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7章 我們儘力了
縱使精神不濟，童瞳亦能深深感受到，洛冰蓉有意迴避自己。
王叔叔在旁聽著，感覺情況有點不對勁，趕緊端了盒飯出去找地方吃去了。
凝著洛冰蓉，童瞳幽幽道：「我也許是個災星……」
「今天的災星是我。」洛冰蓉抹了把眼淚，別開臉，低低地道，「是我招惹了曲四少。是我沒沉住氣偷聽了你們的談話，是我太衝動無視媽的勸阻……」
洛冰蓉說不下去了。
「可是……」童瞳垂著頭，啞著聲音道，「大家心裡都清楚，是我執意要打破既定的局面。」
本來大家都愉快幸福的生活，是她的執著毀掉了一切。
洛冰蓉輕輕拭掉臉頰的淚珠：「我現在只希望媽大難不死，不想別的。」
童瞳默默瞅著梨花帶雨卻不失婉約的洛冰蓉，不知不覺有些失落：「曲大少他真的很愛很愛你。」
緊要關頭，曲一鵬對待洛冰蓉的舉動可圈可點，讓她艷羨。
洛冰蓉閃著眸光，輕聲道：「你不懂。」
「……」童瞳一愣。
洛冰蓉盯著飯盒道：「他曾經讓我失去太多。別的女人沒吃過的苦頭，我都替他吃過。」
頓了頓，洛冰蓉低低補充：「他現在對我好，未必都是愛，有補償在內。」
「怎麼會？」童瞳脫口而出。
她怎麼看曲一鵬，看到的都是他對洛冰蓉的維護和愛。
「就是這樣。」洛冰蓉眸間掠過失落，「瞳瞳，幸福得靠自己感受，而不是從別人眼裡看到。」
童瞳深深凝著洛冰蓉：「不，他為了你，甚至在他弟弟面前壞人品。他確實愛你。」
洛冰蓉終是默默抬頭，看著童瞳好一會，垂首道：「老二以前從不接近女人半步，從來沒有半點耐心應付女人，以前他還和老三打架，說不會讓女人。說實話，在我們看來，老二他十二萬分愛你……」
「才不是。」童瞳脫口而出。
「就是這樣。」洛冰蓉語氣中濃濃的無奈，「愛不愛，只有自己知道。」
「……」童瞳竟無言以對。
雖然無言，可她卻沒辦法改變自己的看法——曲大少怎麼可能不愛洛冰蓉。
「你我都有自己的堅持。」洛冰蓉深深凝著童瞳，「或許每種愛情不一樣，才會讓別人有錯覺。」
童瞳吃不下去，放了筷子，默然起身往外走。
「如果老二不愛你，他就不會恨你，更不會恨你還隱忍下來。」洛冰蓉靜靜地道，「瞳瞳，他愛你。」
童瞳的腳步微微一頓：「他不是隱忍，他是漠然，是哀莫大於心死。」
她可以理解他心裡難過，可是她心裡亦不好過呀……
「你要這麼說也沒辦法。」洛冰蓉輕輕道，「媽情況不好，他情緒當然不可能好。那是他們的媽。」
「……我知道，她也是我媽。」童瞳淚光一閃。
從見林君華第一眼，她就對婆婆大人又敬又愛。
她只是韌性太強，從不輕易表示脆弱痛苦。
可誰又知道，她現在心裡有多難受……
吸吸鼻子，將眸中的淚倒回去，童瞳挺起背脊，往搶救室那邊走。
走出兩步，裡面傳出洛冰蓉細細的聲音：「婷婷是我的。婷婷四歲之前，從來沒有離開過我身邊一分鐘。婷婷的哭和笑，都和我的人生密不可分，誰也別想搶走我的婷婷……」
童瞳加快腳步，回到搶救室長廊外面。
經過曲一鴻，她停住了，居高臨下凝著他一頭濃密黑髮，她忽然忍不住伸出手。
看得出來，同是兄弟，他比曲大少要難過。
她想抱住那顆頭，想安撫他。
童瞳剛要碰觸到那黑髮，曲一鴻似乎有感應一般，忽然往旁邊微微一靠，錯過童瞳的手。
童瞳的手尷尬地伸在半空，伸縮都尷尬。
「對……不起。」半晌，童瞳澀澀地吐出三個字。
真是沒想到啊，她在曲一鴻面前，居然會有種陌生的感覺。
然而確實就是這樣，她在曲一鴻黑瞳間看到了陌生，還有他一慣向外人顯示的疏離感……
曲一鴻深邃的星眸終於緩緩聚焦，鎖定童瞳的臉，大掌卻下意識地抓住童瞳停在半空的手。
可是抓住的瞬間，他忽然觸電般地鬆開。
童瞳一顆心剛剛要安穩下來，瞬間又被他推得好遠。
童瞳頭一回體會到了原來世上還有害怕，此時面對曲一鴻，她就是害怕的感覺。
「沒有純粹的誰對不起誰。」他終於說話了，聲音嘶啞，「有什麼要說的，等媽搶救過來再說。」
說完，他又恢復成石膏像。
童瞳想離開，可看著他憂傷的面容無法邁開腳步。
咬住唇，心裡七上八下較量好一番，童瞳終是道：「你去吃點兒……」
據她所知，太煌總部這兩天就要新年開張。他是工作狂，最不能垮的就是健康。
「吃不下。」他別開臉，「瞳瞳，那裡面是我九死一生的母親，我沒有心情去吃夜宵。」
「……」童瞳默默閉了嘴。
縱有再多心疼擔憂，此時又能說什麼呢？
她完全可以理解，他這麼難受，這麼不待見她，是因為他最親最愛的母親還在搶救中……
林君華這一輪搶救，從傍晚直到深夜，又從深夜到天邊露白。
王叔叔一點便撐不住，到辦公室休息小會，天亮又跑來長廊。
除了尹少帆蹲在地板上打瞌睡，其餘所有人都保持原有的精神狀態看著搶救室。
終於，搶救室的門開了，裡面走出幾個疲倦的醫生。
「怎樣了？」陸院長第一個迎上去，「快說！」
醫生倦怠地看看眾人，目光最後落上曲一鴻：「曲董，我們儘力了——」
「你說什麼——」曲一鴻厲聲問，人影倏地一晃。
等大家看清楚時，曲一鴻已掐住對方的脖子。
疲倦的醫生沒料到人生面臨的第一個醫鬧居然是自家老闆，怔愣之際直接傻眼。
如果不是被掐住脖子，估計他半天沒辦法回神。「曲總，他話沒說完。」後面的醫生趕緊道，「林董的生命體重暫時穩住，但仍然在昏厥中，情況隨時可能變差，救治的過程會相當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