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章 頂撞
凌在盧班、溫鄒這些朋友眼裡脾氣很好，雖然比較老成，但平時隨和溫柔，也能開得起玩笑。
然而在外人眼中，比如站在訓練場旁的孟初燕就有些疑惑，為什麼凌會對只是阻攔他跑步的那個老人發這麼大的火氣。
凌扶著右肩，胸口不斷起伏著，目光如同惡狼般的兇狠。
風老卻是不怒而威，嚴肅著面容，雙手拄著拐杖，在那回瞪著凌。
原本風老或許在戰場上橫殺四方、在感染體的屍堆中力敵那些強大的變異體。但而今，風老卻彷彿一頭垂垂老矣的猛虎，只能和一隻狼崽氣勢相平……
甚至，剛才凌轟出的那一拳，若非凌及時錯開，這位依靠著拐杖才能平穩行走的老者，根本無法支撐身體。
「你這學員！」風老瞪著凌，「目無尊長！怎麼跟老師說話的！」
凌此時還是怒火難平，捂著肩膀本來不想說話，聽這先動手的老頭在訓斥自己，頓時冷笑了聲，「目無尊長？我面前哪有可尊之長？」
「我不可尊？」風老眼珠都快瞪出來了，身上那儒雅的氣息頓時煙消雲散，舉起拐杖就對著凌砸了過來。
凌再怎麼也是有涵養的，雖然感覺這老頭的拐杖力度不強，可他也不想承受這種『欺負』，扶著肩膀向後跳開。
風老一拐棍落空，身體不受控制的向前踉蹌了半步，捂著腰頓時就起不來了。
旁邊幾位年輕些的老師頓時跑了過來，一個個圍住了風老，七手八腳的攙扶著。
「風老師！」
「風老，風老！」
「風老您怎麼了？」
「我……咳咳咳！」風老一陣咳嗽，手指顫巍巍的指著凌：「你這小子！這要是當年在軍隊里！咳咳！老夫一巴掌就拍的你半身不遂！」
凌冷漠的站在那，注視著風老，慢慢的活動著右肩。
孟初燕從旁邊跑了過來，先是瞪了眼凌，而後跑到風老身邊，額頭滿是冷汗，「風老師您沒事吧？對不起，對不起，他不認識您……您消消氣，消消氣！」
凌嘴角略微一撇，看著被幾人簇擁的風老，只是鼻尖哼了下。
孟初燕連忙說著：「快來和風老道歉啊！風老是泛穹幕範圍內赫赫有名的將軍，立下的軍功無數，胸襟也是十分廣闊，肯定不會跟你計較的！快道歉啦。」
這位學姐也是有心機，直接用言語和顏面架住了風老。
風老果然面色稍緩，但還是瞪著凌，像是一口就要把凌給吞了。
一旁的燈光照耀中，凌的面容從冷漠恢復了平靜，他開口，聲音雖然不大，但卻讓風老強行忍住了咳嗦，讓那幾個老師和孟初燕都看了過來。
「過往的榮譽並不是現今橫行無忌的資本，將軍、小兵，每個人都有他們的價值。隨便你們怎麼處分，道歉，不可能。」
凌看了這些人幾眼，轉身，朝自己放飲料和衣服的角落走去。
風老面色發白而其他幾個老師卻都開始了一波表演：
「你！你這是什麼話！將軍和小兵能一樣嗎！」
「快過來道歉！一個學生本分都不遵守！還敢教育風主任！」
「你這是搞事情啊林、林什麼來著？」
「林正凌！」
「啊對，林正凌同學！你必須馬上，立刻，回到這裡對風老道歉！馬！」
一隻皺巴巴的手掌突然橫了過來，直接堵在喊話的那個老師嘴前，打斷了這個指揮系地理老師的叫囂。幾人這才注意到風老的表情，卻發現風老正皺著眉，像是在苦思冥想。
「像，真像……」
風老低聲念著，拄著拐杖，注視著凌離開的背影。
有位老師愣愣的問：「什麼像？」
「他說話的口吻，說的話，還有這種眼神，和我曾經見過的那位大人，真的好像……」風老低聲回答著，像是無意識的回答某些沒多少意義的提問。
「像……什麼？」
凌的背影有些遠了，風老從出神的狀態中恢復了過來。
風老莫名感慨，低聲說了句：「一位老友了，算了，回去吧。」
「可這個傢伙！」
「確實是我出手冒失了些，」風老笑了笑，目光中滿是懷念，似乎已經陷入了久遠到有些陌生的記憶中。
元帥啊……你還活著嗎……
風老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厚厚的高牆，望向了不知何處的遠方。
孟初燕在旁邊默默的拿拳頭錘腦袋，開始想自己該怎麼去解決當前這個麻煩。
不過學弟剛才……好帥氣哦。
……
處分就處分，這口氣是怎麼也不能認的。
凌找到了自己的背包，拿出飲料瓶灌了幾口，閉上眼調整呼吸頻率，身上的汗水開始被風乾。
至於，剛才頂撞了那個應該很牛叉的風主任，他沒覺得自己有錯，為什麼要給對方道歉？
因為年老就要對自己道德綁架嗎？自己少了十多分鐘、最關鍵的鍛煉時段，他都沒說什麼！『每天體能進步一點點』的計劃，今天就被直接打亂了！
凌竟然還越想越氣……
也是沒誰了。
按照原本的計劃，凌洗澡、休息，去一層固定的角落打拳鍛煉。
等待中的處分沒到，沒想到一個逃課的傢伙跑了過來，叫嚷著和凌進行第二次戰鬥。
凌本來就有點情緒，剛好找個沙包發泄下，就大大方方的答應了下來，然後出手比上次重了一點點……
幾分鐘后。
宋奇石默默的捂著鼓起來的左臉，破開的嘴角還有些血跡，滿是無語的蹲在草地上，看著凌在那對著一棵大樹拳打腳踢。
他只要拿開左手，就能看到左臉上明顯的、按照鞋印軌跡的紅腫印記……
剛才，戰鬥正激烈，凌一腳踹在宋奇石的臉上，宋奇石七百二十度空中翻轉最後倒栽蔥落地，就變成了這種模樣。
不得不說，這一腳踹的有點爽。
「凌哥，你實力真的好強啊，」宋奇石蹲在那各種感慨，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在想著自己稍後如何見人。
開學的時候，和凌的一戰雖然他輸了，但其表現出的實力也贏得了實戰系同學們的認可，在他班裡那也是『一哥』的待遇。
凌扭頭笑了笑，繼續在那蹂躪那顆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大樹。
實力這種事，只有上了戰場才知道深淺吧，訓練狀態是完全看不出的。
「凌哥，你怎麼跑指揮系去了？」宋奇石納悶的問。
凌動作停了下，呼了口氣，轉身走向了這邊，在背包中拿了兩瓶飲料走了過來，坐在了宋奇石身邊。
「也是被逼的吧，不過能來軍校已經算不錯了。」
「咋了？你爸媽也不同意？」宋奇石嘿嘿笑著，然後表情特別嚴肅，抬頭看著天空中的朵朵白雲，「我爸媽就是這樣，從小，我就立志要做個軍人，一直想，很渴望。但我爸媽不允許，覺得我家九代單傳……唉。」
凌對宋奇石之間的好感瞬間上升。
「那你怎麼來的？」
「嘿嘿，我偷偷報考了蓋爾軍校，而且把通知書放到了他們面前；又聯繫了校方，校方排了一隊士兵去我們那。」宋奇石嘖嘖笑著，「你猜怎麼著？如果不答應，就要把我關入軍事法院，按照逃兵論處。我爸媽一聽就答應了！」
凌想了想，對宋奇石豎起了個拇指。
還能有這種辦法，這傢伙也是腦迴路清奇。
看了眼手機屏幕，已經是十一點多，凌要去食堂買飯，然後回宿舍等待舍友大人的回歸了。
剛要問宋奇石去不去食堂，就聽身後傳來了氣喘吁吁的吆喝聲。
「凌哥！凌哥！」盧班的大嗓門在那喊著：「粗，粗，粗事了！快！收拾東西逃命啊！」
逃命？
是風老的那件事？
宋奇石不明所以：「怎麼了？」
「沒事，」凌站起來，拍走衣服上的草屑，「我倒想看看，他們給我定什麼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