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見不得光
樗里靖格挑了帘子進來,他將手上一封信扔在了桌子上道:「我著瑩樹去看炳文,炳文留下一封信走了,說是自己辭了行火局的差事,要回高郵老家,鄒七也沒在那茶棚里了。」
樗里靖然壓了壓眉頭,他輕聲道:「他一開始還沒說什麼,只道自己不在意,其實他也是滿懷希望的,只是怕麻煩你,如今他也知道那洛神醫歸附了西山礦場,只怕是再沒了指望,這才想回老家的。」
「可是,他回了老家,又能怎麼樣呢?他有個差事,還能整日忙一下子;如今他連差事也沒有了,豈不是天天想著自己毀容這事兒了?若是家裡人再對他有個什麼隻言片語的,他豈不是更覺沒意思?」樗里靖格道。
樗里靖然舒出一口氣,皺了眉頭,那羅延睜開眼睛道:「我看啊,這事兒上,寧姑娘是有了主意的。」
「啊?」樗里靖格不解地看向了那羅延,樗里靖然也一臉茫然地望向了他。
十六的月兒格外的亮,既便是深夜了,桃花縣的驛站里也人來人往,忙碌的很。
兩匹快馬停在了驛站的門口,門口的小子忙著去牽馬去了,馬上戴著罩衫的人下了馬,直奔驛站裡面。
二樓的客房裡,孟姑娘正飲著一壺綠蚊酒,門邊傳來了有節奏的幾聲響,孟姑娘嘴角一揚,開門去了。
門一開,門口戴著罩衫的人進了屋子,他將帽子一脫,先露出來了一雙綠幽幽的眼睛。
「喲,少主您怎麼來了?」孟姑娘沖那羅延笑笑。
「請你幫忙來了。」那羅延也道。
「剛好,我也有事情要少主幫忙。」孟姑娘也笑。
「那咱們坐下聊?」那羅延問。
「少主對我怎麼沒有防備?就不怕中了我的招?」孟姑娘問。
那羅延抖抖眉峰道:「我如今可是有靠山的人了,什麼都不怕的,你卻不一樣,你還要四處找靠山呢,你不為你自己著想,也得為你那所剩無幾的門人著想啊。」
孟姑娘的臉上就露出來了不悅:「你把我看的倒是通透。」
那羅延就笑笑沒再說話。
孟姑娘想了想道:「我知道你要我做什麼,只是那個人之前沒法見人,以後也沒法兒見人,我的手法明眼人一看就能明白,所以,我幫這個忙,和不幫這個忙,沒什麼區別呀。」
「行火局的人不需要拋頭露面的,他們的圈子極小,自己不想見人是一回事兒,沒法見人是另一回事兒,這事兒放在咱們自己身上,也能明白的。」那羅延又道。
孟姑娘點著頭道:「是了,不過你們得先幫我兜下一樁人命案,我本是個見不得光的人,那孟姑娘臨死前把身份借給了我,我也答應替她報仇,她和那陳公子的屍骨也是我送回她東海老家的,所以她家裡人也認了我這個女兒,也所以,那個紹學義我是一定要殺的,而且殺完之後,我還得是孟姑娘。」
「這我知道,你辦完了事情就去高郵躲一陣子,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了。」那羅延垂下了眸子,似是在算計什麼事情。
「那我,也連著孟姑娘和陳公子一起謝過少主了。」孟姑娘給那羅延做了個禮。
廿四,空亡。
頭天晚上,樗里靖南問樗里靖然:「二哥,老師明天是不是要同包學士去長明湖祭奠好友?」
樗里靖然點了點頭。
樗里靖南道:「多帶些人。」
樗里靖然眨了眨眼,沒說話。
一大早,孟學士的馬車出了城就往南去了。
馬車上坐著包學士和梁公子梁懷業。
梁懷業感嘆著道:「在外人看起來,晚生好像風光無限似的,可是晚生也知道,別人背地裡都說我是個大個兒的憨豚,沒個拿得出手的本事,更沒個正經的差遣,好像晚生不是我那爹親生的一樣;武不成,文不就,功名也沒考上,只等著蔭封,如今歲數也大了,連門像樣兒的親事都沒說上,連帶著小妹出門都要被人指指點點,晚生心裡好不苦楚。」
孟學士捋著自己那稀疏的鬍子笑了笑:「若是以前我也以為懷業你是這樣兒的,不過老包說你卻是個會識人用人的!我仔細一琢磨,也是這麼回事兒!你且先不要講自己武不成文不就,武成了是要去打仗的,文成了就得像我們一樣編書去了;偏你這樣兒的就有一雙識人的慧眼,我看你身邊有幾個百年少見的人才,用著順手呢!」
「讓老師見笑了,如今有老師提攜著,我也能和陸公子說上幾句話,若是以前,人家那等才子,都不拿正眼瞧我的。」梁懷業笑著搖頭。
「知凡不是那樣的人,知凡一心在學問上,他從不主動結交別人,他呀,也就靖然一個朋友,偏他倆還都是吃了暗虧往肚子里咽的,我們這當老師的,有時候心疼他們,卻也無可奈何;懷業你見過大場面,不像靖然他們那些酸腐的文人,除了修書,一無是處啊!可是,若想好好修書,就得先對付好身邊這些小鬼,你說煩不煩!」包學士也笑笑。
梁懷業點著頭附和著:「是了,晚生聽說了樗里二公子的事情了,那高家的太囂張了,得了便宜還賣乖,以後那樗里二公子也是要去修書的,只因著他晚去半年而已,以後大家都在一處,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那高家何苦這等作派!」
「我和老包也是這樣受人排擠過來的,年紀大了,不像年輕時那樣硬骨頭了,看著自己的學生又要和自己一樣,趟著苦水過來,也是惱怒又無可奈何呀。」孟學士也感嘆著。
梁懷業剛要說話,突然馬車一晃,孟學士和包學士齊齊向前栽去,梁懷業眉頭一壓,立刻扶住了兩位老師,馬車外的喧囂聲立刻就起來了。
「怎麼回事兒!」包學士立刻扶著自己的帽子道。
「老師且等著,晚生出去看一眼。」梁懷業說著,鑽出了馬車。
馬車外面,十來個穿著孝服的人堵在前面,為首的人還叫著:「孟伯言,你下來!」
「放肆!孟學士的名諱也是你等叫的!」梁懷業呵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