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正當李見心在觀察著這破敗的小屋子的時候，那個小女孩卻是端著一碗茶水走了過來，對著李見心說道：“大哥哥，你喝點茶。”
李見心看著小女孩手中捧著的大碗茶，便道：“謝謝了。”說著就伸手接過這個陶碗，看著深褐色的茶水裏漂浮著的幾片碎茶葉，也不多想什麽，隻是將茶碗裏的水一飲而盡。
茶是早已經涼了的，帶著冬日的刺冷，略微苦澀還有些黴味的茶味在口腔中久久不能散去，李見心卻是毫不在意。
“大哥哥，你還要喝嘛？”小女孩看著李見心笑道，這是他們家僅能拿出來的一點飲品了。李見心將手中的茶碗遞給小女孩，笑著說道：“不喝了，已經不渴了。你們尋常都是喝著這種茶嘛？”
小女孩點了點頭，將手中的陶碗放到桌子上，乖巧地搬著一個小板凳坐了過來，笑著對李見心說道：“大哥哥，我想聽故事，你可以和我講講嘛？”
“好啊！不知道你想聽什麽樣的故事呢？”李見心說著伸手揉了下小女孩的頭發。
“大哥哥講什麽我就聽什麽。”小女孩雙手托著下巴，眼裏泛著憧憬的光看著李見心。李見心看著小女孩這副模樣，不由得摩挲著下巴，對著小女孩說道：“那可我就要好好想想啦！”
李見心說著便開始搜刮起自己肚子裏的故事了，武俠？不合適；格林童話？也不行；勇者鬥惡龍？好像也不行吧.……李見心思索了一會，這才想起了自己以前所在的世界中，最受歡迎的【西遊記】，隨即對著小女孩說道：“那我來給你講一個猴子的故事吧。”
“猴子的故事？”小女孩聽著裏見心的話，卻是對李見心說道：“猴子是什麽啊？大哥哥。”
李見心聽得小女孩的話，不由得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對著小女孩說道：“這猴子啊，就長得和你哥哥小阿生一樣，隻是渾身是毛，屁股上還張著一隻尾巴。”
小女孩到李見心的解釋，這才曉得了猴子是什麽了，連忙拍著手對著自己的那三個哥哥喊道：“阿生哥哥你們快過來，大哥哥要講猴子的故事了。”聽得小女孩的呼喚，這三個小男孩都是圍了過來，看著李見心，想要聽聽李見心那個關於猴子的故事。
“咳咳.……”李見心清了清嗓子，順便在心裏寽了下西遊記的故事梗概，這故事理他倒是太過久遠了，他倒是有諸多忘記了，索性便是魔改了一番，對著眼前圍著他的小孩子們說道：“在遙遠的東勝神洲上，有一塊通明靈石，相傳這塊石頭乃是女媧補天所留下的五彩石。這塊石頭那可了不得，不知道吸收了多少年的天地精氣，竟然漸漸地醞釀起了一個靈胎.……”李見心正講著的時候卻是被小女孩打斷了，隻見他俏生生地問道：“叔叔，這女媧補天倒是什麽？還有那靈胎是什麽？”
阿生聽得小女孩打斷了李見心的講故事，連忙扯了扯小女孩的衣角，示意她不要多說話。李見心見狀連忙揮了揮手，對著阿生說道：“不礙事。我就先來說說這女媧補天吧……”
李見心說著便將女媧補天的故事講了一遍，便又開始講起了這【西遊記】的故事。“話說這孫悟空被太白金星招攬到了天庭之後做了弼馬溫，發現自己隻是一個養馬的小官之後，便將那烏紗帽一甩，下了天庭。倒是結交了七個大妖怪，便做了個結義，這老大叫作平天大聖牛魔王，老二叫做摩雲大聖鵬魔王，老三叫作覆海大聖蛟魔王.……”李見心一邊講著西遊記一邊回答著這些小孩子的十萬個為什麽。他當年在孤兒院的時候也是這麽做的，倒是讓那段灰色的時光有了一些溫情，現在做來也是慢慢地想起了這些早已經被他遺忘的過去……
時間就這樣慢慢地走著，這破落的小房間裏擁擠著歡聲笑語，倒是比那些裏有了更多的快樂。
“茲呀”一聲，卻是門被人打開了。李見心這才停下話頭，回頭向門那邊看過去，卻是看見一個老婆婆挎著一個竹籃走了進來。看著這張略有些熟悉的臉，李見心這才想起這個老人正是給他和柳一一賣過河燈的老人，隻是不曉得她卻是阿生他們的嬤嬤。
李見心看著這老婆婆回來了，連忙站起身子。還沒等他說些什麽，那些小孩子卻是圍了過去，一個個口中都是喊著“嬤嬤，你回來了”的話。老婆婆看了李見心一眼，隻是笑著將手中的籃子遞給阿生，說道：“阿生，你怎麽不說家裏來客人了呢？”
阿生聞言撓了撓腦袋，不好意思地對著老婆婆說道：“嬤嬤，叔叔講的故事太好聽了，我倒是忘記了。”阿生說著便將提著籃子小跑著將這籃子放在了桌子下，李見心掃了一眼籃子裏的東西，都是一些蔫掉了的菜葉，想必是這個老人從集市裏撿回來的吧。
老婆婆將雙手在身上擦了擦，對著李見心說道：“您就是阿生提起的那個好心的大哥哥吧。”
李見心笑著摸了摸鼻尖，對著老婆婆說道：“不知道你還記得嘛？我之前中秋的時候倒是在你們家裏買了一些河燈的。”
老婆婆皺著眉頭仔細地回想了一下，卻是沒想起自己記憶裏有李見心這號人在中秋的時候賣過河燈，她倒是記得那晚有一對好心的情侶不光將她的河燈全部買完了，還偷偷塞了一錠銀子給她。
想到這裏老婆婆卻是想：他卻是曉得自己是賣河燈的，想來是照顧過自己生意的，於是對著李見心說道：“老婆子我倒是還真不記得公子了，不知道公子你可否說的詳細一些。”
李見心一聽這才記得自己現在一副癆死鬼一般消瘦的模樣，於是笑著說道：“這個不怪婆婆，我之前可是魁梧的狠的，隻是最近害了一場大病，才消瘦成這般樣子了，不過現在倒是完全好了，老婆婆不要害怕。”
老婆婆聽得李見心的話，這才曉得了李見心是那個好心情侶中的一個，連忙便要跪下來對著李見心磕頭道謝。李見心自然不肯讓這樣的一個老人跪在自己麵前，連忙走過去托著這個老人說道：“老婆婆，使不得。”
“公子是個心善的人，雖然這一兩銀子對公子來說是小事，但是對老婆子來說那就是大事了。公子可不能不受這一禮。”老婆婆說著就要拜下去，隻是被李見心死死托著不能下跪。
李見心這才曉得這阿生動不動就要下跪的習慣倒是跟誰學的，雖然他不讚同這樣的感謝模式，但是他也曉得這是底層老百姓表示感謝的唯一方法了。對於這些底層百姓來說，一兩銀子可能需要三四個月才能夠攢起來，更何況眼前的老人已經開始撿菜葉吃了呢。一絲愧疚的情緒在李見心的心中升起，他突然覺得自己實在是忘記了想要改變這個世界的初心，他實在是在溫柔鄉裏呆太久了。
“您就不要堅持了，這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李見心說著便將這老婆婆強行攙扶到了凳子上坐著，又對著這老人說道：“你要是實在想感謝我的話，就把那些銀子和雞腿好好收下，阿生他們現在還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隻有他們身體長好了，以後才能慢慢地改變自己的命運。”
李見心的這一番話觸及了老婆婆心中的軟肋，她也不再堅持什麽，隻是歎了一口氣，又伸出那雙枯瘦如同樹藤一般的手對著李見心說道：“公子若是不嫌棄的話，就留下來吃個便飯吧。”
李見心看著老婆婆那有些渾濁的目光，曉得自己若是再拒絕的話，這老人家隻怕是心裏過意不去了。於是笑道：“那就麻煩老婆婆你多做一個人的飯了。”
“不要緊，不要緊的.……”老婆婆連忙揮著手笑道，臉上的褶子都是擠在了一起露出滿意的神色。老婆婆坐了一會，又和李見心寒暄了兩句，這才將雙手撐在大腿上，慢悠悠地站了起來，對著李見心說道：“老婆子這就去做飯，就麻煩公子稍等一會了。”
“不要緊的。我正好和阿生他們接著講故事……”李見心說著就坐了下來。老婆婆對著李見心點了點頭，便轉身往屋子的後麵走去了，廚房倒是在外麵。
炊煙升起，李見心在屋內同著這四個“為什麽”講著【西遊記】的故事，老婆婆又是在屋外忙活著今天的午餐。約是小半個時辰之後，一盤盤青菜被老婆婆擺到了桌子上，中央正擺著李見心送的雞腿。將碗筷放好之後，老婆婆卻是對著李見心他們喊道：“倒是過來吃飯吧。”
“去吃飯吧，吃完飯再和你們講這故事。”李見心對著這四個小孩說道，說著便起身走到了桌子旁邊，拿起一個饅頭咬了起來，饅頭的麵發的略微有些酸了，想必是少了些麵堿發酵吧。
李見心看著老婆婆不吃那些雞腿，便夾了一個雞腿放到老婆婆麵前那個有著豁口的陶碗裏，對著老婆婆說道：“您也吃一個吧。”
“老身年紀大了，倒是怕這些油腥，還是公子你吃吧。”老婆婆說著就要夾起碗中的雞腿向著李見心遞過去，李見心卻是用著筷子壓住老婆婆的筷子說道：“您想想，您現在眼睛已經不太好了，正是需要補充營養的時候，倒是多吃些肉，阿生他們還需要您的照顧呢，你的身體可是不能先垮掉了。倒是聽我勸一下，吃了這個雞腿吧。”李見心說著這才抽離了筷子，又紛紛給了那幾個小孩夾了幾個雞腿。老婆婆看著碗中的雞腿，嘴中還是一點點吃掉了。
吃過晚飯，李見心又是開始同這些小孩講起了故事，隻是說道到被壓五指山之前就結束了。小女孩頗有些意猶未盡，但也曉得李見心實在是出來太久了，也不鬧騰，隻是將李見心今天講的故事記在了心頭。一旁的阿生卻是對著李見心說道：“大哥哥，我可以將這故事拿去和別人講嘛？”
李見心摸了摸阿生的頭發說道：“自然是可以的啊，這故事也是我從別人那裏聽來的，你要是想給別人講的話自然可以，不過你想要去哪裏講哪？”
“我想去街上試試，看能不能通過講故事來掙一些前來補貼家用。”阿生略有些緊張的說道。
“可以啊，原來我們的阿生已經想到這麽遠了。”李見心說著就開始為著阿生打起了參謀來，倒是給阿生提供了一些意見，又對著阿生說道：“不過你要想好怎麽講這故事，倒是不要給別人欺負了。如果有人來欺負你，你就來找我。”阿生隻是點了點頭。李見心這才向著阿生他們辭行了。
回去的路上，李見心又是買了許多年貨，再有三日就是除夕了，倒是要趕緊備好貨了。李見心拎著滿當當的年貨正要回家，卻是又想起應該給阿生他們買些零食，讓他們過一個快活的年，就又到賣蜜餞的地方買了些許糖果盒蜜餞，這才回到家宅子裏去了。
一進到宅子中，李見心將手中的年貨在廚房放好。便正要來到庭院之中看書，卻是望見君莫白正在院子裏坐著，便走了過去對著正發呆的君莫白問道：“在想些什麽呢？莫白。”
君莫白回過神來，從手中抽出一張信紙對李見心說道：“前些日子，我寄了一封書信回家，我爹爹他回信說倒是要過來瞧瞧你對我好不好。”
李見心接過書信，看著上麵龍飛鳳舞的行草，飛快地瀏覽完了信上的內容，突然皺起了眉毛，對著君莫白說道：“我看你這爹爹這信上對我有些諸多不滿，你爹爹他過來會不會一巴掌拍死我？畢竟我這些年做的事情倒是讓你受了不少苦。”
“你倒是曉得你做過的事情啊！”君莫白卻是翻著白眼啐了李見心一口，李見心曉得君莫白沒有生氣，卻是做出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說道：“那……那我可怎麽辦呢？”
君莫白看著李見心做出的一副囧樣，捂著嘴偷笑著，卻是又伸出手指戳了李見心道：“好了，和你說正事呢？有點正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