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連戰
「真是…….怎麼會這樣！」
賈斯帕上尉在隔著河流的對決中敗北之後，率領著殘存的部下，最後終於逃到應該安全的地帶。然而無論是士兵們還是他本身，現在都已經呈現出筋疲力盡的敗軍狀態。
「哥哥，我們現在怎麼辦？」說話的是馬契斯中尉，無論何種情況，他都是毫無保留地相信自己的兄弟。
「咳咳！……可惡，那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那些傢伙能從水上跑過來？那邊的水深絕對有到及胸的程度！難道那個羅恩會使用什麼魔法么？」
「可是，就算是魔法，也沒有辦法讓這麼多人強行通過河川啊！」
「奇怪，那是為什麼？難道他們在水中架設了什麼橋樑？可是架設橋樑需要專業的工匠起碼二天以上的工期，那些傢伙即使動作再快，也最多在昨天晚上才到達這裡啊！「
當無法接受不愉快現實的賈斯帕正在大吵大嚷，比他們晚一點到達此地的哈洛瑪?妮可中尉靠了過來。她的部隊也遭到了相當的損失，不過正因為他們犧牲自我的保護，整支藍軍才沒有全軍覆沒。
「指揮官，接下來該怎麼辦呢？如果要重整部隊再打一仗，我們必須重新擬定一個戰鬥計劃！「
現在的賈斯帕已經開始頭腦發脹了，不過作為曾經上過戰場的軍官，在沉思十秒之後，他還是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從兵力上來說已經是敵眾我寡，敵軍一定認為我方要退往北方原定的演習出口，讓士兵們埋伏在從北方出口往延伸的道路兩側，在敵方通過的瞬間從左右發動夾擊。首先是弓箭和火槍，然後突擊。這樣一來應該可以彌補數量上的不利。「
「埋伏么？「妮可覺得這是個不錯的主意，不過……
「如果敵人不直接追擊我方怎麼辦？是不是先派斥候去調查一下紅軍的位置？」
「呃……你這個提議也有道理。不過，按照我們部隊現在的情況。妮可中尉，看來偵查只能出動你的部隊了!」
「哎?！「聽到臨時指揮官的命令，妮可只得無奈搖了搖頭。突擊、掩護、撤退、偵查，妮可部隊的工作可是不同尋常的多。
不過無論對於賈斯帕的命令有什麼的不滿，妮可還是立刻派出了手下的士兵。
「希望我們的指揮官至少還能保持基本的戰術素養吧……..！「
與此同時的另一側
「我知道在追擊的途中有遭到埋伏的危險……！可是如果因為害怕埋伏而不進攻，我們要如何在這場戰鬥中取勝呢？」
雖然對本方的勝利已經確信無疑，朗古少尉還是對羅恩的命令做出了質疑。
「哎，你的腦袋真死板呢。那我問你，如果有敵人在前進路線上的某處埋伏，你會如何對應？「
「我？「朗古少尉饒饒腦袋，」如果是我，我會要求士兵們警戒四周，做好隨時遭到攻擊都能立刻迎戰的準備。「
「那你知道什麼時候敵人會發動攻擊？會使用什麼方式發動攻擊么？「
「這………….!」朗古一時語塞。
「隨時做好迎擊敵人的準備，而敵人只需要計算攻擊時機就行了，這種所謂守株待兔的做法對我方一點都不合算！」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呢？畢竟不先找到敵人，一切都是白搭！」
「你聽好了，朗古。」羅恩猛地站起了身。
「所謂作戰，就是拋棄一切敵人認為我們接下去會做的方案，不要被敵人牽著鼻子走，丟掉『不管怎麼樣都得追擊逃走的敵人並殲滅對方』這種所謂的規矩，想出對方沒有想到的法子出來。」
「敵人沒有想到？」
「對啊，既然敵人認為我軍一定會去追擊他們，我們就讓他們失望一會！」
——
賈斯帕感到很焦躁。他讓士兵們在評估為奇襲地點的道路兩側設下埋伏后，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然而無論等了多久，敵方的部隊還是沒有追上來。
「……到底怎麼回事？那些傢伙不打算認真戰鬥嗎？……喂，妮可中尉？」
「是，有什麼事嗎？上尉。」
「斥候還沒回來嗎？你的部隊到底怎麼回事？」
妮可已經習慣了這種所謂病急亂投醫的粗暴言論，淡淡地說明：「我派出的斥候已經出發了這麼久都沒有迴音，至少說明一個問題，原本追擊我方部隊的紅軍並沒有直接北上，至少，沒有從我們預計的方向追擊我們！「
「什麼意思？難道我們的埋伏被看穿了？」
「可能並沒有看穿，只不過是，對方的指揮官不想按照我們的思路出牌而已！」
當妮可終於開始有些厭惡這位臨時指揮官的命令之時，前期派出的斥候士兵卻氣喘吁吁地相繼回來報告。
「報……報告，紅軍的部隊似乎是從我們戰鬥的河川往東繞個大圈的路線往北移動，現在已經在原定退出演習的阿登森林北部出口展開布防了！」
「北部出口布防，紅軍到底要做什麼？」
看到賈斯帕一幅不知所措的樣子，妮可還是覺得要好心提醒一下這位指揮官。
「賈斯帕上尉，按照敵軍的部署，看來我們的偷襲計劃失敗了，敵方已經截斷了我們的退路！」
「什麼？」
「按照演習的方案，我們最後要從阿登森林的北部出口退出演習。雖然規定是這樣，但如果在模擬戰結束時回程路線也被堵死，就代表這是一場連撤退都不可能辦到的必敗之戰。」
賈斯帕的臉色刷地變青。直到剛剛為止，他的腦中都不曾出現過那樣的思考方式。
「但……但只要時間一到模擬戰就會結束啊，哪有什麼不可能撤退？」
「上尉。您應該明白如果假設這裡是真正的戰場，不可能會出現宣布『戰鬥結束』的絕對命令吧？那麼，要是像這樣繼續戰鬥下去會演變成什麼情況呢？──我想應該要基於這種寫實的假設來判斷模擬戰的勝負吧？」
「意思就是如果將這次演習當做實戰，我們正處於戰鬥不行，撤退也無法的必敗局面？」賈斯帕感覺開始有點歇斯底里了。
「上尉，我恐怕你這次說的是對的！」妮可冷靜的回答到，「我們的部隊，已經落入完全無計可施的地步了！」
「不！這不可能！！！」這時的賈斯帕終於惱羞成怒，「我絕不可能失敗！我們要主動進攻，對！主動進攻！」
「前往出口！如果對方是這種打算，我們就正面迎戰！這種程度的兵力差算什麼！我在實戰中以少校身分指揮過八百人呢！如果是不耍花招只憑正面對決，肯定是我方會靠著經驗差距獲勝的！
賈斯帕毫不理會妮可請他冷靜的聲音，開始全速進軍。
——
「很好，敵軍終於出現了！全軍做好突擊準備「
阿登森林出口，已經等待多時的羅恩終於看到了敵軍的身影。
「首先是弓箭和火槍攻擊，然後是步兵全力突擊，順序千萬不要搞錯！「羅恩還在做著最後的叮囑，同時他本人，手裡也拿著攻擊用的火槍。
「這可不是愈快就愈好。不要一個人沖太前面，要配合同伴一起進攻。攻擊的效率和你們的協同程度成正比！「
敵方部隊在幾乎進入弓箭射程的位置停止前進，終於開始把布陣從行軍用的縱隊變化為攻擊用的橫隊。面對決戰的瞬間，紅軍的士兵們吞了吞口水。
「記住，所有部隊一開始就全力衝鋒，即使被『射中』的士兵也不要馬上倒下，要全力掩護後面的戰友，我們只有利用衝鋒的氣勢將對方人數多的優勢擊倒！「
對面，賈斯帕還在做著最後的動員。不過對於他的明顯違規行為，妮可也是不置可否。到底，在真實的戰場上，你總不能命令一個已經『死去』的士兵衝鋒吧！
在士兵們的失望暗中累積時，戰鬥列隊也終於調整成衝鋒用的隊形。站在最後面的賈斯帕為了發出攻擊命令，用力深吸了一口氣——
「……好！全軍突擊——「
或許是害怕，也或許是為了一線勝利的希望，還沒等指揮官的命令全面下達，前排的士兵就已衝鋒了上去……..
「沖啊啊啊……..」
迎接藍軍衝鋒的，先是來自四周的弓箭和火槍一齊射擊造成的傷害，接著正面的士兵也以配合這時機的形式往前衝鋒。原本打算進攻卻反遭對方攻擊的士兵們陷入驚慌，大部分連確實應戰都辦不到。
「沖啊………怎麼回事，到處都是敵人！啊——「
混亂的一方對戰早已做好戰鬥準備的一方，戰鬥的結果其實早已註定。
看到本軍的損失迅速擴大，妮可對於註定的潰敗早已有了心裡準備，不過這時，覺得還要提醒一下混亂中的指揮官。
「賈斯帕上尉，突擊已經毫無希望了，我們，還是全軍突破逃進樹林吧！「
「失敗？不不不，我怎麼會失敗！「
正在說這話的賈斯帕還沒反應過來，一大片油漆就突然出現在他的前胸。
「我，我，我！不………..小雷庫，你這混賬！「
不遠初的前方高地，氣喘吁吁的雷庫正拿著塗了油漆的火槍瞄準射擊，看到射中了目標，他立刻放下手中的火槍，卧下了身軀躲進了草叢，似乎也不想讓自己的表哥看到。
「指揮官陣亡了！指揮官陣亡了！「
隨著聲音的喊出，藍軍業已鬆動的隊伍開始出現了全面潰敗的跡象。
這時，妮可終於發揮了一名優秀將領的潛質，開始有條不紊地指揮剩餘的部隊。
「賈斯帕上尉已經陣亡，按照剩餘部隊軍銜等級，我，哈洛瑪?妮可中尉接手總指揮！現在我命令，所有部隊立刻向右前方突擊！「
即使身處這種狀況，雅特麗還留有能推測事態的冷靜——敵軍集中在中間和左翼，右前方由於灌木叢低矮不易於防禦，正是最容易突破的缺口位置。
「全軍突擊製造一個缺口，從這裡撤退吧！「雖然身處逆境，妮可的嘴角卻始終露出微笑。
「快，跟上。！「
拉夫少尉和馬契斯中尉率領殘存的部隊立刻沿著妮可準備好的退路開始撤退。然而由賈斯帕直接指揮的部隊沒能從最初的混亂中恢復，早就已經全滅。剩下的兩個排中，殘存的人數也只有三分之一以下。
不管看在誰的眼裡，這都是決定性的敗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