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年紀還越來越大呢,別拿病不當病,以後再沒二口了啊。」
沈識檐這話說得很決絕,在老顧看來一點兒都不像平時陪著他唱戲的那個小年輕。老顧有點委屈,還想給自己爭取點什麼,沒想到沈識檐直接威脅:「你要是不聽話,我以後都不找你來拿酒了,桂花奶奶只給我酒,我要不來了,你可一口都摸不著了。」
一聽這話,老顧蔫了,心想得了,有一口總比一口都沒有qiáng。
「一口就一口,我分成三口喝。」
老顧舉起酒瓶要喝一大口,屋子那邊忽然傳來一聲喝:「老顧!你又偷喝酒是不是!」
這呵斥把門口的倆人都嚇了一跳,沈識檐一個激靈,眼看著老顧嚇得把剛進口的酒都咳了出來,自己都跟著心疼。
老顧被嗆著,咳得厲害,沈識檐趕緊給他拍著後背。就這樣,老顧都沒忘了把手裡還剩那麼一點點的酒遞到沈識檐的手裡,免得咳著咳著把這點也抖沒了。
等好點了,小老頭看著地上的sh印子不停地「哎哎哎」。
「我這就喝了半口……」
沈識檐特別不厚道地攥著倆小酒瓶笑,最後看著那張褶子更多了的臉,有點不忍心,便說:「下次再給你留。」
老顧為這一口酒盼了一晚上,失落的心情不是沈識檐這麼一句虛虛的口頭的承諾能彌補的。
「你那朋友,什麼時候還來,下禮拜來不來?」他追問。哪天來,總得給他個盼頭吧。
「應該……不來吧。」
「那什麼時候來?」
沈識檐心說我哪知道。
倆人面面相覷,老顧見他不說話,催他:「問你呢啊。」
「這我哪兒知道。」
這是大實話,沈識檐回了家,蹲在院子里還想,昨天的平魚和蝦仁還真都挺好吃的,酒也香,人也醉,就是愛情這個東西吧,忒金貴,也忒磨人。
他沒忍住,從屋裡翻了包不知道已經打開了多久的煙,叼在嘴裡都沒了滋味,跟叼著一捆枯草似的。
第十六章可曾見人鬼
許言午馬上就要研究生畢業,會有一個畢業演奏會。他早早就通知了沈識檐時間,拿到票以後便聯繫沈識檐問他什麼時候在家,說給他送過來。
「我剛歇完假,你演奏會是幾號?」
「九號。」
沈識檐一看日曆,九號之前自己還真沒什麼休息的時間。正猶豫的功夫,那邊的許言午便開了口。
「周末我給你送醫院去吧。」
沈識檐沒想到他會這麼說,畢竟這麼多年,許言午對醫院的抵觸情緒一直都沒消,偶爾生個病都是跑到他家去等他。
放下電話以後他心頭一嘆,孩子終於長大了。
「沈醫生,十七g的手術該去準備了。」
「就來。」
孟新堂捏著手裡那張中草藥配方,皺著眉毛問組裡的大哥:「這個能管用嗎?」
「肯定管用啊,我能忽悠你嗎?」大哥正校著圖,頭也不抬地說,「我媳婦就是拿這個藥方敷好的,濟南最有名的老中醫,靠譜。」
孟新堂想了想,也成,一個外敷的中藥,該不會有什麼副作用。把這個東西給了沈識檐,用不用的,他自己掂量著來。
他給沈識檐拍了張照片發過去,問他覺得這個藥方可不可行。不過等了半天沈識檐也沒回復。
「哎,新堂,你現在要是沒事兒的話去廠房幫我盯著點唄,我得去二十四所所,那邊做實驗呢,估計今天又得gān到兩點。」
「廠房gān嗎呢?」
「拉裝備,大肖他們進場的,咱組就有個人盯著就行。」
孟新堂看了看今天的日期,說:「不行,我們這幫人的審查期和脫密期還沒過,沒去廠房的許可權。」
那大哥聽了,嘟囔一聲:「你說折騰個屁啊,也不看看咱們一共多少人,還大換血。」
倆人正說著,電話響了,那大哥接起來,主任,找孟新堂的。孟新堂接了電話,看見對面的大哥朝他打了個口型:「來活了吧。」
等孟新堂晚上做完了今天的剪報,沈識檐的消息才回了過來。
「中藥我不大懂,倒是以前用過一陣,可能會有點用吧。不過我的肩膀真的沒事了,不必掛心。」
孟新堂對著屏幕上的消息沉思了一會兒,決定趁著還沒忙起來,周末去幫他抓幾副送過去,還得再研究研究有沒有提前煎出來再保存的方法,那人雖是醫生,但該是不會這煎中藥的實際ca作吧。
許言午不知道多少年沒進過醫院了,剛進來,他就立刻屏住了呼吸,不想聞那讓他不舒服的氣味。
胸外科在四樓,路過電梯的時候許言午掃了一眼,看到幾個人正推著一個神智已經不太清楚的老人進去。推輪椅的男人正歪頭說著話,估計沒留意手上,輪椅偏了方向,電梯里負責按樓層的女人趕緊嚷他一聲,提醒他別磕著病人。
那男人回頭,低聲咒罵了一句什麼,很不耐煩地歪了歪手裡的輪椅。
許言午吸了口氣,直奔著樓梯去了。
他找了半天才找著掛著沈識檐名字的屋子,敲門進去,裡面卻只有一個年輕醫生。年輕醫生抬頭看見他,問:「你是沈醫生的弟弟吧?他剛剛去手術了,估計時間不短,他說你給他撂下東西就可以先走了。」
許言午奇怪,不是說今天沒手術嗎?
他從包里掏出本書,又翻出夾在裡面的門票,把票壓在了沈識檐的桌子上。許言午想了想又問:「我能在這等他嗎?」
「可以啊,」年輕醫生起身給他倒了杯水,「就是手術時間可能真的有點長。」
許言午想的卻是,他也好久沒見著沈識檐了,這會兒五點半,等沈識檐做完手術下了班,正好一起去吃個飯,晚點也無所謂,當宵夜了。他找了個座坐下來,掏出手機看了看快沒電了,便gān脆翻著來時夾票的那本書開始背譜子玩,倒也不是背,溫習。
《江花月夜》剛默到「欸乃歸舟」,辦公室的門就被推開了。來人是個已經上了年紀的醫生,他沒進門,站在門口問裡面的年輕醫生:「小沈做的是二十二g的手術?」
年輕醫生翻了翻桌上的一個小本子,站起來說:「嗯,二十二g的那個老大爺,上次手術完都快好了,結果今天早上不知道怎麼又疼起來了,檢查了半天多,下午更是惡化得厲害,都已經快喘不上氣了,眼看著都……沈醫生做完上午那台手術看了看,說很危險了,沒辦法,還是得開刀。」
許言午看著門口那醫生,覺得他臉色不太好。正琢磨著,就聽見他罵了一聲:「個猴崽子,膽兒真大。」
聽見這話,許言午心裡有點沉。
「他怎麼了?」
顧不得打招呼,許言午站起來直接問:「手術有什麼問題嗎?」
上年紀的醫生被這突然竄出來的人弄的一愣,沒反應過來。