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下太平 二
一朵紅色的煙花在天空中炸響,一抹紅色的鮮血刷滿了整個牆壁,“也不知道是城中哪個闊綽人家這般出手大方,要是曉得的話就去他們家裏打打牙祭,你說是吧師兄。”一個龍門劍派的弟子回頭對著自己師兄說道,卻是看見一抹清冽的刀光劈了下來,鮮血激射,隻剩下兩邊身體倒在了血泊之中…城南城北城西城東,各處都發生著這樣的場景。風霖霖,刀瀟瀟,沒有人聽到哀嚎,隻有這絢麗的煙火在綻放著…
丐幫舵點裏,一群小乞丐正簇擁著老乞丐看著天空中的煙火。雲中子帶著十個死士鑽進這破廟中,吩咐著其他人圍在舵點之外,若是有其他人出來,就一並拿下用做人質。
老乞丐瞧見魚貫而入的黑衣人們,對著那幾個青年乞丐和李見心使了個眼色,說道:“快走,活下去…”李見心深知這個時候也不是婆婆媽媽的時候,一把拉過泫然欲泣的柳一一道了一聲“保重”,便直接往後門跑去去。
老乞丐看著李見心如此決絕,不由得有些許不是滋味。但大敵當前,連忙收回心神,瞧著這有些眼熟的身形,問道:“你是何人?”
雲中子也不答應,隻是讓手下在身後掠陣,一身道門真氣碧玉功運起,翻雲覆雨手直取老乞丐麵門。“嗬。”老乞丐見來人來勢洶洶先天一炁運轉護住周身要穴,一雙白虹掌迎向雲中子,手掌翻飛招式變化間,老乞丐早已瞧出這正是魔教的三長老,雲中子!當下狐疑到雲中子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隻是強敵在前,容不得老乞丐多想,雲中子抓住這個空檔當即欺身上前,翻雲覆雨手轉瞬間便演變出諸多變化,好似出現諸多掌影,正是雲影重重這一招,這一招實則虛之,虛則實之,不知多少江湖好受斃命於這一招之下。難道老乞丐這麽快就要被斃於掌下?
卻見老乞丐將先天一炁推至十成功力,貫通大小周天,右手一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拍出,正是降龍十八掌的其中一式“突如其來”,這一掌又急又險,直取雲中子心口,若是這一掌得手,頃刻間便可分出勝負。雲中子招式早已用老,隻得堪堪側身,運氣真氣護住身上要穴,堪堪側身,卻被老乞丐一掌擊中左肋震飛了三丈遠,一聲脆想已是斷了三根肋骨。“啐!”雲中子吐出一口鮮血,暗運真氣壓住翻湧的氣血,鷹隼一般地看著老乞丐說道:“再來。”
老乞丐哪裏想做太多糾纏,剛想要遠遁而去,便看到一群小乞丐被魔教死士擰著上前了,看著那一個個用到架在脖子上的小乞丐,又看了看沒找到柳一一的身影,長抒了一口氣,隨即一口冷痰啐在地上,說道:“來吧!”,雲中子和老乞丐二人扭打在一起,二人本是功力本是不相伯仲,又都是玄門正宗的修行,內息綿長不說,短時間是分不出勝負的,一個防著那暗中的殺招,一個著急那群小乞丐,一時之間隻是惡戰在一團。
眼見二人裹挾在一起,在暗中的柳一一一時之間有些焦急,李見心用自己不大的身軀壓著這幾個小乞丐,低聲說:“等等,再等等…”
老乞丐和雲中子二人又纏鬥了幾個回合,二人手掌相抵,竟一時之間進入到了比拚內力的情況,隻是之前老乞丐幫助柳一一開拓經脈,一時之間元氣大傷,還沒有恢複過來,眼見就要處於下風了。老乞丐知道不敵,卻也隻能拖延著時間,爐火純青境界的先天一炁內息不住地手掌中湧去,想要在頃刻之間破了雲中子的碧玉功。隻是雲中子一身碧玉功同樣也是道門正宗,·若是不知道這罩門要害,一時之間難以破開,勝利的天平慢慢地向著雲中子傾斜。
正在老乞丐即將落敗之際,一柄劍出現了,它出現在他本不該出現的地方,這一劍直刺向雲中子的心坎穴,一股微弱的電芒從劍身迸發,點中雲中子的心口,機緣巧合下就破了雲中子的罩門,正是李見心強行催動著紅日訣初成的童子功使出了這紫電劍經的四式殘招之一“紫電東來”,紅日訣雖然初成,然而李見心修行時間實在太短,再加上骨骼經脈尚未發育完全,一招用完,隨即昏死了過去。躲在暗處的柳一一見狀連忙跑了出來,隻是隨即便被魔教死士抓住當做了人質。
老乞丐眼見著雲中子罩門被破,隨即收掌,變掌為醉八仙的扣指,扣住了雲中子的咽喉,堂堂魔教三長老竟然罩門被破,也成為了人質。
一時之間場麵有些僵持不下…
且說另一邊,蔣公公一邊就著這紅豔豔的煙火一邊想著這滿城之中的屍山血海,飲著杯中好似鮮血一般的葡萄美酒,臉上渲染出一抹病態的胭紅,貌似整個人都已經沉醉在日後的幻夢之中了。
曹正修隻是負手靜靜地看著天上的殘月…
亥時三刻,煙火停了,整個廣州城竟然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平靜之中。城外早已等候多時的甲賀派伊賀派眾人魚貫而入,而城內的魔教眾人也按照之前的吩咐,解決了眼前的敵人,紛紛脫離了戰圈,向著城外而去。剛巧,魔教中人和日本忍者靜載廣州街上遇到了一起,刀光劍影一觸即發,正是萬籟俱靜天下太平…
兩撥人混戰到一起,一個剛剛從血海中出來一身殺氣凜然,一個早已按捺多時正躍躍欲試,一時之間,刀光繪著鮮血畫卷,熾熱的刀,冰冷的血,飛舞的殘肢,凜冽成一幅修羅場。而刀仙拳仙並不加入混戰之中,同樣也直接往丐幫的分舵口趕去,李見心,危矣。
蔣公公喊過心腹,讓其拿著令牌去領東廠殺手前來,當即便領著東廠的一群人往街上走去,很快便來到了那修羅場之中,眼見街上廝殺的人已經沒多少幸存了,當即率領著東廠殺手去一一補刀。一滴鮮血飛落在蔣公公的臉上,蔣公公連忙拿出手帕,搽了搽臉,暗道一聲晦氣。待眾人一一補完刀之後,便也往那丐幫分舵而去。隻是在蔣公公的計劃中為何這三波人都要去那丐幫分舵呢?原來這廣州城內的門派分舵之中,隻有丐幫分舵常駐著一位一流高手,再者丐幫的情報流通實在太快,雖然是依照廠公意誌行動,但萬一風聲走露,東廠還有蔣公公將會立於萬劫不複之地,所以,這丐幫分舵,隻能一個不留。
且繼續說刀仙拳仙二人領著十餘個忍者,往丐幫分舵而去,看見丐幫分舵內被魔教眾人圍得嚴嚴實實,當即便與魔教中人廝殺了起來,畢竟有刀仙拳仙二位一流高手在場,登時便解決了一眾幫眾,而裏麵的人卻聽到外麵一陣窸窸窣窣的打鬥聲,氣氛一時陷入了更加僵持的局麵。眼見著又要掀起一場亂鬥,丐幫分舵的門突然破開,兩扇門板橫飛到院子裏,刀仙,拳仙二人已經登場。
刀仙拳仙二人話也不多,隻是看著室內僵持的眾人,倏然發難,二人錯身撲向老乞丐,一人主攻上三路,一人主攻下三路。原來二人雖是死敵,但實在交手太多次了,對彼此都是太為熟悉,又是同出一宗,二仙一出手便配合竟是天衣無縫,老乞丐見二人來勢洶洶,當即便將手中的雲中子扔出去擋槍,雲中子雖被破了罩門,但生死關頭仍有一份求生意識,雖在心中暗罵老乞丐,但仍然運起碧玉功,雙手守住罩門位置在空中竟與刀仙拳仙二人走了一招,待到落地時,雖然大吐了一口鮮血,但仍然爬了起來,隻是冷冷地看著刀仙,拳仙。
四人對峙著沒一會,一眾忍者鑽了進來,見人就砍,無論是乞丐還是魔教眾人,場麵便更加混亂了起來。老乞丐見到這般場景,登時便怒發衝冠,已顧不得自己身處險境,運起先天一炁十成功力灌輸於雙臂之中,右手一式白虹掌,左手一記突如其來分別迎向刀仙拳仙,拳仙低喝一聲,手臂肌肉鼓起,殺意乍現,鼓起雙拳砸向老乞丐的雙掌,而刀仙則是一轉身,拔刀術一出,正是絕學迎風一刀斬,一道清冽的刀光閃過,正準備逃走的雲中子已是分成左右兩塊倒下了,當即收刀入鞘,在一旁看著老乞丐和拳仙打生打死。“啊!”卻是柳一一被一個忍者一道砍在背上,當即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老乞丐聽得柳一一的一聲痛呼,十六年前自己的女兒在自己眼前慘死的一幕不斷在老乞丐的腦海中浮現,當即雙目赤紅,一股狂意湧上心頭,先天一炁內息推上十成十,化掌為爪全是醉八仙的殺招醉八魔,煌煌玄門正宗出手間卻是魔氣森然,招招取人要害。不斷飛舞的魔爪中間還夾雜著一招突如其來,竟生生將拳仙壓製住了。那拳仙也是殺得興起,一拳快過一拳,同樣也是硬碰硬,爪對爪的打法,兩人功力本就相差不大,打法又都是搏命式的,隻是醉八魔實在太過狠辣,不消時拳仙身上便已然掛紅,胸前、麵頰處幾處血洞正說明了戰況之險。那拳仙則是越發興致高昂,好久沒有這麽酣暢淋漓地硬碰硬了,這個老乞丐這般模樣都有這般精湛的武學,中州大地果然名不虛傳,看來這次交易做對了。
刀仙在一旁卻是有些樂得拳仙吃癟,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戲,然而老乞丐本來狀態就不如以前,一陣強攻之後,內息竟有些紊亂,拳仙被壓著打早已經一肚子怒火了,當即抓住空檔,勁力灌輸在雙手,一記分屍挫骨手奔向老乞丐的眼睛咽喉,老乞丐強自提氣,擋住這招分屍挫骨手,刀仙卻是動了,又是一記迎風一刀斬,老乞丐的頭顱在空中飛了個旋,隻是死不瞑目地看著刀仙,然後重重地砸在地上,身子直挺挺地倒在了李見心的身上,鮮血在地麵交匯蔓延著…
拳仙剛剛打的興起,看著自己的人頭被搶當即對刀仙怒目而視,“八嘎呀路!”拳仙暗罵一聲,俯視著有些矮胖的刀仙,刀仙隻是笑著看了看拳仙,挑起手中的太刀指著拳仙。一陣風吹過,二人便廝殺在了一起,本來便是老對手,拳能破刀,刀亦能克拳,廝殺了一陣,才聽到蔣公公等人進來的聲音,刀仙拳仙二人這才悻悻收手。看著刀仙拳仙二人的僵持,蔣公公暗道自己來早了,但仍然不露聲色地說道:“二位莫傷了和氣,趕緊收手,趕緊收手。”
刀仙拳仙這才一拱手說道:“大人,事情已經做完,報酬呢?”,蔣公公隨即揮了揮手,身後一名身材高大的太監隨即出列,弓著腰,低著頭的捧過一個箱子,打開箱子一看,卻是躺著一本小冊子,上書四個字陰陽神鑒,刀仙拳仙二人見狀登時大喜,這正是這次他們答應東廠所獲得的報酬。刀仙拳仙正要拿起秘籍細細觀看的時候,卻見那身材高大的太監將手一鬆,那寶箱當即跌落在地麵,刀仙拳仙二人頗有不快,正欲俯身去撿,隻見一雙手分別掐住二仙的脖子。以二仙的功力竟然沒有看到這雙手是如何放在自己脖子上的,好似,這雙手原本就長在那裏一般,這雙手很美,五指修長,骨節並不粗大,在月色下竟泛著瑩瑩玉色,好一雙玉手。二仙當即大駭,周身護體法門運起,想要掙脫這雙瑩瑩玉手,隻是這雙手微微用力,便將二仙像擰死雞仔一般擰死了。那高大的太監收回那雙手,隻是輕輕地吹著,就像吹掉手中的罪孽一般。
“全部殺掉!”蔣公公出聲道,隨即東廠殺手一擁而入,將那甲賀派伊賀派忍者全部除掉。隨即揮散眾人,隻留下蔣公公和那高大太監留在丐幫分舵裏麵。
高大太監撕掉臉上的人皮麵具,露出一張偉岸英俊的臉儼然便是東廠廠公曹正修,曹正修看著天空的一抹殘月淡淡地說道“小蔣子,你這回做的不錯,你說咱家該怎麽賞你呢?”
“奴婢一切都聽廠公的。”蔣公公想起自己廠公素來寬厚的個性,對自己人從不吝嗇,心裏早已經樂開了花。
曹正修看著蔣公公這般乖巧模樣,心中暗歎一聲,說道:“好,不過,小林子,你倒是要把這做成一股懸案,絕案,死案。”
蔣公公當即應道:“還請廠公教誨。”
隻見一隻玉手放在蔣公公的脖子上一擰,登時蔣公公便沒了生息,倒在了地上,隻是瞪大了眼睛。曹正修微微吹了吹手。正要出門的時候,卻是回頭撿起倒在血泊中的柳一一,一雙瑩瑩玉手放在柳一一的後背上,陰陽神鑒的內息吐露,頃刻間柳一一背上的傷便像雪花一樣消融了。
臘月廿七,卦象:丕卦,有名無咎
第二天一早,廣州城的慘案導致廣州近乎變成了一座鬼城,有江湖傳言:魔教勾結倭寇血洗廣州武林,東廠太監蔣公公舍己為公力戰而亡…又有傳言:廣東城東有人看到鬼影…反正諸多流言弄得是人心惶惶,倒也導致花柳街的生意沒以前那麽好了,一時之間廣州的風氣都也肅然一清…三日後,朝廷命錦衣衛大統領劉正陽來徹查此案——廣州血屠。將打聽來的三方勢力暗暗記在心裏,總有一天我李見心要像魔教、東瀛、東廠去問一問,隻是一一去哪了?李見心暗自想到。
廣州城外,李見心隻是遠遠地看著那一堆被燒成灰的屍體,聞著那股惡心的焦臭味,一時之間有種天地之大何以為家的感覺,這武林之中原來也是人命如草芥。倏然之間本是中二少年的李見心也慢慢升起了一絲要成為江湖絕頂人物的心思:我,絕不會再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