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杯莫停

  管家拿著李殊榮和劉子軒的詩作，上了高台之上。


  李家大院，鴉雀無聲。


  夜風靜謐，如歌如曲。


  只見管家緩緩地展開一幅紙卷，看著，開口念道：

  《詠酒》


  逃暑迎春復送秋，無非綠蟻撈杯浮。


  百年莫惜千回醉，一盞能消萬古愁。


  幾為芳菲眠細草，曾因雨雪上高樓。


  平生名利關身者，不識狂歌到白頭。


  ……


  一詩念罷，滿院驚嘆。


  這首詩豪放大氣，人生百年，不如一醉方休。管什麼寒來暑往，管什麼春夏秋冬，都是喝酒的好時機。


  劉學士頻頻點頭，誇讚著說道：「功名利祿，到頭來，就是一場空，卻不知酒後之美，醉卧花草之間。詩作以酒為題，說出了喝酒的好處，倒是讓人驚嘆連連，李學士，你怎麼看？」


  話一說完，看向了李老爺子。


  李老爺子微微點了點頭，捋了捋鬍鬚，說道：「好詩，好詩，磅礴大氣，豪放不羈。」


  李殊榮等人，面面相覷，也不覺驚嘆萬分。


  這詩作當然不是陳樂的詩作，而是劉子軒的。


  但劉子軒的這首詩作，與陳樂的詩作，卻是有異曲同工之妙，同樣是歌頌喝酒的好處，反倒是鄙視了功名利祿那些虛無的東西。


  糟老頭連連拍手，笑道：「詩不錯，詩不錯，比起我那一首，簡直不相上下。」


  「不相上下？」陳樂眉頭一皺，這豈不是說明自己有可能會輸？

  想到這裡，心中忐忑萬分，看了看糟老頭。


  卻見糟老頭氣定神閑，笑著說道：「不過……」


  說到這裡，卻是停了停，沒有繼續說下去，氣得陳樂一腔鮮血就要噴出來。


  劉學士大笑著，說道：「聽到這樣好的詩作，我禁不住都想再痛飲一杯。」


  李老爺子笑道：「我陪你……」


  兩人說完，同時拿起了酒杯，一飲而盡。


  劉子軒看在眼裡，臉上得意萬分。


  這是他的詩作，能夠得到劉學士和李老爺子的認可，自然是讓他十分喜悅。


  而且詩作之中的豪氣，大有睥睨天下的氣勢。


  說白了就是，你若是喝了酒，頓時就感覺，全世界都是你的。


  詩是好詩，滿院的文人墨客，都紛紛拍手稱讚，禁不住都一飲再飲。


  這些好的勸酒詩，若不能讓在場眾人多喝兩杯，簡直就是白寫了。


  管家拿起第二幅紙卷，準備開始念第二首詩作。


  這一首，當然就是陳樂的那一首《將進酒》。


  糟老頭直翻白眼，瞪著陳樂，陳樂倒是絲毫不在意，翹起了二郎腿，心裡有台縫紉機，抖起腿來滴滴滴。


  管家開口念道：


  《將進酒》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姬存希，柳雲氏，將進酒，杯莫停。


  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


  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復醒。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


  管家的聲音，似是也隨著詩作的高低起伏，而變得慷慨激昂起來。


  這樣的詩作，聽上去，簡直讓人熱血沸騰。


  全場的人連聲叫好，拍手稱讚，呼聲隨著管家每一句的詩詞而出，聲浪一波高過一波。


  院落之中，那從不喝酒的下人丫鬟，也目瞪口呆，看著桌上的酒杯，想要拿起來嘗一嘗這酒的味道。


  這不喝酒的人生，還有什麼意思？

  全詩透著濃濃的勸酒氣，高興的時候要喝酒，悲傷的時候要喝酒，窮人要喝酒，富人更要喝酒，烹羊宰牛要喝酒。


  什麼金銀珠寶，都不珍貴，只願那喝了酒，長醉不醒。


  古今多少聖賢，寂寞一生，唯有那喝酒的人，長留青史。


  多少愁緒，多少恩怨，喝了酒，美滋滋。


  劉學士呆了，李老爺子呆了。


  就連劉子軒和宋懷遠，也驚呆了。


  如果說，劉子軒的那一首詩作，僅僅只是豪氣的話。


  那這一首詩作，簡直豪氣萬丈。


  想比之下，如同小巫見大巫。


  讓人覺得劉子軒的詩作，就像是班門弄斧一般。


  古往今來，比豪氣，誰能比得上李白這樣的豪放派？


  喝酒喝多了，吹起牛逼來，簡直是驚天地泣鬼神。


  能將喝酒說得如此高雅脫俗，恐怕也就李白這樣的人能做到。


  與劉子軒、宋懷遠同桌的劍客張林涵，也乍了乍舌，猛然拿起了酒杯，一飲而盡。


  卻是立時被這美酒給嗆到，連連咳嗽。


  「張兄，你……」劉子軒看著張林涵，目瞪口呆。


  張林涵從來可是滴酒不沾的一個人，如今聽到了這樣的詩作，也禁不住嘗起了酒的味道。


  張林涵臉上淡淡一笑，說道：「以前我從不覺得，不會喝酒是什麼丟人的事情，如今聽了這首詩作，我第一次覺得，不會喝酒雖然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但一定是一件讓人遺憾的事情。」


  劉子軒聽完，面色一暗，嘆道：「連張兄你都這麼說了……看來這詩作……果然好到了極致……」


  劉子軒當然知道這詩作好得不得了，只是他原先心裡還抱有一絲的希望，如今見到張林涵都開始喝酒了，才發現自己的勸酒詩，比起李殊榮的勸酒詩來說，簡直差太多。


  「絕了……真絕……」劉學士一拍面前的桌子，仰天大笑起來。


  李老爺子的臉上，也是眉開眼笑。


  這一首詞作，不僅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得熱血沸騰，還似乎讓這杯中的酒，變得美味了幾分。


  「劉學士，你覺得這兩首勸酒詩，哪一首，更好一些？」李老爺子看著劉學士，開口問道。


  劉學士大笑著，說道：「當然是《將進酒》……當然是《將進酒》……我回去，要把這詩作寫下來，掛在我書房的牆壁之上，每日讀上三遍……」


  李老爺子說道：「但卻不知道這《將進酒》是我的犬子所作，還是你的義子所作？」


  他這麼一說，劉學士頓時怔住了。


  對啊！剛才忙著開心，差點忘了這是一場比試。


  這樣精妙絕倫的詩作，不知道是出自誰人之手？

  滿院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紛紛側目，朝著劉子軒和李殊榮看去。


  所有人心中都有疑問。


  只見劉子軒一臉垂頭喪氣的樣子，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我輸了……」


  劉子軒一下子站起來。


  所有的人，驚聲長嘆。


  只見劉子軒，朝著李殊榮的這個方向，行了個禮，說道：「李兄大才，我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