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鬧了半天,這丫頭還惦記著這事呢。

  孟新堂伸手將他抱住,笑得寵溺:「不怕,哥陪你走。」

  孟新初悶在他胸口,估計早就把鼻涕眼淚都蹭gān凈了。

  等孟新堂把孟新初重新送回了屋,新初坐在g上,非要讓他進來再陪她聊聊天。孟新堂於是將屋裡的懶人沙發挪過來,坐下來陪著她。

  「你躺下說,不然你沒準越說越jīng神。」

  東扯西扯的,孟新初好像總有話說一樣。在孟新堂第三次要她睡覺時,她轉了轉眼睛,問孟新堂:「哥,你以後也會到這種程度嗎?工作忙又受限制,連家都不能常回。」

  「不知道,」孟新堂思忖片刻,搖了搖頭,「要看我有多大的本事。」

  他說要看他有多大的本事,而沒有提及願不願意。

  孟新初揪了揪被子,猶猶豫豫地開口:「其實你和爸爸媽媽一樣,有雄心壯志,有抱負。可是有時候我會特別不懂事地想,我不希望你也這樣,我不希望我想找你們誰,想見你們誰都見不到。」

  「不會的,」孟新堂向前傾身,溫柔地看著g上的女孩,「沒有那麼誇張,爸是因為研究的東西太特殊,你看媽,不是你想找就基本能找到嗎。就算有偶爾的封閉,也只是一段時間而已。」

  孟新初卻搖了搖頭:「那我也不希望。你不懂。」她又看著天花板想了想,復而說:「比如,你結婚了,如果你的太太是個像媽媽一樣的女qiáng人,或者性格獨立剛qiáng一些還好,但如果是個像我一樣的人,就拿我來說,我就會受不了。因為家裡可能總是只有我一個人,我總是要等待,在有什麼緊急情況的時候身邊也沒有幫忙的人,我會覺得特別孤單、無助。」

  這話其實正中孟新堂的心緒。

  他曾思考過婚姻是什麼,他要用什麼來構築婚姻。而結果是覺得自己並不能保證它。他理應給予自己的妻子尊重、支持、愛護和陪伴,這些東西缺一不可,而當他以後的工作步入正軌,似乎除了第一樣,他都無法保證。

  他是一個對自己近乎苛責的人,無法保證的東西,他不會不負責任地貿然嘗試。

  「所以,我大概不會擁有婚姻。」孟新堂說。

  他想做的事情還有很多,遠沒到停下的時候。

  從孟新初的屋子出來,孟新堂到客廳里尋了手機。他在黑暗裡又翻出了沈識檐發來的盛夏,躺在沙發上看了很久。

  聊天框停在「靜候佳音」上,他放下手機,對著寂靜的夜晚,思想周遊一圈,還是沒能尋到「佳音」的影子。

  孟新初婚禮前兩日,一條軍事新聞在清晨席捲了全國。孟新堂收到了一條新聞評論的截圖,來自於沈識檐,他詢問他評論里所闡述的是否屬實。孟新堂將圖中的內容讀了一遍,回道:「思想方向正確,但技術分析有些錯誤。稍等,我講給你聽。」

  那邊的沈識檐等著,以為孟新堂會發條語音,或者打個電話過來,可沒想到,卻在二十分鐘之後收到了一封來自於他的郵件。他將文檔下載下來,發現是一篇技術及危害分析。沒有繁多難懂的專業名詞,孟新堂只是挑了關鍵點,給他做了比喻性的解釋,梳理了危害性,通篇看下來,沒有半點相關知識積累的沈識檐竟然一點也不覺得難懂。

  又過了五分鐘,他才收到了孟新堂的電話。

  「看懂了嗎?」

  「當然,科學家的專業科普,讀起來毫不費力。」

  電話中傳來孟新堂的笑聲,他語帶謙遜,輕聲說:「不是科學家,只是個工程師。」

  沈識檐不跟他爭,也不順著他說,心裡卻想我覺得你是什麼就是什麼。

  他走到院子里,chuī著熱風蹲下來,一邊擺弄著門口的一盆馬蹄蓮一邊問:「賞花錢準備得怎麼樣了?」

  空白了一秒,孟新堂的聲音才重新出現。

  「佳音難尋。」

  沈識檐楞一下,忽而大笑開,笑聲漾得花香都起了漣漪。

  「再尋不著,夏天都要過了。」

  「不急,」孟新堂的聲音依舊不緊不慢,帶著笑意,「不是有四季嗎。」

  沈識檐還在笑著,聞了聞手頭的芳香,連聲說好。

  孟新初婚禮那天是八號,挺喜慶的日子。

  其實這婚禮辦得很簡單,沒有接親也沒有什麼把新郎關在外面要紅包的橋段,用孟新初自己的話說,純粹是為了滿足她小女生的幻想,才要穿著婚紗辦個儀式。

  孟新堂起了個大早,早早就到會場候著。到了十點的時候,他特意繞到孟新初待的新娘間,對著落地鏡整理了整理自己的西服。

  坐在g上玩著手機的新娘驚奇地抬起了頭:「哥,你怎麼了?」

  「嗯?」孟新堂回身,「沒怎麼啊。」

  孟新初咂著嘴搖頭:「不,我從沒見你這麼自主自發地對著鏡子……搔首弄姿過。」

  話剛說完,就被彈了腦門。

  「新娘子,注意措辭。」

  嘴上義正言辭,孟新堂心裡的算盤卻還在噼里啪啦地打著。他估摸著沈識檐不會掐著點兒來,既然和孟新初的關係還不錯,怎麼也得早點來祝賀。他看了看錶,十點十分,差不多了。

  最後微微調了調領帶,孟新堂便去了大門口。和一些親朋好友寒暄了一陣,他才看到等的人的影子。

  沈識檐來時的樣子都和別人不一樣,人家都是開著車、坐著車到門口,唯獨沈識檐,抱著一束花從老遠的地方晃了過來,還四處張望著,像個晚飯後遛彎看熱鬧的老大爺。

  孟新堂隱在人群里,暗笑著等他接近,餘光一直瞄著那邊。

  沈識檐到了門口也是溜溜達達的,好像是看了一圈沒看見什麼認識的人,拿著請帖問了侍應生一句就要往裡走。孟新堂看好了人,閃出身子,正正地擋在他身前。

  「孟新堂?」

  這是第一次,孟新堂看到他因為自己露出驚喜的眼神。

  「你也是來參加婚禮的?」

  話音剛落,沈識檐就注意到了孟新堂胸前別著的那一小塊紅綉巾。

  親屬?

  他看著孟新堂綳不住笑的臉,腦子裡猛地蹦出了孟新初的全名。

  「嗨,」他睨著他笑了一聲,「我們老叫孟新初的外號,都沒反應過來你倆名字像。你們是……兄妹?」

  「聰明。」孟新堂笑說。

  沈識檐笑了一會讓,又想起這人從頭到尾的表現,狐疑地問:「你知道我要來?」

  孟新堂點點頭,指了指他手中的請帖。

  沈識檐一瞬瞭然。他翻開淡雅的請帖,又將那幾行字看了一遍,問:「這是你寫的?」

  「嗯,」孟新堂側身讓開,「走吧,先進去。」

  沈識檐合上請帖,舉步往裡走。倆人都笑著,和這氣氛融合得很好。

  「你這字寫得不錯,尤其是我名字的那仨字,我看了以後還臨摹了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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