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舉世無雙
見滿院之人，對這詞作讚歎不絕。
那宋懷遠，心中更是得意。
同桌的劉子軒微微一笑，說道：「宋兄，你有幾成把握，贏這一場？」
宋懷遠微微一笑，說道：「你看全場的氣氛，你覺得我有幾成把握？」
張林涵淡淡說道：「十成。」
「對。」宋懷遠一拍手，說道：「還是張兄了解我。」
劉子軒笑道：「我看下一首詞作，聽不聽也罷。」
幾人聞言，相顧而笑。
劉學士的臉上，一直掛著淡淡的笑意，他自然聽得出來，這首詞作是宋懷遠所作。
宋懷遠是劉學士一手栽培起來的，對於宋懷遠的詞作風格，劉學士只要聽第一句，就可以完全判斷出來。只是此時此刻，他卻是沒有將這說透。
他倒是想看看，待會兒李殊榮輸了的時候，李老爺子臉上的表情。
一想到這麼多年的冤家對頭，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輸給自己，心中就暗暗舒爽。
對於宋懷遠的才學，劉學士還是十分滿意的。
……
隨著歌姬新一曲的音符，彈奏而出，全場開始凝神細聽。
那音符，似是隨風悠揚而起，透著淡淡的悲涼之意，充盈整個李家大院。
歌姬的臉上，也似是浮現一股悲意。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詞作唱出，猶如神鳳悲吟，暗暗透著凄涼之意，似是這黑夜，瞬間變得寂靜下來，似是這晚風，帶著深深的追憶之情。
萬千愁緒，千種傷情，猶如流淌過人們內心的潺潺溪水，在一瞬之間，仿似掀起了驚濤駭浪。
這詞作搭配上這樣悲傷的曲調，瞬間就將滿院的人都完全感染了。
劉學士呆了，李老爺子也呆了，這滿院的人，都驚呆了。
這一刻，沒有人發出任何的聲音，只聽那曲調，從歌姬身前的古箏之中彈奏而出，輕如棉羽。
宋懷遠的臉色，已經變得鐵青，由青發紫，由紫發黑。
「不可能……這不可能……這詞……簡直驚為天人……」
他就算是個傻子，也聽得出來，這一首詞作，比他的那一首，高明許多。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
隨著詞作的下闕緩緩從歌姬的口中唱出，更是透著悲涼之意，似是所有幽情，如同這暗暗的夜幕，深邃，滲人。
縱然李殊榮等人，先前已經領略到了這一首詞作的舉世無雙，但此時此刻，詞作配合著曲調而出，更是將詞作當中的意境，上升了一個高度，他們也聽得完全入神了。
滿院眾多人，都開始紛紛潸然淚下，彷彿完全沉浸在了這一曲詞作當中，完全被感染了，如同身臨其境。
此種凄婉之情，向來只能意會，卻不可言傳。但是，這一首詞作，卻是將這種舉世無雙的情緒，完全表達出來一樣。
糟老頭子連連驚嘆，口中嘟喃著「好詞，好詞……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說話之間，整個人都忘情地摳起了鼻屎。
陳樂在一旁看著，簡直噁心。
恐怕此時此刻，滿院之人，就陳樂一個人還算清醒正常。畢竟這首詞作他從小就背誦熟練，其中深意，是後來長大之後，慢慢領悟的，所以這首詞作給他帶來的那種震撼力，遠遠不像此時此刻給眾人帶來的震撼力那般巨大。
在場之人，眾多都是飽學之士，深得詩詞精髓，怎麼可能聽不出這詞作當中萬千情緒？
隨著最後一個音符彈奏結束，曲收。
滿院寂靜，所有人沉浸其中，久久不能自拔。
李老爺子和劉學士，此時此刻，也已經淚流滿面。
「好，好……好詞……」劉學士邊哭邊說著。這滿臉油光的大胖子，此時此刻，卻是十分動情。
縱然知道這首詞作不是宋懷遠所作，但劉學士浸淫詩書多年，文人墨客的骨子仍舊是對這樣驚世之作報以深深的敬畏。
李老爺子也深深長嘆一聲，眼神之中，滿是寂寥。似是回想起了一些陳年往事，整個人沉浸在了思緒當中，無法自拔。
雖然此時此刻，曲調已經演奏完畢許久，但是滿院之人，卻還仍舊沉浸在此之中，沒有人發聲言論。
剛才宋懷遠所作的那一首詞作，曲罷之後，是滿堂的喝彩。而這一首，卻似是餘音繞梁，久久不散，眾人深陷其中，以至於已經忘記了喝彩吶喊。
一直到管家登台，才打破了這份沉寂。
只見管家乾咳兩聲，開口說道：「剛才兩首詞作，現在已經由歌姬演唱完畢，請大家評判，論個高下。」
他聲音洪亮，像是一下子打破了夜的安靜，此言一出，眾人才紛紛回過神來，瞬間反應回來，嘩然而起。
「第二首《江城子》，簡直絕了，我這輩子有幸聽聞此種詞作，人生也算無憾。」喧鬧的人群當中，一人開口說道。
「我倒是覺得，第一首詞作，畢竟應時應景，第二首詞作太過悲涼……」人群之中，也有人發出不同的意見。
這一下子，滿院之人，都紛紛爭吵起來，各抒己見。
不過聽那爭吵的聲音，像是支持第二首詞作的人，明顯比支持第一首詞作的人，要多得多。
李老爺子，此時突然站起身來，示意眾人安靜。
所有的人，一下子都靜了下來。
李老爺子開聲說道：「劉學士，你認為這首詞作，哪一首更好？」
劉學士聞言，也站起身來，擦乾了臉上的淚水，說道：「第一首詞作，雖然應時應景，但千萬種情緒，難以一時說清，反倒是第二首詞作，似是直擊人們的靈魂，將人內心深處的情感，完全表達得清清楚楚。」
李老爺子點了點頭，說道：「這一點，我與劉學士，倒是所見略同，我也認為這第二首詞作，比那第一首好得多。」
話一說完，招手喊來了管家，說道：「你將這詞作的作詞之人，宣布一下。」
「好。」管家點了點頭。
眾人都屏息細聽，想聽聽第二首這樣舉世無雙的詞作，到底是宋懷遠寫出來的，還是李殊榮寫出來的。
管家說道：「第一首，乃是宋懷遠宋公子所作，第二首，乃是李殊榮李公子所作……」
話音剛落，全場再次嘩然，紛紛高喊李殊榮的名字。
顯然，這一首詞作，完全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折服了。
劉學士連連點頭，說道：「不冤，不冤，這一場，我們輸得倒是不冤……」
這胖子雖然護短，但是卻是深明大義。
李殊榮卻是一下子怔住了，剛想解釋這首詞作是陳樂所作的，但是滿院的歡呼聲太大，卻是完全淹沒了他的聲音。
李殊榮站起身來，卻是一陣愣神，禁不住看了陳樂一眼。
陳樂似是明白李殊榮所想，微微一笑，卻是搖了搖頭。
在他眼裡，只要是這一邊贏了，那就足夠了，誰作的詞，根本不重要。
更何況，這詞作也不是他陳樂所寫的，而是蘇東坡的，他只是拿來借用一下而已。
李殊榮見陳樂這副模樣，到口的話語，卻是硬生生咽了下去。
「李公子大才……寫出這樣舉世無雙的詞作……當真大才……」
「李家乃是書香世家，李公子如此才學，恐怕以後，必定要勝過李老爺子……」
眾人紛紛開口議論著。
李老爺子聽在耳里，卻是一點都沒有生氣，臉上笑意滿滿，頻頻點頭，眼神之中滿是期許地看了看李殊榮。
見到父親這樣驕傲的目光，李殊榮本來想說的話，此時此刻，卻更是說不出口了。
「贏了就行，贏了就行，李兄莫要在意細節……」陳樂哈哈一笑，拉著李殊榮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