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5 允街營嘯
丁山提出的要求如此苛刻,估計楊藝面對張天錫提出這些條件的時候,會被張天錫當場撕成碎片,所以,丁山連給他的請封謚號都想好了。
楊藝是代表丁山和大秦去大涼談判,估計會死掉,因為本身他只仇池就是一個公爵,所以丁山想幫他追封為大秦的公爵。
實際上楊藝是被丁山趕著去大涼的,因為他只是被丁山關押著,一直還沒投降(他真要投降了,丁山可捨不得這樣有學問有地位的高級屬下去送死),開出的那些條件也沒指望能讓大涼同意任何一條。開出這些不可能被同意的條件,丁山只是為了通告天下人,表明自己為楊遇一族復仇的原因,別無他求。
丁山帶著騎兵,和陰咎帶著的一萬步兵慢慢撤離蒼松城,帶走了一半的錢財。
但是雖然說留下來了一半,但是是放在各衙門大堂的,而各衙門的人都不足,因此誘人的錢財引起了搶奪和鬥毆,城裡亂了。
雖然有個涼州刺史的協議,軍隊離開蒼松城兩三里的時候,還是被一個蠻橫的大涼將領攔住了。
坐在馬車裡,丁山看到那大涼公主默默的流著眼淚,一問之下才知道那是公主表哥。丁山站到馬車外面仔細看了一下,那將軍年紀比較大了,至少有三十五歲。大涼軍隊如此的不專業,慢的像早晨草葉子上的蝸牛,還不遵守上級命令,丁山笑著搖搖頭,派出軍情司的人上前接洽。
大量的大涼的軍隊本來是要違反臨時協定,跟著公主表哥找丁山等人麻煩的,但是忽然發現蒼松城裡著火了,就找到了不找丁山軍隊麻煩的理由,紛紛離開了。
這些離開大涼的外地軍隊,沒有得到允許,就一窩蜂的湧入蒼松這個大涼的軍事和商貿重鎮,搶奪和爭鬥不可避免的擴大了。
而公主的表哥,被陰咎拎出來的王太后呵斥的退走了。
……
聽說大涼西南屏障蒼松被圍,自己的女兒有危險,大涼國主盡起步騎三萬精兵,前往決戰。
大軍凌晨就整裝出發,中午就走了五十里路到了蒼松城外,這時候大涼涼州刺史等人已經迎過來磕頭謝罪了。
張天錫失魂落魄:「什麼,不光是攻下了重兵駐守蒼松,而且已經全身而退,擄走了孤的女兒!」
一群人跪在下面:「臣(臣等)該死!」
張天錫:「不怪你們,是他們太快了!人說丁山跑死一半的屬下和軍隊,如今我信了。」
……
要到大涼廣武郡了,斥候報告,後面的追兵已經甩下三十里,前方的大涼廣武郡兵正在城樓上和地下的大秦廣武郡大軍對峙。丁山的騎兵輕鬆的繞過堅壁清野的廣武郡城外,和苻雅的大軍匯合。
苻雅笑嘻嘻的看著丁山身後的大涼公主,道:「還是你猛,大涼公主都被你捉來了。我們大秦三虎都被你蓋過風頭了!比虎厲害的是龍呵,你就是大秦的一條龍!」
這是棒殺了!
什麼叫龍?皇帝才是龍,大秦天王都不敢稱龍。
丁山:「看著是一條龍,其實就一條狗而已。動作靈活,跑的快些,抓到了幾隻死耗子,實際上我就是王相手下的走狗而已,能為王相和大秦效犬馬之勞,就是我等的幸運了。西縣侯要是沒被傷到,肯定做的比我好。」
實際上,苻雅這麼說話只是心頭有些吃醋,並不是對丁山有多少厭惡。他見丁山把自己姿態放的很低,心頭也就平和了,畢竟都是少年英雄,惺惺相惜是正常的。
當即丁山等被領到後面大吃,只是軍營不可喝酒,都以茶水代替。
苻雅看著被丁山摟著吃飯的大涼公主,就有些艷羨。丁山看到苻雅的目光,發覺在這裡安全了沒必要死死的勒住她了,就放開她問:「誒,你叫什麼來著?」
那公主立馬休怒的紅了臉。
苻雅噗嗤一笑:「人家是個公主好不,哪有問人家閨名的!」
丁山這才想起來,大涼是奉大晉為主的,女孩子要求溫柔恬靜以及讀書和禮節,而不是野蠻;之後結婚後,可以將閨名告知丈夫,平時不可以隨便說自己名字。
丁山:「你姓張,身上也很臟,就叫你臟臟吧。」
那公主當然是愛乾淨的,可是以為被追擊,丁山從馬車裡將她拽上馬背跑了這麼遠,當然是滿面土灰了。
也辛虧這大涼公主冰肌玉骨,身上軟的像沒有骨頭一樣,也輕的沒有骨肉一樣,不然一匹馬真還載不動兩個人……
快速吃飯後,丁山帶著自己軍隊去往大秦廣武郡,苻雅請他主持守城,這樣可以將原本守城的苻雅軍隊抽調出來。
傍晚時分,丁山軍隊接管了允街縣的城防,沒想到半夜裡城外來了大群軍隊,領頭的赫然是姚萇!
「真是陰魂不散,哪裡都會碰到他!」丁山登上城門箭樓后,看到外面姚萇領頭的軍人要求進城。
那允街縣令跪在丁山面前懇求:「大人,千萬不要放客軍進城啊,不然我這允街縣就毀了。」
是凡軍隊,不管是官軍還是敵軍都比蝗蟲還猛,只有丁山的軍隊是秋毫無犯的,所以丁山理解允街縣令的擔心,他拒絕了姚萇要進城的要起。
丁山:「姚大人要進城可以用吊籃,但是黑燈瞎火的,軍隊進城是萬萬不可能的,誰知道姚大人是不是被大涼軍或土匪挾持的。」
姚萇氣的哇哇叫,要他一個人進城他有怕落入丁山手裡,最後沒轍,只能要丁山送些吃食下去。反正這又不是丁山的,就讓允街縣令做了。
姚萇的大軍吃喝過後,又聽說丁山捉住了大涼公主,就要將她送下去。
那大涼公主臟臟嚇得臉色發白幾乎昏過去,也顧不上公主的矜持了,連忙跪倒懇求:「大人不要啊,求大人不要送奴家下去。」
丁山知道姚萇這要求沒安好心,那姚萇是隴東太守,手下都是隴東羌人,軍紀最差,說不定臟臟去了就貞潔不保。不過,丁山倒是真想送她下去了:一來,臟臟壞了名節,大涼肯定和大秦死磕,西平郡就安全了;其次,臟臟送下去后,丁山在允街就沒必要了,明天一早就可以回西平了,這些都是丁山願意看到的。
大秦隴東郡是另外一處和大涼接壤的地方,那姚萇軍隊燒殺搶奪的惡習臟臟早有耳聞,所以見丁山一臉可惜的眼神,臟臟立即被嚇得幾乎昏倒:「大人,奴家願意給你最牛做馬,只求大人憐惜。」
丁山不禁搖搖頭,理智和人性不住的天人交戰,終於還是下不了狠心。
所謂只做對的事情,可是何為對的事情?
也許讓臟臟被禍害是對的,但是丁山還做不到只做對的事情。外面的姚萇軍隊圍住了允街城,即使想放了臟臟也做不到,只能另想法子。
丁山的幾個軍官屬下被叮囑了一番話,代替丁山巡視城防。
凌晨,臟臟被一個蒙面人叫醒:「別出聲,我是來救你出城的。」
臟臟被那人換上神色的緊身衣男裝后,嘴巴被塞上不團,被那蒙面人夾在胳膊下面。那人一路潛行,有時候俯下身避開巡邏隊,有時候一跳一落就輕鬆的越過牆頭或屋頂,很快就到了外面軍營。
在城外軍營,那人一路潛行,有時候停下躲避巡邏的軍隊。
城外軍紀明顯很差,大半夜的還有人飲酒,一些帳篷了還有羞人的男人浪叫女人哭喊的聲音。
那蒙面人偷了幾匹馬和剝了馬夫衣服后,正要帶臟臟公主離開,臟臟抱住了那人腿不願意動了,臉色非常難看,身體索索發抖而渾身冰涼。
蒙面人:「糟了,你重病了?快隨我走吧,出去了才能找醫生。」
臟臟還是死死抱住他腿不願動。
蒙面人聲音怒了:「怎麼了,快說?換班時間只有一刻鐘,過了這時間出去就難了。」
臟臟:「我……要更衣。」
「更衣!」蒙面人伸出巴掌簡直是想一巴掌扇死人的樣子,或的又停住了道,「你是要小便或是大便?」
原來大世家的子弟說方便是用更衣這兩個字的。
臟臟:「都有,我一天都沒有了。」
「哦,那你快點。」說吧,蒙面人就要往外面走。
臟臟又一把抱住了蒙面人:「不要離開,我怕。」
馬廄里是有些光亮的,完事後臟臟臉色嬌紅神情扭捏。
兩人剛要離開,蒙面人一把拉住臟臟縮到一邊,就有三個人進門大喊:「李三,快起來,睡成死人了都,不要耽擱大爺送軍令。」
嘣嘣嘣,三個大嗓門的傢伙被蒙面人敲倒在地,然後被蒙面人拖到拐角。將臟臟扶上馬綁好,這時后馬廄後邊一個人張皇的跑出去,一邊跑一邊敲著鑼喊:「快來人啊,敵人來了,敵人來偷襲了!」
「靠,耽擱一泡.……那個更衣的時間,馬夫就醒了。」蒙面人上馬牽著臟髒的坐騎就跑。
這時候,以馬廄為中心,整個營地忽然就亂了。
士兵和軍官們衣冠不整的紛紛跑出帳篷,然後呼嘯起來,對打起來。幾乎一眨眼,馬背上肉眼可見的區域里著起火來……
「暈啊,營嘯了。」蒙面人割斷臟臟身上的繩子,帶她躲進了一個淺溝里,然後殺死了兩匹馬蓋在上面。
過來大半個時辰后,外面的動靜開始小了。蒙面人才又搶了馬匹帶臟臟離開。
到月亮升起的時分,臟臟被顛的吐的暈過去又醒了,眼看著跑死了六匹馬,丁山來到了一處屬於廉川堡的堡壘。
被迎進堡壘稍微休息后,丁山鬱悶的看著累的脫形的臟臟說:「你恐怕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我沒法按照和你們大涼刺史約定的那樣放了你了。」
臟臟不知為何,好像離不開丁山了,立即勉強的爬過來抱著他大腿道:「請大人憐惜,奴家不願意離開大人!」
天大亮時候,允街縣令再丁山門外使勁捶門,終於把丁山吵醒了。
縣令:「大人,昨夜城外營嘯,軍隊幾乎跑光了,姚萇大人要您出城協助他收羅潰兵。」
「多事,就說我沒空。」丁山忽的轉頭對縣令說,「什麼,營嘯?這可了不得啊,辛虧沒放他們進來,不然還帶著我軍隊一起營嘯了。李大人,你維護了允街縣,有功了啊。」
縣令高興了:「謝謝大人吉言。隴東軍喜歡霍亂地方是有名的。不過允街縣是大秦秦州的金城郡轄區,他隴東太守遠征軍總管可管不到哦,我不放他進城他也沒轍。我這就上書,撇清利害關係。」
丁山立即打斷了他:「李大人,這一兩日承蒙你照顧,我可看不得你危險。趕緊不要提這營嘯的事。所謂報喜不報憂,請姚萇大人進城,我們商量如何隱瞞了營嘯的事。你要是將這事捅了上去,就再也沒法挽回了,那姚萇肯定就恨死你了。」
欺上瞞下是為官的一大法寶。那縣令李大人被丁山說的冷汗連連,不住感謝丁山救命之恩。
請了姚萇進城稍微商量一下后,丁山得到姚萇豐厚的饋贈,然後帶著自己的騎兵離開了。姚萇帶著他的部隊守城,也好掩蓋因為營嘯派不出軍隊去前方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