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戰鬥開始
晚餐后，羅恩帶著包括朗古少尉在內的四名士兵前往流經露營地點南方約一公里處的密西比河，觀察周遭的情況。這一帶幾乎是被指定為演習目的地的阿登森林地帶的最南端。
「原來，大晚上拉著我們這些人出來是為了探查地形啊！」朗古少尉嘀咕道。
「因為我說了要活用優勢到最上限嘛，所以想去看一下選定河川的狀況。戰鬥如果在明天白天打響，我就打算要在對岸布下陣形等待對方。」羅恩聳聳肩。
「可是，公告欄上不是指定要使用森林旁的空地嗎？」朗古對此還是有些疑惑。
「公告我是看了，不過上面寫的只有那裡『最合適開展戰鬥』而已啊，又沒有要求我們一定得在那裡開戰。解讀之後，應該是指在這個阿登森林地帶的任何地方布陣都沒有問題才對。」
「可是，那是慣例？」
「慣例？朗古少尉，你要知道，就算是真正的戰爭，也不會完全按照慣例來打。敵人可不會選擇你安排好的地方開始戰鬥，既然能夠選擇，怎麼能不挑個會對我方有利的戰場呢？」
朗古覺得，有時候，眼前的這人彷彿永遠都摸不透想法。
「河面比想像中寬。小溪還大一點的河川由於降雨擴大了。」
羅恩邊嘀咕邊走過來晃過去，包括朗古在內的其他士兵們也能稍微明白他的意圖。和敵軍之間隔有河川的布陣適合用於防守戰，這想法本身或許是正確的選擇。然而……
「雖然水量增加了，不過普通士兵步行的話，也就淹到胸部……而且上游貌似還有更容易渡河的淺灘。」
「也就是說，以這樣的深度和寬度，如果想要突擊渡河還是有可能辦到。看這天象，明天應該不會也下雨，那這裡的水流也不會那麼湍急。」
羅恩一邊用手中的火把照明，同時小心翼翼地踩入水中確認河床的深度。和其他流速緩慢的河川相同，這條河的河水相當混濁。晚上因為天暗而看不到的地方，即使到了白天，想要探明河底也不是這麼容易的一件事。
「嗯，河裡面的情況大致了解了，接下來是周圍的地形……」
羅恩離開河床，這次改走森林。
「這裡的植被覆蓋率挺高的么，看來是因為溫度適宜的結果……嗯？這是？」
他突然注意到一棵樹，並用火把從下往上照了一輪。這是一棵高約十公尺的大型樹木，樹上肉眼可見成熟且發育良好的樹脂腺。
「是沉香樹！哦?原來這裡也有啊！」
同樣是樹，看在羅恩的眼裡也有不同的結果。羅恩用拳頭輕輕地敲擊樹榦，伏在一旁傾聽細微的回聲。
「咚咚！很好，這一帶是叢生區……真是走運。」
「那個，少尉……您有什麼發現么？」
「明天的的戰術已經基本確定了。各位，今天要早點睡覺。因為明天一大早就得做起木工。「看著身後追上來的部下，羅恩以輕鬆的語氣說道。
——
翌日
當以賈斯帕上尉為首的藍隊到達指定地點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好，擺出布陣吧！不需要慌張，反正對方肯定也還沒到這裡。「
在森林空地讓士兵散開的賈斯帕上尉估計連作夢都沒想到對方會比自己的部隊更早到達。
當然，他的推論是有確實根據的。因為在他還是帝國軍事學院學員的時候，曾經參加過同樣的演習而且走過兩邊的路線。
「雖然這邊的路線繞了點遠路，不過路途上並沒有什麼複雜的地形地貌，同樣地，對面的路線雖然看上去比較近，但是必須突破複雜的岔路和地形。如果是個新手的話，只會花去更多的時間到達目的地。「
賈斯帕上尉沉浸在莫名的喜悅中，然而同隊的隊友卻對他沒有這麼大的信心。
「賈斯帕上尉，可以從我的排上派出斥候嗎？「
很快讓自己手下的士兵完成布陣的妮可向臨時指揮官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斥候？你在說什麼啊，用不著做那種事。他們不可能已經到達，而且按照計劃，兩軍不是要在這個森林空地對陣嗎？「
「按照我的理解，公告欄上寫的是這裡『最合適開展戰鬥』，並沒有硬性規定就必須在這裡戰鬥，而且………..「
妮可不禁想起了熟悉的某人。「如果對方的指揮官是他的話，會怎樣？「
「你也太過小心了！「賈斯帕還是有些不以為然。
「不過，你真想去偵查一下就去吧，反正對方也不可能到達！「
「遵命！「
敬禮后從長官面前離去的粉發少女一回到自己的部隊旁，立刻對部下做出了指示。
「如果我的推測沒錯，對方的部隊可能已經到達了目的地，現在你們二十人以五人為一班，分散搜尋敵人蹤跡。記住，一旦發現不要接觸，立刻回來報告！「
了解她意向的部下們精神抖擻地敬禮，隨後迅速地往河對岸移動。
「是個很明確的偵查命令呢。不虧是年年獲得優秀學員的妮可中尉！「
看著眼前有條不紊發布命令的女性指揮官，身後的貴人不禁點了點頭。
「殿下，您過獎了！「
聽到身後的聲音，妮可迅速地轉過身。果然，是由二十名護衛隊員護衛著的艾琳公主。
「事先做好最齊全的情報收集是最基本的軍人素質，妮可中尉，在這點上你確實是無懈可擊！「
公主笑著說道。妮可也輕輕一笑，接著突然改變話題。
「謝謝公主稱讚！不過話說回來，今天真的非常感謝您特地前來參觀我們的演習。「
「羅恩和雷庫的事情，我已經從潔西卡教官那裡知道了詳細。今天我來只是監視賈斯帕上尉和馬契斯中尉，避免他們以這場模擬戰為借口，做出任何不守規矩的粗暴行徑的。既然受過你們的恩惠，我也要回報以恩惠。「
「非常感謝您的厚意……不過在戰鬥開始之後，為了預防萬一，請您務必要遠離戰場避免被波及。還要小心流箭，隨時都待在他們的身後。「
妮可以眼神來指出口中的他們，也就是艾琳公主的親衛隊。由於上次的護衛不利，原由禁衛軍騎士團所組成的公主護衛隊已經解散。這次，從常駐於帝都的軍人中招募志願者組成的這些人，每一個都是身體和武力俱佳的士兵。所有人身上都裝備著鎖甲和十字劍，正符合「鐵壁」這種形象。
「我知道。我會特別留意的，不能因為太想要看到你們的活躍表現，而過度往前。「
」那麼，我會努力讓您看到不需要往前也能看清的活躍表現。「
互相開著的玩笑的兩人嘻嘻笑了起來……然而，先前派出去的斥候以全速跑回來的腳步聲破壞了這平靜的氣氛。
「報告。發現紅軍在對岸步陣！「
突如而來的消息讓賈斯帕上尉措不及防，直到弟弟馬契斯中尉拍了他的肩膀后才回過神來。
「這…….怎麼可能？「
「指揮官，現在應該立刻下令全軍前進！「
還是一旁的妮可提醒的快。
「對，對，立刻全軍出發，前往河岸！「
對於軍銜等級均高於羅恩的賈斯帕來說，雖然原地等待也是一種方法，不過這樣就等於認輸，賈斯帕上尉無論如何是做不出來的。
「如果在前進途中受到攻擊的話，怎麼辦？「馬契斯中尉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公告上有明確記載要完成對陣后才開始戰鬥，這，應該不需要解釋吧！「
現在，賈斯帕對於自己的說法一點都沒有自信了……
等到他們和紅軍隔河對峙的時候，賈斯帕總算取回了表面上的威嚴。
「對方真的在對岸布陣了嗎……士兵也已經完全配置結束，真快啊，可惡！「
賈斯帕焦躁地咬著自己的下嘴唇。在他視線的前方，紅軍已經立起了交戰旗。按照演習的規則，只要雙方都立起了交戰旗，即是意味著戰鬥的正式開始。
「對方已經樹立了旗幟，而我方的隊列還沒有列好…..靠，怎麼會這樣！「
被指揮官催促的士兵們慌慌張張地把縱列隊形重新排成適合戰鬥的方陣隊形。在布陣的間歇，賈斯帕滿腦子所想的就是如何快速地擊敗對方。
「既然兵力相同，那麼河川防禦陣形自然是先進攻的一方會輸……渡河的士兵會在毫無防備的狀態下遭到敵方的遠程兵器攻擊。正因為雙方都不想進攻，所以才會像這樣演變成對峙。「
「哥哥，要不要先讓士兵下水去測量水深？「
「不，沒必要那樣做，我以前參加過這種演習。這條河流平時最多到達腰際，昨天剛下過大雨，暴雨導致了水量上升，現在，我估計差不多是到胸口這裡！」
語畢，賈斯帕以複雜的眼神俯視河面。
「也該是讓對面的小子知道我們厲害的時候了！「
思考的同時，賈斯帕讓部下立起了交戰旗。
現在，戰鬥算是正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