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發簪
謝瑢送我的珠釵丟了。我把整個府邸翻個雞飛狗跳,又叫丫鬟小廝一塊幫著找,掘地三尺了也沒找到。
那珠釵怎麼丟的,何時丟的我根本一點印象都沒有,怪我平時根本不注重梳妝打扮,大概是丟了幾天了我都沒有發現。
我好幾天沒吃東西,謝瑢對我有恩,我不知怎麼對他交代。我還要報他的恩呢,可若是再見連他送我的珠釵都丟了,我怎麼解釋呢。
那第二天念泉便端來一摞子首飾,但是我十分固執的一個也不簪。她也跟著十分苦惱。
今日一大早,忘泉便把我拉起來梳洗打扮,說是大冰狐狸要帶我出去。
我雖十分不情願,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便起來任由她擺弄。
「他要帶我去哪?」我迷迷糊糊問道。
念泉笑著說,「主子說要帶您去吃好東西呢。」
我眼睛一亮,不過還是不能抵消丟了珠釵的苦惱。
念泉妝扮完后笑道,「姑娘凝眸皓齒,真像畫里的人兒。」
我突然想起那人也有一幅畫,畫中也有一個人,便問道,「你可知你家主子未過門的夫人如何?」
「夫人?」念泉一臉迷茫,「主子並沒有定親啊。」
那想必是他心上人,還未曾提親吧。
我又想到那畫卷旁的印鑒,便問道,「謝玹是誰?」
念泉覺得十分好笑道,「姑娘想起來了?這自然是主子的名諱,姑娘醉酒時說醉話時常問起呢。」
醉話?我竟還說了這些醉話……我突然發現我並不了解醉酒後的自己看來以後有機會得找個人細細的問,酒雖美味,可醉酒實在讓人難為情,怪不得那些話本子上都要註上:美酒雖好,莫要貪杯。
念泉說罷,一邊給我和衣,一邊自顧自笑著說,「說起來,姑娘您還是主子第一個帶回來的女人呢。」
女人?我心裡突然冒出來一絲不一樣的意識,方才反應過來昏睡兩年我已經錯過了及笄。我的記憶還停斷在十四歲,可我現在著實已算是一個女人了。
不過女人該做什麼我還不清楚呢。
我頭髮上光溜溜的,念泉想給我戴上一支釵,被我給拒絕了,丟了謝瑢送我的桃花珠釵,我哪裡還有興緻戴別的東西花枝招展。
唯一好的是今天的衣裙是一套天水碧色的紗裙,裙擺上用細細的金線綉著連理枝的紋路,手臂上又繞著一條長長的披帛。十分好看,這倒是讓我有些高興。
只是一大早辛辛苦苦描的妝,臨出門時念泉卻又給我戴了一層面紗,說是謝玹的吩咐,不知搞什麼名堂。
到了門口,停著一輛馬車,謝玹已在裡面等候了。
我略有些不解,上了馬車便道,
「這不合禮數吧,我一女兒家怎好和你同車?」
謝玹有些冰冷的眼眸看過來,但此時我的臉蒙起來,他並看不見我的臉,他似乎是在看我的髮髻。
他清清冷冷的說,「聽說這些天你一直在找一支珠釵?」
我不知怎麼,莫名地不敢吭聲,好像自己做了什麼虧心事一般。
可他又接著說道,
「並且,除了那支釵別的全都不要?」
我咽了一口口水,「我……」
我還沒想出如何辯解,卻看見他從懷中拿出一隻盒子,打開來裡面竟是一支玉簪,我還來不及看細看,他便伸手將玉簪簪到我髮髻上。
我突然想起念泉說的話,我是女人……女人二字在像心裡扎了根兒似的,什麼東西從那根上生長出來。
我莫名的感到緊張起來,心「咚咚」的跳。怎麼了?就是插個發簪而已,很多人都給我簪過頭髮,師傅,蘭汀,謝瑢……又不是在我頭上插了把匕首,怕什麼?
再看他時他眼中又重新有了那種光亮,嘴角又添了那一絲玩味,我實在不太懂得辨別人的情緒,只覺得莫名其妙。
這玉簪也很好看,我也很喜歡。既是送人東西,幹嘛要陰陽怪氣的。難道這玉簪的錢也要填補到那債里,在我做的事里扣?
我想到這覺得大事不妙,又不敢伸手摘下來,便只暗戳戳提醒自己留個心眼。
謝玹開口道,「既然釵丟了,以後便簪這支吧。」
我怕他訛我,便也不敢開口多言。
不多時,馬車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