的親了音柔一口。


  “啪!”一聲雷神驚醒了二人。


  釋空恢複了理智,急忙道:“阿彌陀佛阿彌陀佛。”才發現自己犯了戒——當年自己拜入師傅門下,師傅因為他生得一張好臉麵不肯要他,說他必定有情劫要曆,奈何他天資聰穎,師傅又不舍得沒了這個人才,才收了他,特意取名釋空,就是為了告訴他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師傅~”音柔像做錯了事的小孩子般,掰著手指,說:“我,我不是有意的。”


  “阿彌陀佛,施主,是貧僧的錯。”


  “小姐!小姐!”幾個丫鬟和家丁衝過來,說:“小姐,這大雨的天你怎麽來的?嚇死我們了,以為您不見了。”丫鬟說著為她披上鬥篷和披肩。


  “沒事,我過來拜佛。”音柔道。


  “這麽晚了,小姐,咱們回廂房吧,後天就要回府了,切莫著涼呢,老爺可是要怪罪我們的。”


  “好。”


  “來,小姐。”丫鬟為音柔換上一雙厚厚的牛皮靴,兩個家丁撐起兩把大傘在她的頭上。


  音柔看了一眼釋空,說:“多謝小師傅,音柔告退。”


  “阿彌陀佛。”釋空看著眾人簇擁著音柔的樣子,眼眸變得暗淡:原來,她不需要我也能滴雨不沾。原來,他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原來她後天便要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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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怪大師您這麽喜歡在荷花池邊參禪,原來就是在這裏,您為她摘下了荷葉。”妤寒道。


  “是呀,她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怎能隨意在雨中行走?是我唐突了,自作主張背她去了佛堂。”


  “這對音柔小姐來說,應該很珍貴吧。”妤寒道。


  釋空抬眼看著妤寒,沒有說話。


  “下雨了~”白允道。趕緊用手遮在妤寒的頭上,拖著她往屋簷下跑。


  釋空看著白允的舉動,嘴角微微上翹。


  “釋空師傅!”妤寒見釋空師傅在雨中不動,大聲叫他。


  “無妨。”一個和尚過來,說:“隻要下雨,師傅都會在池邊淋一會兒雨。”


  “可是,主持的身體收得住嗎?我見他臉色不是很好,似有不足之症。”白允道。


  “阿彌陀佛,施主說得沒錯,師傅的身體每況愈下。”


  “沒有看大夫嗎?”妤寒問。


  “看了,可是,大夫治不了心病,阿彌陀佛。”和尚說完就走了。


  “是呀。”妤寒看著雨中的釋空,說:“心病不治,身體又如何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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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釋空來到音柔的廂房門口。


  音柔像有心靈感應般推開門,道:“師傅裏麵請。”


  “阿彌陀佛,貧僧就不進去了。”


  “好,師傅有什麽話想說嗎?”


  “你看那個涼亭。”釋空指著半山腰上的涼亭。


  “是,看到了。”


  “聽聞音柔施主善撫琴,不知貧僧有沒有……”


  “好。”音柔說:“聽聞師傅善念詩,如果師傅答應為我念詩一首,我必為您撫琴。”


  “阿彌陀佛。”


  “師傅,請幫我拿琴,太重了,我抬不動。”


  “阿彌陀佛。”釋空舉起琴,帶著音柔往涼亭走去。


  “多謝師傅。”到了涼亭,釋空放下琴,音柔端坐在石凳上。


  “出家人本不該聽絲竹管弦之聲,可是施主你明日就走了,想來也是見不到了,聽一聽也無妨。”


  音柔忍不住掉淚,閉上眼,輕彈一首。


  山間的天氣變化多端,方才還是陰天,現在卻下起了雨,雨越下越大,將世界分為兩部分——一邊是亭內,一邊是亭外。


  “果然彈得甚好。”


  “師傅,該你念詩了。”


  “好~請施主撫琴。”


  “好。”音柔抬起素手,輕輕撥弄琴弦。


  “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念罷,已是悲傷不已。


  “好一句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這是出家人念的詩嗎?”


  釋空看著音柔,道:“在你的麵前,我何曾是個真正的出家人?”


  “啊?”音柔抬起眸子,看著釋空。


  釋空走到音柔身邊,用額頭抵住她的額頭,說:“音柔,從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就已經動了。我就不再是純粹的出家人。”


  “釋空,照你這話,我豈不是要對你負責?”


  “當然!你要對我負責!”釋空將嘴唇靠在她的嘴上,慢慢打開她的嘴唇。


  天地之間隻有這一方涼亭,涼亭之間隻有兩個相愛的年輕人,他們不是和尚,不是大戶人家的小姐,隻是兩個相愛的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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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倒有些羨慕釋空師傅。”白允與妤寒站在涼亭中,白允深情的看著妤寒道:“至少他那麽勇敢,那麽不顧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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