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禽獸必誅
夜幕籠罩下的龍城關，城牆上黑乎乎的，看不見火把。
一支八萬人的羯族鐵騎已經兵力城下，羯族軍隊雖然一路攻城略地，但也隻在前麵兩座城池斬獲頗多，後麵幾座城池全是空城。
這支軍隊由羯汗的弟弟耶莫王率領，他望著防禦無懈可擊的龍城關，簡直不敢相信大秦竟然連這樣堅固的城池也不要了。
這位羯族將領殘暴無腦，但他手下卻有一個比較聰明的軍師——毛文！
羯族能夠迅速崛起，甚至短時間內就稱霸北方，完全是仰仗無垠城的扶持，無垠城不光為羯族可汗購置了大量的戰馬、兵器，還提供了許多軍機謀士，毛文就是其中一位。
毛文對大秦朝廷的局勢可謂洞若觀火，他知道金陵州郡是朝廷中的朝廷，大秦凰帝和金陵王貌合神離，並不是一條心。
從羯族鐵騎這次入侵的情況來看，大秦朝廷也是擺明要把他們引向金陵王的地盤，但對於羯族而言，搶到東西就是唯一的目的，至於搶誰的都無所謂，所以毛文也配合著凰帝的指引，終於來到了這座中原的門戶之地。
雖然毛文料想這肯定是一座空城，但誰也不能保證朝廷就不會埋下伏兵，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了？
他這便對耶莫王出言建議：“大王，須得警惕秦人狡詐，萬一城內有伏兵，我們可要吃虧的！”
耶莫王不由得警惕起來，立刻派出一隊騎兵探子進城去探探虛實。
沒過一會兒，探子回來稟報，城裏真的沒有人。
耶莫王這回可放心了，手持狼牙棒向前一揮，命令大軍進城。
羯族士兵入得城內，遠遠的隻見屋子連綿，一座連著一座，看去仿佛已經成了一座空空如也的空城，周圍的房屋還保留完好，隻有少數幾處看出焚燒的地方，但整個城的人們卻完全都消失不見了。
耶莫王哼了一聲，心裏多少明白了幾分，不用，這裏變做這個樣子，多半是秦人堅壁清野的緣故。
現在這支羯族入侵者隻有兩個選擇：
一個選擇是原路返回，空手而歸。
另一個選擇是繼續深入，去搶金陵王的東西，然後再與後麵的羯族大軍匯合。
耶莫王拿不定主意，隻得去請教軍師，因為羯族可汗讓他一切都聽軍師的安排。
毛文給他想了一個穩妥的辦法：“大王，我軍雖為前鋒，但也不能離大軍太遠，否則一旦遭遇秦人埋伏，可汗就是想救我們也來不及了，不如我們先在這裏等上兩日，等可汗的人馬與我們匯合，再繼續探路！”
耶莫王想也沒想，便命令士兵們在此紮營，同時派出傳令兵去通知後方的大軍。
兩日後，羯族可汗耶莫齊率九萬大軍從容入關，十七萬羯族大軍兵合一處，也算穩紮穩打，步步為營了。
但是占領了龍城關之後，羯族還是要繼續搶奪秦人百姓，不然沒東西吃，於是耶莫齊又派出自己的弟弟去探路，耶莫王就率領八萬鐵騎往金陵城去了。
金陵城號稱秦禦王朝第二個京師，其繁榮程度並不比漢陽差了，金陵王這幾個月窩在家裏，看著朝廷不抵抗的放棄了一座又一座城池，看著羯族鐵騎向自己的地盤越來越近，他隻幹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備戰。
姒嶽是一個有至尊野心的人，也是一個意誌堅強的人，而此時他更加明白，如果金陵城失守，他就無處可去了。
他決定全力一戰，把自己這些年的家底全都拿出來，投石矩三千架，火流彈五萬顆，箭矢無數，城上設置有固定的弓弩位，有靠近城牆者瞬間就會被射成刺蝟。
目的隻有一個，絕不能讓蠻子靠近城池，也不能讓自己的士兵與蠻子近戰，一旦給了蠻子近戰的機會，那將意味著屠殺。
啟七年正月末，耶莫王率領鐵騎對金陵城展開了衝鋒，金陵大軍也發動了反衝鋒壓製，還不等羯族騎兵靠近，三千架投石矩就瘋狂投擲起來，漫的火流彈像燃燒的冰雹一樣，打得羯族騎兵好不淒慘，別是人，神仙也受不了。
在如此強大的火力下，耶莫王的部下向飛蛾撲火一般前仆後繼，還沒有靠近城池就死了個七七八八，羯族騎兵的優勢根本沒有用武之地，直接被數以萬計的幾輪火流彈給淹沒在火海中了。
結果一仗打下來，耶莫王隻帶回幾百殘兵逃回了龍城關，留下了近七萬族人的屍體。
而金陵王也不算虧，五萬顆火流彈換了七萬匹死馬，做成肉幹充當軍糧，也足夠金陵大軍吃上三個月了。
羯族可汗手裏卻隻剩下九萬人馬，幾乎損失過半，但守住龍城關依然不是什麽問題，隻是守著空城沒吃的，早晚人都要餓死的，最後悲歎一聲，隻好無可奈何花落去了。
但他們真的走得了嗎？
幻蹤林隱藏著一隻精銳的大秦精騎，十萬秦卒出五千銳士，六十萬秦軍之中選出三萬銳士，他們有最快的戰馬，最強勁的弩箭，打著消失已久，卻永不磨滅的番號——龍騎軍。
凰親自統帥的龍騎軍，注定必然成為蠻族的噩夢。
凰得到羯族撤兵的消息，便立刻在他們的必經之路設下了埋伏，首先是絆馬釘，這個東西是當年龍騎軍撤退時用來阻擋敵人的神器，不管怎麽扔到地上，總有一麵鐵釘朝上，敵軍追來的時候，不管馬蹄、虎爪還是人的腳，踩到就會被紮爛。
距離秦陽關一百裏外的地方，死一般的冷寂籠罩在這個片樹林。
在樹林的深處，漸漸顯露出龍騎銳士的身影，他們身穿金色甲胄，手握鐮刀槍，每一位騎兵背後都著三支金色短旗，繡有五爪金龍，連身下戰馬也披著金錦軟蝟，金綢遮麵，隻露出森寒的雙眼。
此時色已經暗了下來，他們圍繞著一座篝火堆，依次從火堆中取出一支火把，在林中照亮了一片空地。
姒虞站在篝火旁邊，也是一身龍騎軍的裝備，腰間掛著憫生成仁劍，紅色的披風被風吹動，不落一片雪花。
周圍的將士簇擁著這位美麗的凰，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啟稟凰上，卑職已經探明，羯族人馬距離此地隻有三十裏！”一名探子快步跑來，單膝跪地，朗聲稟報。
姒虞早已算計好了一切，忽地沉聲道：“朕要這些蠻子為屠殺我大秦兩城的百姓，付出血的代價！”
“飛鴿傳書，通知秦宏毅將軍回防龍城關，切斷蠻軍退路！”
一個時辰之後，羯汗率領參軍敗將出現在大雪風的官道上，羯族士兵們不斷有人從戰馬上摔落下來，饑餓寒冷無時無刻不在摧殘著他們的士氣。
如果他們是洪水猛獸，那也是隻是對普通的中原百姓而言，在龍騎軍眼裏，他們不過是饑餓的一群狼罷了。
姒虞靜靜地等待著這群餓狼的靠近，呼呼的寒風掩蓋了龍騎軍的聲息，他們在樹林中端起鐮刀槍，瞄準看不見的敵人。
魁梧的耶莫王騎著大馬，走在隊伍的最前頭，餓得連狼牙棒都快扛不動了，心想著到了秦陽關就能吃上鮮嫩可口的莫耶娜了，他最喜歡吃華信女子的耳朵，用油炸過之後酥脆爽口，咬在嘴裏脆脆的感覺，想著想著肚子就咕咕地叫了幾聲。
“嗖！”
忽地，他隻聽身後響起破空呼嘯之聲，隻見一支鐮刀金槍倏地射來，直接貫穿身旁毛文的胸膛，身體重重摔下馬去，周圍羯兵有了微微片刻的呆滯。
耶莫王反應過來，大聲喊：“秦軍有埋伏，衝過去！”
緊接著，半空中不斷有破空聲響，一陣密集的“嗖嗖”之聲呼嘯不絕，竟有數百支鐮刀金槍鋪蓋地的落下，羯族騎兵立時人仰馬翻，逃命不及，多數人是被刺穿身體而釘在了地上。
兩旁樹林中殺聲震，耶莫王能清楚感覺到地麵在劇烈顫動，猶如萬馬奔騰一般，他轉頭向樹林望去，隻見樹木之間金色浪潮隆隆而來，仿佛稻田裏金的稻子，搖曳在風的蕩漾中似的。
耶莫王揮動著狼牙棒，擋開了兩根鐮刀槍，一聲大喝，帶著死傷不迭的部下催馬奔逃，可是還沒跑出多遠，身下戰馬突然栽倒，把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背上頓時被紮了好幾顆絆馬釘，身邊的士兵和自己一樣，哀嚎不止。
姒虞策馬而立，手持弩箭，目光一陣搜尋，不等耶莫王爬起來，就一箭射穿了他的咽喉。
此時姒虞隻有二十三歲，她第一次成為了軍隊的主帥，發兵遠征曾經是她的夢想，她常看見那些將士們出征時的情景，那是一個多麽光榮的時刻，亮甲怒馬，旌旗飄揚，數萬人將聽從自己的命令，在自己的旗幟下勇往直前！
她覺得戰爭也有它自己的美感，勒馬敵前，一聲令下，萬軍齊發，縱橫馳騁，這是何等的豪氣衝！
姒虞近乎狂熱的喜愛上了這種殘酷的美感，當她披掛盔甲，騎上戰馬時，一股對沙場的渴望之情油然而生，禦劍在手，試問下誰敵手！
靖嶽看著姒虞箭無虛發，從容不迫間射殺敵人，始終在她身旁護駕，心中湧起無限豪邁。
他終於可以陪在她身邊如影隨形，千軍萬馬與地爭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